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唯一的女人白雪,虽然有个纯洁无瑕的名字,但实际上从小遭受性-侵长大的她,性格扭曲,暴力是她的至高信仰,四指作为她心中最强的男人,她对他只有全身心的服从。
所以四指一发话,白雪便扛着枪主动站到他身边,只有胖东不情不愿地从木屋里出来,他敢怒不敢言,伸手想夺梭罗手里的便携式钢制酒壶,梭罗手一缩,把扁扁的酒壶装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胖子,兄弟我可只剩这点酒了。”梭罗呷笑着,露出一口烂牙。
“梭罗你这个抠门酒鬼,你迟早不得好死!”
胖东因为没得休息,心情恶劣到开始口出恶言诅咒同伴,梭罗做的就是死人生意,这么多年手上积攒的人血令他对死亡有天生的恐惧,因此一听胖东咒他,想开枪突突他的心都有了,冷森森道:“我跟你,怎么也是你胖子走在先。”
胖子还想还嘴,那厢四指冷飕飕的目光便飘过来:“再不闭嘴,我让你们俩一起见阎王。”
“晦气。”胖东吐了口浓痰,扛着枪满脸愤懑地走开了。
“那里有个悬崖,梭罗胖东,你们去那里。”四指开始指派任务,“我跟白雪去西边林子,那里植被更茂密,很有可能藏在那里。”
四个人再次分开。
林子里成群的鸟儿大概也察觉到陌生人的侵入,扑簌簌地飞走,幽暗的树林前方,便是一片悬崖峭壁。
“梭罗你信不信,四指支开我们,就是想跟白雪那娘们进林子干个痛快。”胖东满是横肉的脸全是怨气,他一直想染指白雪,白雪对他一直提防,久而久之,出任务时都是四指带着白雪,他被迫和梭罗这个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的酒鬼一组。
“你以为谁都是你,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跟娘们干那事。”梭罗不客气地回怼,他也早就看胖东不顺眼了,要不是这票的酬金够肥,他早就把胖东打残了。
两人一路走到了悬崖下面,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地势容易藏人,双双闭嘴,挎起枪,警觉地缓步搜寻。
铁皮靴“咔嗒咔嗒”,踩在落满枯叶的地上,也刺痛了夹缝中荣蓝的耳膜。
那仿佛是恶魔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随时随地会掀开夹缝前用来遮掩的枯枝,然后把它们像羊羔一样一刀宰了。
她心跳如擂鼓,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瘦小的Bess。
年幼的Bess仿佛也感知到了危险,恐惧地抬起头想要从她的眼睛中寻找安全感,荣蓝尽管脸色雪白,但还是勉强冲孩子笑了笑,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对她摇摇头,提醒她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Bess乖巧地伏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荣蓝高悬着一颗心看向夹缝入口,连呼吸都凝滞了,这一刻内心的恐惧攀升到了顶点。
他们就在夹缝口外,她甚至能从那些枯枝堆的细缝中看到他们来回走动的双脚!
“我感觉那娘们就藏在这里。”是那晚那个长相丑陋的胖子的声音。
“让你的感觉少给老子废话。”另一个陌生男声开口就是脏话,“赶紧把人找出来毙了,老子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破岛待了。”
不远处的大树背后,Rex心急如焚地盯着那两个五大三粗扛着枪在夹缝外走来走去的亚洲男人,那种不得不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跪下的无力感又来了,夹缝里有温柔的像妈妈的姐姐,有他挚爱的妹妹,她们快要被那群坏人找到了,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Rex咬着牙关,如此地恨自己。
恨他为什么只有13岁。
一双温热厚实的手掌突然出现,捂住了他的嘴,Rex惊恐地扭过头,发现是林东佑,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Simon哥哥!”他急得快要流下眼泪,颤抖着用很轻的声音说,“他们快找到她们了,怎么办?”
林东佑神情异常沉重,他抬眸看了前方一眼,开口:“Rex,她们很危险,但并不是没有办法。”
Rex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什么办法?”
“这取决于你勇不勇敢。”
“我可以,我是战士,我可以做我能做到的一切。”Rex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Simon哥哥,你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Rex,还记得那片会吃人的沼泽吗?”林东佑问他。
Rex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林东佑要他做什么:“记得,就在这附近。”
“把那个胖子引到那里,跑快点,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个神枪手。”林东佑的眼里有很深的担忧,“那高个的,我来解决。”
他最后把手搭在Rex肩上:“臭小子,给我平安地回来。”
“你们大人才害怕死呢。”Rex目光中有几分少年人的桀骜不驯,他愤怒地攥着拳头,“这些拿枪的坏蛋,该死的是他们!”
***
夹缝外。
胖东那双贼一样的小眼睛突然被那些杂乱的枯枝吸引:“这里怎么会有一堆柴。”
他和梭罗了然地对视一眼,嘴角都阴险地扬起,这些枯枝很明显是人为地堆在这里,至于为了遮挡什么,答案昭然若揭。
两人已经预感几百万美金现钞放在他们面前,手里的枪举起来。
夹缝内。
荣蓝死死咬住唇,嘴唇咬破了,唇间都是血腥的铁锈味。
Rex也在发抖,荣蓝怀抱着可怜的孩子,想好了如果一旦被发现,她会极力和那群歹徒交涉,让他们放了孩子。
她是无神论者,可是此时此刻,向各路神仙上帝苦苦祈祷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
胖东正要抬脚踢开那些枯枝,身后一声童稚的“hey”突然在身后炸响,胖东和梭罗本能地回头,见一个十几岁的金发男孩站在林子边缘,大声叫嚣着:“死肥猪,死猪头,从我的岛上滚出去!”
“肥猪”“猪头”两个词,他用的竟然是中文。
“哪里来的臭小子!”胖东的暴脾气上来了,他拿四指没办法,受气只能忍着,这毛都没长齐的外国小孩竟然也敢羞辱他,这口恶气他吞不下。
他恶向胆边生,举着枪,完全不在乎对方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臭小子,老子杀了你!”
“死肥猪,你有这个本事吗?”Rex挑衅完,身子一闪,飞快地钻进了丛林里。
“砰砰砰!”
胖东拿枪扫射,林子里溅起飞沙走石,男孩逃走的身影刺激得胖东理智全无,“梭罗,追!”
他已经先冲了出去,提枪,紧跟着钻进了茂密阴暗的林子里。
“胖子,小心有陷……”梭罗开口提醒,可是胖子已经冲动得追得不见人影,梭罗唇角阴森森的笑意浮起,“死肥猪,我可是提醒过你了。”
梭罗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向那堆枯枝,声音鬼魅仿佛魔鬼:“我的小羊羔,你在不在里面呢?快出来吧,至少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他刚说完,全身的毛孔猛地一根根竖立起来,那是人在危险来临时的最本能反应。
多年刀口讨生活培养出的惯性,令梭罗本能地往左一偏。
一支被削得极尖的弓箭擦着他的右耳飞过,梭罗只觉右耳一痛,这痛感很快随着感觉神经的传输,在大脑中放大,他大脑空白,抬手摸了摸右耳,手上沾着鲜红的血。
他差点被这支箭一剑穿喉。
梭罗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他身后,一个晒成古铜色,背着弓箭的亚洲男人站在他身后。
这个男人目光坚毅狠决,不能小觑。
是林东佑,梭罗来之前见过他的照片。
林氏总裁,别看文绉绉的是个像小白脸一样的商人,却是个有着神秘背景的强悍年轻人,曾经接受过特种兵训练,隐姓埋名加入南美雇佣军,从那些杀人如麻的毒枭围剿中活着回来。
“想杀我,就凭你手里这把破箭?”梭罗叫嚣着举起□□,突突突地开枪,“来吧哥们,尝尝心脏被子弹击中的滋味。”
林东佑身手矫健地转身,抬脚躲避枪击的速度飞快,在丛林和黑暗女神的掩护之下,很快消失在一棵大树后。
那棵大树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梭罗不作他想,举枪冲进了雨林。
有枪在手,他不怕林东佑。
林东佑履历再过牛,能牛得过他手里这支杀人不眨眼的□□吗?
梭罗头也不回地追了进去,林子层层叠叠遮挡人的视线,太阳已经下山,头顶宽大浓密的树叶遮挡住了最后的天光,整片林子安静又黑沉。
这样的环境给人造成很强的压迫感。
安静,让人窒息的安静,危险仿佛很近,仿佛又很远,肆虐着人的感官。
梭罗头一次感到了不安,强烈的不安。
敌人不见踪影,而他不熟悉地形,往前,也许是更深不可测的黑暗丛林。
这是陷阱,他不应该进去了。
他告诉自己,还好他手里有枪,手里的枪能让他做这个岛的主宰,所以这片林子没什么可怕的,他随时可以杀了人或者动物。
梭罗紧绷的心暂时放轻松,他的精神松弛,□□却还是本能地陷在恐惧之中,他靠在一棵大树下,确定周边没有人,于是他抖抖索索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口袋。
他要喝点酒定定神,危险来的时候,喝一口烈酒,他就能驱走“恐惧”这鬼玩意。
他摸到了口袋里的酒,拧开,仰着脖子,舒心地让那熟悉浓烈的液体滑入他的嘴。
酒是他的好伙伴,他庆幸刚才没有让胖东那混蛋抢走他最后一口酒。
当酒液滑入口腔的那一霎那,梭罗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速度极快,毫无声息,却快如闪电。
他是从树上倒挂下来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砍刀,朝着他仰着的脖子,在大动脉上用力一划。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梭罗的瞳孔一缩,他只觉得脖子灼烧了一下,他僵硬地维持着仰头灌酒的动作,“咔咔咔”地想求救,却说不出话来。
长长的刀痕划开皮肤,脖子喷涌出的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脖子和脸,梭罗轰然倒下,睁着一双震惊垂死的眼睛,“咔咔”,依然是拼命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林东佑出现在他眼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梭罗一双垂死的眼睛还是不敢置信地睁着,也许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死?为什么他的一生会终结在这里?
“尝尝心脏吃子弹的滋味吧。”林东佑面无表情地朝他胸口开了一枪。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东佑哥今天又帅了。


第109章 疯
这是胖东一生中最恐惧无措的时刻。
他陷在一片湿软的沼泽中央, 沼泽下方仿佛有千万只饥饿的手, 在合力拽着他不断地往下沉, 让他沦为这个魔鬼沼泽的食物。
胖东惊恐极了, 他扔掉了手里的枪, 希望能够减轻身体下沉的分量,脸上的横肉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地颤动,情况太糟糕了, 他越是挣扎,沼泽下的那些手就拽得更用力, 他身体下沉的速度也越快,胖东不敢再乱动了,常识告诉他, 越是挣扎他被这沼泽吃掉的速度越快,但是尽管如此,他下陷的速度只是放慢,并没有停止,刚才沼泽表面还只是淹没到他腰的位置, 只一会儿工夫,他胸口以下都浸没在湿滑的土里, 胖东惊慌极了, 他像溺水的人竭尽全力地想要往上扑腾,但他肥胖的身体下陷的速度又快起来了,他的呼吸开始困难,人生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
“救命!”胖东绝望地大喊, 撒开嗓子喊,“四指!梭罗!救救我!救救我啊!!”
他颤声,后悔自己为什么是个170斤的胖子,说胖子天生自带浮力这种鬼话都是特么骗人的,沼泽快没到他脖子这里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
很快他就要彻底没命了!
那个金发白人男孩又出现了,从一棵树后钻出脑袋,冷冷地瞧着身陷囫囵的他。
那目光好像在打量一个死人。
胖东怒不可遏,都是这个畜生小崽子,一路把他引到这个魔鬼地带,中间他跑累了放慢速度,这小崽子竟然还停下故意等他,不知情的他一路追逐,谁知道掉进了这小畜-生的圈套,眼看就要没命了。
尽管撕了这兔崽子的心都有,胖东还是收起他恶人的嘴脸,软下语气求助:“小朋友,你救救叔叔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杀你,你看我枪都扔了,叔叔有船,等我出来以后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如果不救我,我的朋友们会替我报仇的,他们手里有枪,你活不了的,快点,救救我,扔个树枝给我,把我拉出去。”
他半英文半中文的说了一串,威逼利诱都用尽了,Rex仍旧无动于衷地站在树后面事不关己地看着他,一点要出手的意思也没有,胖东被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破口大骂:“老子活不成,你这小畜-生也别想活,老子这就弄死你给老子陪葬。”
他奋力地把陷在泥里的手抽出来,想要去够扔在泥里的枪,可是这一系列动作加速了他的下沉,沼泽淹没他的嘴,然后是鼻子,眼睛,最后只能看到几团黑发,很快黑发也看不见了,平静狰狞的沼泽地掩盖狰狞的獠牙,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安静又耐心地等待着下一顿美餐。
Rex站在树后一会儿,逐渐从自己间接杀了人的事实中清醒过来,他手脚冰凉,却并不后悔,就像Simon哥哥说的那样,结束一条肮脏罪恶的生命,是对无辜的人最大的仁慈。
今天这个人若不死,那么死去的人就是他Rex,紧接着是Bess,荣姐姐……
他在竭力保护他自己,还有他爱的人,上帝会宽恕他的罪!
他不能再耗在这里了,Simon哥哥现在需要他!
Rex最后再看了一眼那个飘散着雾气的沼泽地,扭头钻进了幽深的绿林之中。
***
“蓝,Bess,快点出来。”
利落地解决掉梭罗,林东佑一秒钟也没有耽搁,背着梭罗的枪,飞也似地跑回到了夹缝处,刚才接二连三的枪声已经惊动了剩下的两个人,他们一定往这边赶来,所以这个夹缝已经不安全了。
荣蓝惊魂未定地抱着Bess从夹缝里爬出来,在狭小的空间坐了快七八个小时,她的四肢完全僵了,可她顾不上这些,急切地抓着林东佑的两臂,紧张地上下打量他:“你有没有受伤?那个人呢?”
“我没事,他死了。”林东佑抱起Bess,没空跟她解释太多,“我们走,其余两个快要追过来了。”
他拉着荣蓝往林子的另一个方向狂奔,荣蓝被他拽着,不安地频频看向后头:“Rex呢?他去哪里了?”
“我跟他约好了碰头的地点。”现在这个朝不保夕的非常时刻,林东佑不敢跟荣蓝解释太多,深怕她和Bess因为担心Rex而陷入崩溃的情绪之中。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把她们都安顿好,然后再思考如何收拾剩下来的两个。
那个只有四根指头的男人,一看就是这伙人之中最凶狠最棘手的那个。
迎接他的,还有一场没太大把握的硬仗。
Rex,好孩子,原谅我让你小小年纪去做如此危险的事。
希望你说到做到,安然无恙地回来。
***
在这个岛上待了十几天,林东佑早就对这个岛十分熟悉,他知道Rex说的那棵适合藏身的大树所在的位置,刚才他已经跟Rex约定好,事情办成后去那棵树下面汇合,三人藏好,他再伺机去解决那一男一女。
他必须在日出之前干掉这两个人,如果今晚没有解决掉他们,白天光线充足的情况下,他会非常被动。
他很庆幸这伙人没有休整一晚再动手,从而给了他一晚动手的机会。
林东佑本希望直接可以把荣蓝他们送到海滩,趁这伙人在岛上时,偷了他们的船,但他上过那艘船,船被锁住了,钥匙和卫星电话被这伙人随身携带,可能就在领头那个男人身上。
所以他只能暂时放弃偷船的计划。
“那棵妈妈树在那里。”他怀里的Bess指着月光下那棵长着粗壮枝丫的大树说,“Rex说这棵树是岛上所有小树的妈妈。”
“是的。”林东佑温柔地亲了小姑娘额头一下,“乖乖和蓝姐姐待在这棵妈妈树上,它会保护你的。”
Bess乖巧地抬头看了荣蓝一眼,小声地问:“那Simon哥哥呢,你能留下来陪我们吗?”
荣蓝心酸地又想哭了,她刚才躲在夹缝中,听到那个男人叫嚣着要杀林东佑,要让他尝尝心脏吃子弹的滋味,他开枪疯狂地向林东佑扫射,面对这群穷凶极恶的人,林东佑随时有丧命的可能,可她只能无能地躲在夹缝里,除了成为他的负担,她什么都做不了。
害怕他被杀死,害怕会见到他的尸体,种种情绪叠加,当时躲在夹缝中的荣蓝咬着唇泪流满面,无声地啜泣,直到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那一刻他的声音仿佛是天籁。
荣蓝出来以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抱紧他,恨不得一辈子不松开。
可是这场战役还远没有结束,他的战斗仅仅只是开始。
她不得不放手,让他去战斗。
荣蓝心酸难抑,却还是弯腰对Bess说:“亲爱的,Simon哥哥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跟姐姐在一起好吗?待会Rex也会陪着你。我们睡一觉,就没事了。”
“天亮了那些坏人就会离开吗?”Bess天真地问。
唇间弥漫着苦涩,荣蓝勉笑着点头:“是的,明天我们就可以回我们的小屋了。”
听到大人的保证,Bess高高兴兴地爬上了那棵妈妈树,她显然不是第一回 爬这棵树了,动作灵活,像个小猴子呲溜几下就上了那棵树,坐在碗口那么大的粗枝丫上对荣蓝招手。
“蓝姐姐快来陪我,这棵妈妈树上有蛇,我怕它又来找我。”
荣蓝怕蛇,可是这会儿一条蛇远没有两个带枪的杀手可怕,之前林东佑教过她怎么抓蛇,无非是克服心理恐惧,捏住蛇的七寸,蛇就束手就擒了。
丑陋的人心,比凶猛的野兽可怕得多。
“你小心点。”她莹润的眼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踩着树的凹陷处,有些艰难地爬上枝丫,跟Bess坐在一起。
那个枝丫后有个空心的树洞,可以藏一个人,在晚上视线不佳的情况下,很不容易被人发现。
“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发生任何事都不要下来。”林东佑极小声嘱咐,树上的荣蓝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带着哭腔。
树林里一片死寂,仿佛就连小动物都感知到了危险正在逼近,躲在洞中蛰伏起来。
林东佑警觉地环顾漆黑的四周,闪身站到妈妈树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清点手上的武器。
一把冲锋gun,五支箭,一把砍刀,还有从那具尸体上搜出的十发子弹。
手上的武器差强人意,希望能用它们挺过这一晚。
“Simon哥哥。”
Rex的声音很缓慢响起,语气之中没有重逢带来的兴奋,林东佑心中本能地“咯噔”一下,缓缓转过身。
银白色的月光从树林间的细缝之中透进来,照在Rex惨白的小脸上,他的脖子被四指用尖刀抵着,整个人被箍在四指怀里,成为人质的Rex不哭不闹,但是那双惊恐的湖蓝色眼睛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内心强烈的惧意。
哪怕是最坚强的孩子,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不错,杀了我两个人。”四指那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冷冰冰响起,他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目光里带着嗜血的兴奋,“多少年没有碰到你这样有意思的对手了,很棒,我这趟来对了。”
四指作为顶尖杀手,当看到梭罗那被割喉后鲜血淋漓的尸体时,他在这个不起眼的荒岛上感受到了职业生涯前所未有的挑战,那是一种危险和挑战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这种情绪让他全身的嗜血细胞全都亢奋起来,他喜欢棋逢对手的感觉,痴迷于杀死强者。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最强的。
“孩子是无辜的,是男人的话,放了他。”林东佑说这句话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四周,那个女人没有出现,应该是躲在附近,等着偷袭他。
“Simon哥哥,不是我带他来的,他们跟着我……”Rex委屈地解释,生怕Simon哥哥误会他出卖了他。
“我知道,Rex,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林东佑温声安抚,一边小心感知周遭的变化。
他的情绪高度戒备,此刻如果错一步,那么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他只能祈求树上的荣蓝和Bess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他和荣蓝,还有两个孩子,他们不能全部葬身在这个岛上。
总要有人活着,告诉外界真相。
“呵,能把我的手下带到沼泽地淹死的孩子,算哪门子无辜?”四指轻飘飘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胖东的死亡。
下一秒,他眼中凶光毕现,将手上的刀移近Rex的脖子,只有一线距离,这把刀就会无情地割开Rex娇嫩的皮肤,鲜血水柱一般喷出来,染红一切。
Rex倒抽一口气,一动不动,犹如待宰的羔羊。
“想要这个男孩活命的话,就把枪,刀,还有弓箭扔到一边。”四指命令道,“不然我马上宰了他。”
树上。
荣蓝死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用另一只手捂住Bess的,豆大的眼泪无声地一颗一颗流下脸颊。
Bess懂事地抬头看她,荣蓝摇摇头,示意她千万不要说话。
Bess躲到了荣蓝怀里,她不敢去看下面发声的一切。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只有荣蓝的怀抱最温暖。
树下。
林东佑缓慢地扔掉了手里的枪,砍刀,最后解下背上的弓箭,望着面前面目狰狞的四指,沉声道:“我已经做了你要求的,现在兑现你的承诺,放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