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溪抿唇一笑,压下心头的情绪:“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殿下也是知道的。”
胡蔓顿时笑出声来:“杨贵人的意思我却是明白了。放心,我不会和殿下说这些的。毕竟,我还想和杨贵人您结盟呢。”
杨云溪抿抿唇:“小胡贵人还是快将事情说清楚罢,这般莫不是故意吊胃口?”
胡蔓笑了一笑:“杨贵人别着急。茶要慢慢喝才能品出滋味,话要慢慢说才能说得清楚不是?”顿了顿,胡蔓这才又说下去;“原本陈将军是要请太后娘娘赐婚的。其实陈夫人原本也的确是同意了的。”
若说之前那些话不过是在平静水面上激起了一些细微的涟漪,那么如今这话却是直接在她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陈夫人当年原本的确是同意了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同意了,那陈夫人又何必最后那般羞辱于她?若是同意了,那又为何改了主意?
没等杨云溪再多想,胡蔓便是缓缓将剩下的话继续说下去:“陈夫人之所以临时反悔,是因为有人去和陈夫人说了一番话。所以陈夫人才会那般。杨贵人你不如来猜一猜,这个和陈夫人说了一番话,轻易改变了陈夫人看法的人,到底是谁?”
胡蔓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卖关子。
杨云溪抿了抿唇,纵然不想承认,却还是只能承认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胡蔓是彻底的将她的胃口钓了起来。她想知道,很想知道。
453.第453章 过往
杨云溪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想知道,而且是很想知道。
不过胡蔓故意这般卖关子,要她开口去求胡蔓说,她却也是做不到。所以最终还是微微一笑:“既然小胡贵人不想说,那也不要紧。”虽然没直接拿话威胁胡蔓,不过想来胡蔓那般聪慧,一定会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果然胡蔓原本还胸有成足的样子登时就收敛了起来,胡蔓似乎也有些不甘心,不过最终还是一笑,拍了拍手掌称赞道:“到底是杨贵人,的确是厉害。这么一句话,便是反被动为主动了。我还真不能不说呢。”
似真似假的嗔怪看了杨云溪一眼,胡蔓这才又继续言道:“其实杨贵人只要想想,当时谁最主张你进太孙宫,不一下就明目了然了?”
杨云溪思量片刻,似笑非笑的看住胡蔓:“不要跟我说是胡萼。”
胡蔓一怔,似乎被这个名字勾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脸色都是不如方才好看。半晌才道:“自然不是。她是想这么做来着,倒是没做成。让人捷足先登了。”
杨云溪抿了抿唇,手指也是紧了紧。不过随后她却是借着抿茶的动作将情绪都掩饰过去。再开口的时候,她却是直接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那你可否知道,到底那人和陈夫人说了什么?竟是让陈夫人改了主意。”
以陈家地位直接威胁那是不可能的。陈家纵然人丁凋落,可还不至于轻易就被人威胁了。
所以对杨云溪来说,她却是真想知道到底当初陈夫人听了什么样的话,竟然会突然改变主意,甚至对她那般出言侮辱。
倒不是对陈归尘恋恋不舍,她只是回想当时陈夫人的态度,觉得不甘心罢了。是什么样的原因,竟是会让陈夫人那般与她过不去?
胡萼微微一笑,倒是满意了起来:“自然是知道的。若是杨贵人想听,我也可以告诉杨贵人。不过——”
杨云溪心头一阵愤怒,却又无可奈何。那种感觉就像是明知道那是个圈套陷进,可是她还是只能选择义无返顾的往下跳。
压下情绪,杨云溪淡淡道:“既然是这样,小胡贵人大可以选择和我一拍两散。不过若是胡贵人愿意说的话,我倒是也可以再帮小胡贵人你做一件我能做到的事儿。”
胡蔓为的也正是这么一句话,当下倒是心满意足了,笑道:“只是如今暂时我却是想不到能请杨贵人帮我做什么事儿,所以便是以后再说可好?”
杨云溪微微一颔首。
胡蔓倒是也识趣,不等杨云溪催促,便是直接主动道:“其实那人也没跟陈夫人说很多的话,只说了一句。”
杨云溪不由自主的便是凝神听着,手指也是紧紧的攥住了杯子。不过此时她却是已经顾不上掩饰什么了,只是知道自己就要知道当年的真相。那种滋味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那人对陈夫人说,此女是殿下看中之人,陈家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让殿下心中疙瘩?”胡蔓轻声言道,眉头微微一挑:“就这么一句话而已。”
杨云溪怔怔的坐在那儿,好半晌才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一句话呀。”却是完全听不出喜怒来。
胡萼倒是被杨云溪这般表现惊了一下——她以为杨云溪必定是会情绪波动极大的,却没想到反而临了却是这么一副冷静的样子,甚至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喜怒。
杨云溪淡淡的看了一眼胡萼:“既然小胡贵人将话都说完了,那便是可以走了罢?我这头还有些事儿呢。至于小胡贵人,回去之后也可以收拾东西了。既然要一起走,还是早做准备得好。”
这就是逐客令了,不过杨云溪还算是客气的。只是平静得有些过了头而已。
胡蔓看了一眼杨云溪,便是收敛了还想再说几句话的心思,当即带着墩儿告辞了。就在那么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杨云溪是有些可怕的。而且她心里清楚,只怕杨云溪已是猜到了到底是谁跟陈夫人说了那句话的。
可偏偏应该愤怒得甚至暴跳如雷的杨云溪,却是平静得如同暴风雨中巍然不动的巨大山石。沉默,平静,却又让人觉得只能仰视。
胡蔓这头一走,杨云溪便是抿紧了嘴唇。再三克制之后,她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愤怒,到底还是陡然的握住茶盅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一声清晰又突兀的瓷器碎裂声响起,只让人心头陡然都是一跳。
然而杨云溪却是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肆虐的快意,仿佛心中的那些无从突围的情绪,也随着这一声清晰的瓷器碎裂声彻底的崩溃出了一道缺口,有一种慢慢平复流失之感。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杨云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平静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彻底的缓过劲儿来。只是虽然人平静了不少,可是心中那些情绪却也不见得就真的消散了。
睁开眼睛,杨云溪出声叫人:“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叫人进来收拾了罢。”
说完这话,杨云溪便是径直起身去了内室。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她这么一副平静的表面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绪。
事实上,她的手指的到了现在都还微微的带着一些颤。她想控制住自己,可是却悲哀的发现根本止不住。
若不是竭力克制,她是真想一口气将屋里这些东西都全砸了的。
进了内室之后,杨云溪将门紧紧的关上,随后便是猛然捂住了嘴。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有烫又咸。杨云溪就这么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的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不是不甘心,也不是怨恨,也不是愤怒。她只是失望,巨大的失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让她有一种被关在了笼子里的错觉。而偏偏,她想要挣扎出去甚至都不能。
更甚至,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掉进了水里慢慢窒息一样,那种滋味……
除了这般嚎啕大哭一场,她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发泄。砸东西是不能的,她这头砸了,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太子宫的人都会知道。
所以,只能这般拼命克制和隐忍。只是她却是不明白,更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454.第454章 凉薄
兰笙等人收拾了地上的一片狼藉后,自然难免还是有一番猜测的。不过倒是也没多想,只当是胡蔓说了什么话,惹了杨云溪生气。
所以等到杨云溪开了门一脸憔悴,眼眶红肿的样子叫岁梅和兰笙看见了,倒是将她们两个吓了一大跳。
杨云溪勉强一笑:“去大打盆水来我洗洗脸。”
岁梅便是忙去了,毕竟这样的事儿也不好让更多人知道。人多嘴杂传出去了也不好。
兰笙多嘴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小胡贵人说了什么,惹得主子这般?主子您也不必往心上去,不管小胡贵人说了什么,您只当她是放了个屁就是了。”
杨云溪被兰笙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逗得笑了一笑:“嗯。我知道了。倒不是小胡贵人说了什么,只是我想起了一些事儿,心里难受罢了。”
兰笙想了想,试探问了一句:“是不是想起夫人了?”
杨云溪一怔,随后便是敷衍点了点头:“嗯。想起我娘了。”若是薛月青还在,此时她倒是有人可以说一说这些事情,诉苦撒娇也有人听。可惜……
“去问问太子妃在做什么。”杨云溪出声吩咐了一句,只是随后又后悔起来:“不,还是别去了。”
这种事情,她是想问的,可是问之后呢?若不是,虽然尴尬可还是能有转圜的余地。可若是呢?
就在刚才,她仔仔细细的将那时候的情况回想了一遍之后,便是已经很清楚,十有八九她的猜测是对的。而胡蔓嘴里的那个人,也的确是她猜的那个人。
只是,她还是固执的不肯去相信罢了。她不相信那人会做那样的事情:纵然胡蔓那样说了,可是万一胡蔓撒谎呢?万一胡蔓就是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离间呢?
杨云溪一遍遍的在心里找各种的理由来开脱。却是让自己更加煎熬:一方面她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另一方面,她又害怕最终的答案让她承受不住。
两相之下,自然是只觉得十分煎熬痛苦。
对于杨云溪这样的吩咐,兰笙自然也是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看着杨云溪情绪不对,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怕越发惹了杨云溪烦躁。
不多时岁梅打了水进来,杨云溪梳洗一番后确定自己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这才又走了出去。
不过出去之后,杨云溪却是叫来了王顺。只是叫来了王顺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王顺看。
饶是王顺沉稳,也是被渐渐的看得有些发毛了。最后索性便是跪了下去:“主子有事儿尽管吩咐。奴婢就是豁出命去也会替主子办到。”
杨云溪被这么一叫,倒是一下子就回过神来。看着王顺,她又沉默片刻,才出声:“王顺。”
“奴婢在。”王顺的头低着,姿态很是恭敬。
“你效忠的,到底是殿下呢,还是我呢?”杨云溪讥讽一笑,丢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不道破罢了。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效忠朱礼不也等于效忠了杨云溪吗?
杨云溪自然也知道这个问题到底多突兀,不过却是丝毫不在意,反而越发的尖锐起来:“殿下让你过来,其实也是想更好的掌控我罢?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每天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如实的禀告给殿下呢?”
王顺愕然抬起头来,却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额上渐渐沁出汗来。
杨云溪目光凌厉如刀,逼得王顺渐渐垂下头去。
“是吧,我猜对了。”杨云溪哂笑,唇角的弧度凉薄。
王顺俯下身去,不明白为什么今儿杨云溪却是这般的情绪古怪。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殿下并无那样的意思。更从来没问过贵人的事儿。”
“日常小事儿自然是不必多说的。可若是一旦出了什么大事儿,那便是不一样了罢?”杨云溪凉笑,盯着王顺的背脊:“我却是不喜欢这样。王顺你说怎么办?”
王顺便是一下子明白了杨云溪的意思。随后便是磕头道:“主子放心,不该说的奴婢必是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的。殿下那儿也是一样。奴婢身是蔷薇院的人,死是蔷薇院的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自然是肯定向着主子您的。”
“王顺。”杨云溪开口唤了一声。而后才淡淡道:“今日你这话我便是记住了。若是你但凡违背今日之话……”
“若奴婢违背今日之言,奴婢便是以命相抵。”王顺倒是也下了狠心,便是如此接了一句。
杨云溪这才满意了,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尖刻了。只是她心里清楚,不这般却也是逼不出来王顺这样的话。而若是没有这番话,接下来的事儿,她也是不敢吩咐的。
“你去替我打听打听,陈将军家里人是否也跟着一同南下。”杨云溪沉声吩咐,“尤其是陈夫人。其他人倒是不必管。”
王顺突然得了这么一个吩咐,自然是很纳闷。不过却也是没问,只说:“这事儿只怕要费点儿功夫,毕竟是宫外的消息。”
杨云溪点点头:“我自然是知道的。”之所以让王顺去打听,是因为她想见陈夫人一面。她想问问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知道,胡蔓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纵然事情过去这么些年了,纵然也不可能再挽回什么,可是她是想要弄清楚的。不为陈归尘,不为别的,就是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否则这件事情就会如同鱼刺哽喉,始终都卡在那儿,让她整个人都是安定不下来。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低头苦笑一声,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倒是王顺还在等着。
杨云溪摆摆手:“好了,你退下去罢。尽快打听出来。”
王顺便是退了下去。杨云溪压下心中的烦躁,又去看了一阵子小虫儿,这才觉得心中那些纷杂的情绪都是渐渐的平复下来。好受了许多。
455.第455章 天方夜谭
王顺那头还没消息,倒是曾贵妃忽然就发动了。说起来曾贵妃这一胎倒是平安,如今也算是瓜熟蒂落。除却本身怀孕的风险之外,曾贵妃倒是一帆风顺的走了过来。
曾贵妃发动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可是杨云溪没想到的是,曾贵妃却是会派人叫她过去帮忙。听了岁梅的禀告时,杨云溪本是下意识的就想回绝的。不过想了想曾贵妃的提醒,她却还是起了身道:“过去瞧瞧罢。”
一路到了曾贵妃的宫里,才发现倒是没有半点兵荒马乱的架势,反而是一切井井有条,人人都是沉着无比。
当下杨云溪便是不由得感慨了一声:曾贵妃的手段果然厉害。
杨云溪直接被领到了曾贵妃跟前。
大约是阵痛得厉害,曾贵妃额上全是汗,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沾在了脸颊上。
不过见了杨云溪,曾贵妃却是露出了一丝丝的浅笑来:“你来了。”
杨云溪便是越发的佩服起了曾贵妃——一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气度犹存,依旧从容温雅,如何能叫人不佩服?大约是男人的话,都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吧?若她是皇帝,必然也是会忍不住宠爱这样一个女人。
“贵妃娘娘感觉如何?”杨云溪却是不着调该说些什么,便是只能没话找话说的言道。
曾贵妃笑了笑:“也不是没经历过,也就是那样罢了。倒是你,难为你跑一趟了。”
杨云溪摇摇头:“不打紧的。若是能帮上忙,贵妃娘娘只管吩咐我一声就是。”
曾贵妃刚要开口说话,却是又痛得咬紧了牙。好一阵子阵痛过去之后,她才喘着气出声道:“其他人都退出去,我又几句话想单独跟杨贵人说。”
杨云溪顿时心生纳闷:曾贵妃想和她说什么?还是这个关头……
不过其他人随后都是退了出去,曾贵妃示意杨云溪靠近些。
杨云溪凑上去,还没等她开口问。曾贵妃便是道:“太子他身上,后腰处有一块胎记。像是一片花瓣似的。”
这个杨云溪倒是真从未注意过。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朱礼身上有没有这么一块胎记。而且,她更是纳闷:怎的曾贵妃好好的说起这个做什么?
曾贵妃轻笑一声,似是看出了杨云溪的疑惑,便是淡淡道:“昔年皇后替皇上生下嫡长子,不出一个月,我就生下了二皇子。二皇子当时是早产了一个月的。他们都告诉我,说是二皇子因了早产,所以没能活。”
杨云溪心头“突突”的跳起来。她自然是知道这么一个早夭的二皇子的,只是她却是不知道,二皇子和朱礼之间时间隔了那么近。更不知道。二皇子竟是曾贵妃生下来的。
而这个时候曾贵妃突然提起了这么一个二皇子,又说了朱礼身上的胎记,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其中的暗示仿佛已是十分明显,可是这样的一个猜测却是又叫人不敢往深了想。
杨云溪只觉得自己心跳得飞快,心中有个猜测呼之欲出,却是又根本不敢出口。只能是看着曾贵妃。
曾贵妃微微一笑:“你猜到了。”
杨云溪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是摇头:“这怎么可能?”
曾贵妃皱眉忍下一波阵痛,却是又笑起来:“为什么不可能?”
“可是这……”杨云溪抿了抿唇,只觉得不可置信:“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一无所觉?皇上他又怎么可能……”
“我也一直以为是我的儿子死了。”曾贵妃惨淡一笑:“可是就在前两个月前,我才知道,原来当年太子小的时候,也是重病了一场。而后我又找了当时服侍过太子的奶娘打听过,太子身上有这么一个胎记。”
“太子小时候是换过一次奶娘的。就是重病那一次。可是重病之前的奶娘我也问过,都说太子身上没有这么一块胎记。”曾贵妃扶着肚子喘气,疼得眉心都蹙成了一团。
杨云溪此时心里完全就是乱糟糟的,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曾贵妃的话。
倒是曾贵妃很是体贴,也没有要杨云溪回话的意思,只是轻声道:“此番我不知能不能熬过去,若我身死,你便是将此事告诉太子,别的我也不求,只求他能看顾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几分。若我能活……此事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曾贵妃的目光十分诚挚。
杨云溪下意识的点了一点头。
曾贵妃便是推了推杨云溪:“那手串你便是好好收着。若我去了,你就替我转交给太子。产房污秽,你也别久留了。这便回去罢。”
杨云溪自然也知道自己就留了肯定是会让人起疑心,便是也站起身来:“我去叫产婆进来。”
“旁人问起,你就说我怕难产,特意叫你来跟产婆说一说你当时生产的情形,以作不时之需。”曾贵妃又如此嘱咐了一句。倒是面面俱到。
杨云溪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便是有些沉重起来,走出曾贵妃的产房之后,整个人都是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
曾贵妃今日所说的事儿实在是太过震撼,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让人不敢相信,让人只觉得那是荒诞不经。
只是曾贵妃说得那样诚挚,却是又叫人不得不去相信几分。
杨云溪不知道这事儿是真是假。但是她很清楚,若这事儿是真的,只怕事情就麻烦了。
一旦皇后知情,事情会如何?那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且不说李皇后如今本来就更偏爱朱启一些,若是知道了真相,那李皇后还会对朱礼有一点母爱亲情?只怕是不可能了。
而朱礼的太子之位,那也必然是会受到影响。或者不只是受到影响这般简单,该说说不得就要换人才是。
朱礼的太子之位一直便是稳固,稳固的原因除了当年先皇的疼爱夸赞之外,更因为朱礼是皇帝的嫡长子。
可是现在嫡长子这个名头一旦没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当年将曾贵妃的孩子带过去充作李皇后儿子的事儿,到底是谁做的?皇帝吗?还是另有其人?
456.第456章 母子
杨云溪一路想着这些,甚至于连自己是怎么回到了蔷薇院也是不知道。
双燕却是在蔷薇园门口候着。
见了双燕,杨云溪陡然回过神来,便是收敛了神色:“这么晚了,双燕你过来可是太子妃有什么事儿?”
双燕神色也是淡淡的,只道:“纵然太子妃不管事儿,杨贵人也不该这般随意才是。太子宫如今局势这般,杨贵人还和曾贵妃走得那样近,这不是明摆着要让皇后娘娘不痛快?明儿皇后娘娘知道了这事儿,只怕太子妃又要吃挂落。”
杨云溪一听双燕这话便是明白了其中的警告意思,换做以往她必是不会多想。只是如今……“这是太子妃的意思?”
被杨云溪清冽的目光一看,双燕倒是登时就有点儿心虚起来。不过双燕是谁?又怎么会因一个目光就被吓住了?当即便是冷笑一声道:“太子妃心底善良不肯拉下脸来训斥贵人您,只让我前来提醒一番,已是仁至义尽,杨贵人您又何必做出那么一副样子呢?”
杨云溪目光微冷,唇角却是上扬:“既然是太子妃不肯训斥我,那么双燕你又如何摆出这副姿态呢?我敬重太子妃,却也不代表你就能这般随意指点于我。你的提醒我记下了,也好叫你知道。曾贵妃来请,我一个小小的贵人着实拒绝不得。并不是我有意要上前去巴结!”
说完这话,杨云溪便是径直走进了蔷薇院子,将双燕晾在了原地。
双燕气得登时就是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杨云溪自然知道双燕这会的感受,可是却也不打算去缓和什么。她今日说这话,却也是大实话。双燕素来就不知为何有些针对她,总觉得她是那等子巴结古青羽图谋好处的小人似的,以往看在古青羽的份上她也不欲多计较。可是今儿她情绪本就不好,再加上双燕也越发过分了,便是索性直接给了双燕一个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