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的会场里,她的声音飘忽地像是一阵路过耳边的风。
“安澍,我好像又要晕了,你不要…”
他还没听清不要什么,肩上猝然一重,苏愔的头无力地靠在了他肩上。
像是一枝盛放的兰花被折断了脆弱的花茎。
第九十三章
苏愔再次恍惚地站在熟悉的地方时,红裙下的小腿肚子都在无意识地颤抖,她竭力睁大了眼去看周围的每一个人,或坐或站,笑得各有千秋。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她刚发现自己偷来了一年的时间时,几乎夜夜都出现在她的梦里。
连手里所握着的酒杯都是一样的。
对着光线仔细看,可以看见杯口上被刮出了几丝的裂痕。
五星级的酒店,多少声名显赫的人在这里筹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错误,这更像是一个暗号,一个只针对她,只会握在她手里,里面盛着的液体也只会流进她的食道里的杯子。
莫名就带了笑意。
这样潦倒无力的她,居然也能有人费尽了心思来害。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端着杯子的手已经快要凑近了唇边,她凝了心神去挡,却无论如何都挡不了一只属于自己的手,亲手把致命的□□递到嘴边,把被准备好的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比当初捂着鲜血还要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扯着嗓子想喊,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安澍。
那两个字刚出现在脑海里,人就到了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温和的只是要阻止她的力道。
“你醉得不轻,不要再喝了。”
那双熟悉的漂亮的眼睛里的情绪不是她最近见惯了的宠溺,也不是之前关系未明是所见过的克制的温柔,倒像是一种不忍的无奈和过路的怜惜。
就像暴雨里看见了一朵开在路边的美丽的花,泥泞溅在了它的花瓣上,雨滴打得它直不起腰来,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就顺势在路边帮着撑了一小会的伞。
也是,他们现在还未曾相爱。
她不过再是一瞬间的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肚子里已经卷起了记忆犹新的疼痛感,几乎在刹那间就蒙住了她眼前的光亮,再也看不见别的。
但这也只是暂时。
再有感觉时不是她所以为的验尸间,而是就在她还在的那个宴场。
苏愔飘在半空中,浮浮沉沉地看着一群被惊动过来的人,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是惊讶,接着就是庆幸和一种可以称为是兔死狐悲的哀伤。
安澍慢了一脚才过来,在外围听见别人的议论时就变了脸色,扒开了周围的人,挤到她面前缓缓蹲了身子,把手里紧握着的酒杯松在了地上,仅剩的一点嫩黄色液体浸湿了地板。
看不见他的神色。
苏愔想过去对他说声谢谢,如果没有他的那一拦,她会彻底被自己失败的人生所打倒,盲目就恨入骨髓的父亲和弟弟,疏远后心有芥蒂的亲生哥哥,远在国外求助无望的妈妈,无疾而终的一场初恋,在死前刚看见的阿谀奉迎的本质,生疏冷漠到没有朋友的性子,以及连死都没有死明白的结尾。
如果没有安澍曾经握住过她的手,她也许一点都不想再睁开眼看一下这个曾经存在过的世界。
遗憾很多,却没有特别想要留恋的。
安澍,谢谢你。
围着她的人越来越多,好一会才有人试探着上去试了下她的呼吸,最后带着惊恐来了盖棺定论的一句,“死了。”
沉寂着的人群瞬间沸腾,连续有人就像是躲避瘟疫一样避开,有两个眼熟的人,一人朝着一个方向,握紧了手里的手机,苍白着脸凌乱着脚步,就像是身后有恶灵追赶一般。
往左的是古芩,直走的是陆邕。
苏愔下意识就跟到了左边,古芩几乎是抖着手拿出了电话,哆嗦着拨通了一个号码,尖利的声音像是在索命,“你给我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我一包下去,人都已经死了…什么叫一定不会过量,人死在哪里我会没看见吗…我只是想用这个控制住她,不让她把基金拿回去,顾平川最近看她过得不好,已经在花心思帮她了…什么不会,这可是他的宝贝女儿,投资电影算什么,她要是回心转意,直接给她开公司都会…总之绝对不能让事情查到我头上,还有之前挪走的也是她的钱,到时查起来我也解释不了…”
苏愔没有再接着听,她停留在原地一会,按着陆邕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邕也在和人打电话,脸上虽然还有惊慌,却也被压在了适度的范围内,只是语气也有些焦躁,“…我只是想拿这些制住她,这贱人身后有背景,万一说出去了只会给我惹事…按理那个量只会让人上瘾…总之,你让人先动起来,使劲往她身上泼脏水,之前那个谁不是和她关系一直很差吗?让她站出去说,有机会了我给她安排一个角色…”
呵。
苏愔悬在半空中,余光看见一堆人涌进来把她搬到了车上,手忙脚乱地给她带着呼吸机,忙碌得似乎她还有醒来的希望。
她收回视线,不再看那群一脸悲痛的人,也不再看那个惨白着脸颤抖着手去捡她掉在地上的酒杯的服务员,正好就是那个礼貌地把酒杯递到她手边,温和地说着“您的酒”的人。
她愈发地不想再看。
真相再揪根掘底又怎样,曾经的她已经死了,之后的她又活了一遍。
她更想念那个还活着的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耳边就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就像是她曾经的往事,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她只感觉到周围阳光照耀,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人在说话,“…她现在怀孕了,用什么药也不合适…”
之后的断断续续,又传来一个有些苍老,又有些委屈的声音,“按日子算,你之前把愔愔送来我这时还没到三周呢,我怎么摸得出来,而且我又没有说错,她会晕倒就是因为阴气重,再晕这一次就把阴气耗得差不多了,以后就不会了…”
絮絮叨叨的话间,有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力道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苏愔心头一松,彻底睡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在某一台摄像机无意中拍到安大影帝抱着闭着眼脸色苍白的苏愔匆忙地离场之后,金牛奖的颁奖晚会立刻跌了不少收视率,连第二天的报纸都用了不少的版面放了不甚清晰的照片,还附带了各种猜测。
被一堆心焦的粉丝狂轰滥炸之后,安大影帝的微博终于在次日上午的时候更新了,没有图片没有表情,寥寥几字。
安澍v:她很好,他们都很好。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被粉丝们推上了热搜,机智的粉丝立刻堪破了真相,死死咬住了那个意义深刻的“他们”,从学术、语言表达、感情各种角度入手,全方位地为这个词做了解释,附带的几乎是一片鲜红的祝福。
“感觉影帝昨天再次夺冠的喜悦都比上这个。。。比较影帝已经拿了三次,爸爸这个称呼可是才拿到第一次啊~”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我的小男神,他们。。。。。。”
“影帝用他们,是什么意思?我猜是指苏影后和小baby吧?”
“话说苏影后昨天为什么会晕?因为拿到提名太紧张了?”
“祝福,祝福,请快为国家基因做出贡献!!!”
…
安澍心满意足地刷新了评论,挑了好听的读给床上的人听,顺便还很体贴地把削好的苹果切块插上牙签递过去,眉眼间的喜色盖都盖不住。
现在算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月,那不是说他们刚准备“逼婚”不久,目的就达成了。
神清气爽啊志得意满。
坐在床上被通知晋级了的孕妇大人看着他的表情莫名就有些不爽,正巧门边传来了动静,估算一下时间,对着得意的某人笑了下,“刚好我不宜劳累,之后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安澍还没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门口的人已经怒气冲冲地推开了门,连脚步都带着杀气。
顾瞻,和在他身后眼神更冰冷的顾平川。
苏愔的昏迷没有任何可查的原因,在确认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一行人打包回了公寓,在楼下和去接苏乔和迈德森的顾瞻汇合。
安澍接着电梯壁的反光,默默地看了眼身后难掩怒意的几人,甚至连之前对他还和颜悦色的苏乔脸上的神色都有些莫测。
处于压力中心的人默默地叹了口气,皱了眉想着等会该怎么应付过去。
办法还没想到,电梯“叮”地一声到了,还沉浸在思索里的人自然地在提着的苏愔的包里拿了钥匙,开了门进去就先拿了女士的室内拖鞋放在地上,起身时觉得有些不对,一回头就看见了身后的一群人都有些怔愣。
动作这么熟练,看着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苏乔到底是和苏愔在一起时间最久的人,对自己女儿的秉性颇为了解,目光在客厅里绕了一圈,就发现了不少细节。
电视的遥控器在懒人沙发的左手边,右手边上就摆着个果盘,里面还对着几颗洗净了的葡萄,尖头微弯还带着深红偏紫的颜色,正好就是迟迟最爱的品种,在客厅的几个角落里的拖鞋,阳台上铺着毛毯放在斑驳的树荫下的躺椅…
一贯纵容女儿的苏乔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几位长辈连着孕妇大人在沙发上坐定,顾家两兄弟也瞬间找到了立场,很快就只剩了安大影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安澍挂了温和的笑,一点都没为眼前的情景而感到尴尬,倒有些像热情好客的主人在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家里的开水不是很新鲜,饮料可以吗?”
“…”
微妙的沉默。
苏乔正想说句话,被小心护到了沙发上的孕妇大人终于开了尊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晚该吃什么,“月份还小,孩子可以打掉。”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变了脸色。
顾平川拿着拐杖重重地敲了下地,第一次有些想砸到一向疼爱的女儿身上,“你就是这么当妈的?现在你想不要就不要了?!”
他的外孙,第一个孙子辈,哪有不要的道理。
另一边的迈德森使劲点头,意见难得达成一致。
苏愔很是淡定,“现在不要,总比生出来有爹不能认要好,还只能算是私生子。”
…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很快转向,对苏愔结婚抗拒心理最轻的苏乔一锤定音,看向安澍,“问一下你父母什么时候有时间,之后的事情还是需要两家商量一下办。”
安大影帝笑得春风得意,“我之前就告诉过家里了,他们可以现在就过来。”
安爸安妈在二十分钟后就到了,一起过来的还有之前见过面的裴老先生,一身唐装穿得很有私塾老先生的味道,在苏愔看过来时乘着寒暄的几人不注意,热情地给了笑脸。
安爸安妈都是很温和的人,倒是很好的解释了安澍身上一直带着的温润君子贵气的来源,见到苏愔时就贴心地表达了恰到好处的关心,顺便就责怪了下自家藏媳妇藏得牢牢的儿子。
苏妈虽不在国内多年,却一直没忘国内的礼仪习惯,加之本来对女婿也满意,礼尚往来地赞扬了未来女婿,维护之意明显。
和煦的氛围下,两家很快就敲定了婚礼的日期,就定在一个月后,虽然准备得匆忙些,但不至于让新娘大着肚子穿婚纱。
安妈妈正想着有什么知名设计师可以在一个月里设计出合适的婚纱,中文理解得有些慢的迈德森终于在此时跟上了众人的语速,拿了平板调出了几张照片,“迟迟十六岁之后我就一年给她设计了一身婚纱,现在应该可以挑一身来穿。”
顾平川看了眼顾垣,后者迅速意会,“顾家在b市有家酒店可以负责酒宴,之前有个合伙人在这边还有个绿茵场,可以借来办婚礼。”
安妈妈很快接上,“我之前在一家店里尝到过不错的手工糖果,可以和他们预定一些。”
…
几位长辈友好协商,很快已经连请帖找谁写都订了下来,并且不断地将计划完善,说得眉飞色舞。
安澍见再没有自己什么事,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沙发另一侧的人身上,看见苏愔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后,自觉地就过来牵了她的手把人送到房间。
房门一关就隔断了客厅里的讨论,之前丝丝绕绕的喜悦在这时才真正真实起来,安澍松松地把人抱到怀里,一个正好贴近又不会桎梏的距离,环绕着他还犹带叹息的声音。
“这下名正言顺了,安太太。”
第96章 番外一
自从身份彻底得到证明之后,安澍奇妙地坚持了一件事——对苏愔的称呼。
不是之前含着温柔意味的名字或昵称,也不是那声只有他能叫的“老婆”,而是一个更为庄重客观,像是在发表宣言的“安太太”。
晒结婚证的时候是:终于成了我的安太太。
晒婚纱照的时候是:最美的安太太。
就连婚礼上的发言也简洁明了:我只想给我最爱的安太太一辈子的幸福。
甚至安大影帝还在微博上隔三差五地晒照片,连主题都订了下来:安太太的日常。
每次下面都有一群小妖精坚守在那里,对男神不断秀出来的恩爱恨得牙痒痒,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都被洗脑了对苏愔的称呼,从之前五花八门的苏影后、苏暖宝、苏愔、顾大帅的姐姐巴拉巴拉的变成了清一色的安太太。
苏愔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因为某人在家里更加不知收敛。
“安太太,你晚饭想吃点什么?”
“安太太,水要冷了,不要在里面呆太久。”
“安太太,我要出门了,不过来给个告别吻吗?”
“安太太,快过来睡觉了,刚给你暖好的床都要凉了。”
“安太太…”
她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别扭,听久了之后就麻木了,有次去超市买东西,刚趁着安大影帝在水产区对比哪条黑鱼更肥,溜到了零食区找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薯片,拿在手里还没闻见味呢,就听见身后一定距离的地方有人叫了声太太。
心虚的人手一抖,整包薯片就掉了回去,回头才发现是一个导购员在和另一个顾客介绍洗发水,正准备把薯片捡回来,安大影帝已经领着还在证明着活力的黑鱼站到了她身侧,视线停驻过她手上,又和她真心想吃的目光对视。
“买回去可以,但只能看不能吃。”他安慰着孕妇现在颇为挑剔的口味,“这个真不行,回家给你炸薯条,你对着包装假装一下。”
苏愔,“…”
她觉得自从她怀里揣了个球,名分又定下来后,某人的确是有些有恃无恐了。
正被腹议着的安大影帝在走开几步后又停步转过身来,神情温和,语调温柔,“我刚刚的确是叫了你,你没有听错,安太太。”
而换一个角度,结婚证在手,又结束了盛大的婚礼,安大影帝心里那一点死而不僵的不确定感终于被彻底人道毁灭,每每抱着怀里入睡很快的心上人,汹涌而来的喜悦简直都要把他淹没。
为了防止自己被这种太过强烈的喜悦感折磨成一个疯子,安大影帝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把这种喜悦分给别人。
你们知道吗?我们真的永远在一起了,她是我的安太太。
但即使他再想一直陪在安太太的身边,也总有些工作是推不掉的,比如下午的访谈。
满心不舍的安大影帝看着身前正打着哈欠给他整理衣服的安太太,问得有些不开心,“安太太,我马上就要去录节目了,近四个小时都不能给你打电话,你就没有一点不舍要表达一下吗?”
苏愔简直想白他一眼,她动了动已经颇为壮观的肚子,控诉,“那是因为你的不舍表达得太多了,从昨天硬要抱着睡觉,到今天大早上把我挖起来陪你吃早饭,看电影,吃午饭,挑衣服,穿衣服,你已经表达了足足十四个小时。”
安澍仗着手长的优势,把安太太连着肚子里的孩子都抱到了怀里,轻轻地在安太太额上亲了一口,“我觉得表达得还不够。”
他慢慢从额头吻到嘴角,正准备深入一步时,被相当理智的安太太一把推开了,“影帝大人,你要是不想迟到的话,最好现在就下楼。”
安大影帝瞥了眼客厅里的挂钟,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唇,“就亲最后一口。”
这次录的节目就是安澍之前拿来澄清苏愔的一些绯闻的那个,上半轮互动过后,主持人也找回了些熟悉感,下半轮刚开始就开起了玩笑,“安影帝今天似乎有些坐不住,难道是我们的椅子今天放了倒刺?”
本来只是一个小玩笑,台下的观众都很配合地捧场,结果没想到安大影帝笑了下给出了答案,“安太太自己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材料好又和之后的话题契合,主持人立刻就接了下去,“哦?我记得安影帝和安太太成婚已经半年了,现在都还在蜜月期吗?”
安大影帝用手挡了下有些灿烂的笑意,恢复到君子谦谦的清雅,“其实我觉得要是感情好的话,一辈子都是蜜月。”
主持人恍然大悟地“喔”了声,不动声色地给了台下导播一个眼神,问出了之后的问题,“那在家里,是安太太更依恋你,还是你比较舍不得她?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些分析,说其实是你更粘着安太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把视线停在她身上,之前甚至还吃过顾瞻的醋?”
安大影帝挑眉疑惑,“还有这种事,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笑得温和,一派自然,“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安太太也是很粘人的,只是她在外面一般不怎么会表现出来。”
他说得面不改色,“之前拍摄《希望山村》的时候,她有次要上劳技课,却又不会折千纸鹤,只能可怜兮兮地避开了摄像师跑来和求助,让我一个男人去教她折纸鹤。而且今天知道我要做访谈,她特意起来帮我挑了衣服,又拉着我陪她吃了午饭。”
“说到顾瞻,”安大影帝适时地露出了些作为长辈对小辈的包容,“那时候顾瞻来《国色》的剧组探班,裴域拉着我问他是不是安太太的男朋友,我只是帮着他问了下,而且我们一直也没有什么矛盾…”
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冷冷的“哼”。
莫名地有点熟悉。
主持人看了下安大影帝,发现对方的神色几乎没变过,难免就觉得有点悻悻,“之前我们特意电话联系了安太太和顾瞻,他们刚才就听得见我们说话。”
他带了点看好戏的意味问最先暴露的顾瞻,“顾大帅刚才的冷哼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顾瞻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过来,“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抢了我姐姐的时候就不应该觉得和我之间没有矛盾。”
顾瞻的姐控属性,在几位参与了婚礼的圈内人说了安影帝接新娘的困难后就彻底家喻户晓,深入人心。
主持人找到爆点简直眉飞色舞,“那顾大帅是觉得安影帝这个姐夫做得不称职?”
顾瞻实事求是,“还行,就是有点老。”
这下笑出声的变成了苏愔,她已经能想见安澍这时候的脸色。
主持人显然也看到了安大影帝瞬间黑了一个度的脸色,立即改变了话题,“那安太太觉得呢?安影帝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在私底下会比较粘着他?”
安澍默默地换了个坐姿。
“我在私底下是比较粘着他,”苏愔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承认得坦坦荡荡,“因为很多时候他都能给我很多的安全感,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多事都有人可以分担,累了随时可以有人依靠。”
她稍微停顿了下,“我一直觉得,成为了安太太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好的决定,也谢谢他能给我这个机会。”
安澍伸手按了下跳得有些剧烈的心脏,提醒话筒那边的人,“安太太,情话不要说太多,我怕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下失态。”
他终是有点忍不住笑意,完全温柔了眼眸,“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在以后慢慢说给我听。”
“而且,我需要时间把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你不要给我增加负担。”
主持人,“…”
导演,人家要秀恩爱了,我现在□□去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第97章 番外二
在第x期《爸爸去哪儿》开播之后,应网上网友们的大力邀请,节目组向安大影帝发出了邀请,彼时影帝大人正在剧组里封闭拍摄,接到邀请函安太太看了眼客厅里三岁半的双胞胎儿子,一个捧着本高阶牛津的英文字典不知在看什么,另一个正在暴力地拆卸玩具,奥特曼的手脚掉了一地。
孩子长大了,力气有些没地方去了啊。
苏愔爽快地就拍板答应了下来。
但第一期节目拍摄时,影帝大人还在剧组里拍摄最后的几个镜头,最后只能由安太太母代父职,拎着两孩子上了飞机。
飞机上两孩子倒是很安静,弟弟一心一意地拆玩具,他拆一个哥哥在旁边帮他装一个,两个人合作得相当默契,旁边的空姐时不时走过来,对着两个颜值爆表的小正太毫无抵抗力,很贴心地倒了两杯牛奶。
苏愔看了眼,闭目养神。
她还没养十分钟,弟弟已经用带着眼泪的小胖手糊上了她的脸,指着彻底断了手的奥特曼一脸委屈,口齿清晰地指责,“哥哥弄坏的。”
红色的奥特曼有个银蓝色的手臂,完全不配套,不断才稀奇了。
她瞥了眼哥哥,哥哥低头翻着本杂志,抬头时一脸无辜,像极了安大影帝的眼眸里一片坦荡。
两孩子是异卵双胞胎,在外貌上虽然都比着父母的优点长,但哥哥长得像爸爸,弟弟长得像妈妈,本来期盼着能生个和安太太相似的女儿的安大影帝很是理所当然地就偏疼弟弟,苏愔说了几次没效果后,也就比较护着不太会撒娇的哥哥。
免得家庭教育出现悲剧。
她拍了下弟弟的小胖手,“是你自己让哥哥帮着拼玩具,也是你自己掰坏的,不要诬赖哥哥。”
幼小的安迟猗小朋友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但靠山爸爸不在,发话的又是连爸爸都得乖乖听着的妈妈,他独自委屈了一分钟,又兴致勃勃地去拆玩具了,并且再次把拆掉的玩具递给了哥哥。
哥哥很认真地给银蓝色的奥特曼装了红色的手臂。
下飞机,来参加节目的五家人互相寒暄了之后就上了大巴,几位工作上有着或多或少联系的大人们接着介绍了下孩子,主要说了下自家熊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免得之后孩子间闹矛盾,倒是让大人都有些难做。
轮到苏愔时她想得有点为难,主要是两孩子在家表现得都还可以,除了兴趣爱好奇葩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地方,但是人家都说了不少,她一个字不说,倒显得孩子有些不合群。
最后她总结了一句,“我们家弟弟有点爱撒娇,哥哥只要不抢他的书就行。”
众人意会,哦,小儿子比较娇养。
第一期节目录制的地点是在大山里,山路不通车,大家都得自己走过去,倒是和当初的《希望山村》开始时有点像。
苏愔一贯精简行李,但三人两孩子,行李再减也有两箱子,旁边的几位爸爸倒是想帮忙,但自己连箱带孩子的也有不小负担,能帮的有限,被她婉言推辞了。
她挑了干净的地方开了个箱子,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指了下箱子里的物品,“你们都看见了,山路比较难走,我们需要舍弃些不太需要的东西,比如你们要是乖乖吃饭,我们就不用带奶粉,要是睡觉前记得上卫生间,我们就不用带尿不湿,要是你们穿衣服能小心一点,我们也不用带这么多的衣服…”
她细细和两孩子讲了道理,从下面摸出两个小书包,“现在把这个箱子里你们觉得自己一定需要的东西装到书包里,等会书包要自己背下去。”
哥哥果断地挑了几本书,最后犹豫着把手伸向尿不湿时窘迫地看了眼镜头,精致的小脸有些羞红,飞快地把尿不湿塞进了小书包里。
弟弟左右看了看,学着哥哥挑了尿不湿,最后塞了一小把奶糖和两个幸存下来的奥特曼。
等到村长收零食和玩具时伤心地包了一包泪。
那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地背过来的,上面还有他摔倒时溅上去的泥巴tat。
刚想撒娇,环顾了一圈没找到爸爸,只看见了表明立场不纵容的妈妈和眼神里还带了鄙视的哥哥,只能委委屈屈地把东西交了过去。
一旁正哄着孩子交玩具哄得头大的爸爸们看了眼,默默吐槽,这就是你说的爱撒娇?!
自己乖乖走了山路又交了玩具的孩子还爱撒娇,你们家不爱撒娇的那个到底是怎样的啊!摔!
下午完成任务时,其他四位爸爸就见到了“别人家不爱撒娇的孩子”是怎样的。
节目组为了让六个孩子更快地一起相处,安排任务时特地把哥哥和弟弟分开了,各自给了堆小卡片让他们去找食材,结果弟弟拿了卡片“噌噌”地就去找了哥哥,哥哥一张张拿起来,边说边指方向。
弟弟恩恩点头,朝着哥哥指的地方就奔了过去,没几分钟就抱回了卡片上的大半食材。
还在原地等着孩子出发的爸爸们,“…”
苏愔顶着一众不可思议的神情,很淡定地解释了下,“哥哥记忆力比较好,可能是之前找房子时看见人家家里有。”
谁让淳朴的小村庄里各家各户都是不关门的。
爸爸们,“…”
本来以为人家家里孩子懂事好看,还有个是天才就已经是够让人嫉妒的了,结果大人们去完成任务时他们再次傻眼了,两手泥地看着苏愔背篓里满满的一筐莲藕,基本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苏愔,“…”
她清了下嗓子,“其实这是有技巧的…”她看了眼已经累得有些喘气的爸爸们,很是好心地建议,“其实这么多我们吃不掉,要不给你们点?”
爸爸们,“…”
为什么现在突然有种希望安大影帝快出现的节奏?
快来管好你家老婆孩子啊喂!
被期待的安大影帝在傍晚时才赶到,正好撞见了几家人把各种菜摆在一起,几个爸爸相互看了看,恩,这里有个妈妈还是不错的,等会还是去安太太家蹭点吧。
念头才刚转完,一转身就看见了带着行李箱站在摄像机外的安大影帝。
完了,等会不能抢菜了。
刚灰心呢,安大影帝就直直地走了过来,完美地无视了他们以及自己的两个娃,把娃他妈抱在怀里亲了一口,“辛苦了,安太太。”
爸爸们,“…”
你有老婆你了不起啊!
正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的安哥哥推了把自己碍手碍脚的父亲,语调里的嫌弃十成十,“蹭吃蹭喝的人,不要这么光明正大。”
“谁告诉你我是来蹭吃蹭喝的了?”安大影帝看这个儿子就是有些不顺眼,刚开始的确是偏爱小儿子些,后来发现他偏爱小儿子,安太太就会偏爱大儿子,而大儿子那张脸又和他相像,每次被安太太抱在怀里,就像是在抱着他。
出于某种心理,他愈发偏心小儿子,满意地看着看着安太太对大儿子越来越好,才开心了没几年,大儿子的个性就慢慢呈现出来…
活脱脱就是上辈子有仇。
安大影帝单手抱着扑过来的小儿子,单手就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一摞密封性很好的餐盒,对着安太太温柔地笑,“来之前怕你们吃不习惯挨饿,就随便带了点,现在可能有点冷了。”
他热情地邀请其他几家,“我带了挺多,大家要是不介意,就一起吃点?”
爸爸们,“不介意,不介意。”
安大影帝你真是你们家的小天使啊!
节目组,“…”
为什么食物还能放在行李箱里带进来?之前还凄凄惨惨的节目效果呢?你们又是去哪里找来的酒啊?怒摔!
饭桌上就是适合聊天。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拐到了当年的事情上,安大影帝的那场婚礼可以说是万众瞩目,可之前被一带而过的求婚却没有任何人透出过风声,倒是引得一群人更加好奇。
以影帝大人如今秀恩爱的本事来看,当年的求婚也一定很浪漫吧。
乘着现在氛围好,不知是谁就问了一句,“安影帝当年是怎么求的婚?”
附和求答案的赞叹声连成了一片。
安大影帝的脸色微妙地变化了下,他看了眼安坐在一边不动如山的安太太,恍惚间就回到了那时那间昏暗的房间里,被他压在床上的人,用温柔不过的眼神看着他,吐出最诱人的话,“安澍安先生,你愿意娶我吗?”
他怎么会不愿意,那是他做的最对的决定。
可是…
安大影帝保持着最温柔的笑意,夹杂着几分歉意看向身侧的人,“我似乎记不得了,”他很是苦恼地皱了眉头,“当时的心情太惶恐,只能注意着安太太到底有没有答应。”
围观群众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所以,安太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现在在和你求一次婚,”身上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的男人单膝下跪,无视周围摆满了的机器和一群群的围观群众,漂亮的眸子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安澍握住苏愔的右手,低头在她的无名指上轻轻一吻,简单的动作却透着丝丝入扣的缠绵,仿佛他手里握着的是一世的美好安稳。
“我记得我们现在有二十七个纪念日,但对于一年的时间来说,它们都不足以表达你在我心里的意义,我渴望能有更多的日子让我感谢,让我想到它就能想起你,想到在这个日子里曾和安太太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之间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一个听装可乐的拉环,多余的铝片被扭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卷。
“安太太,虽然比起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我更喜欢就这样陪着你,但我希望你不介意我们多一个求婚纪念日,也不介意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天能说一句爱你。”
“愿意嫁给我吗,安太太。”
虽然曾经放话说过“你求婚我不一定答应”,但他突然来这一出,当着一众围观群众和摄像机的面,一向顾及丈夫面子的安太太只能点头答应。
于是,如果当时心里状态能变化为文字的话,当时现场是这样的。
其他几位爸爸,“卧槽,随口问句话,哥们你要不要这么下血本啊…糟了,回家老婆看到这期节目,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吧?”
安迟阳&安迟猗,“现在还求婚?他是打算把我们当花童吗?”
苏愔,“这个拉环他是从哪里拿来的,戴在手上太大一直往下掉啊。”
还单身着的编导们,“举起手里的火把,烧烧烧!”
导演,“这期节目一定有噱头,得赶紧回去想个合适的标题!”
摄像机,“…”
安大影帝,“呼,终于混过去了,以后再被问到这个问题,终于有拿得出手的答案了,被安太太求婚什么的,还是淹没在过去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