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偏着头打趣朱弦:“你都不在意,我还在意什么?再说了,你若真成了景王府世子,我还怕自己高攀不上呢。还好,你只是个小小的侯爷,我也不算是太高攀了。”她说的是实话。王府世子和侯爷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王府世子,她是高攀不上。而如果仅仅是个侯爷,那么她自然有了几分底气和信心。
她倒是宁愿朱弦就是个小侯爷。至少,日子过起来会轻松很多。如果朱弦是世子,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首先,一大家子的事情肯定就让人心烦,再则,做世子妃和做侯爷夫人,其中的规矩都是差很多的。侯爷夫人,怎么也会轻松些。
“你会不会很失望?”朱弦仍是带着笑,可是语气却不如先前放松——尽管朱弦是故意装作很放松。更甚至,朱弦的手也不自禁的收紧了一些。
第三一四章
昙华纵然是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可是朱弦却仍是看出了端倪。当下便是忍不住的笑了。竟是抽了抽鼻子,突然冒出一句打趣来:“怎么竟是有些酸味儿呢?”
昙华蓦然红了脸颊,不过反倒是不再隐瞒那些小心思,红着脸嘟着嘴轻哼了一声:“怎么,难道别人说错了不成?”
“那会子还小,哪里懂得这些?瑞安那时候跟男孩子似的,总混在那孩子堆里头。不仅我,还有好些皇子皇孙。”朱弦笑着轻声的答了,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若说是青梅竹马,倒是也不算错。只是我并没有想过要娶她罢了。若是真的要娶,又何必拖着?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正式的定亲,那婚事,倒是有一大半是以讹传讹。”
“可是瑞安郡主显然是当真的。”昙华想起瑞安郡主的反应,心里多少仍有些不自在。
“瑞安不过是还想着小时候的情分罢了。加上被人总说着,也就理所当然了。其实大了之后,除非我进宫去跟太后请安的时候偶尔会见上一面,倒是根本就没再接触过。”朱弦自然也是明白瑞安郡主的心思的,不过他也并不否认,只是如此解释了一句:“而且,瑞安性格要强,不肯服输。她是不喜欢,但是也不许别人抢的。不过你放心,她既然答应了那门婚事,自然也就代表她看开了。你也别再放在心上。”
朱弦说得诚挚不虚伪,昙华莫名的便是舒坦了,当下也不再纠结这个事儿,改而说起别的。
昙华和朱弦又说了好些话,大多数却都不是什么要紧的,甚至有时候就是昙华做点心,或是绣花的事情。
“我荷包坏了。”朱弦忽然轻声说了一声,然后便是看着昙华一直浅笑不语。
昙华明白朱弦的意思,当下也不扭捏·爽快的点了点头:“好,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花色呢?云青色怎么样?”
“你拿主意。”朱弦笑着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样相处下来,好像他们两个已经是经年的老夫妻·那股子温馨和自然,让人心里说不出的慰贴。暖洋洋的,像是冬日里热热的喝了一碗蜂蜜水,不算太甜,可是却回味悠长。又像是一壶热热的酒,喝一口,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舒坦起来。
这样的感觉很好·好得让人舍不得打破。
但是朱弦也不能一直留在这儿,毕竟虽然是和李家人说过,但是到底没拜堂行礼,也不能这样唐突的。就是这样私底下背着人偷偷见面,也已经是极不合规矩。
若是这样的事情被撞见了,昙华的名声也就彻底的毁了。
所以,朱弦纵然再舍不得,也只能起身道别。
昙华心里其实也是有些不舍的。不过却是也有着克制。低声嘱咐了几句后·便是让朱弦赶紧回去。
第二日,朱弦果然是让官媒带着礼物上门来说项。因为这个事儿起先已经是商议过,所以自然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朱弦的长辈身份都不一般·所以自然也不可能亲自登门。不过,朱弦拿了一对极好的翠玉镯子,说是景王妃送给昙华的。
说定了定亲的事项后,昙华和朱弦的婚事便是定了下来。朱弦那边的信物自然是那一对玉镯子,而昙华这边,则是魏修然留下来,她一直贴身戴着的平安锁。东西自然也是好东西,不过更重要的那份意义。
再见了朱弦的时候,昙华便是瞧见了自己曾经一直佩戴着的平安锁挂在了朱弦的脖子上。连绳子都是没换。当下便是红了脸颊,瞪了朱弦一眼。不过·心里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和欢喜。朱弦这样的动作,正好说明了他对她的重视。
因为朱弦那头来年还要去边关一趟,而昙华这头也是要备嫁的,所以婚期就定在了后年的春天。说的是因为昙华出色,又和那位早早夭折的皇子命格相合,所会如此。
实际上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为了给昙华一个脸面,让朱弦将来不至于面上不好看罢了。说到底,这是为了朱弦。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掩不住其他人的欢喜。就是昙华自己,也是觉得高兴——将来她和朱弦之间的差距,总算是小了一些。而朱弦也不必因为这个而抬不起头来。
朱弦倒是不怎么意外,是笑着和宫中宣旨的公公道:“果然还是太后疼我。”
那位公公也是有些年纪的,长得慈眉善目,看上去极为和气:“太后说了,小侯爷就像是亲孙子似的,是断然不能受委屈的。不过,也让小侯爷好好记着今儿的恩典,将来可是要加倍的帮着圣上的。如此才能不辜负了这圣旨。”
朱弦笑嘻嘻的应了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味道。压根就没有一个侯爷该有的严肃样子。不过,却是显得极为放松和高兴。
昙华看着朱弦这样子,倒是觉得很稀奇。后头悄悄问了,才知道这位宣旨的公公,是太后进宫后一直就跟着伺候的。而朱弦小时候,也是让这位公公带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这个时候,昙华才算是知道了,朱弦小时候竟然是在宫里长大的。自从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去了之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是有三百天都在宫里。在太后跟前养着。
也就是那个时候,朱弦和瑞安在一处成了“青梅竹马”。
但是昙华倒是已经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了。只是没想到瑞安郡主竟然还托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给朱弦和她的贺礼。东西是个双鱼玉佩,寓意极好,看了这个,昙华倒是真的相信朱弦所说的瑞安郡主已经彻底放下这件事情的话来。
若不是真的放下了,大约也不会送这个东西。
同行而来的还有关夫人。关夫人替太后送了东西过来。说是当做是朱弦的定亲之礼。东西自然是好东西,珍贵而精美,怕是价值连城。不过,最重要的自然还是那份意思。太后,是承认了这门亲事的。是承认了昙华的。
仅仅是这个,便是让人欣喜若狂了。
昙华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幸运—她原本想的,凭着她的条件,找个门当户对的过些平淡的日子也就算是极好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大的造化。
她可以说是什么也没做,就得了这样一门让人眼红的亲事,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朱弦知道了她的这个心思后,倒是大笑了一回:“你还需要做什么?你愿意豁出去应承这婚事,已经是我修来的福气。再说了,这些事情本就是我该操心的。”朱弦还想说的是,若不是昙华,他未必也就愿意成亲。他别的都不在意,唯独这个,却是一定要是自己做主,自己喜欢的。
昙华那份坚韧,那份淡然,还有对认定的事情的拼命,都是让他欣赏在意的,也正是这些点点滴滴,才让他动了心,然后生出信心来,觉得只要是昙华,那么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好。
不过这些话朱弦并不打算说出来。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来能够做到自己现在所想的这般。
关夫人此行自然不仅仅是为了送东西,更是要留下来教导昙华规矩的。毕竟,许多事情昙华不仅没接触过,更是连知道都不知道的。关夫人的到来,可谓是十分重要和必要。
既然是封为郡主,那么昙华名义上也就算不得是李家的姑娘了。不过,太后体恤李家,所以仍是让昙华从李家出嫁。也让昙华依旧顶着李家姑娘的名头。
这一点,让周老夫人有些诚惶诚恐—-—对于这件事情,自然也就越发的精心了起来。至少嫁妆那头,是不敢马虎的。
魏家那头同样是十分在意此事——不过都是为了昙华高兴罢了。
一时间,昙华和朱弦的婚事,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播开来,几乎让整个琼州城都沸腾起来。
朱弦和李家的门第只之差自然是一个话题,而昙华一夜之间从民女变成了皇亲,同样是个话题。
不过这件事也是有负面效果的——朝华就属于那个比较倒霉的。本来朝华是不会有人注意的。可是昙华这样出了大风头,连带着朝华也就被关注了起来。
这么一关注,就有许多事情掩盖不住了。
第三一五章
在昙华定亲一个月之后,在郑氏的张罗下,朝华也定下了婚。自然是和郑长君的。相比昙华订婚的热闹,朝华的订婚,则是显得冷清了许多。也就是走了个过场罢了。甚至周老夫人也没主持这件事情,不过是不得不出面走了个过场罢了。
朝华和郑氏自然都是憋屈无比的。不过却又有什么法子?朝华私底下也不是没闹腾过,可是在要么出家当姑子要么就嫁过去的两个选择里,朝华也不得不屈服。
嫁给郑长君,总比做姑子强。
但是,郑长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成了傻子,郑氏和朝华却是都被蒙在鼓里。我就是昙华,也不知道其中的详情——自然主要还是因为如今她的心思并不在这个上头罢了。
昙华如今已经彻底的丢开了郑氏和朝华的事情,只一心一意的张罗自己的婚事。
郑氏如今已经是彻底的去了光彩,也没了翻身的机会。杨氏倒是趁机爬上来了,很是风光。不过,也只是表面上风光罢了。实际上那些大权仍是紧紧地被周老夫人掌握着。而且,还有徐姨娘暗中被扶持上来,处处将杨氏牵制住。
昙华将这些事情彻底丢开,每日要么是做针线,要么是看书练字。再要么就在厨房里。再加上和勤哥儿相处,竟也是忙得抽不开身。对外头的事情,也就渐渐不闻不问了。横竖,也闹不出什么事儿来。
朝华定亲后没多久,就是小年了。因为朱弦的缘故,李家格外重视这个小年,倒是过得热热闹闹的。
只是这样的热闹到底没维持多久,就在小年过后没多久,郑氏那个虚弱不堪的孩子到底还是挣扎着去了。郑氏做了许多努力,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可是却都不济事。
郑氏一下子便是被打击得连床也起不来了,只能静养着。
因为没满周岁,那孩子最后连祖坟也进不得,也不知道被埋在了哪个角落里。自然也不可能大肆的办丧事,甚至还得遮遮掩掩的。只是请寺庙里做几日法事,府里按照规矩挂了几日白,也就再没折腾什么。
虽然没操办丧事,可是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多少还是让李家蒙上了一股子冷清黯然的味道。
昙华知道这个事情后,长叹了一声亲自抄写了一份往生咒送去寺庙里供奉了。也算是对那孩子的一份心意了。
不管怎么说,那孩子的确是个可怜的。生下来,一日福也没享,反倒是吃了许多苦楚。
郑氏彻底垮了后,朝华自然也是再也折腾不起来。李家倒是过起了安稳平静的日子来。纵然有些小波澜,可是却也影响不了什么。
朱弦在回京之前,几乎每隔一两日就偷偷的见昙华一回。不过两人见了面,也只是说些话并不曾再做什么。所以昙华身边的几个丫头,也就只当不知道。就是奶娘王氏也是如此。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举动倒是让二人无形之更亲密贴近了一些。相处起来也更加默契了一些。自然,感情上也是更上一层楼,也发的有一种蜜里调油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日子却似乎过得比平日更快,几乎是一晃眼,朱弦就到了该出发的日子。送别的时候,昙华颇有些舍不得,抿着唇说不出话来,几乎恨不得不让朱弦上船去。
朱弦自然也是舍不得,可是却也不能再耽误下去——本来也已经将回京的日程往后推了好几日了。再这么下去,怕是一辈子也回不了京城了。而且他回京城是要办正经事情的。去边关的事情,并不是他能耽误得起的。
朱弦轻轻地捏了捏昙华柔软的手,颇有些舍不得,却也是硬着心肠说了道别的话。只是末了又添上一句;“放心,我会给你写信。等到明年春天,我就来接你了。”
那个“接”自然是说迎娶昙华过门的意思。
昙华微微红了脸颊,却是又忍着羞涩认真的点了头,含糊而飞快的回应了一句:“我等你。”然后将她去寺庙里求的平安符塞进朱弦的手里。一起塞过去的,还有她做的荷包。荷包是云青色的,配了紫金色的绦子和穗子,上头绣的是个麒麟。纵然不过巴掌大一点的图案,可是却是极为精致。昙华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你喜欢的那个点心,我交给燕嬷嬷了。”昙华又嘱咐一声,然后便是越发的舍不得,甚至眼睛都酸涩起来。当下急忙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笑容来:“好了,你快船吧,早去早回。”
昙华自然知道朱弦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送朱弦离开。不过,好在也就一年的功夫。如同朱弦说的,明年他也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天天都得呆在一处,甚至是腻味也没法子。
昙华心道,她是不会觉得腻的。
不过,朱弦离开的这段时间,昙华也是极其忙碌的——首先要绣嫁妆。即便是嫁衣不用自己张罗,自然有宫里送来,可是要做的针线也不少。长辈那儿是要有所表示的,而新房里的床单被褥,床帐,以及朱弦的寝衣等等,都是要她亲手做的。这个昙华也不想假手他人。
自然,要忙的还不仅仅是这些。最重要的要好好跟着关夫人学习规矩—皇家不比寻常百姓,那些规矩实在是繁复得很。比如,见什么人行什么礼,说什么话,都是有讲究的。还有成亲时候的一套规矩,都是要熟练的。
而且,她和朱弦成亲之,还得进宫去给太后皇后请安。这个更是极为重要的环节,半点不能马虎。
学习这些,一点儿也是不轻松的。用关夫人的话说,这会子偷了懒,将来只会丢了面子——况且,她这样的情况,是不少人等着看笑话挑毛病的。
就是为了这个,昙华也不得不一丝不苟的做到最好。
昙华倒是也不觉得有多辛苦,只是有些枯燥罢了。不过,关夫人这样严格要求,倒是让她没了胡思乱想的功夫,所以倒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仿佛也没几日功夫,春夏秋冬也就过去了。一下子就又到了年底。
朱弦却是还没回来。说是得过完年稍微回暖的时候才能回来。昙华算了算日子,觉得有些心疼——这样一来,朱弦刚赶路回来,就得准备成亲的事情,然后没几日又要来琼州迎娶她。
不过,除了担心,她也有期盼——又有些惶恐。想到成亲之后要面对的种种事情,多少也是忐忑不安的。但是却也不至于心里没底,甚至于害怕。
昙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应对这些事情——关夫人也帮着分析过。说白了,只要不住在一处,纵然景王府的那些人再不喜欢她也好,也不会有什么刁难。毕竟,还要脸面不是?而且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一个月就见面那几次,哪里来的机会?
再则。就是冲着太后给的这个郡主名号,也是要和气些的。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
昙华的这些惶恐和忐忑,不过是所有新嫁娘都会有的感觉罢了。毕竟,要从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新地方,任谁也不会觉得完全没有感觉。多少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这个正常。
今年算是昙华在李家过的最后一个年。自然是要好好操办。不仅是李家,就是魏家那头,也是接了昙华过去住的。
看到史老太君那副舍不得却又替她欢喜的样子,昙华一下子就觉得有些伤感起来——然后便是觉得,她是应该趁着现在好好的再和这些亲人相处的。毕竟以后去了京城,回来的机会怕是寥寥可数。要知道,好多女子嫁人之后,一辈子没再回娘家的也是不少的。
一来是太远了,二来则是没时间。成亲之后要相夫教子,要侍奉长辈,还要管家,哪里就能抽出身来?
云氏和史老太君少不得教导了一些昙华该如何与长辈相处,又该如何和丈夫相处的私密问题。做姑娘,和做媳妇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过年,魏云墨也是从京城回来了。昙华看见几乎是变了样子的魏云墨,这才惊觉自己自从定亲之后,竟是没再好好的和魏云墨说过话了。
所以,当魏云墨关切的问她过得可好的时候,昙华心里一片愧疚。
继而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来,顿时又开始不舍了
下意识的,昙华便是想要弥补一些。想要多和魏云墨亲近一些。
可是,魏云墨却是有些清淡疏远的味道。昙华除了难过,更是自责。自然也想要恢复。只是每每她去寻魏云墨,魏云墨却是总似乎在故意回避一般,不是找不到人,就是借口又事情,说几句话就赶紧的走了。
一来二去的,昙华便是有些恼了,这日干脆将魏云墨堵住了,开门见山的问到:“表哥是不是厌弃我了?”
第三一六章
魏云墨顿时便是凝住,却仍是不敢看昙华,好半晌才言道:“这是什么话?我如何会厌弃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好妹妹。难道自小的情分都是假的不成?”
昙华皱着眉,却是并不大相信这个话,仍是质问的语气:“那你避着我做什么?”
魏云墨不自在的笑了笑,“哪有?我是真的有事。”
他这样说,昙华自然也不能咬着非要说是魏云墨就是为了避开她。所以当下沉吟片刻后便是认真的看着魏云墨言道:“表哥,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小时候是,大了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不想我们年岁大了,反而不如小时候那样了。如果是那样,我倒是宁愿我们不要长大才好。”
魏云墨听了这话,倒是怔神半晌,许久也是喟叹一声:“若是真的不必长大,反而好了。”若是不长大,就不会有这样多的烦恼了吧?再想想昙华方才说的将他当成亲哥哥的话,顿时心底都泛起了一丝苦涩来。不过,苦涩过后却又是释然——是啊,总归还是兄妹,这么多年的情分还在,总不至于一下子就陌生得如同路人了。
即便是不能……可是能看着她过得好好的,那也是好的。
“你和朱弦的亲事——”魏云墨迟疑了一下,才问了出口,垂着目光:“他家里那头可是妥当了?”
昙华听了这话,顿时便是明白过来,朱弦这分明就是不放心。当下不由得抿唇一笑,眼底有了几分明媚的意思:“嗯,你放心,是我自己选的。他家里那头,他説过也是妥当的。而且太后都肯给脸面,到时候还有谁会为难我?”
“那就好。”魏云墨微微松了一口气,心底虽然失落,可是看着昙华欢喜的样子,却也是勉强一笑:“你们成亲后,我也差不多该去京城了,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告诉我。”说这话的时候,魏云墨心头却是想着,若是朱弦敢欺负昙华,那么他必然不会轻饶了朱弦。
只是魏云墨却是没曾想过,他又能如何不轻饶了朱弦?
二人又说了一回话,面上瞧着倒像是没了异样,似乎已经恢复如初了。
云氏知道了这件事情后,瞧着自己已经可以算做是成年男子的儿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低声劝了一句:“有些事情,是上天早已经注定的。你就是再放不下也只能是那样。若是那不是昙华的主意,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你,可是既然如今是这幅样子,那你也该早早放下才是。”
魏云墨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氏见他懂事,心头却是更加心疼——谁不是从年少时候过来的?这份心思,她难道就不明白?其中的滋味,以及现在魏云墨的难受,她都是懂得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却也本来就是没可奈何的事情。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怪只怪,天意弄人就是了。
云氏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昙华却是不知道这些的,仍是忙着自己该忙的事情。如今和魏云墨和好,她心里也没了疙瘩,自然也就更加的欢喜高兴。做起事情来,劲头自然也就更加的足了。
等待成亲的这段时间里,自然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的。比如瑞安郡主,就已经是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昙华听人说起来的时候,只听见人形容盛大而热闹的婚礼。以及那铺陈了半条街的嫁妆。倒是没有人提起瑞安郡主曾经差一点嫁给朱弦的事情。
那件事情,就这么被揭过去了。不过,世界上有些事情本就是如此。你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在旁人眼里或许根本就不值当什么。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昙华总算是接到了朱弦回京的消息。而此时,他们的婚期自然也是临近了。
一改之前的紧张和担忧,昙华忽然就镇定了起来,有条不紊的将她应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