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月感激地道谢。
且说微月和王氏离开之后,方汉玉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里,脸色阴郁难看。
方夫人迎了上去,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是怎么了?谁气着你了?”
“家里有客人?”方汉玉却问道。
“我昨天不是跟你提过了,我今天请了下草铺路的方少奶奶过来。”方夫人在他身边坐下,神情有些恍惚。
“嗯,她说了什么?”安汉玉看了妻子一眼,语气有着连他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方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察觉方汉玉不同寻常的语气,“她的相公竟然就是广州的十一少。。。。。。”
方汉玉目光一闪,咬牙问,“她还说了什么?”
“老爷,咱们当年就是借宿在广州的方家吧?您说那是我们的远房亲戚,究竟是什么亲戚,您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去的时候,听说那方家少奶奶邱氏不是。。。。。。不是才刚生了个儿子吗?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让人家给抱错了。。。。。。”
说到最后,方夫人已经红了眼圈,拿着绢帕印着眼角的泪水,“咱们的孩子刚开始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提起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死了!”方汉玉大力一拍桌子,站起来背对着方夫人。
“那为何那十一少生得。。。。。。生得如些像你,我见着他,仿佛就见到了你年轻的时候,老爷,您去查一下吧,说不定真的是抱错了孩子。”方夫人脸上滑落两道清泪。
方汉玉脸色铁青指着着她,“你为什么总想着那个孩子?难道我们现在不好吗?夫人,我们还有树荣。”
“可那是我的孩子!”方夫人哭了出来,“哪个母亲不想念自己的孩子?我连他的样子都没仔细瞧他就走了,你连最后一面也没给我留着,我怎么能释怀,我怎么能。。。。。。”
“你说人家一个广州首富少爷能是你儿子吗?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方汉玉眼神闪烁,不敢与方夫人对视。
“那。。。。。。那要是抱错了呢?”方夫人不死心问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就算是远房亲戚,也没有长得这样像的道理。”
“不是远房亲戚!”方汉玉轻喘着气,眼底充满了怨恨。
“那是什么?你从来没跟我提过,我们和那广州的方家有关系。”方夫人惊疑地看着他。
方汉玉在椅上坐了下来,脸色变幻不定,这是埋在他心底几十年的秘密,如果可以,他情愿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
“这么多年来,你明明有高升的机会的,为何却宁愿窝在普宁县,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方夫人再问。
方汉玉干咽了一下喉咙,拿过手边的茶杯大口地喝水,良久才沉声道,“你坐下吧。”
方夫人疑惑看着他,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方十一的父亲叫方汉德,是我同胞兄弟。”方汉玉紧抿了一下唇,缓缓开口。
“什么?”方夫人瞠大眼,一个广州首富,一个是在梅州山村的穷书生。。。。。。怎么会是兄弟?
“抚养我成人的并非我的亲生父母,而是当年广州方家老夫人的陪房,他们本来没打算告知我真相,是我到县城去应考乡试的时候,遇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才从那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方汉玉娓娓将自己的身世道来。
当年他遇到的人自然就是将方十一的父案方汉德,两人在客栈相遇,那种震惊是无法形容的,方汉德却好像很高兴似的,一直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后来,他才知道方汉德是特地来找他的,因为他是方汉德的孖生大哥,只不过先弟弟半刻钟出世,便成了阴年阴日阴时克父克母的命格,老夫人又是个极迷信的,本来双胞胎就只利一人,所以在刚出世的时候,老夫人请了高僧在家里,给两个孩子算命,那高僧竟然说除非将大儿子送走从此不认,否则对方家上下不利。
当时的方夫人自然是不肯,无奈丈夫不在家,她又做不了主,只能任由老夫人将孩子抱走送给他人,后来方夫人找了很久才找到孩子,便命自己信得过的陪房偷偷去接孩子回来,却又怕老夫人会继续送走孩子,如果被老夫人得知自己私下寻找儿子,一定会将儿子送得更远,她只好让陪房带着孩子回了梅州老家。。。。。。
这么多年来,他的亲生母亲因怕会被老夫人得知儿子的行踪,一直也没来跟他见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而他的亲生父亲,也听信了自己的母亲,以为两个孩子出世的时候,死了一个。。。。。。
直到他亲生母亲死的那一刻,才告诉方汉得,他有一个再生兄弟。
方汉德来找他了,却没有提过要让他回方家认祖归宗。。。。。。
他们依旧认为他的命会克方家。
第二百四十四章 落空
方汉德虽然认了他这个大哥,却不是方家认他这个子孙,他依旧只是一个穷书生,他的亲生母亲给陪房供养他的银子只有十年,后面的十年是他的养父母辛苦帮人家干活种田得来的。
他们已经将他视作亲生儿子了。
他寒窗苦读,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养父母过上好日子,可等他中举了,却因没有银两打点,一直没有补上缺,养父母也在那一年相继过世。
他只好带着有八个小月身子的妻子到广州来,那时候他是一肚子的怒气,心想既然是方家欠他,就该让方家还给他。
可正巧那时候方汉德不在广州,他当时只是想发泄怒气,却没想过要回方家,便替了满脸的胡须,掩去了自己原来的面貌,自称是方家的远房亲威。
方家的管家见他和自家老爷长得很相似,便去回禀了邱氏,邱氏因为还在月子中,就没有招待他们,只是将他们夫妇俩请进了客房,让管家好生招待他们。
方汉玉只讲到这里为止,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关于方十一的身世,他还是没有提到。
“你是…”方夫人诧异地张口,心中十分震惊,是说不出的失望疑惑是别的什么情绪。
十一少真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既然方家不认我这个子孙,我也没必要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方汉玉哼道。
“但微月他们已经离开方家了…”方夫人解释着,以为是相公不同意她和微月来往。
方汉玉皱起眉心,他昨天已经派人去广州打听这件事了,怎么会被赶出了方家,那个邱氏算个什么东西!
“你忙去吧,我有事出去一趟。”方老爷突然道。
方夫人将他送到门外,“老爷放心,我不会在方少奶奶面前提起这事儿的。”
方汉玉点了点头,往前院去了。
方夫人使人去将微月请了回来,没有再问起她在广州的事情,只是说起了过几天要带她到南庵去,微月笑着应下来,心中却疑惑方汉玉究竟来说了什么,感觉方夫人的情绪好像有些失落。
被留下来吃了午饭,微月不好再打搅方夫人午歇,便作别离开。王氏似乎还想再找微月聊些关来广州方家的话题,被方夫人留下来说话。
微月回到家里的时候,收到了章嘉从广州寄来的信,除了将隆福行和烧窑的事儿祥细汇报一遍,还说起关来方家的一些事情。
方亦浔不愿意继到邱氏名下,把邱氏气得病情又加重了,家里三个小妾对邱氏也不像以前那样言听计从,几个少爷也没有以前那么和睦。
方亦浔的妻子也无时无刻找话刺妯娌,几个妯娌之间战争不断,已经成了广州百姓的茶后笑果,总而言之,方家和同和行都是一团糟。
这是早已经预料到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邱氏之前能够那么霸道,不过是持着自己的儿子是当家作主的人,又是方家唯一的嫡子,如今方十一既不是她生的,她名下也没个正经的儿子,虽说小妾的儿子都得喊她一声母亲,但终究不是自己的骨肉,还是有些差别的。
倒是同和行…实在可情了。
如今距离年关是只刻下个把月,章嘉只有一个人在广州。
不如让他到这边来过年好了,顺便给他敲打敲打,还真是该找个媳妇了,免得京城的区总管放不下心,她可是答应了要帮忙章嘉物色个好媳妇的。
准备回信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一道清逸的身姿,微月眼波微动,远在苗疆的谷杭…战场上的谷杭…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打胜战了吗?受伤了吗?
想起他那双凝望着自己时清澈深幽的眼睛,微月只有轻轻一叹。
如果不是那次三阿哥闯进院子里,如果不是他那一推,她恐怕至今还看不出谷杭对自己的心意吧。忍不住苦笑,也不知道谷杭究竟是看上她哪点好了。
她怎么配得起如谪仙一样的他。
摇了摇头,微月将心中的酸涩抛出脑后,她既然已经爱上方十一。
就不能再对谷杭心软,感情的世界只有两个人,如果三个人的话就太挤了。
她也讨厌处理这种人际关系,所以当初才会那么决绝地断了谷杭的心思,哪怕是会伤到他。
方十一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微月拿着鹅毛笔在书案前面发愣,秀眉轻轻蹙起,殷红娇嫩的双唇无意识微翘着,雪白的小脸透着淡淡的红晕,眼神有些迷惘。
整个人看起来既柔和又妩媚。
他走了过去,趁她不注意亲了她脸蛋一下,“在想什么?”
脸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微,月回过神来,看到方十一站在旁边低眸含笑看着自己,脸上一热,“回来了?“方十一看到边的信,“章嘉来信了?”
微月站起来将信递给他,“来信了,正想着怎么回呢,我想让他过年到这儿来,咱们也热闹些。”
“我看他肯定巴不得快点过来。”方十看起了信,轻笑道。
看着看着,脸色有些沉凝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九哥始终是魄力不够。”
“可能还没习愣过来。”微月低声道。
方十一摇了摇头,“是我愧对父亲。”
“这不关你的事情。”微月握住他的手道。
方十一摸了摸她的鬓角,“给章嘉回信吧,要是岳父岳母过年了,也能和我们团圆就好了。”
微月笑道,“前几天收到信,他们在江苏呢,怕是赶不及过来。”
“等咱们老了,也学着他们当一对闲云野鹤。”方十一将她搅进怀里,炙热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低声细语说着。
微月嗔了他一眼,“那还远着呢。”
“不远了,过了年茂官都七岁了。”方十一低声笑着,突然顿住,“你的生辰也该到了吧?”
“是在大年初三,还记得吗?第一年你给了两盆橘子。”
微月在他怀里唾喳笑道。
“那时候不知道你生辰。”方十一笑道,今年却又…总之明年一定要好好补偿。
“现在知道了,可是要送什么礼物?”微月仰头看着他。
方十一蹭了蹭她的额头,“你想要什么?要不,把我送给你?”
“我才不稀罕呢。”微月笑着推开他,“你现在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不稀罕?”方十一咬住她的耳垂,用力地搅动着,湿热的吐息刺激着微月敏感的感官。
“我还得给章嘉回信呢。”微月脸颊布满红潮地推开他,重新披起鹅毛笔,“今天王氏还托我在广州买东西,这下可就要麻烦章嘉?”
方十一眼底的情欲渐渐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寒的阴郁,“你去知县府了?”
“恩,方夫人似乎一无所知,不过却问你是否光州的十一少,我看她神情,仿佛是…是希望你是她儿子。”微月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
方十一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
“真相应该只有知县大人知晓。”见他眼底有飞逝而过的失落但神情依旧如常,微月心里微微一疼。
“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方十一淡淡道,“快回信吧。”
微月应了一声,“茂官也该回来了,你今天不是要考他功课哪?”
“我让他在书房等呢。”方十一笑道,然后就往书房去了。
给章嘉的回信在第二天就送去驿站了,微月也应了陈娘子的邀请,一早就到陈家来做客了,茂官正好休假,微月是带着他一起来的。
陈娘子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今年八岁,长女今年六岁,和茂官同龄,许是受了陈娘子的嘱咐,这对兄妹待茂官十分热情客气,没一会儿,三个孩子就溜出去玩了,剩下微月和陈娘子在屋里说这话。
“…上次方爷提起要承包山头的事儿,我已经交代了管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出面不适宜,所以让管事去跟方爷谈。”陈娘子和微月说起了正事。
“这事真要多谢你。”微月道。
“我们这是互利互惠,不过…”陈娘子眼底一闪精明的光芒,“我瞧着方爷也不似懂得耕种的,这山头是要来种什么呢?”
微月笑道,“我们是不懂,可也有懂的,包下山头也不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去耕种啊,至于用途么,最后决定还没出来呢。”
陈娘子道,“想来不会是果园了。”
微月掩嘴浅笑,“说起这个,我还有一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陈娘子给微月倒了一杯热茶,等着微月往下说。
“陈少奶奶也知道,今年那蕉柑是卖不出去了,与其让成堆烂着不如利用起来…”微月说起了合作收购蕉柑的事情来。
陈娘子本来并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位方少奶奶固然聪明,但未必懂得生意上的道儿,所以从没想过要跟她谈论生意的事,不过越是听微月往下讲,心中越是震撼。
不管是收购需要多少钱,到最后大约能赚多少钱,药商要货该如何给价,不要的话又有什么退路…祥细得连她都自叹不如。
这是方十一想的,还是这位方少奶奶自己想出来的?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再小看了这位方少奶奶。
第二百四十五章 报复
听完微月的建议,陈娘子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下来,这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她还是有些迟疑,“那该请谁人来剥皮晾晒?”
“蕉柑没有大家想象中好卖,难道大家就不需要赚些许银两补贴家里?”微月含笑问。
陈娘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方少奶奶,这是…您的意思,还是方爷的意思?”
“夫妻本是一体,难道还有区别?”微月狡默对她眨了眨眼,显得有些俏皮。
陈娘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掩嘴笑道,“我明白了,方少奶奶,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微月心照不宣地笑道,“那么就由陈少奶奶出面去收购蕉柑老了。”
本来是想将制干果的事情一并说了,但仔细一想,如今那些青梅什么的都没成熟,还是等柑皮的事情成功了再提好了。
中午微月被留了在这里吃饭。
陈娘子把小姑子陈诗意也叫来了,这小姑娘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见到微月的时候,马上笑容甜美地谢谢他们救了陈书生。
“诗意,你招呼一下方少奶奶,我去去厨房。”陈娘子道。
“大嫂您去吧,这儿有我呢。”陈诗意回道。
“方少奶奶,那您慢坐,我先去忙一会儿。”陈娘子歉然地看向微月。
“陈少奶奶请便。”微月紧忙道。
陈娘子离开之后,陈诗意马上放松下来,手肘撑着下巴,“方少奶奶,你长得真好看。”
微月怔了一下,眼眸含笑看着陈诗意,“陈姑娘也长得很可爱啊!”
陈诗意轻轻哼哼了一声,“大家都喜欢那种讲话低声细语,走路要人扶的娇弱女子,我这种…他们都嫌粗鲁。”
她却喜欢这样真情流露活淡开朗的陈诗意,微月看着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始娘,想起现代那些整天无忧无虑的中学生,“你这样也很好,没必要跟别人学。”
陈诗意俏皮她吐了吐舌头,“我大嫂也这样跟我说,就是我那个榆木大哥,烦死了,比我爹在世的时候还啰嗦。”
微月笑道,“你大哥也是兄代父责,全是为了你好。”
“我自是晓得的,只是…”陈诗意脸土闪过一丝忿色,“只是我大哥有时候难免识人不清,让人又气又怒。”
虽然愤怒,但对陈书生的关怀丝毫不减。
微月淡淡一笑,这个小姑娘在家里想必十分得大哥大嫂喜欢吧。否则又怎敢出口批评自己的大哥,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没了父亲的话,兄长就相当于她的父母了。
陈诗意问起微月关来广州的趣事来,好像很向往的样子。
“…方少奶奶,您真好,愿意听我讲这么多话,又愿意跟我讲那么多的事。”陈诗意眼晴含着崇拜和感激看着微月。
“这并没有什么。”
微月道。
“那我以后有空能去找你吗?陈诗意问。
“可以啊,我对这里也不熟悉,你若是愿意多来陪我说话,我还求之不得呢。”微月笑道。
“太好了…”陈诗意欢呼出声。
陈娘子正好走进来,见自己的小始子和微月说得那么开心,心里也很欢喜,“看来方少奶奶比我这个当嫂子的还更贴这丫头的心了。”
“大嫂…”陈诗意马土走过去搂着陈娘子的手。“我最喜欢大嫂了。”
屋内顿时笑声连片,丫环们也会心掩嘴一笑。
微月从和陈家姑嫂两人吃过午饭便告辞回家,马车经过大街的时候,她特意撩起一角窗帘看了出去,虽比不上广州的繁华和热闹,倒也有小地方的特色。
“小银,找个地方停一下,去买些零嘴给茂官。”微月看着在自己怀里睡过去的茂官,低声交代小银。
“是,少奶奶。”
接下来的几天,方十一忙了起来,陈娘子派了个四十开岁的男子来跟方十一谈承包山头的事儿,还有收购蕉柑的事情也终于在进行。
有陈家出面,不管是价钱还是雇人,都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就在微月他们放弃追寻方十一身世的真相时,方汉玉却使人约了方十一到城外的一间茶舍见面。
到底什么事情非要到城外去说?难道不能在家里说?微月心中狐疑,方十一对来赶约一事却兴致缺缺,不太愿意去见方汉玉。
微月劝说了他几句,不管怎样,既然方汉玉主动邀约,想来应该是有要紧事要商谈,不凡去见一见也好,听听他究竟要说什么,若还是劝他离开普宁县返回广州,他们大可不理。
方十一第二天准时赴约了。
许是时间尚早,茶舍的客人极少,方汉玉在一间背山面水的厢房等着方十一了。
“方大人。”方十一进了厢房,便是给方汉玉行了一礼。
“坐!”方汉玉指了对面的椅子,让方十一坐下,浓眉紧皱着看起来很严肃。
方十一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浓墨一般的眼晴深湛看不出情绪,声音也是不卑不亢,“方大人,不知您邀在下前来是所谓何事?”
“你…”方汉玉眉心皱得更紧,半响后才徐徐开口,“你是不打算再回方家夺回你应有的一切了?”
“方家有什么东西是在下应有的?”方十一反问,猜测着方汉玉今日找他来这里,是已经使人去打听过他在方家发生过的事情了。
“没人比你更有资格得到方家的一切,这是方汉德当年写给我的信,他与我保证过,一定会让你成为方家的家主,今日她邱氏有什么资格将你赶出来。”方汉玉从怀里拿出一付信给了方十一。
方十一怔了怔,父亲…给方汉玉写信了?
他接过来打开信封,真的是父亲的亲笔信。
除了跟方汉玉保证会将方十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也绝对不会让庶子分薄属来方十一的家产。
将信读完,方十一心中既是震惊,又是酸涩。
难怪父亲临死之前不许他们兄弟们分家,怕的就是同和行和方家的祖业被分薄了。
他抬头看向依旧严肃冷漠的方汉玉,淡声开口。“这么说,我是你的儿子?
“没错!”方汉玉点头,面上缺无半点和亲生儿子相认的喜悦。
“那为何要将我留在广州?”方十一又问。
方汉玉沉默了一会儿,才将自己和方汉德的关系说了出来。
我才是方家的嫡子,方汉德只是我的弟弟,不过是投胎的时辰选得好。
他冷笑着,“当时邱氏刚出世的儿子死了,也不知她对我夫人使了什么奸计,竟然让我夫人早产,还使人来跟我说,若是愿意将儿子给她,她便给栽五万两。”
“所以你就将儿子卖了?”方十一挑眉,声音肃冷。
“我会看上她的五万两?”方汉玉大笑一声,“他方家的人不是觉得我会充了方家吗?不是不认我吗?要是我的儿子将来成了方家的家主,那个不肯认我的老夫人只怕死也不瞑目了。”
“所以你将计就计,将我给了邱氏,再跟方夫人说,我已经死了?”方十一问。
“没错,既然我要报复,就不会给自己后悔的余地。我将你留在广州,就希望你有一天能够得到我本来应该得到的一切,这么多年来,我放弃那么多个上升的机会,就是不想在广州遇到你,免得功亏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