重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疲惫的道:“我也管不动了,随你们去吧。只是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娶萧央了?我听说她年纪还小,还没及笄。”
重渊微微一笑,“她是还小些,不过也无妨。我想请郑国公夫人去萧府提亲,还有接下来的聘礼,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半晌,重老夫人才道:“罢了,这么多年,很少见你如此热络的张罗什么事了,你高兴我也没什么说的。”
许妙婵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前两天重老夫人还在四处替她相看世家贵胄的嫡子呢,如今就传出要给成都侯做妾的消息来,实在是让人震惊。
难免有人打听,于是浮碧亭中的一幕就传了开来,那么多的丫头婆子看到了,再说当时成都侯还带着小厮护卫,怎么也是瞒不住的。
四处都是议论的声音,以前觉得许妙婵就是摄政王妃了的人,更是惊掉了下巴。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在寿安堂与萧老夫人说此事,萧老夫人简直回不过神来,几乎跟她听说摄政王要求娶阿央时一样的震惊。种种情绪过后,就剩下一句,她之前是白巴结许妙婵了。
萧央也听说了,今日她才收到孔嘉宜写给她的信,说许妙婵很是奇怪,派了婆子来,要跟她的丫头学习打络子,结果孔嘉宜带着那个婆子才走出没多远,许妙婵又派人把她们拦住了,说不学了。
孔嘉宜生了一肚子闷气,她也是娇养的小姐,被许妙婵滴溜溜耍了一天,故而写信对萧央抱怨。
萧央也觉得奇怪,许妙婵显然不是那种一时兴起做什么事的人,她行事总是思虑极多的。
想不透,也就不再想了。
谁知傍晚的时候,竟又收到纪柔命人送来的信,信中说邀她去游湖,信确实是纪柔的人送来的,但字却是纪允写的,她认得纪允的字。
萧玠已经点头了,重渊应该在准备提亲事宜了吧。
萧央想了想,对淡秋道:“就说我身子不适,游湖就不去了。”
淡秋应了是就出去给递信的小厮回话去了。
没成想淡秋回来时,手里竟还拿着封信,萧央奇道:“不是让你将信也一并拿还给他吗?”
淡秋道:“奴婢是将那封信还回去了,可是…奴婢刚还回去,那个来送信的就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来。姑娘您瞧瞧。”
萧央打开来看,果然还是纪允的笔迹,却不是同一封信了,还是要请她去游湖,但字句都是变了的。
萧央看着窗前的海棠,道:“再还回去。”
淡秋就又出去了,不到半刻钟,再跑回来时,手中果然仍是拿着封信。
萧央展开看后,倒是笑了,将信放在桌子上,也不知道他准备了多少封,这是她不肯答应他就不罢休的意思了?</dd>
第78章 ——顾慕
曾府在常羊胡同,离萧府不远,是靠近皇城的地方,五城兵马司巡防非常严格,很少有百姓经过,显得清静肃穆。
萧央还是头一次来曾府,府邸阔大,回廊蜿蜒如带,湖中荷叶是连天的碧色,还有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和垂柳。
纪柔亲自出来迎她,纪柔穿了件藕荷色的长褙子,腹部圆滚滚的,神色间平和柔静。
萧央见她气色好,便笑着说:“柔姐姐如今是更好看了。”
纪柔看着她道:“阿央怎么又瘦了些?比我上回见你时还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以前她还常盯着萧央吃饭的,如今萧央没有母亲看着,父亲再细心也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萧央就笑说:“天气太热,才吃的少了些,等天冷了就都补回来了。”
两人说着话往里面走,树荫浓密,偶尔有阳光自缝隙间洒落下来,金灿灿耀眼,两人走得很慢,纪柔轻声问萧央,“摄政王…真的向你提亲了?”
萧央听了摇摇头,其实还没有正式过来…
纪柔见她并没有抗拒的样子,便替自己的弟弟叹了口气。摄政王向萧央提亲,还是她听曾老夫人与其她几位夫人闲谈时说的,她觉得惊讶极了,实在是难以置信,后来她就问了曾子铮,曾子铮笑着说:“王爷可是等了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那岂不是阿央还小的时候,王爷就动了心思了?
她还是反应不过来,“王爷怎么…阿央还没长大的时候?”这不正常吧。
曾子铮沉默,将她抱到怀里,慢慢道:“不要多问。”王爷心思深沉,他也很难猜得透,他手里有锦衣卫,能探查到朝廷一品大员的内室里,他却不敢去查摄政王,他怕牵扯过多,知道了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纪柔却是忧虑,“允哥儿怎么办?我还没见过他对谁那般用心的,连季大人的嫡女也推了…当初知道允哥儿想娶阿央,我还是很高兴的。”
曾子铮将下巴搁在她头上,轻声道:“别管旁人了,你看看我该怎么办?”他握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一路带着往下。
纪柔手被烫了一下似的,立刻就要拿出来,被他钳住了,丝毫动弹不得,她有孕之后两人就没有房.事了,摸到那处火烫炙热的,她耳根发热,他还要在她耳畔哑声说:“我问过太医了,控制着些是可以的…”
萧央唤了一声“柔姐姐”,纪柔脸微微发热,别向一侧,心想自己真是不知羞了,怎么总想着他,“我先带你去见我婆母,允哥儿昨夜过来就一直坐在湖心亭那里,命人铺了纸给你写信,也不知道他写了多少封,一直不肯停。我让他回房休息他也不肯,还是清早他身边的长随来寻,说有急事需要他处理,他才走了,他也实在是…”
纪柔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强求,“你跟他说清楚了,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想开了…”
到了曾老夫人的静安堂,萧央给曾老夫人请了安,她只小时候见过曾老夫人一回,那时觉得她十分严厉。
曾老夫人今日穿了身绛紫色团纹长褙子,看着还是精神奕奕的,她对萧家人没什么好感,不过看萧央倒是乖顺有礼的模样,便笑着让她起来,道:“过来尝尝这个桃子,是深州来的蜜.桃,你要是喜欢就带些回去。六姑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上回我见你时你才不大呢。”
萧央笑着说:“多谢老夫人夸赞了。”才拿了个桃子吃。
纪柔跟曾老夫人说管事回话的事,曾老夫人看她坐直了有些吃力的样子,便特地吩咐丫头给她拿了个引枕靠着,又说:“再有什么麻烦事,让管事直接来回我就是了,你身子重,这些我来处理。”
又说了会儿话,纪柔才带着萧央去她那里。
纪柔住的院子十分宽敞,相当于一个独立的三进的院子了,伺候的丫头婆子不多,纪柔喜欢清静,人多了她总觉得杂乱。院子里种了许多石榴树,这个时候花已经谢了,结了许多果实,还不是很红。
纪柔爱吃石榴,这些还是曾子铮命人移植过来的,秋天的时候就能摘着吃了。
萧央跟着纪柔进屋,有丫头沏了茶端上来,是蜜枣姜茶,萧央也口渴了,就端起来喝。
这时云竹进来笑道:“姐儿过来了!”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走进来,穿着淡红色的长褙子,牙白色月华裙,眉眼间与曾子铮有五分相像,就是还有些婴儿肥,看着十分可爱,她给纪柔请了安,笑道:“母亲,我绣了个香囊,想送给父亲,您看看好不好?”
纪柔笑着拿过来,先给她介绍萧央,“这是萧六姑娘,才从你祖母那里过来。”又对萧央道:“这是惠姐儿,比你小了一岁,以后有时间你们两个可以一起玩儿了。”
曾惠这时倒有些腼腆了,低头对萧央笑了笑,“六姑娘。”
萧央也回了笑。
纪柔拿着曾惠绣的香囊看,指点了她几处绣得不好的地方,曾惠抿着唇说:“那我重新绣一个再送给父亲吧。”
见纪柔笑着点了头,她就坐到旁边的小几旁描花样子去了。
是个教养得很好的姑娘。
纪柔性子温和良善,对继女自然是很好的。
过了没多久,就听有人通传,说纪允来了。
门帘被挑开,一身竹青色直裰的纪允大步进来,他微皱着眉,给纪柔见了礼,曾惠已经跑了过来,扯着他的袖子道:“舅舅给我带王记的糯米凉糕了吗?”
曾惠喜欢吃糯米凉糕,口味儿却挑的很,府里做的都不喜欢,还是有一回纪允过来带了王记的,曾惠吃了一回,就常缠着纪允给她带。
纪允对曾惠倒是耐心,轻声道:“我是才办完公事回来的,下次再给你带吧。”
曾惠有些失望,小小的“哦”了一声。
萧央对纪允福了一礼,唤了声:“纪公子。”
纪允这才看过来,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两人在花厅里说话,纪允坐在椅子上,慢慢往后靠,他一夜没睡,又处理公务,这会儿头疼得厉害,季大人让他尽快提出方案来,他是在季大人去正明殿议事的空隙里出来的。他看着面前的萧央,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缠枝纹长褙子,外面罩了绡纱,盈白如玉,似笼着熹光微芒。
他慢慢握紧了拳头,眉目之间带着冷色。
萧央觉得他脸色不对,他还是她小舅舅的时候,对她还是很好的,她其实一直是将他当作长辈来看待,就按纪柔说的吧,跟他说清楚了,她轻轻吐出口气,道:“你想问什么?”
纪允看着她,“为什么不是我?”
他自知道她的选择时起就一直想问她,其实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可他还是想知道,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让他近乎偏执起来,“你心里一直就有他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央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可怕了,她是想好好说清楚,不过现在却觉得他这样子应该是没法好好说话的,她有些后悔过来了,淡淡道:“我快要定亲了,方才柔姐姐还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般…等你成亲的时候,给我发张请帖,我会去送贺礼。”
纪允沉默的听着她说,之后突然笑了笑,“你来给我送贺礼?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吧,你想给我什么贺礼?”
他的确是不想好好说话的,萧央皱了皱眉,看见这样的纪允,她总觉得不适应,他应该是温润儒雅的,萧央站起身,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纪公子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纪允闭了闭眼睛,他一直以为自己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喜欢谁了,但他对萧央的感觉却很不同,想让她成为他的,这种喜欢慢慢深入他骨髓,就再也抹不掉了,自己珍之重之的,可她却不屑一顾。
他努力克制着,如果他再因为冲动做出什么,可能以后连见她都见不到了吧,至少她现在还愿意好好跟自己说话。再开口时,他声音都有些喑哑,“你…还能再想一想么?”
萧央望着窗外,过一会儿才道:“你还有公务要处理吧,我先回去了。”
纪柔非要留萧央吃晚饭,萧央觉得吃完晚饭回去就太晚了,便不想留,纪柔不肯,两人因为此事还纠缠了一会儿,最后萧央认输,只好留下了。
萧央从花厅里出来没多久,纪允就走了,他确实还有要事,耽搁不得。
纪柔特地命小厨房做了许多萧央爱吃的菜,不停的往萧央碗里夹菜,还要亲自看着萧央吃,最后倒把萧央喂得饱饱的。
饭吃到一半时,曾子铮回来了,他还穿着官服,应该是才从宫里出来的,他看见萧央,嘴角扯出丝笑意来,“六姑娘过来了。”
萧央笑了笑道:“曾大人好。”
纪柔笑着让他也过来坐下,见他眉眼间似有疲色,便问:“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了?”
曾子铮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没事。孩子乖不乖?”
萧央听得只敢埋头吃东西。
纪柔怕萧央不好意思,只点了点头,又命人拿了碗筷来,曾子铮看了萧央一眼,突然道:“昌阳口出事了,有一段堤坝不知为何骤然崩塌。”
纪柔闻言低呼了一声,“那下游有村庄吗?村子里的百姓可怎么办?”
曾子铮慢慢道:“有村庄。昌阳口堤坝曾经是摄政王亲自率人修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上班!不想上班!不想上班!!!</dd>
第79章 ——顾慕
昌阳口的位置很特殊,地形险峻,东侧是一望无迹的平原,突兀的出现两座山峰,再往西就又是平原了,水流自西而来,从两座山峰之间穿过,出山峰的那个地方就叫昌阳口。
那两座山峰,高一些的叫主神山,低一些的称副神山。堤坝难修,晴朗的天气里也常有山洪突然倾泻而下,困扰了当地官府许多年,离京城又近,出了事连瞒天过海也不能,这里几乎成了烫手山芋,朝中官员人人避之不及。
重渊是率自己的亲兵去修的,但有不妥之处皆按军法处置,这堤坝修起来之后,百姓用“固若金汤”来形容。
怎么会突然崩塌呢?
萧央心里一紧,涉及到数个村庄百姓的性命,又非天灾,这可是极重的罪了,民怨沸腾几乎就是一定的。
“曾大人,那些百姓如今怎么样了?”萧央抬头忽然问。
曾子铮沉默的喝完碗里的汤,才道:“这我倒是不知了。”
萧央忍不住腹谤,这些朝中的老狐狸说话从来都不肯明明白白的。她心里存了事,回萧府时还在思索,想让人去打听一下昌阳口如今怎么样了。
回到观山阁,萧宁派来的丫头百灵还等在那里,白氏给她抓了把松子让她坐在庑廊下嗑着吃,淡秋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
见萧央回来,百灵立刻就站起身,给萧央行了礼,笑着说:“我们姑娘请六姑娘明天一起去严家呢,严家老太爷过六十寿辰,三老爷和三夫人都是要去的,我们姑娘便也要跟着,想让您也一起去,好有个伴儿,还特地嘱咐奴婢一定要亲口跟六姑娘说。”
严家?萧央一时倒是没想起来。
白氏就笑道:“姑娘可能是不知道,是原来任国子监祭酒的严家,严老太爷还担任过不少回主考官,咱们三老爷也算是他的学生呢!”
萧央这才记起,她二哥的夫人,她的二嫂好像就是严家的,严老太爷门生故旧遍天下,连首辅徐安道也是他的学生,这回六十寿辰要去的人肯定不少,本朝强调尊师重道,就是做个样子也得恭恭敬敬的去贺寿。
萧央本来还不想去的,但她想去看看她二嫂,这样的日子,她二嫂肯定要回严家的吧,虽然不能相认,但听说她二嫂已经有孕了,要是个容易相处的,或许她们还能成为好友呢。
便对百灵道:“你回去告诉五姐,我明天跟她一起过去。”
百灵走了之后,白氏将煎好的药给萧央端上来,一边问:“曾夫人…如今可好?”毕竟原来还是萧家大房的主母,纪柔待下人又好,白氏还一直记挂着她,曾子铮的名声可是人尽皆知的,白氏是担心纪柔受委屈。
萧央将药喝了,抱着蜜枣罐子,挑着蜜枣吃,笑道:“妈妈可不用担心柔姐姐,曾大人就差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了,她孕相也好,也不大吐了,还有空关心我吃饭好不好呢。”
白氏听了就笑道:“她过得好就好,她是个良善人,老天也该好好待她。”
第二天起床,萧宁就过来找萧央了,萧宁这几天故意跟三夫人作对,三夫人让她穿得清淡一些,她偏偏就将银红色柿蒂纹缂丝褙子找出来穿了,下面还配了一条白底金线缠枝纹的裙子。
萧央无奈的站离她远一些,“五姐,一会儿去严家咱们两个别一起走了。”
萧宁吃着点心问:“怎么了?”
萧央认真道:“你太晃眼了,我眼睛疼。”
萧宁撇嘴,“我偏跟你一起走。”
上马车时,三夫人才看见萧宁今天的装扮,气得额头青筋直跳,黑着脸一路没说话。
到了严府,就有丫头引她们进了内院,严家也算是有些底蕴了,又是书香世家,院子里的陈设都十分雅致,即便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也显然清清淡淡的。
萧央开始还悬着心,这会儿倒是放下了,二嫂出自这样的严家,应该也是满腹诗书、气质高华的吧。
这会儿倒是有些期待了。
严家只有两房,两位太太忙得脚不沾地,严二太太才跟三夫人寒暄了几句,就又有客人过来,她致了歉意,道:“萧三夫人不如去庆园看看,那里清静,景致也好,我就不能奉陪了。”
三夫人笑道:“您且去忙就是。”
严二太太走后,三夫人就带着萧宁和萧央往庆园去,走到假山旁时,竟遇到了安夫人,三夫人就停下来与安夫人说话,萧宁与萧央先去庆园了。
庆园倒是跟其他世勋贵胄家的园子不同,颇有些世外桃源之感,细流蜿蜒,草屋几间,没有白玉栏杆,只是闲闲的围了几处木栅栏,栅栏旁种着垂柳,这时候若是有笛音,就再应景不过了。
有不少小姐正在草屋那边对诗,两人便也过去了,一过去才发觉气氛不大对,次辅刘大人的孙女刘显云脊背挺得直直的,神情尽量表现的冷淡,可却控制不住脸气得发红。
萧央记得刘显云还是当初皇后的人选的,刘显云才学极好,在贵女圈子里也是有名的。为人有些高傲,可作为次辅的嫡孙女,有些傲气也是应该的。
刘显云正淡淡道:“你觉得我这句对的不好,不如你来对一句。”
萧央这才看见旁边坐着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长相很是明艳,漫不经心的回她,“我说你对的不好,我就非得对出一句来,否则就不能说你对的不好了不成?”
刘显云觉得跟她吵架有失身份,气得想要拂袖而去,周围的几位小姐连忙相劝,不过大家都是去安慰刘显云的,那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觉得受冷落了,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这时正好有小丫头过来添茶,她突然站起身就打了那个丫头一巴掌,“你是怎么倒茶的?都溅到我的袖子上了!连个茶都倒不好,我看也不用再留着了,找个人牙子卖了吧!”
她的声音极尖锐,把大家都吓了一跳,那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这一巴掌打得她懵了半晌,听到要把她卖了,才吓得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磕头。
刘显云看不过去了,淡淡道:“陆大太太可是好威风,打骂丫头连个正经的借口都懒得寻一个。”
萧央过来的晚,还没弄明白情况,也不想插嘴,听到这里时才愣了一下,陆大太太?她下意识的就看向那个妇人的腹部,虽说还看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确实是有稍微隆起了…
她…她就是二嫂?
严蕊站起身,冷哼道:“我们严家的丫头,我想怎么处置,还用不着你来管。以为自己会几句酸诗就高人一等了呢!”带着丫头就走了。
刘显云气得也甩袖子走了。
萧央半天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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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正与徐安道说话,他是严家的孙女婿,自然是要过来的,徐安道笑眯眯的,“…你也快要做父亲了,等你孩子出生时我可是要亲自过去的。”
陆泽笑了笑,目光却有些冷,转而说起昌阳口之事来,“张士安…锦衣卫正在抓捕他,堤坝动了手脚,他是重要人证,学生暂将他安置在主神山了。”
徐安道脸上仍挂着浅笑,声音却压得很低,“要重重保护,不行就杀了。”
陆泽应了是,“学生知道。”
这时陈成突然过来,低声道:“太太找您呢,现在在垂花门那里,被两个婆子拦住了,正在发脾气…”
陆泽皱眉道:“她怎么了?”
陈成看了徐安道一眼,才说:“好像是与刘大人的孙女有些争执,肚子不大舒服了…”
徐安道自然也听到了,小姑娘之间起些争执再正常不过了,也没当回事,就笑笑说:“怀着身孕脾气总要大些,你过去看看吧。又是在人家娘家,你可得把人哄好了,否则你可是不好交待的。”
陆泽无奈的笑道:“让老师看笑话了。”
徐安道摆手,陆泽才带着陈成往垂花门去。
严蕊还在生闷气,这两个婆子挡着她的路,竟有股岿然不动的架势,是她祖父派来的,其实就是看着她不让她去外院的,怕她去外院丢人,她在内院里胡闹也就胡闹了,终归都是妇人家,顶多是损些名声。当初若不是因为她这脾气闹得名声很差,严家也不会将她定给还一无所成的陆家外室子。
不过严老太爷眼光倒是极好,当时严二太太觉得委屈了自己闺女,大房的两个姐儿嫁得都好,还有一个进了侯府,她闺女却要配一个外室子,还哭了两天,但严老太爷却觉得陆泽会有出息,果然没过多久他就中了榜眼了,严二太太这才看女婿顺眼起来。
那时还没有成亲,只是定亲了而已,陆泽只偶尔会到严家来,也都是来见严老太爷的,严老太爷虽不是权臣,却也没有哪个权臣比他人脉更广了,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看事颇为透彻,他喜欢陆泽这样聪明又不死板的,经常指点陆泽。
但严老太爷也知道他那孙女是个什么性子,怕陆泽会厌了她,许多地方都是刻意的压制陆泽的,等陆泽走不通了再施以援手,也好让陆泽记得严家恩情。所以严蕊才屡次的说,陆泽现在有的一切,都是她严家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