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低头看杨云溪。
陈归尘的唇紧紧的抿着，眉梢眼角已经没了少年时候的青涩，可是杨云溪却是分明感觉时光似乎一下子就溯流了。
多年前，陈归尘也是这样看她的。那时候，她也是一身的狼狈。
恍惚之间，杨云溪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那时候的蔷薇香气，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朱礼。
然后便是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陈归尘一惊，一面沉声吩咐将士留两个活口，一面却是飞快的去探杨云溪的鼻息。在感觉到杨云溪微弱的呼吸时，陈归尘便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眉梢眼角的严峻和冷意这才缓和了一些。
目光在人群中一扫，陈归尘随意指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宫女：“你来看看，杨贵人伤了哪儿。”
从刚才杨云溪的一举一动便是在众人的眼里看着，此时倒是也不用看，便是知道杨云溪伤在哪里：“胳膊上受了伤，瞧着是伤得不轻。”
陈归尘之前冲进来的时候，不过是匆忙之间的一扫，见杨云溪还好好的站着便是没多看。此时闻言往杨云溪的胳膊上一扫，倒是瞬间皱起了眉头来——衣裳自然是早就破烂了。胳膊此时就这么露了一点出来，却都是鲜红的血迹沾满了整个皮肤。
陈归尘抿紧了唇，却是也顾不得那许多，直接上去将袖子扯开，仔细去查看伤口。这一看，倒是先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伤得如此严重？”这样大的伤口，血流不止别说昏过去，就是死了也是不奇怪。
本来陈归尘还想着让宫女处置，不过看着那些女人一个个惊魂未定的样子，便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当即果断将杨云溪的袖子撕了下来，飞快在伤口上方勒住打了个结。
而后陈归尘便是打横将杨云溪抱起来就往外冲：“太医在哪？”
好在此时情形紧急，倒是也没人注意到陈归尘眼底的那些莫名情愫，只替杨云溪担忧——伤口那样大，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
只有胡蔓是知道当年的事儿的，倒是目光深沉的看着陈归尘匆匆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想什么，眼波流转最终竟是唇角微微一挑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只不过此时别人都是自顾不暇了，哪里又会有人去注意胡蔓？
其实杨云溪也没晕过去太久，还没等到陈归尘找到太医，杨云溪便是醒来了。
睁开眼睛后只茫然了片刻，她便是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便是伸手去抓在自己身边的人：“小虫儿呢？墩儿呢？”
话一问完，她这才看清楚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她整个人都是被抱在陈归尘怀里，而她抓的，却是陈归尘的胳膊。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自是只看得到陈归尘一个下巴的轮廓。坚毅得棱角分明，却是又莫名叫人心安。
杨云溪呆了一呆，很快便是清醒过来，慌忙挪开了目光，神色淡淡道：“还请陈将军放我下来罢。”
嘴里这般说着，可是她却是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在看见陈归尘的时候，是安心无比的。原本惶恐不安的心思，也都是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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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第471章 忘怀
“还请陈将军放我下来罢。”杨云溪的语气淡淡的，神色也是淡淡的。
陈归尘低下头去的看的时候，便是只看见了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只是此时脸色苍白得厉害，反而有了一丝丝不明显的脆弱来。
“必须尽快找到太医。”陈归尘巍然不动，脚下的步伐更是不曾停顿，只是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即便是抱着杨云溪，却依旧是毫无影响。
杨云溪再坚持的开口：“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陈将军应该明白。”
“你耽误不起。”陈归尘只撂下这么一句话，便是再没有开口。只是一直微微抿着的唇却是出卖了他心头的不悦。
杨云溪手指紧了紧。最终也是没再说话，只是任由陈归尘的固执。
不过杨云溪的运气却是不错，刘意此时也正朝着这边赶过来。两厢迎头一碰上，刘意自然是被杨云溪和陈归尘的样子吓得整个人都是一愣。
陈归尘却是丝毫异样也没有，随手推开了一间屋子，直接走了进去沉声道：“快给杨贵人包扎，晚了只怕不妥。”
一面说着，陈归尘一面再迅速不过的将杨云溪放在了软榻上。倒是有些要避嫌的意思。
刘意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来得及再多想什么，便是被杨云溪一身的鲜血给吓得不轻：“这是伤在了哪里？怎么这么多血？”
“胳膊。”杨云溪自己出声言道，却是已经明显的多了一股有气无力。
杨云溪胳膊上的伤口是陈归尘匆忙之间处理的，自然是粗糙得不行。解开袖子之后，便是被那狰狞的伤口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看看有没有伤到了筋骨。”陈归尘沉声提醒，倒是颇有些镇定。不过前提是不看他紧紧贴在身侧握得死紧的拳头。
刘意被陈归尘这样一说，便是缓过神来，当即便是仔细检查。
只是越是检查，刘意的神色便越是难看。
陈归尘盯着刘意，自然是也是被刘意的这般神色弄得有些心下烦躁。
杨云溪同样亦是如此。不过她却是镇定得多，甚至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系，能捡回来一条命，便已经是运气好了。”
陈归尘抿紧了唇。
刘意倒是摇头：“也没那样严重，只是多少伤到了一些。也不知已经能不能完全恢复过来。”
“若是恢复不过来会如何？”杨云溪闻言沉默片刻，随后便是冷静问道。
刘意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敢隐瞒半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过只怕以后使不上力气。而且这样大的伤口，只怕是要留疤。”
杨云溪闻言一笑：“留疤什么的……这个时候还顾得上那个？”还是那句话，这个时候能捡回来一条命便是已经很不错了。
刘意自然知道此时也不能强求那么多了。当即便是道：“还请陈将军多叫几个人来给我当帮手。这样大的伤口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而且作为女子，即便是要留疤，也要尽量的小一些不是？
陈归尘闻言，便是也没多耽搁，直接便是出去找人了。
杨云溪看着陈归尘走了，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陈归尘就这么站在这里，其实对于她来说，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的。
尤其是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儿。
她怕自己思绪纷杂，叫人看出端倪来。更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会对陈归尘生出一丝丝的依恋来。
要知道，她刚才是真的吓坏了。吓得整个人都是心中发紧的，在如此绝望的时候，陈归尘这般出现，对于她来说，便是能轻易的触动那些尘封的记忆，触动那些早已经忘记的情愫。
她不敢，也不能。所以便是只能竭力回避。
“一会儿可能会有些疼——”刘意看着杨云溪面色不大好看，只当是疼得厉害，便是忙又先说几句话给杨云溪提个醒。
杨云溪缓过神来，看了一眼刘意：“嗯。”事实上，此时她也没觉得疼过。整个胳膊反而倒是木木的，似乎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
“你快些，也不必求什么其他的了。只要能止血就行了。还有许多人伤势严重，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太医的时候。”杨云溪冷静下来之后，很快便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杨贵人了。想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大局。
不多时，陈归尘就找了好些宫人过来。其中璟姑姑倒是正好在里头。璟姑姑倒是没受伤，只是形容有些狼狈。
璟姑姑当时是跟着奶娘护着小虫儿一起从小窗转移走了的。
此时见了璟姑姑，杨云溪便是几乎可以断定小虫儿没事，当下心头便是一松，甚至是笑起来：“姑姑。”
璟姑姑自然也知道杨云溪最挂心的是什么，当下忙给杨云溪吃定心丸：“小虫儿没事儿，主子不必担心。墩儿也是平安。只是受了一点惊吓，不过并不碍事儿。”
杨云溪点点头，心下更是安定。
璟姑姑扫了一眼杨云溪的伤口，倒是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伤得这样严重？”
杨云溪摇摇头：“不打紧。姑姑你替我过去看看太后怎么样了罢。”
璟姑姑拗不过杨云溪，只得去了。出去的时候倒是看见陈归尘站在门外，神色冷峻：“杨贵人没事儿罢？”
璟姑姑心下有些复杂，有心不想答，可是看着陈归尘这般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下：“虽说伤口吓人，可是瞧着止血粉是有用的。刘太医说没有想的那般糟糕。”
听了这话，陈归尘自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军中，这样的伤口处理不好止不住血，那便是一个等死的下场。
不过得了这话之后，陈归尘自也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很快便是走开了。毕竟这会子一个烂摊子等着收拾，他作为这次的护卫将军，自然是要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陈归尘这头走远了，璟姑姑这才摇头叹了一口气去往涂太后那边了。活了这么多年，璟姑姑自认为自己眼光还是不错的，所以自然也不可能看不出陈归尘的那一些暗藏的情愫。
只怕这些年过去了，当年的不甘心到底还是没能让陈归尘忘怀。
472.第472章 伤势
不管陈归尘忘怀与否，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璟姑姑觉得以杨云溪的性子来说，就是真忘不了陈归尘，那也绝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儿来。
所以倒是也有那么几分放心。
杨云溪受伤的事儿很快也就让涂太后和古青羽知晓了。是璟姑姑故意说的——杨云溪受了这样大的罪过，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捞不着。或许杨云溪没那个意思，可是既是机会，白白错过了也是可惜。
别的不说，这一次总是好歹能够让涂太后对杨云溪生出几分怜惜吧？能让古青羽生出几分愧疚吧？只要有了这个，那杨云溪就吃不了亏。
涂太后这次是真动了容，也不顾旁人阻拦，便是亲自过去看杨云溪了。
只是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古青羽却是没跟上。古青羽只是说她有些不舒服，之后再去。
涂太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古青羽，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自己去了。
涂太后赶到的时候，刘意正在给杨云溪缝制伤口。纵然银针十分细，纵然留意已是放缓了力道和速度，杨云溪还是疼得满头都是汗。
杨云溪看到涂太后的时候，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太后。”
涂太后看得心酸，便是干脆扭过头去：“快别说话了。”顿了顿，涂太后沉声道：“今日你受的这些苦，我都记着呢。将来若是大郎敢委屈了你，我第一个便是不肯。”
涂太后这话便是等于给杨云溪了一个巨大的许诺。
除却杨云溪之外，众人自都是高兴的。倒是杨云溪叹了一口气：“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既然太子妃和太后您将责任托付给我，我便是该尽自己的责任。太后您也不必觉得自责才是。”
涂太后对杨云溪的态度倒是颇为满意——不恃宠而骄的人，才是她所喜欢的。
“这次的事儿，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言归正传，涂太后沉声言道，语气却是有些冷凝：“不过若是没有内应，只怕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杨云溪自然也是想得到。只是这种事情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除非陈归尘那头能有进展。
“咱们还是加快行程，尽早到了南京才好。”杨云溪轻声言道，征询太后的意见。
太后点点头，却是看着杨云溪的伤：“到了南京，便是有最好的去疤药，就算不能全都消除了，能淡一些总是好的。”
杨云溪自然也是没拒绝。只是催促涂太后回去休息：“太后您先回去休息罢。其他事儿您也不必操心，自是有别人负责的。”
顿了顿，她又问起古青羽：“太子妃没事儿吧？”
涂太后看了一眼杨云溪，倒是怕说实话杨云溪心里难过，便是道：“她情况不大好。你是知道她那个身子的。今日这般折腾一回，我瞧着人都要倒了似的，便是没敢让她过来。”
杨云溪点点头，倒是也没多想：“那让太子妃好好歇着罢。”
涂太后也就没再久留，先回去歇着了。只是却是叫人传话给了陈归尘，让他务必将此事儿查清楚才好。
其实即便是没有涂太后的吩咐，陈归尘亦是如此决定的。不为了别的，只为了杨云溪胳膊上的伤。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他不是回来得及时，杨云溪会如何？
再想起杨云溪脖子上那一点血痕，陈归尘更是觉得心里都是发慌的。一想到杨云溪甚至险些绝望得自裁，便是觉得心里都是发寒。
再加上杨云溪的疏离，他更是觉得心中暴躁不堪。
这股暴虐的情绪无处压制，便是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发泄。
而杨云溪这头的伤，足足是半个时辰才算是处理完了。刘意连茶也顾不得喝一口，便是忙拎着药箱匆匆去别处帮忙了。只嘱咐若是杨云溪有半点不对劲儿，便是立刻让人去叫他。
这样的伤口，止血是第一关。第二关则是发热，若是只发热还好，就怕伤口不肯愈合。而第三关，则是看到底伤了的筋骨能不能恢复如初。
至于补血什么的，倒都是小事儿。只是因了失血身子虚弱，这个时候发起热来便是格外煎熬一些。稍有不慎，于性命也是有损伤。
药里加了助眠的药性，杨云溪喝了药之后便是很快睡着了。不过在睡着之前，倒是看了一眼小虫儿。
许是惊吓过度，许是知道杨云溪正在受苦，小虫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个劲儿的要往杨云溪身上扑。
只是杨云溪现在这样，哪里又敢让小虫儿扑上去？只得是哄了又哄。最后无奈奶娘便是将小虫儿放在了杨云溪身边。
小虫儿委委屈屈的拽着杨云溪的衣裳，这才消停了。
杨云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又是满心爱怜。伸出手指让小虫儿拽着，母子二人俱是安心睡去。
璟姑姑和岁梅在外头压低了声音说话。
岁梅眼眶都是红的，“这事儿怎么跟主子说？主子和青釉姐姐一贯感情深厚……”
璟姑姑抿着唇：“先瞒着罢。如今也不敢说，主子那人重情，若是知道这事儿心中必不好受。到时候影响了伤口恢复便是不好了。”
顿了顿，璟姑姑便是又提醒岁梅：“别在主子跟前提起青釉，也别露出异样来叫主子多想。多将小虫儿抱过来，吸引主子注意力。”
瞒得了一时，是一时。
岁梅低声应了，又叹了一口气：“兰笙扭伤了脚，如今也是不能过来服侍，便是我来服侍罢。姑姑帮衬着主子看着外头的情况些。”
璟姑姑点点头：“辛苦你了。”
岁梅摇摇头：“只盼着主子快点好起来才是。说起来，太子妃未免也太薄情了一些……”
璟姑姑拉了岁梅一把，沉声道：“这话也是咱们能说的？快住口罢。太子妃如何做，咱们心头有数就是了。多余的话却是一个字也别多说！”
岁梅低声应了，又轻叹一声：“只盼着快点到南京吧。如今这般，我这心里便是七上八下的。总踏实不了。”
473.第473章 体面
杨云溪很快便是发起热来。虽然不算是高热，可是这样的低热却是也很难受。
所以即便是睡着，杨云溪也没能睡得安稳。
岁梅一直守着杨云溪，不住的杨云溪换帕子覆着额头。
杨云溪整整睡到了第二日的下午，这才算是醒了过来。只是人是醒来了，意识却还似乎在沉睡，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碾碎了一样的疼。
“现在怎么样了？”杨云溪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侧头问了一声岁梅。声音却是嘶哑难耐，像是被粗粝的沙磨过。
岁梅心头叹了一口气，有些嗔怪杨云溪一醒来就操心这些事儿。可是却也知道不告诉杨云溪，她必是无法安心的。所以当下便是答话道：“陈将军那头还没消息，不过先帝的灵柩好好的，其他人也都安顿好了。除了那些……主子受的伤才是最严重的。”
那些是什么，杨云溪心知肚明说的是那些在这次的事中死去的人。
“都好好收敛了。等到了南京，便是好好安葬了罢。”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心下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可惜是有的，后怕也是有的。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庆幸之感，庆幸她竟是能活下来，庆幸他竟是还能再一次的将小虫儿抱在怀里，亲一亲她柔软的脸颊。
“小虫儿呢？”杨云溪就着岁梅的手啜饮了一口温水，觉得喉咙总算是舒服了许多。随后她这才又开口问道。“昨儿看她哭得那样厉害，是不是吓坏了。”
岁梅叹了一口气：“估计是有点儿吓着了。不过小孩子忘性大，很快也就好了。今儿醒来便是没再哭了。”只是到底也不如往日活泼就是了。
不过这话哪里敢说给杨云溪听？
到底是精神不济，杨云溪喝了药之后也没多久便是昏昏欲睡了起来。
岁梅便是劝着杨云溪睡下了。
这头杨云溪刚睡下，那头璟姑姑便是从外头进来了。见了这个阵仗，便是悄声问：“主子醒了？”
岁梅点点头：“醒来就问起了外头的情况。真真是个操心的命。”
璟姑姑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随后又问：“没问起青釉罢？”
岁梅摇摇头，想起青釉，登时只觉得心中又是沉重了起来。
因出了这么一回事儿，所以众人的心都是悬着的，就怕再有什么事儿。不过好在直到踏上了南京的地面时，也没再发生什么情况。
因是迎接先帝灵柩，所以南京大小官员也好，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也好，都是过来相迎。站在船上看下去，只见码头上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涂太后自然是走在最前头的。
看着这些人，涂太后倒是神色肃穆，只问云姑姑：“马车可都准备好了？云溪那样子，可是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云姑姑倒是被涂太后这般态度弄得有点儿忍不住想发笑：“是是是，太后您放心。亏了您也不敢亏了杨贵人不是？”
涂太后的面上这才了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笑意：“你这丫头，倒是敢打趣我了。”
领着众人前来迎的除了以古家为首的官员，还有以睿王为首的皇亲国戚。让人意外的是，睿王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眷，瞧着那小腹微凸的样子，倒是怀孕了。起初众人都只当是睿王妃，不过后来才认出来根本就不是。
跟着睿王一起过来的，是杨凤溪。
杨凤溪此时正翘首看着船上，一脸着急的样子。
这幅样子便是落到了涂太后的眼里，涂太后微微有些惊诧：“那是谁？怎的和云溪这般相似？倒是叫过来我看看。她和云溪是亲戚？”
古青羽自然是知道杨凤溪的，当下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不过语气倒是未曾露出什么来：“这是阿梓的亲姐姐，是双胞胎。所以才会如此相似。”
“那她是睿王什么人？”涂太后更是诧异了。又盯着杨凤溪仔细看了几眼：“倒是真有些像。”
古青羽也是看了一眼，却是摇摇头：“虽说长得很相似，不过性格却是不像。她是睿王的侧妃。说起来还是殿下牵的线。”
涂太后点点头，想着杨云溪现在还睡得昏昏沉沉的，便是叹了一口气：“叫她跟上吧。只怕睿王带她来，也是想让她见一见自己的妹妹。还有云溪，只怕她也想多看几眼自己的亲人。许见了她姐姐，她心情好了，恢复也能快一些。”
涂太后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其实说白了，就是怜惜杨云溪，变着法子的给杨云溪体面罢了。要知道杨凤溪这么一跟着进宫去，别人会如何想？
自然只会想到杨云溪如此得宠，竟然是连涂太后都这般依着她，连带着也给她姐姐体面。
古青羽心里明白，倒是微微一动：“也好。说起来阿梓她最亲厚的还是她外祖家，不如也叫了她舅母进宫照顾她几天。”
这样一来，便是也能让薛家沾上光。
这应该是杨云溪乐于见到的。
想到杨云溪如今的情形，古青羽轻叹了一口气，满是心疼。只是想起那日杨云溪淡淡的说的那句“扯平了”的时候，心里便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被生生拔除一样的难受。
可是她还是不敢去见呀杨云溪。
她怕她见了杨云溪之后，她们之间便是真的“扯平了”，所以宁可这样回避着，躲避着。
“也好。”涂太后看了一眼古青羽，仿佛已经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就照着你说的办。”
而杨云溪这头也是被放在了软榻上，由着几个健壮的小黄门抬下船去。这样大的阵仗，杨云溪却是浑浑噩噩的，她虽然没睡死，可是却是怎么也清醒不过来。身子就像是坠着石头，沉甸甸的动一下都难。
至于胳膊上的伤口也不知是不是缓过劲儿来了，疼得厉害，又有些发痒。让她总忍不住想去挠。不过她却又根本做不到，每每难受得很了，便是这才哼哼两声。
岁梅和璟姑姑在一旁看着，心疼得着实厉害。
这头杨云溪先被抬了下去。璟姑姑则是收拾细软，也准备离开。也正是这个时候，陈归尘却是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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