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刚饭没吃多少,要不等会儿留在这边将饭吃完了再回去吧。”崔薇出去收了帕子,又打了些热水进来放到了聂秋染两人面前,自个儿刚刚已经洗过脸了,碰过了热水,身上才暖呼呼的。崔世福呵呵笑了两声,跟崔薇说了一下将她羊已经迁到了新建好的牲畜房里的事情,崔薇点了点头,这事儿她感激崔世福还来不及呢,又哪里会去怪他。如今一回来便省了不少的事儿,她看着院子也高兴,连忙就道:“爹,我正想跟您说,您家里的地不如就租出去,这边帮我看看羊,我每年给您一些钱,若是您一个人不够,再让大哥帮着照看,或请几个人,这样一来也要轻松一些。”
照看羊圈的事儿虽然也麻烦,但也总好过崔家里那一堆杂事儿既累又挣不了多少钱的活儿。崔世福现在家里确实不富裕,他听了崔薇这话,虽然不想占女儿好处,但一说到钱的事儿,却是有些心动了,他之前借了林氏的银子,现在还没能还得上,林氏当初守寡将他们兄弟拉拨长大,吃了不少的苦头,因此崔世福兄弟对林氏很是孝顺,若是旁的便罢,可那些银子却是母亲往后的棺材本儿,现在棺材不便宜,林氏身体骨儿如今瞧着虽然不错,但毕竟年纪大了,若哪天有个万一,手里却没银子,那就是晚辈的不孝了。
在村里人们一向是估着自己年纪约摸要到了,便早早的要备下棺材的,这几天崔世财也在跟他商量这事儿,岁月不饶人,林氏现在年纪不小了,现在眼看着精神一年不如一年,若哪一天撒手西去,她自己存得有银子不要晚辈出钱,可做儿子的两人纵然不孝。可至少也不能让母亲往后没钱下葬。崔世福心里挣扎了半晌,脸上露出煎熬之色来,半晌之后才咬了咬牙,痛苦的点了点头,一边就道:“那也好,只是,我这做爹的没本事,给你添麻烦了。”
他说完,有些惶恐的看了聂秋染一眼,一边就低声道:“姑爷。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本事,若是,你们也为难。那也就算了…”他如今虽然缺银子,但也害怕因为自己的事儿让女儿女婿吵起来,因此犹豫了一下,仍是将这话给说了出来。
“岳父放心就是,这事薇儿说了就是了。只是往后还要劳烦岳父费心一些。”对于这样的事,聂秋染根本是不管的,因此温和笑着冲崔世福说了一句。
崔世福顿时喜出望外,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欢喜,连忙就点头道:“那是肯定的,肯定的。我一定好好照顾那些羊和牛。”他这会儿心中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脸上神色放松了些。只是那心刚放回原处,崔世福脸上顿时又变得严肃了起来:“对了,薇儿,你婆婆回来了,前两天才过来哭了一回。”说到这儿时。崔世福眉头就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苦恼之色来。
对于崔世福口中所说的婆婆。崔薇恍惚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才明白崔世福说的是孙氏回来了。而孙氏之前被聂秋染送去侍候姨祖母了,上回聂夫子想拿捏她,不是还说要让孙氏好好儿的呆在那姨祖母那边么?怎么这样快便回来了,自己几人去临安城还没几天功夫呢!崔薇吃了一惊,抬头就看了聂秋染一眼,又看到崔世福脸上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表情,崔薇现在敢肯定,若是聂秋染不在这儿,恐怕平日里不会说人好歹的崔世福现在一定能说出满腹对孙氏的不满来!
“聂大哥,她不是去侍候长辈了吗?”崔薇有些吃惊,回头就看了聂秋染一眼。听到女儿嘴中没唤婆婆,崔世福心中是觉得孙氏根本不值得她唤,不过到底是长辈,又怕聂秋染心里对她不满,因此忙斥了她一句:“没大没小的,怎么也要唤声娘的。”他说完,看聂秋染根本不在意的样子,这才心中松了口气,又更加觉得自己女儿这是嫁对了人,这会儿见聂秋染没有一味的站在自己母亲那边,崔世福心中也放心了些,也顾不得自己再隐忍,想到之前孙氏闹出的事儿,顿时就气愤道:“你婆婆一回来便跑到你门前跪着哭了半天,说是求你让她回来,还说你若不同意,便长跪不起了。幸亏村里人最近帮着做事儿,没人肯听她的。”否则恐怕崔薇这会儿名声早就坏了。
孙氏不明就里,前几天一回来顶着雨便跪在了崔薇门前,那两天在崔薇家里做事儿的人又多,都围了一圈儿,孙氏哭闹了半晌,后来听说崔薇根本不在家里,也顾不得她自己所说的长跪不起,被聂夫子给唤了回去。不过村里人这几天都说着孙氏的事情,虽然他们拿了崔薇的工钱,不好意思说崔薇,但总归这事儿说多了对女儿名声也不好,更何况孙氏到底是个婆婆,女儿又嫁到了他们家,若是能好好儿过下去,崔世福当然也不希望他们闹出事情来,因此才想着今儿过来给崔薇提个醒儿,免得孙氏到时天天过来闹,打崔薇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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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目的

“她跑我门前来跪着哭?”崔薇听了这话,脸上表情有些呆滞,指着自己问了崔世福一句,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一般。
崔世福却是满脸沉重的点了点头,表情有些痛苦:“嗯!自那日之后,天天都过来哭一通!”每回哭一阵,听到崔薇不在,又回去了,虽说孙氏根本没有过来闹多长时间,但每天过来,依旧是影响不好。而且孙氏每回过来总要去崔家找些事儿,跟杨氏闹得不可开交,两个亲家闹到这般田地倒也少见,一般亲家见面,就算心里有不和的,但面上却都是和气挺好的,可像孙氏跟杨氏这般闹得水火不融的倒也少见,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你二哥最近也是个不省事儿的,前些天偷了些银子跑了,留了你二嫂一个人在家。”崔世福说到这话时,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疲惫之色,这才是他答应崔薇愿意替她帮忙看羊最要紧的时间。没料到崔敬忠竟然又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崔薇有些无语,看了崔世福一眼,不由将孙氏的事情扔到一旁,看着崔世福便道:“爹,他的事你不要管了,我怕你往后被他害得惨,既然都分了家,你管他们干什么!”孔氏又不是个省心的,一旦住到崔家便要捞些东西回去补贴娘家,又何必,她是崔敬忠的妻子,难不成还要崔世福来替他养着?
崔世福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来,对女儿这番指责,说不出话来。崔敬忠再是不孝,可至少也是他儿子,如今崔敬忠一个人跑了,又带了家里的东西,连剩的米粮他都换了钱一并弄跑了。若是不收留孔氏,莫非眼看着她一个人活活饿死不成?
见到崔世福这模样,崔薇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又想着孙氏的事儿,崔世福看她不说话,也没敢久留,匆匆留下来吃了饭就回去了。虽然崔薇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在他身上,可就是想着不舒坦。晚上崔敬平累得狠了,自个儿早早洗漱了回屋里去睡,反正是崔薇哆嗦着点了灯。分别跟聂秋染两人洗了个澡,这才窝到了床上。刚烧的汤婆子将床煨暖了一大块,崔薇紧拉着被子将脖子压得严严实实的。一边打着哆嗦问:“聂大哥,你娘回来干什么?她不是去侍候你姑奶奶了?”
她刚洗过澡,头发还带着湿气,就算是绞得干了,又拿火烤过。聂秋染还怕她头发没干完睡枕头上往后脑袋疼,因此伸手搁在她脖子下,替她将头抬着,听到她这句问话,想也不想就冷笑了起来:“估计罗家要来说亲了。”他说完,看崔薇有些疑惑不解的模样。顿时与她解释:“罗家并不是你大嫂娘家嫂子那个罗家,而是隔壁黄桷村的罗家,聂明自小就跟那里一户姓罗的人家说了亲。那罗家父母都死光了,聂明现在年岁又到了,若是给她说亲,我娘不在家中恐怕不行,因此我爹这才将她接了回来。不过她恐怕是不想去了,所以才跑你这儿哭呢。你放心就是,我在家里陪你几年,她为难不到你的!”
“聂明说了亲事?”崔薇听到这儿,倒是有些好奇,撑起了身子盯着聂秋染看。
聂秋染拿了帕子隔在她头发下,又拉了被子替她盖得更紧了些,一边伸手替她揉着头发,一边就点了点头道:“说了的,早就定下了,那罗大成的父亲今年恐怕是不成了,因此这才想将她娶回去冲喜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聂秋染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透出几分幽暗之色来,崔薇看了半晌,随口就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那罗大成应该就是聂明的未来丈夫了,崔薇一听到冲喜的话,本能的就想到那孔家,心中难免添了些不喜,忙就睡了下去,对这事儿也少了几分兴致,一边就叹道:“只是可惜了,冲喜过去,哪里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可不一定。”聂秋染眉头跳了跳,听到崔薇问起后来的话时,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扬了扬嘴角,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俊秀的脸庞露出几分狰狞来:“罗大成在家中可是长子,他父亲一死,他娘又是个没什么主意的,聂明嫁过去便是长媳,下头几个弟妹不是由得她搓弄了?”
赶了一天的路,崔薇也累了,聂明跟她又不熟,因此她也懒得再管人家的闲事,胡乱就点了点头,睡意一波波袭上来,使她不由自主的闭了眼睛。那头聂秋染还在替她擦着头发,一边又将汤婆子朝她肚子处推了些,将她脚夹到自己腿间暖和着,崔薇嘴里嘀咕了一声,这才真正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倒是好,醒来时天色都已经大亮了,透过半撑起来的窗户,看到外间屋檐下雨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头顶的瓦片上也响起‘沙沙’的声音,让人越发贪恋起被窝的温暖来。聂秋染还躺在床上,拿了本书披了件衣裳半坐着,将窗户撑进来的光线挡了大半,帐子撩了一半起来,使得床里自成一个小世界。崔薇在床上不肯起身,一边干脆撑起身子往他手里的书上看去。
那一本薄薄的手钉纸书上写着大约是书生与小姐的话本故事,崔薇刚一动,聂秋染便伸手将她揽住,一边替她拉了拉被子,崔薇这会儿却是眼睛都瞪了起来,将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指着聂秋染有些不敢置信:“你看小说!”聂秋染这人平日里一看就是认真学习天天向上的五好青年,她原本还以为这人一大早就起来用功呢,没料到他竟然捧了本小说在看!崔薇好奇的推了他的手,去看那书本的名字,上头便写着‘西厢传记’几个大字,顿时嘴角就抽了抽。
聂秋染眼中露出笑意来,斯条慢理的将书本反扣着放在床铺边,替她拉了拉被子,脸上丝毫没有被她抓到看小说的窘迫,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样子,他这模样实在是太淡然了,倒是让崔薇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大惊小怪有些过了。聂秋染将她给包好了,确定不会使她被子中进了风而受凉,这才温和的看着她:“醒了,要起来了不?”
他这模样与口气听起来实在是跟照顾女儿有些相像,崔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一边就点了点头。聂秋染拍了拍她脑袋,跟摸狗似的:“好好睡着,我去给你取衣裳,放在被窝里里暖热了才起来,外头可冷了。”
衣裳他早就是准备好了的,是一件淡粉色绣了大团姹紫嫣红花朵的小袄,下身是一条加了袄的厚裙子,衣襟与袖口处都用绒毛裹了边儿,摸上去倒也暖和厚实,是这回进城聂秋染给她新买的,颜色倒是鲜艳,看上去使得她脸庞也显得更为粉嫩了些,比她年纪瞧着还要像小了几岁的样子,聂秋染本来还想给她梳头的,谁料外间院门被人拍得‘啪啪’作响了起来,黑背一下子便冲了出来,嘴里不住大叫着,崔薇忙打开大门出去,还没来得及去开院门,孙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大郎,你在屋里不?”
院子里被雨水冲洗得倒是干净,露出青色铺得平整的方砖来,屋檐滴落下来的雨水汇聚在一起,跟条小溪般,水不住往低处流着,崔薇刚想去开门,聂秋染却是拉了拉她的手,自个儿取了墙上挂的斗笠前去将门打开了。孙氏领着两个女儿,头上顶着一把油纸伞,原本就要往地上跪的,谁料看到前来开门的是儿子时,她险险的将手撑在门框上,一边诧异就问道:“怎么是你?崔薇呢?”
崔薇拿了把梳子正坐在门边挽着头发,院子里黑背抖了抖满身的毛冲着孙氏便是一阵大叫,吓得孙氏一阵哆嗦,隔着门便朝崔薇喊:“还不赶紧将狗拴了,我有话说!”崔薇跟孙氏没什么好说的,尤其是昨儿听崔世福说她来自己这边闹过了一回,更是不想跟她说话,见她站在门口大喊着,又没说名字,崔薇便只当做没听到一般,偏了脑袋挽头发。
见她这模样,孙氏顿时有些着急了,连忙张嘴便要骂,聂秋染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孙氏这才忍气吞声的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现在是真怕了这个儿子了,之前一段时间去侍候一个不是自己婆母的人,险些没将孙氏给逼疯了,这会儿是真领教了聂秋染的厉害,忙深呼了一口气,回头便瞪了两个女儿一眼,冷声道:“你们这两个死丫头,看不到我现在正淋着雨啊,眼睛是长到后脑勺了,拿刀划的两窟窿,塞的两个绿豆啊?”
孙氏一边说着,一边到底是气不过,狠狠在两个女儿身上便拧了一把!聂明跟聂晴二人忍气吞声的咬了咬嘴唇,将到嘴边的痛呼忍了下去,只是眼睛里却浮出一丝水光来。崔薇懒得看孙氏,将头发梳好了把梳子放回到房间里,一边将房门给拉上了,这才出来便沿着走廊去了厨房。孙氏瞧她这模样又是一阵气恼,却是拿崔薇没办法,只能恨自己生了个儿子却是胳膊肘朝外拐,如今刚 有了媳妇儿,便把自个儿扔到了天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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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提妾

昨儿回来时崔薇便发了些面,又宰了些肉沫的,这会儿拿出来洗了把葱切碎了,又混了调料在里头,昨了一整晚,如今天气又冷得厉害,那肉里有些结冰了,不好化开,崔薇干脆敲了个蛋进去,这才慢慢的拿筷子调匀了,包了约有二三十个包子放在蒸笼上,一边又熬起了稀饭。大约两刻来钟时间,那稀饭已经熬得稠了,蒸笼上冒出阵阵轻烟,显然里头包子已经熟了,散发出阵阵香味儿来,外头院门一直开着,过了这样长时间,崔薇都在厨房里头,她猜着孙氏等人应该已经走了。
谁料她端着稀饭锅进客厅时,却看到孙氏等人沉着脸坐在屋里,聂明二人也跟着站在一旁,跟她两个贴身小丫头般,战战兢兢的样子,聂秋染会在一边,见到她进来时忙上前将她手里的锅接了过去,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孙氏看了稀饭一眼,又闻着厨房里的饭香,顿时便回头骂了两个女儿一句:“没看到你们大嫂在忙着?死丫头,不会去帮忙洗碗摆筷子啊,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聂明两人连忙答应了一声,也没问崔薇一句,便进了厨房中,不多时便就取了五个碗出来。崔薇看了看眼前几人,见孙氏不客气,她自然也不客气了,便冲聂明二人露出一个笑容来:“少洗了一副碗筷,我三哥还没起来呢,我去唤他!”说完,没等孙氏回答,自个儿便转身去崔敬平屋里了。
孙氏本来想说崔家那小子想吃饭为啥要自己女儿去干活儿,谁料一转头就看到崔薇走了,那句话自然便忍到了心里,看到两个木呆站着的女儿,顿时便恨恨的瞪了她们一眼,两个姑娘连忙又进厨房里洗碗去了。
崔薇出来时看到聂明二人已经将包子笼都取出来了。盖子揭开了,露出里头白白胖胖的包子,孙氏坐在饭桌前,聂明两人张罗着给她盛稀饭,她也不客气,拿了筷子便先挟了个包子,也不怕烫嘴,三两口便嚼了吞进肚中。瞧她这副模样,若不是今儿早上崔薇包子包得多,恐怕还真不够吃的。
连忙招呼着崔敬平洗了脸和手也拖着他坐到了桌子边。蒸笼里顿时便只剩了一半包子。平日包子是崔敬平跟聂秋染二人都喜欢吃的,崔薇见到这情况,顿时眉头便皱了皱。起身洗了个大盘子出来,两三下便将笼里剩的约有十几个包子全划拉进了盘子里。
孙氏一瞧见脸色顿时便了,‘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厉声便冲崔薇喝道:“你反了天了!”她嘴里含着包子,一说话嘴中嚼碎的包子沫儿便随着她口水四处乱飙。崔薇嫌恶的将盘子挪得开了些。小心的护着自己的稀饭碗不让她口水喷着,那头孙氏看到她动作,更是生气:“今儿你竟然敢不给我吃包子,你究竟还知不知道我是你婆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有一段时间没见孙氏,她整个人瘦了大半,脸上原本还因富态而有些丰满的皮肤一下子松垮了下来。眼袋看着更大了些,脸色也微黑,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细绒小袄。这样的暗色衬得她整个人肤色更显得灰败了些,这会儿她瞪着眼睛看自己,崔薇却根本不怕她。孙氏可真没将她自个儿当成外人,自己忙了一大早上,她一来便给吃了大半。等她们三娘母吃光了,自己几人吃什么?崔薇冷笑了一声。想到当初孙氏对自己的恶言恶语,顿时便看着她不客气的道:“您可没早跟我说要吃包子,今儿早上可没有做你们三个的早饭!”
孙氏听她这样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拧了袖子便要上前揍她。孙氏在这小湾村里呆得久了,虽说嫁给了聂夫子,但骨子中可没学到那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一套,当初杨氏惹了她不顺心都要挽了袖子便要上前,这会儿她听到崔薇这样跟她说话,哪里还忍得住!早在一个月之前她便因为崔薇这死丫头的缘故被聂秋染送去了那死老太婆那边,吃尽了不少的苦头,好不容易罗家那死老头要归天了,她才有机会回来,现在可是新仇旧恨全部都涌上了心头来,孙氏脸色登时便扭曲了,聂秋染筷子一放,一下子站起身来,目光冷淡:“娘要干什么?”
他声音冷冷淡淡的,孙氏就怕这个儿子,现在听到他说话,本能的便缩了缩肩膀,吓了一大跳。聂晴看到这情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聂明一眼,聂明便缩了缩肩膀,细声道:“大哥,娘是长辈,大嫂总归是媳妇,这也太…”她话没说完,聂秋染便转头看了她半晌,突然之间眯着眼睛就笑了起来:“聂明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他这话时,聂明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只是知道聂秋染的性格,多少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又听聂秋染接着说道:“我最近想谋个官职,可是却是苦于手中银钱不够,若是将你送给镇上哪位商人为妾,说不定我能得偿心愿!”
聂秋染这话一说出口,聂明脸色顿时刹白。此时的妾地位并不高,是可通买卖的,甚至一些商户人家妾室还能用来租借,对于这样的妇人,也就是比那些勾栏院中的粉头地位稍高一些而已,这也是当初崔世福在听到自己的二儿子要将崔薇送为妾时心中大为火光的原因了,只要不是家里过下去的,还没哪个愿意将女儿送给人家当妾的,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事儿。但聂明心中清楚得很,若是聂秋染当真想要谋官职而差银子,聂夫子保管想也不想便会将她卖了来换钱!
刚刚还开口想给崔薇上个眼药,可这会儿聂明听到聂秋染的话,脸色顿时白得透明,慌乱无助的神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顿时便看着聂秋染慌慌张张的唤了一声:“大哥…”她虽然没认错,但话里认错的语气却是谁都听得出来。聂秋染温和的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挪到了聂晴身上,直将聂晴看得心脏狂跳不止,四肢冰凉。连忙低下头来。
孙氏也怕这个大儿子,哪里敢出口替女儿解围,这会儿心中又怒又极,却又夹杂着一些骇怕,聂秋染看了她一眼,这才笑道:“母亲既然吃饱了饭,就坐下吧,有什么话,慢慢再说。”
现在孙氏的气焰也被刚刚聂秋染那几句话打消得差不多了,心中虽然不甘心儿媳拿捏住。但到底也不敢在聂秋染此时明显已经不快的情况下再惹着了他,因此坐了下来。崔薇这才冷笑了一声,拉着明显沉默了不少的崔敬平开始吃起饭来。
这会儿包子稀饭等早已经凉了。外头雨哗啦啦的下着,屋里鸦雀无声。好不容易崔薇几人斯条慢理的将饭吃完了,她刚要去收拾碗筷,那头孙氏便讨好的冲聂秋染笑了笑,一边推着聂明:“这事儿老大家的先坐下。碗筷就让大丫头去洗。”虽说被孙氏一个老大家的唤得半晌回不过神来,但崔薇依旧是停下来了收碗筷的动作,毕竟刚刚聂明也是吃了饭的,她们不请自来,又算不得什么客人,吃了东西做事也是应该的。虽说她也知道孙氏唤住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孙氏葫芦中卖着什么药,崔薇也想知道。更何况刚刚聂明还想给她上眼药。崔薇当然不会去做那个好人,因此将碗筷一放,便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