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光武侯夫人是名扬朝野的会做生意。这仅仅是一点私房钱,却都快抵上她的整个产业出产了。瞧瞧这财大气粗的样子,叫人羡慕又嫉妒。不过,这么一来的话,她和齐宇舟便是小有身价了——要知道许多权贵家族看着光鲜,可是内里却也是紧张得很的。毕竟,再有钱也架不住挥霍的人多啊?遇到那些个喜好美色的,十几个儿子女儿,光是嫁娶就得花多少?再加上平日花销,爷们儿的挥霍。就是金山也抵不住。
看过之后,沈玉阑仍是将东西收在小匣子里。然后摆在一边,又去看府里的账。以前没女主人,所以账本都是管家存在库房里的。如今她过来了,管家曾叔就立刻就将账本拿出来给了她。
随后,沈玉阑不由得惊喜了——原来齐宇舟也不是一穷二白的。这家里也是有不少的产业的。虽然不算多,可是维持府里的开销,再存些也是尽够的。也不知道齐宇舟什么时候置办的这些。
正看得入神呢,却是冷不防传来了个坏消息——齐家那头,派人过来了。
沈玉阑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让放进来了。齐家到底是齐宇舟的本家,若真是面都不见,那也未免太过了一些。到时候传出去也难听。虽说也不妨碍什么,但是到底连累了齐宇舟的名声,在朝为官,总也要讲究一二的。
齐家派来的个老嬷嬷,沈玉阑本着客气的意思,那老嬷嬷一进来便是笑着道:“老妈妈也不必行礼了,您只管坐下说话就是了。”这老嬷嬷衣裳不差,首饰更是不错,显而易见在主子跟前是的脸的。所以,她给几分尊重也不为过。
她给对方脸面,对方倒是没什么顾忌,果然没行礼直接就往旁边坐了,面上甚至连个笑都舍不得多给几分,那么淡淡的,看着人心里一阵阵窝火。
见了这幅样子,她也不是棒槌,没得让人这样打脸的,所以干脆也收了笑容,淡淡的问道:“不知老妈妈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老嬷嬷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动了一下脸皮子,然后不卑不亢道:“老奴是过来替老太君问问,怎的四少爷成亲这么几日了,连请安也无一个?虽然搬出来住了,难道连祖宗本家也不要了不成?还是说,这就是置的外室,根本就不用带回家去见长辈的?”
这话未免太无礼了一些,也忒打脸。沈玉阑紧了紧手指,面上却是没有半点波动,只幽深的盯着老妈妈瞧——这是完全没给她面子哪!
她不打算亲自对上这条老狗,反而看了旁边的藏雪一眼。
藏雪只微微一琢磨便是明白了沈玉阑的意思,当下笑吟吟的上前一步,故作疑惑道;“咦?怎么姑爷还有长辈?不是只有个母亲和一个哥哥么?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的我们竟是一点儿不知道这事儿呢?还请老妈妈将话说清楚,还是老妈妈您有些糊涂了,走错了门?咱们姑爷是姓齐不假,可是也不只是姑爷一个姓齐的。再说了,我们小姐是圣人赐婚才嫁给了姑爷,自不是老妈妈口中的外室。”
沈玉阑心头暗笑,面上却还是竭力维持住淡淡的神色。
藏雪也只做懵然不解之状。
其他的几个丫头也没有一个出来阻拦的。
那老妈妈直接当场就黑了脸,却是只灼灼的盯着沈玉阑,轻哼道:“没想到沈家竟是这样没规矩!”
沈玉阑垂头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白皙的手指,心中一面道是不是也涂点蔻丹,一面和老嬷嬷轻声道:“小丫头不懂规矩,您又何必计较?再说了,我也是真不知道,原来还要去请安的?我们成亲那日,怎么的长辈们也不来受礼?我们将军也没说这件事情,我自然也就没想到。这真是……不过,外室什么的,我可真当不起。要是长辈们不知道圣人的旨意,不如我将圣旨拿来给老妈妈带回去,让长辈们瞧瞧?不然,再说什么外室,可就是有些违背圣人的旨意了。”
顿了顿,又似乎玩笑般的加了一句:“就是我爹,虽说现在不在我身边,可是若真听见这话,少不得是要发顿脾气要个说法的。”
齐家的长辈是该尊敬不错,捏着身份压着他们过去请安也没关系。可要是再想用这个身份弄些别的,那就是痴心妄想了!别忘了,她是圣人赐婚,更别忘了,她有一个正建功立业的父亲呢!哼,谁又是吃素的不成?
方才那番话,虽然语气不算什么,可是却也是狠狠的警告了一回那老嬷嬷。对方瘪了瘪嘴,不吱声了。
沈玉阑又看向藏雪,语气凌厉的斥责起来:“别说我不给你脸面!主子没开口,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也不瞧瞧,这哪里你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儿!咱们府上可不是没规矩的人家,这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做奴才的若是不谨守本分,也别怪我们这些做主子的不给脸面!我知道你是仗着平日我对你多有宠爱,你又有几分伺候的功劳,这才敢如此。我且告诉你,你若是再这样,哪怕你再劳苦功高,可一句话就能发卖了你!这目中都没了主子,还要奴才做什么?”
指桑骂槐,杀鸡儆猴,她又不是不会。这老婆子狗仗人势,想羞辱她?哼,她倒是要看看,最后是谁没脸面!
那老嬷嬷面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却又偏不能反驳一个字。为啥,因为沈玉阑可不是对着她骂的。毕竟,人家骂得是藏雪呢。
那老嬷嬷倒也是个气性大的,见沈玉阑这般,竟是一下子起了身,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老奴如今话也传到了,这就家去了。”
沈玉阑一声冷笑,“不送。”
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对方回了齐家之后肯定会添油加醋的告状一回。可是……她怕什么?她什么也不怕!齐家的人再厉害,总不能逼着她任劳任怨的去被欺负吧!所以,她还怕什么?撕破脸了,她也有话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齐家人,也是真够奇葩的。这样没规矩的奴才,可见主子又该是怎么样?
被这么一搅,她也没心情看账本了,四下转了转,便是将时间打发了。
等到下午齐宇舟回来的时候,沈玉阑已经是没什么事儿了。当然,她也没主动说起这糟心的事儿——毕竟也没有谁一回家就想听这些的,没得坏了心情不是?而且,齐宇舟若是知道了这事儿,怕是也会觉得难堪吧。最难受的还是他,所以她又何必?再说了,她也没吃什么亏……
因此只捡了一些高兴的琐事儿与他说。末了想起光武侯夫人给的私房,不由拉了他,神神秘秘的探头过去道;“话说,成亲前一夜,你娘过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匣子。说是她的私房,让我们留着过日子,你猜,有多少?”
齐宇舟却是显然心思不在这个上头,只是随口反问了一句:“多少?”
沈玉阑却是并未觉察,压低声音将数目说了。末了几乎难掩兴奋:“咱们现在可是富翁了。怕是一般的世家大族,都比不上咱们哩。”
齐宇舟仍是平静淡然的附和了一句,只是眼神却是盯着沈玉阑拉着他袖子的手紧紧看着……
沈玉阑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走神,再顺着目光往下一看,顿时不由得窘迫了起来,忙松开手,又尴尬咳嗽一声,假装若无其事。
好在齐宇舟也没说什么,更没有什么动作。还算默契的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晚饭的时候,沈玉阑斟酌了一回,还是问出了口:“咱们成亲也好几日了,要不要抽空回齐家一趟看看?”
齐宇舟捏筷子的手紧了紧,随后故作轻松:“有什么可看的?”可是到底紧绷着的唇角和微蹙的眉心出卖了他的心思。
沈玉阑叹了一口气,提起齐家齐宇舟就成这样了,早知道就不提了。不过话既然都出了口,那么自然也就要继续说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吧?说到底,其他人可以不管不顾,娘那头……”
光武侯夫人过得并不如意,作为儿子,回去给她撑腰也好。
“不必了。”齐宇舟直接就拒绝了,似说过之后又觉得语气太过生硬,便是又柔声道:“若是你想娘了,咱们可以接她过来住几日,我亲自去。”话到了这个份上,沈玉阑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当下心头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笑着点点头应了下来。
章节目录第二百零五章 明悟
沈玉阑早上起来便是得了个让人不痛快的消息——昨夜里府里遭了贼。 []虽然发现得及时,并未让府里蒙受损失,可是却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沈玉阑看了齐宇舟一眼,他显然是不痛快,黑着脸抿着唇,表情冷得仿若是寒冬腊月的风。
“既然如此,那从今日开始,夜里加派人手吧。而且。巡夜的也增加一些,间隔更是缩短些。”沉吟片刻后,她便是开口言道。
“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巡夜的和守门的,都扣月钱。”齐宇舟阴森森的环视一圈儿,直看得下人们都是低下头去才算是作罢。
她却是觉得如此甚好——对待下人,不能太松,也不能太严厉。太松则容易出事儿,太严厉则无法收拢人心。正好她和他一人白脸一人红脸,倒是相得益彰。
当然,齐宇舟也的确是动了真火的。只是这样的事情,你再动真火也没有用。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贼人要来,你能挡得住?端是看能不能早发现,然后不让其成事罢了。
不过,也幸而府里没有别的女眷,不然传出去,也的确是不好听。对于这一点,她心头还是颇为恼怒的。
送走了齐宇舟,沈玉阑又琢磨开来——以前可从未听说有什么贼人敢来大户人家里偷盗的。一来这边多是权贵,本身巡逻就密集,而且大户人家谁家没有看家护院的?再加上都有背景,真出了事情,官府还不是卖力的查处?所以,这盗贼并不敢来的。反倒是一般的殷实小户去得多些——毕竟那些人多没有背景,自然也不怕什么。而且守卫也几乎没有。
想了想又让人去问,那贼翻墙入了府之后,是冲着哪边去的。( )是库房还是齐宇舟的书房,又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让人大为吃惊——没想到竟是后院的方向,而且还是主院的方向。
这些沈玉阑便是有些个纳闷了——这主院可是护卫力量最大的地方了。先不说仆妇众多,二来主院是整个宅子的最中心,那可并不是那么容易去的。真要去,那可是好比上刀山下火海一般的艰难。
她看藿香和莲芯等人,皱眉轻声问道:“你们说,对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之所以这样问,乃是因为贼人一般行动之前都是要事先踩点的,若不是如此,如何能确保潜入之后能顺利找到财宝?对方既然直奔主院,那说不定就是事先就定下的计划。
莲芯想不出什么,倒是藿香微微一迟疑后有了猜测:“会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兴许不是贼,是刺客呢?”
沈玉阑心里一凛,然后便是想起了那日路上遇到刺客的事情。藿香这样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相反的,此时看来,还颇有些合情合理的味道。说不得,真是如此?
在心底咂摸了一回后,沈玉阑忽然眯起眼睛,“你们说,会不会一开始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和齐宇舟没关系?”确切的说是冲着她来的。
这样一想后,她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遮挡被打碎了,眼前一下子就霍然开朗起来,当下开口将自己的猜测一一道出:“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想要得到我手里的东西,或是不想让我将什么事情泄露出去——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警告我。当然那,也可能是想置之我与死地。”
这样一想,她几乎连背后隐藏的人都有了几分肯定了。先前她只是没想到,如今想到了,自然也就觉得,若是那人做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合情合理。和符合那人的性格。
藿香心思和沈玉阑最为贴近,当下便是狠狠的变了脸色,一下子就铁青了。紧接着,几个丫头的面色也都是凝重起来了。
沈玉阑又前后斟酌了一回,便是越发的对自己的猜测笃定起来。
“去,找人去林妈妈那儿看看。实在不行的话,让她们过来府里住。再去问问李氏,沈宅里头有没有什么异样动静。”屈起手指轻轻敲了瞧桌面,沈玉阑面上已然是一片冷峻肃穆之色。
没错,她心中所猜测的人,是沈玉珊。顾蒙虽然前段时间被刺杀过一回,可是对方是有所图的。如今她和齐宇舟已经成亲,对方已经没有理由了。但是她就不同了,郭氏的遗书,当初被她捏在手里,更是说要给沈峻之看,牵扯到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沈玉珊,可未必愿意看见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沈玉珊和郭氏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同样的心狠手辣。同样的……喜欢斩草除根。
若是她死了,然后遗书也被毁了。那么沈玉珊就能捏着这件事情,永远不被人知道。而郭氏的死,也就真真正正的是“病故”了。
只可惜,沈玉珊没想到的是,那信,她早就让人好好的收起来了。如今放在外面的……是一封伪造的。怕的就是有人用法子弄去销毁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同样收起来的,还有一份证词。一份至关重要的证词。
不过现在么……既然想通了这一点他,她也不介意逗逗背后着急上火的人了:“随后我写一封信,你们送去驿站。送去给我父亲。对了,记得动作大些,务必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这封信,能帮着她试验出,到底是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沈玉阑向来就是个行动主义的,所以当下她就立刻让人磨了墨,写了信,特地多写了些话,厚厚的一大叠装在信封里,看上去倒是很有架势。无心的人只会觉得这封信未免内容太多了些,有心的人……怕是会想,是不是里头还有另外一封信?
这头刚让人大张旗鼓的将信送出去,那头林妈妈却是被领着进来了。
沈玉阑见林妈妈皱着眉头,便是知道怕是事情有些不好,当下心里也是微微一沉,旋即又是恼怒——对方一次次的接触她的底线,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纵然沈玉阑让林妈妈免礼,可是林妈妈还是遵从本分行了礼,这才恭敬地坐下说话。
“秦嬷嬷的儿子儿媳妇昨儿来了一趟,说是要接走秦嬷嬷,想回去孝顺着。”林妈妈也没什么可以弯弯绕绕的,坐下之后便是开门见山的直接言道:“我瞧着那样子,一脸急切却不带多少关心,甚至有些不管秦嬷嬷死活的样子,只求带人走,也就没让——不过今儿又来了。还大吵大闹一回,说什么我们故意阻拦他们天伦之乐。说我们沈家黑心肝,要人做一辈子的活。”
林妈妈住的宅子虽然是依附着沈家的,可以说就是沈家里分割出来的一个小院落,可是林妈妈却是早已经不是沈家的奴仆。而且周围也还有别的邻居——这样一闹,可想而知林妈妈的为难。也怪不得林妈妈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沈玉阑还知道,林妈妈最近张罗着给儿子说亲,正是要紧的时候。若是因为这个坏了亲事,那就是糟心的事情了。
“这样,您将秦嬷嬷送到我这里来吧。就说秦嬷嬷病重——需要上好的药材,所以只能求了我。”沈玉阑斟酌片刻后言道,随后又冷笑:“再来要人的话,只管让他们上我这里来。我倒是要看看,是怎么个撒泼耍赖法。”
她是打算好好会一会对方了,这之前怎么不接?偏偏这个时候去接。背后是有人还是怎么的?
林妈妈一脸羞惭:“是我办事不力了。”
“是我连累妈妈了才是。”沈玉阑叹了一口气,让厨房捡了一匣子的点心给林妈妈带回去吃:“不是咱们这里的作法,拿回去尝尝,就是摆着待客也是好的。”
林妈妈谢了恩,这才回去了。当天下午就打点好秦嬷嬷送过来。沈玉阑将秦嬷嬷安排在后院一个小院子里,也不让府里太多人知道,又拨了两个小丫头服侍着。
说实话,经过小半年的调养,秦嬷嬷倒是壮实了不少,虽然宿疾仍旧没去,可是却也好了大半儿。如今也能自己走了,还朝着沈玉阑惴惴不安的行了礼。
沈玉阑见了,不由得翘了翘唇角:“这么多年过去,秦嬷嬷倒是还记得怎么行礼。可见是个有规矩,懂规矩的。”
就这么一句话话,却是显然让秦嬷嬷有些个坐立不安了。
她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就让人带下去了——且让秦嬷嬷不安去,又何必解释太多?主子对奴才,只需要发号司令,不需要解释。况且,让秦嬷嬷自己去琢磨琢磨也好。指不定……就琢磨通透了,许多东西都看开了,也愿意告诉人了。
除却秦嬷嬷之外,李氏那头也是受了一番惊吓——虽说传回来的话模棱两可的,可是却也听得出来出了什么事情。
如此一来,沈玉阑自然也就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样大的手笔,则样强横的姿态,可不是沈玉珊才会有的么?不过这事儿不急,反正迟早对方都会露出马脚的。现在,还是要赶紧帮着常家那头将事情美满的处理妥当才行。
章节目录第二百零六章 回绝
谁也没想到,常俞会偷偷的过来。
当时沈玉阑正和齐宇舟吃点心说说话,听闻得这个消息,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齐宇舟。结果果然瞧见齐宇舟唇角微微抿了一抿又松开,随后听见他笑着吩咐:“既是贵客来了,自然是要快请进。”
她便是垂下目光去,也笑了笑道:“想必是有什么事儿罢。不然怎么会这会子过来。”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几分多余,懊悔的同时,更是有些泄气——这气氛,怎么都觉着有些不大对劲。齐宇舟他显是不大高兴的,可是却偏偏又做出这么一副热情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说,还让人觉得诡异。
其实她心里未尝不知道这是齐宇舟看在她的面子上,又不想因为小事儿闹腾起来。说来说去,都是在照顾她罢了。可是……领情的同时,又觉得微微有些不安。所以她宁可齐宇舟坦白些,不痛快就是不痛快,不必这样装着。反倒是叫人心里不好受。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微微叹了一口气,沈玉阑慢腾腾的跟在齐宇舟后面迎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口,齐宇舟忽然转过身来,朝着她一笑:“你出来做什么?外头热气还没退呢,你刚才吃了冰,一冷一热的,小心回头不舒服。在屋里等着就是。”
他笑得格外温和柔润,一双眼睛里几乎都能漾出宠爱来——沈玉阑看着,生生的被刺激得打了一个寒战。不过随后眼角余光瞟到了常俞的身影,顿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一下子,说不出是好笑还是气恼。最后只含糊的“唔”了一声算是回答。反正走都走出来了,常俞也到了,没有那个道理再折返回去吧?
齐宇舟倒是也没太过分,随后便是转过头去笑着迎上了常俞,不等常俞先开口,便是“哈哈”大笑道:“常兄!快请快请,你可是稀客。 []”
沈玉阑也冲着常俞笑了笑:“进去喝茶吧。”倒是也没特别的热情或是有什么特别的态度语气,只按照平常对待一般人的样子。
常俞也是差不多的态度——不过对齐宇舟却是格外有礼些。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光听着场面话,倒觉得他们像是什么经年的老朋友似的。
沈玉阑也不去理会,慢悠悠的跟在后头,悄悄的从背后打量了几眼也就没再看了。
待到落座,三人喝了几口茶后,这才将话题饶到正题上来。
常俞显是有事儿的,几次看向沈玉阑,欲言又止。
沈玉阑想,这大约是想单独和她说话?可是她却并没有这个意思,斟酌了一下后便是笑道:“你也不是外人,这些年倒是如同我的哥哥一般,所以我也不和你见外。怎么的,这么晚过来一趟,莫非是有事儿?你只管直说就是。宇舟他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他和我性子差不多。再说了,我嫁了他,也不必回避他的。”
这样说着,却是悄悄看一眼齐宇舟,见他偷偷抿唇笑了一下,便是无力的在心中腹诽一句;有这人在,就是真想私底下说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常俞微微注视她片刻便是移开目光落在齐宇舟身上,笑道:“这话说得极是,那我便是直说了——还请齐兄别恼我唐突才是。”
齐宇舟因为沈玉阑那几句话心情好着呢,当下连笑容都是更灿烂热情几分,语气也越发的谦逊了:“这是什么话。都说了是一家人,只管直说就是了。”
常俞这才看向沈玉阑:“玉阑上次和姑姑说的事儿,我想来想去,到底还是觉得不妥当。( )法子既然是你想出来的,那自然是你的。你不该白白给了我们常家。再说了,如今齐兄也在朝为官,若是献上此计,想比比我好多了。”
虽然早已经猜到了常俞心里的想法,知道他进来来想必是为了那事情,可是却是没想到,常俞一张口,竟是拒绝了。所以一下子倒是愣了愣。
不过很快的她便是笑着摇头:“这个法子,本就是常家献上去最合适。”
“可是你这样帮我们常家,却是我们受之有愧。”常俞微微垂下目光,神色淡淡。以至于有些疏离了。唯有放在膝上紧紧捏着的手指,才微微泄露出他几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