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芝浅笑摇头:“哪里有什么辛苦的?宫里来的那两个姑姑和管事宦官,办事都是极其利索的。几乎都不需要咱们吩咐,万事都妥帖了。若不是她们不熟悉咱们府上,倒是几乎用不上咱们了。”
陶君兰点点头,笑了一笑:“你也是宫里出来的,自然知道宫里训练人的法子不同,办事自然也是比寻常人更利索些。”宫里办差办得好了,那是本分。可办得不好被人拿捏到了错处的,那可不是惩罚两个字能形容得了的。
古玉芝叹了一口气:“都是宫里出来的,如此一比,倒是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不足之处了。”
“你已是极好了;
。”陶君兰笑言,“咱们府上可是不能没了你。你却是不能妄自菲薄了。你看看,王妃如今这般是管不了家的,我怀着孕,也没那个精力去搀和。这样的重担交给你一个人,我都觉得替你累得慌。真怕你一人忙不过来的。”
古玉芝目光闪烁了一回,笑容也有些凝滞。半晌才言道:“我一人的确是怕能够担当如此重任。不若叫静灵姐姐与我一起?她昔年将德安宫管理得妥妥当当的,自是能干,想必我们两个一起,应该就能胜任此事了。”
静灵闻言,笑吟吟的看了陶君兰一眼,又看了古玉芝一眼,故作推诿:“我哪里能胜任如此重担?古妹妹你这般能干,又何必如此谦逊?”
古玉芝忙又将静灵夸了一顿,反正说得天花乱坠。
陶君兰笑吟吟的看着古玉芝和静灵二人在那你来我往,见事情差不多了,这才一锤子定音:“先管着吧。回头再知会王妃一声。而且,以后有什么大事儿也不必去麻烦王妃了,王妃身子不好,让她好好静养两年。等缓过来了,你们自然也就解脱了。”
陶君兰说的是知会,而不是征询。那意思也就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至于由谁去知会,她想古玉芝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古玉芝果然面上闪过一丝为难,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坚定,神色也淡然下来。显然,她已经接受了此事。
陶君兰满意的点点头,末了又嘱咐了几句后,就让古玉芝先回去了。却又留下静灵:“这次进宫,倒是碰到了几个昔日认识的熟人,她们托我给你待几句话。”
于是原已经起身的静灵又顺势坐了下来。
古玉芝看了二人一眼,随后却是又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显然,她并不相信陶君兰单独留下静灵是真的是有人要给静灵带话。不过,她却是识趣的没问就是了。
待到古玉芝出去,陶君兰这才抿了一口红枣茶,含笑问静灵:“你觉得古氏这人如此?”
“识大体,懂进退。倒是个可以利用的。”静灵微微一笑,戏谑的看向了陶君兰:“若不是这般,你怕是也不会用她吧?只可惜,她处处只想替自己谋个好前程,倒是不可能忠心耿耿了。”
陶君兰没将静灵的嘲讽放在心上,只淡淡道:“无所谓,大家各取所需罢了。我也从未想过要让她对我忠心耿耿。”
“你这样将我推上去。就不怕我将来倒打一耙?”静灵又问,颇有些玩味的意思。
陶君兰顿时笑了,反问静灵:“你帮的可不是我,而是王爷。你会背叛王爷吗?”
静灵顿时噎住,半晌狠狠的瞪了一眼陶君兰,面色难看却是也并未曾说出半个反驳的字句。
陶君兰得意的眨了眨眼睛,末了慢悠悠问道:“你觉着,王妃这般性情大变,是真受了刺激了,还是故意如此的?今儿我瞧着她看我那样,却又完全不像是没有理智的。那日她几乎恨不得吃了我,可这才过了七八日而已,竟是又对我和颜悦色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猫腻。;
第一卷 第195章 谋策
陶君兰觉得刘氏有什么猫腻,静灵同样也觉得有猫腻。不过陶君兰觉得是阴谋,可静灵却是嗤之以鼻,蔑视的看着陶君兰:“她如今早恨你入骨了,你不必想,她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如今对你客气,想来不过是得了敲打,知道如今不能动你罢了。你这肚子,就是你的免死金牌,是你最大的护身符。”
陶君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下捧着肚子轻声一叹:“你的意思是,只怕我前脚生产完,后脚就之怕要被算计了。”
“我若是刘氏,为了自己的地位,我会让你一尸两命。”静灵冷冷一笑,雪白的牙都似闪着冷芒。
陶君兰明白了静灵的意思,当下沉默不言,心中却是不住盘算。她在想,若是刘氏要动手,会选什么时候。而她又该如何防备。
“你让我帮着管家,就是想扼住管家大权,削弱王妃在府中的势力罢。”静灵见陶君兰这般神态了,倒是又收起了那股子嘲讽和针锋相对,不仅缓和了语气,更是庄重了神情;“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就是。只是,你想没想过,万一她不肯交出这权力呢?”
“我自是有法子的。”陶君兰微微一笑,自信又笃定:“明日我会请沛阳侯夫人过府一趟。事关我的性命,沛阳侯府不会坐视不管。有了管家权力在手,她纵然想做点什么,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亲自管家,却只是让你和古氏二人把持了。若我亲自管着,只怕刘氏越发不肯,而皇后和太后也不愿支持。”
侧室夺权,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借口要养胎,她将这权力从刘氏手中夺走,却又不自己接着,便是避开了这样的嫌疑。只要熬到李邺回来,只要平安生产之后,自然是局面又不同了。
静灵深深的看了陶君兰一眼,再一次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或许,她之所以输给了陶君兰,就是因为她没有陶君兰的这份自知之明。陶君兰拥有这么多东西,譬如李邺的宠爱,譬如孩子,譬如地位,可是却是从不见陶君兰主动生出什么事儿,更是主动强行要霸住什么,得到什么。陶君兰从来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做,知道什么不该做,知道自己的本分在哪里。
这样的女子,看似不争,却在无声无息之间,胜过了所有的人。静灵突然替刘氏觉得悲凉——这么下去,总有一日,刘氏也会狠狠的败在陶君兰脚下。不过话又说回来,不争?刘氏若真的什么都不争了,只怕日后也就是个行尸走肉的结果,什么都不会再有;
静灵忍不住的想起了一个可怕的字眼:命。以前她是从不信命的,可是现在,却是不得不信。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争也无用。端的是残酷无比。
陶君兰却是不知静灵心中所想,只觉得静灵瞧着自己的目光着实是奇怪得很,当下便是轻嗽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静灵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只是担心王爷。”
这么一说,陶君兰心中也是不由得担心起来,叹了一口气道:“眼瞅着马上过年了,王爷也不知能不能赶回来。”
“罢了,我倒是宁愿王爷过一段时间再过来。”静灵蹙眉心疼道:“嫡长子就这么没了,也不知他该多难受。”
陶君兰亦是默然。
静灵走后,陶君兰便是问起那太医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
丁嬷嬷一面替陶君兰砸核桃,一面回话道:“被宫里的人接走了,据说是给送回去了。不过,倒是没再上门来闹事儿。府上也送了好些药材和珍宝送过去,想来对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了。事情也没见传开来。”
陶君兰微松了一口气,末了又笑了:“太后疼爱王爷,自不肯见王爷名声受损。说起来,倒是我耍了心眼子了。回头王爷回来了,嬷嬷记得提醒我,让我请王爷去太后那儿道谢。”
丁嬷嬷也是笑:“也就是太后能压得住,不然只怕咱们端王府要出好一阵子的风头。”说到这里顿了顿,末了又叹了一口气:“若是再处置几个奴才,只怕一样少不得要出风头的。王妃如今,倒是混不顾及了。连名声也不要了。”
陶君兰想着那些被罚的奴才,也是心下恻然,只能长叹一声:“多给些银子罢了。若真有错的,却是也不必给银子了。”
“不过是迁怒罢了。那些都是曾经照顾过小公子的,要不就是煎药的,厨房的。”丁嬷嬷明显带着不忍:“寻的借口也都是些细微小事,说白了,谁可能一点儿错也不犯?就是我和青姑姑,也是一样的会犯错不是?”
陶君兰却是已经不想说话了。刘氏这般,的确是有些太过了。可是连太后和皇后都说了,这是悲痛过度的原因,她还能怎么样?自是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刘氏这般暴戾行径带来的后果却也并非是只有坏处的。至少,端王府里的纪律却是陡然严明了许多,偷奸耍滑的也一下不见了。倒是让管家的事儿变得更容易了些。
“对了,那神婆呢?”陶君兰心里还惦记着上次那两个装神弄鬼的神婆,便是岔开了话题问了这么一句。
丁嬷嬷脸色变了一变,最后叹了一口气:“刚找到,还没问出什么呢,就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陶君兰想起自己当时和太后说的那些话,倒是也没觉得意外——她若是太后,想必也会去问问。只是她以为,太后纵然会问,怕在那之前她这头已经先有了结果。却没想到太后的手脚如此之快——
“那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了?”陶君兰多少有些失望。她倒不是真觉得刘氏陷害自己才好,而是她想通过神婆,来确定刘氏对自己的态度;
。她也才能够借此揣摩刘氏心中所想。
丁嬷嬷摇摇头答道:“也并非一点消息都没有。人没抓到,我们的人便是问了曾经找过那神婆做过发事的问了,又问了四邻和一些熟悉她们的。才知道,那二人的确是专做邪术的。其中有一种邪术,便是诅咒。不仅可以诅咒,还能吸取对方血气为自己所用。反正,这二人做法事用的东西也挺邪气的。”至于到底是些什么,丁嬷嬷瞧了一眼陶君兰的脸色,没敢细说。
不过即便丁嬷嬷不说,陶君兰心里也是是多少有数的。心里沉吟了一回,她忽然倒是生出无数的好奇来:“王妃从哪里知道有这么两个人的?是谁介绍的?”
“是王妃的一个陪房嬷嬷说的——那嬷嬷又是听刘家现在还在用的一个下人说的。据说,是刘大人的一个得宠姨娘身边的人。”丁嬷嬷让人打探了一回,自然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
陶君兰挑了挑眉,微有些讶然。不过心中却是有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不管是怎么样,显然刘家那一大家子里头,也都不是什么干净的,只怕私下里的龌蹉事情多不胜数。这样一个地方长大的刘氏……只怕会的阴私手段也不少。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嬷嬷多费心。”陶君兰按下心中的种种猜测,只如此对丁嬷嬷郑重言道。
丁嬷嬷也是满面肃然:“侧妃只管放心。”
陶君兰苦笑一声——只怕她从此是无法放心了。刘氏这般,她如何能放心?
轻轻的抚着小腹,陶君兰叹息着劝慰自己不可一直如此,毕竟她的心情是会影响孩子的。孩子似乎有所感应,在腹中轻轻一动,倒是成功的转移了陶君兰的注意力。
殊不知,陶君兰在和丁嬷嬷说端王妃刘氏的时候,刘氏同样也在和紫玉说起陶君兰。
刘氏靠在床头,幽幽的问紫玉:“你瞧她那肚子,是不是比我大多了?现在都这么大,将来生产的时候,只怕还要大吧?”
紫玉一面给刘氏喂燕窝粥,一面冷笑:“那么大的肚子,小心难产。”
刘氏嗔怪的看了一眼紫玉:“你又何必这样咒她呢?她福气好着呢。你瞧瞧,若是这一胎是个儿子,以后只有我看她脸色的份儿。你当太后为什么给我尊荣给我做脸?其实说白了,那是怕我对付她!那是在告诉我,只要安安分分的,我就不会受半点委屈,该有的半点不会少!”
紫玉听着刘氏自嘲的语气,心都酸了,最后干巴巴强笑道:“怕什么?孩子生下来您也是嫡母,将来不还得奉养您?就是王爷,再宠她又如何?她还敢翻天了?”顿了顿,紫玉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冷笑道:“要我说,少爷给您出的主意,就很是不错。”
“可哪里有那么容易?”刘氏看着自己的指甲,幽幽道:“沉香院铁筒似的,我想安插个人都插不进去。更别说行这样的事情了。除非上天眷顾,不然哪里有这样的机会?”
“沉香院是被看得紧,可也仅有那一处罢了。若不在那一处呢——”紫玉微微的笑了,眉眼之中却是一片冷冽。
刘氏眼前一亮,心中登时飞快算计起来——;
第一卷 第196章 摊牌
沛阳侯夫人过来的时候,纵然心中畅快,可想着端王府的气氛,到底没打扮得太喜庆。不过,那一身糯紫色的滚边褙子,却也是十分抢眼。
见着陶君兰之后,沛阳侯夫人几乎是位未语人先笑。
陶君兰行礼之后,便是打趣了一句:“母亲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沛阳侯夫人神神秘秘的一翘唇角,“我倒是没遇到好事儿,是你遇到好事儿了才对。我这也是替你高兴。”
陶君兰只是一怔神就已经完全明白过来沛阳侯夫人的意思。当下摇摇头轻叹一声:“我倒是宁愿那孩子别这么福薄。那样,我也好受些,至少压力要少些。”
“这话也不错。”沛阳侯夫人倒是点点头有些认同的意思,但是却又很快道:“不过也是个人的命罢了。刘氏命中如此,留不住这个孩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不过,这对你来说,倒是真真的好福气。刘氏本就不受宠,加上这次伤了身,只怕以后再有孕也难了。你一生下端王的长子,不管怎么样,地位都不会再动摇了。”
陶君兰苦笑一声,隐晦言道:“若是我能平安无事的生下儿子,再将儿子平安养大,那倒是真的算是有福气了。不然,不也是一场空?”
“怎么?刘氏做了什么?”沛阳侯夫人不愧是大宅门里长大的,只一下便是明白了厉害之处。
陶君兰微微摇头,“目前看来是没做什么,可是我心里总不安。而且,她瞧我的眼神,很不对劲。”那种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嚼着吃了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更让她有些寝食难安。
“你嘱咐人请过过来,是有事情要说?和这事儿有关?”沛阳侯夫人眯了眯眼睛,神色却是一派轻松。
陶君兰“嗯”了一声承认了,随后才缓缓道出自己的目的,“我想要管家之权。”她看住了沛阳侯夫人,目光冷静笃定:“我想请母亲帮我去皇后娘娘那儿将这事儿办妥。我要名正言顺的管家权力。”
“这恐怕不容易。”沛阳侯夫人微微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陶君兰竟然会主动揽权,随后才轻轻摇头:“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就是皇后,也怕是不好插手端王府的事情——”
陶君兰既然提出这个要求,那么自然是甚是熟虑过的,这些问题自然也是早就想过;
。所以当下她几乎没有迟疑的,便是断然道:“王妃生产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太医也说了,没个两三年绝养不好。如今她的精神头很短,根本不可能有那个精力管家。再加上此次打击甚大,她没个一段时间也缓不过来。所以,这个管家之权,即便是在她身上,她也只能交给亲信。倒不如交给我——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皇后为何一直对刘氏纵容,你可知为什么?”沛阳侯夫人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反问了一句。
陶君兰点了点头:“皇后想要我们互相牵制,互相平衡。所以,这样打破平衡的事情,皇后多半不会立刻同意。”
“还有一点,这也是在打压我们沛阳侯府。”沛阳侯夫人掀了掀唇角,隐隐有几分笑意:“别忘了,你如今不是陶家的姑娘,而是从沛阳侯府上嫁出去的。别人都只拿你当我们沛阳侯府的人。你被压着,我们同样也只好隐忍几分。而且,皇后并不想我们沛阳侯府和端王府太过亲近了。若你独揽大权了,以后只怕沛阳侯府才是端王府正儿八经的姻亲了。皇后如何会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
沛阳侯夫人没说的是,皇后私心里,还有在故意打压她这个庶女的意思。绝不会允许她太过得意嚣张。
“若我愿意对皇后完全归顺呢?”陶君兰微微一笑,眼底的光芒睿智又冷静。“那么,皇后会不会愿意捧我一把呢?”
“除非有能让皇后满意的利益。否则她绝不会同意。”沛阳侯夫人断然言道。然后怀疑的看了陶君兰一眼。虽然未曾明说,可那意思却已经是明显:她觉得陶君兰没有那个筹码,根本拿不出让皇后满意的利益。
这么想,自然也是对的。毕竟陶君兰本身是什么也没有的。她有的,皇后却又都是瞧不上的!
陶君兰笑容不减,继续含笑看着沛阳侯夫人,然后缓缓道:“是啊,我是没有这样的筹码做为交换。可是我没有,却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沛阳侯夫人有些糊涂了,看着陶君兰满面的疑惑之色。
陶君兰亲手捻起一块水晶糕,笑盈盈道:“母亲难道这个时候,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沛阳侯夫人先是一愣,随后慢慢的面上就浮出了一丝错愕来:“你的意思是——”
“对,我是没有让皇后满意的筹码。可我相信,沛阳侯府一定有。”陶君兰笑容不减,目光诚恳:“还请母亲务必帮女儿这个忙。”
“你——”沛阳侯夫人面上有了一丝薄怒:“我沛阳侯府对你不薄,你竟是如此算计?”
陶君兰却是神色平静:“母亲,您知道吗?若真想和端王府联成一体,达到真正的亲密无间,光一个义女是绝对不够的。哪怕您给再多的嫁妆,对我再好,可没有实际的利益,却是无法真正的拉拢端王的。他或许重情重义,可他绝不是傻子。您说是不是?”
沛阳侯夫人顿时说不出话来。的确,陶君兰说的都是对的。即便是亲生女儿,若没有实际的利益,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姻亲罢了。要说真正的连为一体,除了儿女姻亲之外,还要有一致的利益。
“而且,我一直很想知道,端王府到底有什么值得这样拉拢的;
。值得沛阳侯府花这么大的利益。”陶君兰微笑着再度出声,态度很是诚恳。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好奇罢了。
沛阳侯夫人抿了抿唇,捏了捏袖子。心中却是在这一瞬间雪亮无比:她猜的是对的,陶君兰果然不是一个只知服帖忍让的和顺普通女子。一时之间,她倒是说不清楚心里的恼怒更多,还是欣喜欣赏更多。之前陶君兰表现得一直并不算出彩,更甚至也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今儿陶君兰骤然露出了这一面,她还真是觉得自己没看错,甚至多少觉得有点儿得意。为自己的慧眼识珠而得意。
最终沛阳侯夫人叹了一口气,到底露出了笑意来——虽然她没想到陶君兰露出这么一面的时候,居然是算计自己,可是她却是真的挺高兴的。做了这么久的母女,纵然一开始是作假更多,可这么长时间了,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楚?而且,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她当年对自己女儿的感情,其实早就在陶君兰笑盈盈的叫那一声母亲的时候悄悄的转移了过去。
“你果然聪慧。”沛阳侯夫人赞叹一声,“看来陶大人的聪慧才华,倒是都遗传下来了。”
“母亲谬赞了。”陶君兰叹息一声:“若父亲真的聪慧,那当年也不会落得那么一个结果了。”
“当年你父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沛阳侯夫人忽然反问了一句。
陶君兰摇摇头:“并不知道,父亲一向不会将朝廷的事情带回家中来说。也不许我们姐妹议论。”
沛阳侯夫人点了点头,随后才缓缓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回答你。之所以咱们沛阳侯府想和端王交好,一方面是因为端王的身份,另一面是因为我们知道端王的一点小秘密。知道端王绝不是一个闲王。”
陶君兰早有意料,倒是也不觉得奇怪。不过却是故作讶然的反问一句:“果真?那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海运一事,虽然隐蔽可也要牵扯到许多人。我们也是无意之中知道的。”沛阳侯夫人戏谑的笑看陶君兰,似乎再说:你又何必再装?
陶君兰面上一红,却还是镇定自若的继续道:“那沛阳侯府是想分一杯羹呢?还是如何?”
“你知道我在宫中失去一个女儿的事情罢?”沛阳侯夫人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再提起这件事情,面上也是一阵黯然:“我和侯爷,都忘不了这事儿。以前侯府和皇后绑在一条船上,只能走下去,我们自然是只能忍着。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对我们的控制不减反增,甚至最近隐隐有削弱沛阳侯府的意思。我们知道太多事儿,若真这么下去,只怕有朝一日等来的就是一把屠刀。侯府那么多的人,总不能坐着等死。”
“可端王不能说话,你们这般投注,倒是太大了一些。也太冒险了些。”陶君兰讶然沛阳侯夫人的坦白,却也是实话实说,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怀疑。于情于理,显然端王都不是一个合适的投靠对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