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乔心事重重的走了,可人很不明白,“这样好事若是搁旁人身上,不高兴得跳起来才怪,怎么姑娘一点也不开心?”
木乔自己也是说不上来的心烦意乱,忽地噎了她一句,“那若是柳七公子和你的展大哥同时向你求亲,你会嫁谁?”
可人一愣,“那不一样啊!我喜欢展大哥,所以还是会选他的。可是姑娘又没有喜欢的的人,我看这些年柳公子每次来信,您不也是很高兴的么?或者,是您也有了喜欢的人?”
木乔被她问住了。
她是喜欢上了霍梓文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柳家一来提亲,她的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霍梓文知道了该怎么办?
那小子是说过一句要娶她,可那是真的么?她不敢肯定。
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虽然不是亲的,但也毕竟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想把这个坎儿越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有干爹干娘,他们能够接受么?这是木乔最担心的事情。她一直视霍公亮夫妻如亲生父母,若是因为此事而对他们有任何的伤害,那是木乔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唉!木乔在心底深深叹息,那个霍老三虽然不时有信回来报平安,但他究竟上哪儿去了呢?他要不回来,让木乔一个人怎么决定关系到两个人的事情?
霍公亮夫妇在听说柳起轩的求娶之后,也大大的吃了一惊。夫妻俩面面相觑,关于接受不接受,也展开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毫无疑问,把木乔嫁过去肯定是嫁进金窝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但那样大宅院里的生活,真的适合木乔吗?
况且,还有一个虽然隐晦,但至关重要的事情让霍公亮不得不提出来,“那位七公子身子好象不大好吧?当然现在看着无碍,但看他面色苍白,身形瘦削,恐非长寿之兆。”
“我也是这么想的。”阮玉竹同样眉头深锁,“便是他家再有钱,可那孩子是打小的身子就被伤到了,日后就算活到知天年之年,但老了若是抛下咱们的阿乔一人,她必定也是难过的。”
老俩口越想越长远,恨不得连儿女子孙都算出来,房里的灯火彻底难眠。
木乔吃了长寿面,早给打发回去休息了。她的院子被桑柔烧了,本来霍公亮是要重修的。但木乔不愿意让干爹破费,索性便让干爹将那处拆除,做了个小花园,另给她收拾套客房就是。
但霍公亮哪里敢依?故意当着桑柔的面道,“你是我家女儿,哪有女儿住客房的道理?这样吧,你去你三哥那儿住,把他挪到阿四那儿去。横竖他们兄弟俩长年不在家,凑合凑合也就罢了。”
桑柔气得无语,合着她折腾了半天,竟是为了给木乔腾地方么?给谁的住处不好,为什么非给霍梓文的?可霍公亮的决定,是不容改变的。
于是这会子,木乔就躺在霍梓文的房间里,怔怔的望着帐顶,思绪乱成一团麻。
蓦地,房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鲜明。木乔浑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手握郑小虾送的如意刺,悄悄跳下床来,躲到床后。
但她委实太过小心了,因为有一个比她更加警觉的人已经跳了出来,“谁?”
火折子猛地摇亮,可人一脸正气的盯着来人,却很快发现,自己是过于小心了。
“大少爷?你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哦,你还不知道吧,姑娘的院子给烧了,只好搬到这儿来了。”
“我知道。”霍梓文淡定回答的同时,木乔已经奔了出来,一双琉璃眼灼灼生辉,极是欢喜,“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霍梓文又长高了好些,沐在淡淡月光下的皮肤还是那么的白晳如玉,只是平添了几分硬朗的棱角,似乎还带着大漠山川的气息,显得一双眸子越发的深不见底。
瞧见木乔披散的头发,还未来得及穿上厚衣裳,霍梓文微皱了皱眉,“快进去,别冻着。”然后很自然而然的就跟进来了,并嘱咐可人,“我说几句话就走,你别忙活了,休息去吧。”
可人盈盈一笑,放心走了。
霍梓文从怀里取出一支金光璀璨的簪子,扔到木乔怀中,“给你的。”
木乔起初以为是黄玉,可再一摸,手感又不对。凑近灯火细细一瞧,只见那簪子中间似还有只小虫,又惊又喜,“这是琥珀!”
还是成色极好的金琥,难得这么大一根,给她雕了根簪子,怪不得他说要送独一无二的东西,实在是名副其实。
但木乔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弄到这么好东西,就听旁边院子里似是传来桑柔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木乔不解。
霍梓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是我送给她的大礼。”
第142章 情动 T
明亮的烛光,可以让木乔把灯下的青年看得更加真切。
依旧俊秀的眉目,却已然褪尽了年少的青涩,如上好白玉雕成的五官,益发透着清峻与疏离。毫无疑问,霍梓文还是那个霍梓文,但心性却磨砺得越发凸显了。
他愿意的时候,那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若不愿,那就是石头一块,不解风情。
木乔微微叹了口气,对桑柔可想而知悲惨的命运基本不抱希望
了,虽然这也是她早就想干的事情,但在当真有人出手的时候,还是要略尽善心,规劝上一两句。
“左右都是亲戚,别太伤了和气。到底这是在京城,若是伤了干爹干娘的名声,就甚是不妥了。”
霍梓文眉梢轻挑,“我行事自然知道分寸,只是不晓得她竟然如此不懂事,敢在家中纵火行凶,否则的话,我可就不仅仅是把表祖姑母请来了事了。”
呃?木乔愣了,她知道霍老三诡计多端,定不会下手留情,却没想到他居然搬出终极必杀令,把阮老姑母给弄上京城了。
瞧着正房有灯火往桑柔那边院子而去,想是干爹干娘也才知道信儿,过去拜见吧?不等她开口询问,霍梓文忽然转了话题,“听说有人上门求亲了?”
木乔微哽,讪讪的收回目光,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是…柳七。”
霍梓文异样的沉默,让木乔觉得自己好象不小心开到墙头外的红杏,必须得解释些什么,“他,他可能是怜我孤苦…”
“你孤苦?你上有爹娘,中有兄弟。吃穿不愁,身康体健,有什么让人觉得孤苦的?”霍梓文一张嘴。便透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问得木乔哑口无言,“又或者。是你觉得我们待你不好,跟他写信时谈了谈你的孤苦?”
绝对不是!木乔忙忙摇头否认。换了个借口,“可能是他念着我们小时候的情份吧?”
“既是小时候,必定懵懂无知,又何来情份之说?”
木乔无话可说了,索性耍赖到底,“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提亲。”
一句话,便算是所有的交待了。霍梓文明显极不满意。斜睨了她好一时,见她也不吭声,才凉凉的问,“那你愿意了?”
木乔刚想摇头,却猛地醒悟,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干嘛要被审犯人似的这么问?心中不由得也生出三分气恼,**的道,“此事当然由干爹干娘作主,他们自会为我考量周全。”
霍梓文清淡的眼波有些流动,隐约露出内里深沉的黑。泛着危险的光,“那就是说,你是愿意的?”
木乔错开眼,梗着脖子硬撑。“柳家富贵滔天,只怕就是当朝的公主也不会不愿。”
“哦,说得也是。”灼热的气息突然逼近,霍梓文抢上几步,站在木乔的面前,将她完全罩于自己的阴影之下。
两人挨得极近,只要稍稍一动,就能衣襟相接,清新阳刚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灼人的热意,似是瞬间就在木乔周身烧了把火。她只觉得心跳如鼓,甚至喘不上气,想要逃避,却左右寻不着个出路。
只听那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悠悠的道,“柳家不仅富贵,还甚有权势。那柳七既是下任家主,他一到京城可是诸位王公千岁争相讨好的对象。你若嫁了他,不仅一生富贵无忧,说不定还可以让他助你完成复仇心愿。”
他有意顿了一顿,“那个佟正恩再如何,也不是城阳王府的正经主子,只要肯花钱,想要扳倒他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木乔一团浆糊的脑子里似是陡然被泼了瓢清水,诧异抬眼,她跟佟正恩有些嫌隙是霍家人都知道的事情,但至于想到要利用与柳起轩结亲帮她报仇,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或许从前的木乔会这么做,但在霍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在潜移默化中已经逐步脱胎换骨,接受了霍家做人的理念。她是要向佟家讨还一个公道,但绝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
“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吗?”木乔愤怒了,如果这样的侮辱是别人付诸在她身上的,那她会淡然处之,但霍梓文不是。木乔和他相处多年,早已经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他的冤枉比起别人来尤为让人愤慨并且难以接受。
“是呀,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想报仇已经想得快发疯了!我岂止想嫁给柳起轩,我甚至都想着如何利用你爹你娘,想让干爹为我到皇上面前去拼死拼活,你满意了吧?”
琉璃眼里象是着了火,木乔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原先的局促畏惧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忽地双手平举,大力将霍梓文往后重重推去,“你走,快走!免得我接下来还要算计着怎么利用你!”
她的心情无疑是激愤的,但尾音里却已经带了些明显委屈的呜咽。有忍不住的泪意直往上涌,眼眶里热热的,只能狠命咬着唇才不让它们落下来。
她毕竟小了几岁,身量只到霍梓文的下巴,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泪,一直低着头,自然看不到头顶上方那张脸在看着她的愤怒时,挂着多么令人可恶的笑意。
忽地展开双臂将木乔牢牢圈定在怀中,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清淡的眼里此刻尽是温柔,“其实,你是不想嫁他的对不对?其实,你还是想嫁我的对不对?”
“不…”木乔的否认消失在了突然落在眼角的吻里。
她被霍梓文这瞬间的动作惊得有些傻了,怔怔的呆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霍梓文的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又吻了她还泛着水光的另一只眼角,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你要再这么看着我,我会亲你哦。”
他在说什么?木乔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竟是听不清一字。微张着嘴,傻乎乎的看着对面那张脸倏地一下压了下来,当唇上传来灼人的热意时,木乔浑身一震,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一热,全身似又活了过来,想也不想就反手去推他。但年轻的胸膛是强硬的,根本不容得她临阵退缩,反而腰间的力道加大,被人越发用力的抱在了怀中。
太…太紧了!
木乔热得浑身都似要烧起来,被人以近乎于要嵌入身体的力度热烈拥抱着,她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霍梓文健康而富有活力的心跳,感受到他从臂膀到腰腹、甚至大腿上每一处紧绷的肌肉线条。
年轻男子的气息铺天盖地,熏得木乔头晕脑胀,她只模糊觉得万分危险,她只想快点逃离这样的境况。于是,她在错误的环境中做出一个最错误的举动。
霍梓文吻着她时,虽然也激情难抑,但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举动。却不料对面忽地伸出一条软软的小舌,似是推拒又似是诱惑的舔上他的唇。
麻麻痒痒的,又隐含着无穷的吸引力。让他的脑子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做出最忠实的反应。
木乔的本意原是想推开恼人的唇舌,却不料瞬间自己的丁香小舌刚出马便被人用力吸吮了进去。逼得她不得不踮起脚尖,努力勾着他的颈脖才能不让自己的舌头被人吞吃下腹。
但这样一来,却令得那浅尝芳泽的年轻男子越发的欲罢不能,呼吸一声声变得粗重而急促,修长的一双手不知几时已经不听使唤的伸进了木乔的衣里。
少女稚嫩的身体并未完全成熟,但已经有了妩媚的雏形。腰肢纤细,圆臀柔美,紧贴着他胸口的柔软更是如羞涩的白鸽般乖巧动人。
这一切都让人由衷怜惜,由衷欢喜,因为她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中意的那个女孩。
当一声极轻极低的娇弱嘤咛在耳边响起时,霍梓文忽地脑子里乍现光明,猛地把木乔放开,呆呆的看着她红唇如樱,如梨花般雪白的小脸上染上异样的潮红,还有琉璃眸子里那一抹不知所措的无辜神情,满腔**顿时退了个干干净净。
发乎情,止乎礼。自小学到大,已经植入骨髓的诗书礼仪瞬间漫上心头,让他的神智终于恢复了清明。
好险!霍梓文暗自松了口气,就算木乔是他决意要娶的妻,但在婚前,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不论用什么借口,那都是对她极大的不尊重。
“你好好歇着,我明儿再来看你。”
等木乔回过神来,霍梓文已经走得没影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木乔砰地一下冲上前将门闩上,似是怕有什么妖魔鬼怪跑进来似的。但一转身,却羞得紧捂着滚烫的脸颊一下蹲了下去。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给人亲了不算,还亲成那样。要不是霍梓文悬崖勒马,接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木乔抱着脑袋躲进了厚厚的棉被里,可还是觉得没法好过一些。唇上被热烈吻过的灼痛依旧存在着,火辣辣的让她自己都不敢触碰。还有腰臀…
木乔不敢再想下去,她命令自己赶紧睡着,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羞涩中含着淡淡甜蜜,薄怒中又有浅浅欢喜,整颗心里翻来倒去都是那一个人的身影,真真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这竟是算作情窦初开了么?木乔为自己一把年纪还如此小儿女态羞愧不已。
第143章 揭底
桑柔哭得很伤心,眼睛肿得象两只桃子。看她眼里的血丝,想来是一夜未眠,这么一大清早,天还没亮的就在自己面前跪着,阮氏姑母的心情也很不好过。
轻声叹息,“傻孩子,你这又是何必?”
“外婆,我知道您一向是最心疼我的,我求求您了,就替阿柔做了这个主吧,阿柔这一辈子都会感激您!”
“阿柔,不是外婆不肯帮你,你自己想想,你上京城时,外婆说过什么?你若是真的能与你姑母家的两个儿子投缘,能结上这门亲事,外婆能不高兴?只是人家分明现在对你无意,你让外婆怎么办?”
阮氏姑母顿了顿,又叹息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她这么一说,桑柔哭得更加伤心。
阮氏姑母犹豫了一下,有些话怕伤了女孩儿家面皮,到底还是没有道尽,“梓文确实是个好孩子,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出色。你会对他动心,这也不怪你。不过眼下既然无缘,不如听从你姑父姑母的安排,回乡下嫁人,正正经经做一个官太太,也是风风光光的。那人外婆打听过,也亲眼去看了,实在很不错的。你姑母昨儿不还答应送你一份嫁妆?你该知足了。”
桑柔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外婆,阿柔自小没了爹娘,和弟弟全靠外婆您拉扯才有今日。原本您说话,阿柔没有不听的道理。但此事事关重大,请恕阿柔无礼,说几句心里话。外婆您既是见过那人,那么阿柔冒昧问一句,他可比得上表哥么?”
阮氏姑母微哽。那自然是比不上的,沉吟一时才道,“阿柔。做人得掂量着自己的身份,象梓文那孩子这么出类拔萃的,这世上能有几个?你莫要再钻牛角尖了。”
桑柔目露哀婉之意。“那外婆还记得当年在乡下的一件旧事么?我记得那年爹爹还在,有一回端午出去作客。回来时带了几个您最爱吃的鲜肉粽子。后来每年端午您在包肉粽时都会感慨,说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鲜肉粽子了,自家怎么做也做了出那个味道来。我现在的心情便也跟外婆那时相似,既见过最好的,让阿柔怎么甘心再去屈就其他?再说,阿柔虽然身份不够高贵,但毕竟也是您的亲外孙女。为何就配不上表哥?”
阮氏姑母颇觉无奈,深深叹息,“可是阿柔,你想过没有,若是你表哥对你有半分情意,他会在接我上京时没有半点表示?”
有一句话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你看得上他,他看不上你呀!
但桑柔异常执着,“我知道表哥性子冷,可能不大看得上我。但只要我们成了亲。我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阮氏姑母抚额头疼,绕来绕去,她还是钻进牛角尖了。人家又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娶你?否则阮玉竹怎么会写信给她。信里还隐隐透出推托管教桑柔的职责?
就算阮氏姑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必然看出自己这个外孙女不得人家欢心了。此时还要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提亲,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阿柔,此事别再说了。你回房去收拾收拾行李,过几天,我就带你回乡下去。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桑柔再一次号啕大哭,但再多的眼泪却打动不了外婆已经下定的决心。
这个老太太身上颇有阮氏的家风,认定了是正理的事情,便不会为了儿孙的几滴眼泪而轻易改变主意。
木乔对这位老太太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便帮着干娘一起留她多住些时日。
“表姑婆难得上京城来一趟,不如在这儿过个年,再回乡下去,如何?眼下这天寒地冻的,路上也不好走,便是想找结伴的,只怕也不大容易了。您年事已高,表姐又年轻美貌,还是稳妥些,待寻着合适的同乡,再一起上路,只怕干爹干娘也才能放心。”
阮玉竹点头称是,“姑母,您就在京城过个年再走吧。自我出嫁后的这些年里,也未曾回家尽孝一天,难得有您这样一位长辈过来,让我也略尽尽孝心。”
阮氏姑母有些沉吟,她倒不是不能留下,霍梓文来接她上京之时,她便安排好了家中事务,离开个三五个月,不在话下。只是她怕外孙女钻牛角尖,天天闹腾,惹人心烦。眼下木乔和阮玉竹都这么盛情挽留,她再要离开,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外婆,那咱们就住到元宵,看过花灯就回家,如何?”忽地,桑柔挑开门帘进来,脸上虽有泪痕,但已换作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外婆久居乡间,未曾见过京城元宵盛况,这回既然来了,咱们好歹看一回再回去,也当作是个最后的念想了,您说可好?”
看她说这话时,眼圈都红了,隐有哀求告饶之意,阮氏姑母不由得心一软,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女,想来这回离了京城,再与霍家无缘,便当是完成她最后一个心愿,点了点头。
木乔心中却有些暗生警惕,这个桑柔不象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她还想玩什么花样?
“表姑婆既然年后要走,那这些天不如在京城好生逛逛,让泰哥和嫂子陪着,可别替我们省事。”说着话,霍梓文从外头进来,木乔一见了他,立即红着脸扭过头去。
“咦?阿乔你脸怎么红了?”甘婶好奇的问了句,“别是生病了吧?”
“没…”木乔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可越是如此,脸上就越是不由控制的发起烧来,怎么也褪不下去。
霍梓文呵呵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就揭了她的老底,“她这是不好意思了。我昨晚上去找她…”
“你,你胡说什么呀!”还不等霍梓文把话分说明白,木乔霍地一直站了起来,跺着脚,瞪着他,耳根子都快滴出血来了。他要是敢把昨天的事说出来,她就一辈子再不原谅他了!
霍梓文一脸无辜,“难道我说什么了么?”他对着众人摊手一笑,解释道,“她昨晚管我要礼物,我故意哄她说弄丢了,把她气得不行,骂了我半天,说我骗人。后来走时我才将礼物给她,她今儿见了我又不好意思了。”
“哦?”阮氏姑母凑趣的问,“那是什么礼物?”
霍梓文含笑看着木乔,“你还不快拿出来给姑母瞧瞧?”
木乔虚惊一场,忿忿的又瞪了他一眼,但脸上的红潮好歹是退下去了,取出那只琥珀簪子给众人观瞧,无不啧啧称奇。
阮氏姑母更是笑着夸赞阮玉竹,“瞧你把几个孩子养得多好?这兄妹感情真是没话说。”
阮玉竹满是笑意的目光在儿女身上滑过,“他们吵架的时候那是您没看着!不过我跟姑母说句实话,这养儿子可比不得养闺女贴心。我家两个小子加在一块,都没有我这个小女儿乖巧。”
“要不人家怎么说,女儿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么?不过儿子也有儿子的好,譬如要出力干活的时候,就得看他们的了。”阮氏姑母接过话头,与她闲聊了下去。
霍梓文冲木乔递个眼色,先后告退,桑柔悄悄的也跟了上去。
就见霍梓文送木乔回到她的院门前,亲手将那根琥珀簪子给她戴上,又不知跟她说了句什么,让木乔踹了他一脚,红着脸跑开了。
霍梓文心情颇为愉悦的站在那儿,直等她进了屋,这才回房。
桑柔心里似有无数小猫在挠似的,妒恨不已。那个木乔又不是他亲生的妹子,凭什么得到这般宠爱?
她想了一想,尾随着霍梓文跟了过去。
可人瞧见木乔顶着一张关公脸跑回来,很是好奇,开玩笑道,“姑娘这又是怎么了?吃生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