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元娘,他那样一个人,连我为何生气竟然都不知道。”苏氏说到此处,冷笑了两声,又是气愤,又是心伤。
她伤心自己在贺元慎心里是连两幅字都比不过,自己为他怀着骨肉,为了安胎吃了这样多的苦头,可他却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兴致来了,说走便走。
“镜缘坊的三福娘子打着什么主意,也不知他是真不知晓,还是假的。”她说到此处,眼泪止都止不住:“这样一个人,你说他是多情还是无情?”
婚前她贪恋那一丁点儿的温柔,如飞蛾扑火,结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当日大动肝火,贺元慎却不知所措,他最终没有去看那‘二王’的墨宝,只是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第二日临走时还分明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他人一走,苏氏便落了胎。
傅明华只是握紧了苏氏的手掌,她忍了又忍,却最终没有忍住,扑进傅明华怀里就哭。
“我心里装事装得太久了。”
娘家又离得太远,就是离得近,父亲已经另娶,与她并不亲近,她是有苦也无处说。
“前日,世子回来之后…”
那时她只是因为落了胎,不知该如何面对贺元慎,有些担忧,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他是那么不擅于隐藏情绪,当初他最吸引苏氏的地方,此时却成为了她最害怕之处。
苏氏怕看到他明明失望,却还要强作镇定来安抚自己的模样,所以贺元慎回来之后,过来看她时,她明明清醒着,却在装睡,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只是此时屋里别有用心的丫头却当她真的睡着,生出了歹心,在她床边勾引贺元慎,并卖力的服侍他。
“我还要装睡,怕醒了各自都太难堪了。”
苏氏忍不住失声而笑,笑容十分难看。
两人就在她床榻边,她腹痛如绞,在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也如腹中没有保住的孩子一般,消失在这世间才好,就可以不用看到这世间的污秽了。
她泪水都冷了,那喘息声才将停,苏氏在那一刻,就想起了傅明华曾与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家里的人,外间的人,哪个不说她嫁了个好郎君,各个都对她恭维讨好时,傅明华却提醒过她,让她不要后悔。
只是忠言逆耳,她又被贺元慎的温柔迷得心醉神驰,又哪能有什么理智?
色令智昏,这句话对男女都是适用的。
“我想起了容三娘。”苏氏咧嘴笑道:“我跟她都是一样的。”
见贺元慎而误终生,只是容三娘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着,生不如死罢了。
她醒来之后,立即换了房间,那张床她一看到便恶心,寻了个借口,让人抬了出去卖掉了。
傅明华抱着她,也不说话。
苏氏需要的只是倾诉,事情憋在她心里太久,才会使她积郁成疾,如今瘦成了这般模样。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苏氏抱着她的腰,幽幽的问:
“元娘?”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与这小娘子见面,那时她是对傅明华充满了敌意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选择
贺元慎看傅明华的神情,她以女孩儿的直觉就感觉得出来不一样。所以那时她对傅明华百般防备,还说不会与她成为朋友,哪知到了最后,当日交好的,只说一些场面上的话,差人送些补药,全个形式便是了。
还是她,数次三番劝过自己,就是怀孕之时,还寻了嬷嬷来为自己把脉。
苏氏眼泪流得又更凶,将颊边头发都沁湿了。
“你没有错。”
傅明华伸了尾指,去替她勾沾在脸上的湿发到耳后,又拿了帕子替她擦脸:“孟子曾有言,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情窦初开之时,最容易受到诱惑。
“别哭。”傅明华温声安抚她:“你瞧,你当初爱慕他的是什么呢?”
苏氏仰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有些怔忡的望着她看。
“你爱他俊朗、温柔,体贴多情,是不是?”
在这样的时刻,她并不说贺元慎的坏话。
苏氏需要的也不是这个,若只图她一时痛快,只说贺元慎不好之处,将来终其一生,苏氏都会被怨恨所围绕,过得并不快乐。
傅明华低头望着她看,苏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现如今,世子并没有变,他仍是如此体贴多情,俊朗、温柔,只是你对他的要求变了。”她拿了帕子,又替苏氏擦眼泪,看她想要说话,也不阻止,苏氏便困惑道:“你说得对,但我与他之间,是夫妻,难道他就不应该为了我,多做改变吗?”
苏氏有些疑惑不解,傅明华就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她还没有明白自己说这话的意思。
“我是他的妻子。”可如今的贺元慎对她,却依旧如对待当初的‘苏妹妹’一般无二,除了两人更多了一些亲密的夫妻关系,除此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了。
傅明华摇了摇头。
苏氏见自己说得不对,皱了皱眉,有些困惑不解。
“元娘,我不懂,你教教我。”
她抱着傅明华撒娇,如小孩子一般摇了摇。
“世子这样的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玩。”她缓缓开口,此时廊外温润如玉的贺元慎正要提步进屋,听了这话,却是愣住了,不知为何,他忍了心中感受,站在原地,听着傅明华说话:“若你仍如以前一般对待世子,你与世子之间,便是相敬如宾,各自相安。”苏氏想要开口,傅明华接着又道:“可若是你想要得更多,而世子则并没有与你相同感受的时候,就是你自找苦吃了。”贺元慎那样的人,生来风流多情,若对他无情无爱,对他的风流毫不在意,睁一只眼而闭一只眼,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反正他无论如何,对待妻子总会给些脸面,有自己的身份地位在,日子反倒过得舒心,少些麻烦。
可若像苏氏这般,对他情根深种,自然就是要受挫磨了,最终谁也不得开怀。
“所以你自己得想,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你,你要如何做?”
苏氏若有所思,外头偷听的贺元慎心中大乱。
有些人江山易改,本性却难移。
贺元慎就像是一种外表色彩斑斓的蘑菇,看着美味无比,实在毒发要命。
只是小娘子大多容易受其引诱,毒发至命,已经回天乏术。
傅明华有些怜惜她,当时的她太过年幼,以致义无反顾,嫁给了贺元慎,却没想到她期望太高,失望就越多。
若是苏氏一开始冷静一些,对贺元慎并不要抱有那些少女天真的梦想,怕是后来也不会如此绝望。
只是不知梦里卫国公府那位颇有贤名的苏氏,又是在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之后,才会心死。
如今摆在苏氏面前的,也不是没有选择。
若她不肯忍气吞声,又对贺元慎旧情难忘,见不得他拈花惹草,将来左拥右抱,那么大唐女子地位较高,也可和离。
只是和离之后,种种事情,还需要她自己来承担。
而她若是不肯和离,顾忌家族、双方父母的脸面,那么势必她就不能再对贺元慎抱有感情。
与其抱着感情痛苦,不如虚情假意对他,拿他当成一桩事,应付两下便打发了。
有些人值得付出真心,有些人便只能假意,如此相安无事,从此同床异梦。
要是都做不到,便要靠她自己手段,将贺元慎牢牢捏在手中了。
苏氏若有所思,她也不是真傻,傅明华与她说的话,她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
此时只是喃喃道:
“我要好好的想想,我要想想。”
外间贺元慎心事重重的退了出去,他有些不敢去面对妻子与傅明华的那两张脸。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错了,顾氏喝斥他时,他也只是觉得母亲想得太多,苏氏在他心里,一直是当初那个追着他喊‘季昭’的温柔少女。
甚至他根本没有发现苏氏有什么变化,也没有觉得有多愧疚。
可此时他却有些发慌,他退出了苏氏的院子,拨腿就跑。
外头下人进来传话,说是秦王来了。
傅明华愣了一愣,苏氏便有些羡慕:
“王爷是不是来接你的?”
她坐起身来,今日哭了一阵,发泄了一通之后,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看着傅明华身上的泪痕,她有些怯生生的,拧着手指,有些内疚。
“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燕追不知来卫国公府做什么。
傅明华站起身来,以手指点她额头:
“别这么傻了。”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苏氏被她一点,便仰头冲她咬唇傻笑:“我会听你的。”
苏氏自己不便行动,便招呼了嬷嬷来送傅明华出去。
碧蓝与紫亘拿了大氅替傅明华披上,掩住了她身上被苏氏眼泪渗湿的衣裳,出来恰好便遇着了正往这边而来的顾氏。
“还想留您说说话,坐一阵呢,偏偏王爷有事经过,顺路便接您回去了。”
傅明华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意外。
燕追昨日便出了内院,十分忙碌,早晨走时听说还在与姚释议事,却不知何时竟路经卫国公府。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发现
傅明华随顾氏来到了卫国公府前院正堂,卫国公此时正在与燕追说话陪笑,他坐在主位之手,手撑着桌几,眯着眼睛,也不知卫国公与他说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傅明华的到来使得燕追睁了眼,也打破了这满室的尴尬,她一看燕追这模样,便不像出门办了什么事顺路,分明就是故意来接她回去的。
当着卫国公及顾氏的面,傅明华也不说破,只是出了卫国公府,她却不理燕追,自顾自便上了马车。
他是骑马过来,这会儿却弃马不坐,也跟着进了马车,傅明华拿了本书看,他就坐了过来,伸腿与她腿儿相贴,她一避开,他便又贴过来。
直到将人挤到角落,避无可避了,傅明华气恼之下放了书想起身离开,只是刚一站起身来,便被他拦腰勾住,一把搂入怀中,坐到了他腿上。
“我怎么惹得小娘子生气了?”他笑着哄,明知而故问。
“我与世子夫人说话,你就急匆匆来了。”她有些生气,也不拐弯抹角:“三郎就不喜欢我跟世子夫人往来吗?”
他一时语塞。
“不是不喜欢你与她往来,可是我不喜欢贺元慎怎么办?”
她气得脸都红了,燕追犹豫了一下,仍是老实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听到傅明华独自去了卫国公府,哪里还坐得住。
贺元慎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不要脸,会勾搭人的印象。
傅明华听了这话,伸手推他,他却抱得越紧,甜言蜜语的哄她:“元娘,元娘,好元娘,不要生气了,我只是不想你去卫国公府,下次你要与贺苏氏说话,便将她召进王府就是了…”
话一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忙补充道:
“最近不要见她了,天天想我才是。”
她气极反笑:
“三郎你不能这样!”
他不住点头,抱着她哄:“嗯嗯嗯,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说话言不由衷,看着就不像是真的。
傅明华无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撩得燕追心中一荡:“今天与贺苏氏聊了些什么?”
“不过说了些闲话。”
傅明华说了这句,显然使燕追并不能满意的。
他又勾着她软手,又放低了声音问她:“说了什么?”
“说什么闺中之事,又哪里能说给你知道。”苏氏说的话讲出来都污了人的耳,更何况苏氏信任她才说,因此无论燕追如何诱哄,她就是咬紧了唇不肯说话。
燕追对于苏氏说了些什么,并没有多大兴致,倒是与妻子这般亲热的私话,使他兴致很高。
十一月底,刑部送来了一桩受审的案件,犯案者是一对兄弟,都是姓张。
值得让燕追注意的,是这案件,是西京治下,华州府尹孙好呈上来的案子。
刑部侍郎苏何是他的人,接到卷宗之前,因为事关西京,便先将消息透了燕追知道,燕追听了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去年的一桩旧事来。
那时也是差不多的时候,嘉安帝前往华清宫避寒之前,也曾收到一张孙好上奏刑部的折子,不过当时是状告张蕴贪污舞弊。
燕追记忆力强大,此时一看折子,便将去年的事记了起来。
是同一个人上的折子,巧合的则是状告的都是姓张,燕追拿着苏何呈来的折子,饶有性致的弹了弹,笑着道:“倒是有些有意思了。”
苏何却不明就里,但既然秦王说了好,便证明此事他确实是立了大功,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燕追让人送了刑部侍郎出去,一面自己则是拿了折子,令人传姚释、乔子宁、及徐子升等人过来。
他怀疑张蕴怕是惹上了什么事,并且与这一对姓张的兄弟之间可能有什么瓜葛才是。
燕追想派人去一趟西京。
幕僚里面,徐子升在江洲一带名声响亮,且又因为与谢氏女定下婚事,而名闻天下。
众所周知,徐子升是燕追的人,西京则是忠信郡王的地盘,所以此趟差事,不大可能派他前去。
姚释自然也是不行。
心腹之中唯有乔子宁,因为此次狩猎没有随燕追前往,在此之前名声又并不十分显赫,倒是颇为合适。
此次任务,危险与机遇并存,若遭人发现,乔子宁在西京忠信郡王地盘上,绝对不可能得以活命。
但若是立下大功,将来燕追成为太子,嫡系官员之中必有他一名。
徐子升有些羡慕,却知道这样的事是勉强不来的,心中只是稍有些遗憾,便又被他压下去了。
决定了人选之后,燕追便准备着手为徐子宁先在吏部得了个华州治下一偏远知县的缺,不日便会让他起程前往华州。
临行之前,乔子宁独是有些放不下自己的妻子。
他与卢氏结识于微末之时,如今就算是得到了燕追器重,他也并没有小人得志,而是对发妻十分敬爱,这也是燕追对他格外看得顺眼的原因。
乔子宁担忧自己这一去,怕自己与卢氏天人永隔,因此想将卢氏留在秦王府,只是向燕追讨个恩典,若将来他死在西京,尸骨难回,只求燕追看在他忠心耿耿为秦王办事的份上,赏赐卢氏少许银子,允她离开,将来另行改嫁。
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当,燕追自然也是应允了,谁料乔子宁在与其妻卢氏提及此事时,卢氏却勃然大怒。
她长得秀气,性情却十分刚烈,平时对乔子宁极为顺从,只是在这件事上,却与乔子宁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卢氏执意要随丈夫前去西京,并剪断了一截头发立誓:“王妃曾救过我,你要为王爷办事,也是应该。但若是想留我在洛阳,我时时不能见你,心中反倒慌张。倒不如让我随你一起,刀山也好,火海也罢,十八层地狱我都陪你闯。当日成婚之时,夫妻结发青庐,便早已立下重誓。若你死了,我也必不得独活。你把我留在洛阳,若你出了事,难道你觉得我还能欢天喜地的下嫁么?都是随你一道,我要去西京。”
她与乔子宁大吵一通,说乔子宁若不带她,便立即让她死于剪子之下。
第四百二十九章 打趣
如此闹了一场,乔子宁逼于无奈,只好应允带她同行。
傅明华听说了卢氏的举动,倒是对卢氏有些另眼相看。
当日卢氏被云阳郡主府中的人掳走,她虽将卢氏救了回来,但与卢氏素来并无交集。
卢氏不是个趋炎附势的妇人,也从未借口过感激来讨好巴结。
燕追看她有些遗憾不能见卢氏一面,只是笑着说道:“你且瞧着,我看乔子宁将来是有后福的人。”
十一月底,各地诸王纷纷进了洛阳朝拜嘉安帝,可是西京里忠信郡王却称自己生了重病,难以起身前来,因此派了自己的庶子替他进洛阳。
这位忠信郡王府被派来的庶子显然并不得宠,看人时目光畏畏缩缩,谁若奚落他,也不敢回话,一副悲苦的模样。
他年约十八,带着新婚的妻子来到洛阳的,众人却对他并不如何理睬。
上回郦苑归来之后,嘉安帝尚觉得意犹未尽,又准备狩猎于洛阳西郊猎苑,众臣洛阳之中群臣都随皇帝而骑马入林。
这洛阳西郊猎苑里面的猎物大多都是养殖,危险性相较郦苑来说,又小了许多。
燕追与傅明华也去了,她披着皮裘,领口一圈火红的狐皮是上次郦苑中燕追亲手猎来送她的,可惜小了些,不够缝制成一件披风,仅能用在领口之上。
皇帝心情很好,正骑在马上与岐王等人说话。
燕追却仍在傅明华身旁,替她整了整斗蓬,强忍着没有去摸她脸颊:“喜欢什么,差人跟我说一声,我猎来送你。”
一群小娘子在旁看得分明,既羡慕又有些嫉妒。
岐王妃倒还好,之前在郦苑就看到过,倒并不觉得有何讶异,倒是许多新进洛阳的夫人,看到这一幕,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今年进洛阳的人中,四姓都来了。
四姓以大谢氏为首的众人都围在了崔贵妃身侧,而远远的另一边,以容大夫人韩氏为首的妇人则是又围在容妃身边。
两位宫中的娘娘各站一边,相互之间虽然没有言语交锋,但此时却都极有默契的不与对方搭话。
四姓来的人中,崔家的人与阴氏的人俱不必说,有崔贵妃与阴丽芝在洛阳之中,自然每年都会在元岁之前进洛阳一次,隔个三五年,则是当家太太亲自来。
谢氏今年来的是谢三太太阴氏,她是来给傅明华送礼,顺便拜见崔贵妃,还能看看侄女的。
当初燕追与傅明华进江洲,她是谢氏本族之人,倒也知道一些眉目,看到这一幕倒并不如何意外,反倒崔氏之中,崔贵妃的长嫂大谢氏发现这一幕,却是张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也…”
大谢氏皱了皱眉,将脸别开,有些不大理解的看了崔贵妃一眼。
她眼里的神色崔贵妃看得清楚,不过就是有些看不大上傅明华罢了。
当初崔家有意送崔十娘进洛阳,却被崔贵妃拒绝,大谢氏自此之后对于这事儿便有了些心结。
崔十娘是为燕追而留到当时十五未许人家,是崔家上下早就知晓的事儿。
大谢氏一开始也没想过让女儿成为正妃,尤其是在当时知道崔贵妃有意柱国公府魏敏珠的情况下,一开始崔家人想的不过是将崔十娘子送进洛阳,就是为了让崔家里将来再出一个贵妃罢了。
对于崔贵妃又没坏处的事,哪想得到,她竟然一口就回绝了。
还回绝得十分干脆,丝毫没有留下余地,当时她让大谢氏为崔十娘另选人家,不要再蹉跎年华,当时大谢氏便蒙了。
若后来燕追娶的是什么有出身来历俱比崔家更好的人便罢了,偏偏最终他只是娶了傅明华,消息传回青河,崔家的人个个都回不过神来。
傅明华是谁?她的母亲虽然是大谢氏的嫡亲妹妹,但在大谢氏心里,却始终看不上傅家。
尤其是‘谢氏’死后,傅明华再无丝毫作用的情况下,崔贵妃仍是为了儿子请旨不说,最终崔十娘还是没能抬进洛阳,只得匆匆低嫁。
就是因为这个事情,事隔三年,大谢氏却再不入洛阳,每年进洛阳为崔贵妃送礼的人中,她都不再来了。
崔贵妃未嫁之前,与这大嫂关系不差,甚至与谢氏相较之下,照理来说她应该与大谢氏更加亲近才对。
但因为一桩儿女婚事,使得两人交情破裂,好几年都没有书信往来,直到今年大谢氏心结稍解开了一些,青河来的当家做主之人才换成了她。
此时大谢氏神情不解,看着傅明华与燕追感情像是极佳。
算来两人也算是成婚两年,竟也如此亲热,她目光闪了闪,却见崔贵妃像是丝毫不见奇怪,微笑着就道:“他二人夫妻感情和睦,我看得心中也欢喜。”
大谢氏听她这样一说,便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的女儿崔十娘下嫁的是宇文氏族的一位嫡子,生活并不如何幸福,如今看着傅明华与燕追恩爱,却实在很难让她开心得起来,她难免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
阴丽芝也有些嫉妒,世子这两年对她也是不差,只是再好也没有像这样,当着外人的面也如此亲近。
男人向来好脸面,不肯让人笑话自己儿女情长的。
燕追却还为傅明华整理衣领,那宠溺不必说,全透在一举一动里了。
“三郎。”
妇人们正聚在一起小声说话,嘉安帝与岐王等人说了几句,却好似发现儿子没在身旁,不由便转头冲这边唤了一声。
燕追听了嘉安帝召唤,便又伸手将傅明华脸颊旁被风吹得飞扬的发丝撩到了耳后,又叮嘱了她两句,才翻身上马,打马向嘉安帝跑了过去。
“元娘,你在与王爷说什么,说了这样长时间?”
阴丽芝不由问道,一旁崔贵妃就笑了起来,想起上回郦苑的情景,开口说道:“无非就是问元娘喜欢什么皮毛,若是寻到,就打来送她了。”
崔贵妃一句话就猜中了,让傅明华有些脸热,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崔贵妃还逗她:“元娘,我猜得对不对?”
第四百三十章 凌府
傅明华向崔贵妃走了过去,脸上更烫,站到了崔贵妃身后才道:“您不要笑我。”
“好好好,我不笑你,谁都不许笑。”崔贵妃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