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我不许你这样污蔑我姐姐!”沈亦儒气得脸通红。上前来要与桑柔理论。
可桑柔见了他,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小子坏事。说不定她和霍梓文已经成其好事了,哪里还会象如此这般丢人现眼?
“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来吓我的。是木乔指使你这么干的,对不对?”
“你自己不要脸,不要拿脏水往旁人身上泼!”沈亦儒虽在气头上,但脑子却是清楚的,“那汤团是你自己做的,也是你自己假惺惺送给咱们吃的,关我姐姐什么事?你说她指使我,难道也是她指使你到这儿来勾引霍三哥的?”
“要说到勾引,那也是你姐姐在先!”桑柔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理智,只想着要如何驳斥沈亦儒,完全没有想到这样说的后果。
“够了!”霍公亮一声怒喝,打断的二人的话。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近乎咆哮了,“阿柔你方才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桑柔乍一看到姨父这样的表情,心中也吓得不轻,但还是唯唯诺诺的道,“是…是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表哥和表妹在一起…就是上回,表妹喝醉了,表哥偷偷进了她的房间…”
“你给我起来!”霍公亮不待她说完,已经大踏步上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霍梓文从床上揪起,摁着他的头,塞进了冰冷的水盆里。
这下众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劝阻,但霍公亮哪里肯听?“谁都不许上前,我看这孽子醒不醒?”
霍梓文当然得醒,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迷失过。桑柔下的药性虽重,但他后来已经喝了不少清水,大大的冲淡了药性,再给这冰水一刺激,整个人完全清醒了。
方才发生的事情,他是尽数听到耳朵里的,虽然想到了桑柔最后很有可能会撕破脸,道出他和木乔之事,但却还是低估了父亲的怒气。
挣扎着从水盆里抬起头来,霍梓文扑通跪在了父亲面前,果断承认了,“爹,我是喜欢妹妹,并决意娶她为妻的。”
听人说起是一回事,听他承认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连阮玉竹也惊得呆了,喃喃道,“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在他们的意识里,都已经误认为是霍梓文趁木乔酒醉,占了她的便宜。
霍公亮气得浑身颤抖了半晌,才终于说出话来,“你…你这个孽子!”他左右看看,顺手从一旁花瓶里抽出一根鸡毛掸子就狠狠的抽了下去,“你怎么能对你妹妹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禽兽不如!”
霍梓文躲也不躲,跪在那里,任父亲抽打,一个字也不曾解释。
见父亲一下下抽得十分用力。霍梓斐看不下去了,和哥哥跪在一处求饶,“爹,大哥虽有不是,只您也别气坏了身子。这年还没过,又是大冷的天,哥哥受些惩罚事小,您若是气病了要如何是好?”
“不许你来跟他求情,否则连你一块儿打!”霍公亮忽地想起一事,停下鸡毛掸子指向他。“你们兄弟俩住一个院子里,说,此事你是否早已知情?”
“阿四不知此事,此事全是我一人的事,我谁也没告诉!”霍梓文听得这话不好。急急将弟弟往旁边推,“这里没你的事儿,快走!”
可霍梓斐顾念手足之情。咬牙认了,“孩儿…是知道那么一点。”两个人挨打,总比一人挨打强。
霍公亮气得更甚,于是那鸡毛掸子便向霍梓斐也劈头盖脸的打下。霍梓文大急。伸手就将弟弟护在了怀里,“爹。您要打就打我吧,不关他们的事。”
“可是…最该打的是我!”门口,刚刚赶到的木乔呜呜咽咽的冲进来,同样跪在了霍公亮的面前。
霍梓文让她今晚在房中避嫌,就别过来凑热闹了,但木乔哪里放心?从听到桑柔的尖叫起,就悄悄派了丫头过来打探消息。
霍公亮不欲家丑外扬,也是给桑柔留着面子,先前一直关着门,不让丫头小厮进来伺候。是以只能听到起初是桑柔在哭。后来不知怎地,竟令得霍梓文挨了打,这才急急回去禀告。木乔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赶紧穿了衣裳。过来瞧看。
待走到门口,便听见干爹和霍三霍四那几句话,她心中一沉,知道东窗事发,便也顾不得多想,冲进来求饶了。
霍梓文护着弟弟就已经够吃力的,怎么想到她居然也跑来了?急得大吼,“谁让你来的?快回去!总之,都是我一人的错,若不是我那般对你,你也不会这样…”
“你还好意思说!”霍公亮误会更深,那鸡毛掸子重重的往他头上抽去,一个不察,竟给生生抽断了。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就见有细细的血流从霍梓文的头上蜿蜒而下,顺着他白皙如玉的面庞缓缓淌下,在灯光的印照下显得分外可怖。
木乔惊叫一声,本能的扑上去拿衣袖来捂。
阮玉竹也怕把儿子打出个好歹来,将霍公亮袖子一拉,开口劝道,“老爷,这事儿肯定是阿三的错,无论如何也要他受罚。但眼下纵是把他打死了,也只能出得了一时之气,却不是解决之道。”
她的眼光在儿女身上快速打了个来回,有许多许多的意思已经尽在不言中了,“不如请您消消气,先让阿三包扎一下,回头再到咱们面前来,好生问他一回,再要如何处罚,全随您的意思。”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把他都打得头破血流了,霍公亮岂有不心疼之理?尤其再看到一向乖巧的干女儿吓得面无人色,哭得梨花带雨,就更觉不忍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弄清楚那个孽子到底对他妹妹做出些什么事来。若真是强迫他妹妹做出苟且之事,那纵是不打死,也得要逐出家门了。
至于桑柔,谁还有心情理她?
眼见姨父姨母已经拂袖而去,这边屋子里木乔和霍梓斐等人正在给霍梓文检查头上的伤处,进行包扎。她也想过去帮帮忙,表示下自己的贤惠。
她心里还存着最后一点念想,姨父姨母并没有完全的拒绝她,也许因为木乔之事,会改变心意,要快点给霍梓文讨个媳妇,从而达成自己的心愿呢?
可她刚刚站起来,却见外婆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饱经沧桑的脸上,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轻咳了一声,将手臂缓缓伸出,“走,扶我回房。”
见外婆如何心平气和,反而让桑柔有些没来由的心惊胆战,一双妙目不舍的瞟了瞟霍梓文,却到底不敢违拗外祖母的意思,扶着她走了。
阮氏姑母心中深深叹息,十分后悔让她上京。原先是想给桑柔谋个好前程,却没想到却是害了这丫头。
第173章 怒气
木乔从来没有见过干爹干娘这般生气的模样,从前就算是那回她为了银钱之事撒了谎,霍梓文为了承担责罚,去服侍了空谷道长三年,好歹也是一家人当面见证着的。
可是这一回,他们却是把包扎停当的霍梓文叫进房间之后,不许任何人进来围观。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后,便让他到后院,安放祖宗牌位的屋子里去跪着,门窗是霍公亮亲手锁的,连丝缝儿都不留。
木乔几次三番想去求情,都给甘婶拦住,“老爷夫人正在气头上,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况且这事还没完,且等等看再说吧。”
果然是她更了解霍氏夫妻的脾气,处置完了霍梓文,就轮到霍梓斐了。
他进去的时间不长,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就响了起来,木乔在外头心惊肉跳的默数了一时,差不多有四十下才停。
甘成早跟甘泰准备了软担在那儿等着了,见捱完了打出来,便抬他回房。霍公豪沉着脸余怒未消,“从今儿起,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他出门半步!”
这倒是好了,总算是有个明确的说法,不至于让人提心吊胆。
甘婶估摸着接下来该轮到木乔了,低低嘱咐,“一会儿进去,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若是怕说错话,就索性哭吧。让阿三一人承担责任,别再惹老爷夫人生气了。”
“可…那怎么行?”木乔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拉着她的衣袖哽咽道,“干爹会不会一生气,就把他赶出家门了?”
“你个傻丫头!”甘婶用力拍了她一记,“就算赶一个,总比赶两个好吧?有你在家里。还怕日后不能劝得老爷夫人回心转意?”
“甘婶!”蓦地,房间里传来霍公亮低沉威严的声音,“你和阿乔一块儿进来吧。”
这…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甘婶有些心虚。挡在木乔前头进了屋,见面就先赔起了笑脸,说起了软话。“老爷,夫人。孩子们年纪小,偶然做错事也是有的…”
木乔却不敢如此,进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泪流满面,“干爹,干娘,是我不好。你们责罚我吧。只要别不理我,别赶我走,怎么打我都可以!”
甘婶一见如此,就是有话也不好劝了,正想随她一起跪下求情,阮玉竹发了话,“甘婶,这儿没你的事,你且站在一旁,听着就是。”
那有句话甘婶还是要说。“老爷,夫人,你们别怪我多嘴。这几个孩子都是咱们一起看着长大的,便是感情深厚些也属平常…”
霍公亮瞪了一眼过去。“现在还不到你保媒拉纤的时候,你先歇歇吧!”
甘婶在霍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得过老爷一句重话,这会子平白臊个没脸,自己也觉无趣。若是再说什么,只怕会惹得他们二人更加生气,只得讪讪的暂且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这边霍公亮才睃了地上的木乔一眼,对夫人使了个眼色。他是父亲,有些话不方便开口,要问的话,还是阮玉竹更加合适。
“阿乔,你起来,过来跟干娘说说,你和你三哥,究竟是怎么回事?”阮玉竹将木乔召进内室,才低低的问,“他可曾,对你有过不轨之事?”
木乔听得脸通红,急忙摇头,嗫嚅着道,“三哥…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阮玉竹长长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许多,“那你们…我是问他,对你有这心思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眼神明显严厉了起来,“你可不许欺骗干娘,也不许替他说好话。”
木乔无法,相较于霍梓文将被严惩,她更害怕失去干爹干娘的信任,只得实话实说,“也就是三哥这次回来才有的事,他说,说我已经长大了…”
阮玉竹无声的微微颔首,“那你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木乔脸又红了,微哽后说了一句真心话,“阿乔愿意侍奉干爹干娘终老。”
阮玉竹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明显的慈爱,“我不是问你这个,是在问你对阿三怎么想?若阿三不是我和你干爹的儿子,你还愿意嫁他么?”
木乔怔住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复杂了,让她有些想不清楚。
阮玉竹看她这态度,也不逼问她了,“你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送你回索家去。”
“干娘!”木乔急了,这是要赶她走么?
阮玉竹淡淡一笑,“等忙过了索家大小姐出阁之喜,再来家里。”
木乔心中顿时安定了,但却有些隐隐的不安。他们怎么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自己?鼓起勇气问,“那…三哥呢?”
阮玉竹只抬头摸摸她的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这一番折腾,已经耗了大半夜过去。
木乔心事重重的回了房,却哪里睡得着?外头天寒地冻的,霍梓文给关在小祠堂里,连个火盆也没有,这长夜漫漫,他又受了伤,如何熬得过去?
可待要去看,又恐怕给他添乱,惹得干爹干娘更为不快。眼下最失误的是没把可人带在身边,要是有个会功夫的,去夜探一番,看看究竟也好呀!
木乔这一夜过得那个辗转反侧,极是难安。待到清晨,才朦朦胧胧浅浅睡着,却又被细细的哭声惊醒过来。
“那是谁?”
她这一问,外头值夜的紫桐便进来回话,“是表姑娘。表姑太太说是一早就要回去,她在那儿伤心呢!”
昨夜之事,就算霍公亮严格控制,但下人们还是多少瞧出些端倪来了。不说别的,只看表姑娘半夜主动跑到大少爷的房间里去,又尖叫着给领出来,大伙儿便估摸着发生了什么事了。
桑柔对霍梓文用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为了给自己造成声势,并没有刻意瞒人,事到如今,倒成了众人嘲笑的把柄。
一个大姑娘如此的不知自爱,倒贴着往上赶,最后还给人轰出来,这样的名声还能剩下几分?
便是有忠厚的长辈肯谅解这样的年轻不懂事,但谁家要讨这样的丫头做媳妇时,恐怕都要好生掂量上一番了。
桑柔未撞南墙,犹未死心,哭着不肯走。阮氏姑母温言相劝,“傻丫头,若是你姨父姨母肯把你留下,咱们这一说要走,他们必然要设法挽留的。若是不留,那你纵是留下又有什么意思?听外婆的话,你想哭一场是可以的,但别再任性,随我前去辞行。记得好生给他们赔个不是,有什么情况你到时看我眼色行事,好么?”
桑柔觉得还是外祖母说得有理,心神一定,便依计行事,也不涂脂抹粉了,就这么黄着一张脸,肿着一双核桃般大的红眼前去辞行。态度诚恳之极,声泪俱下的痛陈已过,表现得异常端庄有礼。与昨晚做出那样行径之人,简直判若两人。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姨父姨母并没有挽留,只是客套了几句,便打发人送他们上路了。
桑柔大惊失色,但外婆却似还有什么后招,也不着急,也不惊慌,只命她出去等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桑柔只怕有些话是不方便在她面前讲的,便先出门,上车静候佳音了。可她却不知,在打发她出了门之后,老外婆是亲自施礼,给表侄女和侄女婿赔礼道歉。
“全怪老身不好,没有把孩子教好,给府上添了这么多的麻烦,还做出那样的丑事,差点连累了梓文那孩子的清名,我实在是愧对你们。大错现已铸成,只祈望你们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好歹替她遮着些羞,别让她让死去的爹娘蒙羞!”
霍公亮和阮玉竹急忙应承,表示绝不会泄漏一字,阮氏姑母这才百般歉意的离去。
直到在码头要上船了,桑柔才知事情不好。但外婆此时已经换上平素的威严面孔,“你若强要留下,便将全身的衣裳钗环尽数除下,自己回去。往后不得以桑姓子孙自居,我也当再没你这个外孙女!否则,就跟我老实回乡。”
桑柔既惊且惧,若是如此,她就算回了霍家,又算得上是什么?想着自己的一番用心,几年用情皆是打了水漂,不由得在码头上放声大哭,声嘶气咽。但这全都打动不了外婆的铁石心肠,吩咐人把拖进舱房,再不许她出来丢人现眼。
桑柔给设计骗走了,木乔也回家了。
走的时候原想再见霍梓文一面,只是见干爹干娘面色不好,连提也不敢提。末了只是看过了霍梓斐,想着回头要配些伤药给他送来。
霍梓斐虽然痛得下不了床,仍在宽她的心,“其实我这样子多半是装的,不说疼得厉害些,没得惹爹娘再生气。哥哥那儿,若有机会,我会再去求求情。你别太担心了。”
木乔闻言一阵心酸,不由又落下泪来,“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我真没事。”霍梓斐却也有些忧心,“这回爹娘是动了大气,三哥那儿该怎么办,你若有空,也得帮忙想想法子才好。”
木乔知道。但眼下让她去求谁呢?
第174章 报复
城阳王府。
佟正恩将养了好些天,等正月十五的花灯都闹完了,才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他能够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管家将这些天近身服侍他的两个小厮堵着嘴拖出去打死。
至于理由,那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管家半字不敢多问,连大气也不敢出的躬身在一旁服侍。
就见郡马爷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峻和冷酷之色,声音里都似带着丝丝寒气,“那位索二小姐,如何了?”
她?管家不懂为什么突然问起了她,不敢怠慢,尽量就自己的所知回禀,“好象没听说她最近有什么事。”见佟正恩脸色一沉,急忙道,“倒是索家大小姐要出嫁了,就在几日之后,她的夫君还是大人您的同年榜眼,张希文。”
佟正恩将手一抬,管家知趣的不再说了。悄悄出去,让他一人呆着。
佟李氏听说儿子好了,想过来说说佟丽萍的事情,可是走到门口就给管家拦下了,“老夫人,奴才劝您还是暂时别去碰这个钉子了,大人正在想事情呢,回头等他心情好些再说吧。”
佟李氏一哽,佟正恩虽然是她儿子,但自从进了京,自己这个当娘的便要看着他的脸色来过日子了。会触他霉头的事情,她还真的有些不敢做。
听管家这么一劝,立即打消了念头,想着佟丽萍左右也飞不出京城去,且再搁搁吧。
佟正恩一人关在书房里,心思百转千回。皆是在琢磨当日之事。
他不是傻子,那日他和木乔同时失陷在四王府里,结果木乔平平安安的出来,而他却给扔到那样的地方,遭受那样的待遇,显然是有人在故意为之。
若是四殿下,自然没必要这么做,而会那么做的只有一个,就是木乔!
一定是她,或是救她出来的人不忿自己曾经那么对她。所以这借机报复自己。偏偏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若是出报复,立即就会引起旁人的怀疑,顿时身败名裂。
佟正恩这些年顺风顺水。何曾吃过这样大亏?所以他清醒过来之后唯一的念头,就是报复,他要疯狂的报复!
找不到人报复。就得报复在木乔身上!那个丫头,若有她活在世上一日,佟正恩始终寝食难安。
但他也不笨,木乔是三殿下看中的人。想要动她,毕竟没这么容易。但佟正恩岂会是这么轻易放弃之人?
是人就有弱点。三殿下现在的弱点更加明显,他想坐上那张龙椅都快想疯了,但偏偏皇上死活都不咽气。
如果自己能在其中适当的推波助澜一番,那在三殿下的心目中,究竟是江山要紧,还是一个小美人要紧?
佟正恩冷哼一声,几乎可以确信自己终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木乔这些天心情想当然的不好,日夜都替霍老三悬着一颗心。她曾经想过派人上清风观去向玉衡道长求助,让他上门去说说情。
但此事毕竟事关门风,不知道长知不知情。若自己冒昧将此事宣扬开来。万一弄得干爹干娘更加生气怎么办?于是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只但愿霍老三能够舌绽莲花,编出些可信之词来。给二老消消气。
如此忧心忡忡,连书雯的婚礼也没什么心思帮忙了。幸好这是家中第一个女孩出嫁。上上下下帮忙的人手实在不少,留给木乔插手的余地也不多,是以她空闲下来镇日愁眉不展的,旁人还以为她是姐妹情深,舍不得大姐出嫁,反倒在后头赞她仁义知礼。但那些,木乔既然不知,也就不甚在意了。
沈亦儒倒是知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所在,总想心思逗她一乐。但木乔却不肯让他为了自己的事情分心,春试在即,这可是关系前途命运的大事。只有弟弟早日考出一个好成绩,才能真正在家族之中立住脚,少受人欺负。
是以每每他来,总是不假辞色,至多容他闲话几句,讲个笑话便赶他走了。但每日必额外拿钱让厨房给他加菜,又不时打赏他身边伺候的小厮,务必保证让他吃得好,住得好,能有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殿试。
沈亦儒知道姐姐的一番苦心,也不敢太过分神,日夜苦读,不说金榜提名,但求有个好成绩,也不让她过分操心了。
这一日,便到了书雯出嫁的正日。
木乔有多少长吁短叹今日也再不能躲在房中了,一大清早的就起来过去帮忙。家中就她是年龄最近的女孩,这样的重任只有落在她一人身上。
因上辈子嫁过一回,木乔多少有点经验,知道做新娘子是极辛苦的。因为往来探视的客人众多,为了避免麻烦,给人笑话,书雯从一大早起来,就不能进食喝水。
掏出一捧早就准备好的炒白果悄悄递上,木乔低声告诉她,“且吃几个,便不会想上茅房了。这是乡下的土方子,却极是灵验的。”
书雯很信她,当即就吃了不少。一时喜娘进来梳妆,那就再不能吃东西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
伴随着吉祥祝福,木乔亲眼见证着一个女孩装扮成年轻的小妇人,着一身火红的新装,踏上人生新的旅程。
平素总是没心没肺的云姨娘落泪了,万氏落泪了,木乔和几个弟妹送书雯出门的时候都落泪了。
连索光弼的眼圈都红了,毕竟是自家养大的女儿,如今就要给别人做妻子,再不是自家的人,这样的伤感是令每个为人父母者都揪心不已的事情。
因索家并没有成年的兄弟,故此送嫁的是叔伯家的几个兄弟,木乔不放心他们办事,让沈亦儒也跟了去,在他身上特意多塞了些红包,嘱咐他别小气,务必把书雯妥贴的安置好才行。
沈亦儒笑着点头,眼神里却透着十分认真,“放心,我就当练手了,二回姐姐出嫁,免得手忙脚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