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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讨回公道,当年在霍家刚刚安定之后,木乔便让展云飞去佟氏的老家调查,却打听到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佟家当初来朱桥镇落户时称,他们是因为做坏了首饰,被富户排挤出原籍的,但事实却是,佟家手脚不干净,坑了人家金银,被查出来才赔光了家产,在本地混不下去,从而离乡背井。
怪不得当时佟家愿意让他家最有前途的儿子入赘岑家,因为只有入了赘,男方才能入女方家籍,以清白之身重新取得科举资格。否则,象这样有案底的人家,三代之内都是不允许子弟参加科举,得到功名的。
展云飞得知之后立即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只可惜在佟家离开不久,一场大水将他们老家冲得乱七八糟,连县衙都冲垮了一半,丢失了大量案卷资料。展云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些旁证,但都不足以呈上公堂。
随后,几个当年的知情官员都不知调任何方,而就算是木乔知道,他们又能否愿意替她作证呢?所以木乔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收集相关证据,现在,郑小虾又给她带来的这一条,让她无比感激。
“谢谢,师父,谢谢你。”木乔捧着郑小虾替她弄来的证词,泪盈于睫,在琉璃色的眼珠子里颤啊颤的,看得人分外心疼。
“你别哭,别哭呀!”郑小虾生平头一次发现自己粗手大脚,想伸手拍哄她,又怕自己那满是老茧的粗糙双手会碰坏她娇嫩的容颜,笨拙的不知该怎么办好。
连话也不会说了,除了劝她别哭,再也只会讷讷的告诉她,“你家借的银子已经赚回好些了,到时一定不会让你家惹上官司的。要是还想借,再来找我啊。”
木乔破涕为笑了,小脸如雨后的春花,分外生出明艳,“师父,你也不必太过心急,慢慢来,我信你。”
自诩在花丛中不知打过多少滚,听到任何肉麻话都不会起鸡皮疙瘩的郑小虾,此刻却因为木乔的一个笑颜,一点信任而脸红了。
回到索家的时候,木乔刚进门给万氏请安,却见她急急对自己道,“你赶紧回霍家一趟,听说霍夫人生病了,方才是甘管家亲自来接你,嘱咐你一回来就要赶紧回去。若是情况不好,你就在家中住下,打发人回来说一声就成。”
蓦地如同晴天一个霹雳,木乔震得手脚冰凉,路都不会走了。
初见已经给她收拾好了包袱,木乔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机械的上了车,机械的坐着车,三魂七魄已经丢失大半。
进了霍家的门,一路飞奔着往上房而去,等到进房瞧见腊白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喝药的干娘时,木乔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干娘,再也瞧不见旁人。但扒着门框腿却软得象棉花,愣是迈不动。喉咙发堵,想喊干娘,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没…没事。”阮玉竹想尽力给她露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却看着让木乔更加泪如雨下。
还是霍梓文把她搀到阮玉竹床边,“娘现在没事了,你别怕。”
当木乔在摸到尚有暖意的被子时,这才趴在干娘床边放声大哭,那一种极度害怕失去的担心忐忑与恐惧,才一点点的随着泪水散去。
可待她知道干娘为何会突然病倒时,却更想哭了。这还是当年为了救她,伤到脑子留下的后遗症。当时看着是治好了,但随着阮玉竹年纪渐大,身体各项机能出现衰败的迹象,若是操心太过,不可避免的就伤到大脑。
甘婶拿衣袖抹着眼泪告诉她,“夫人这些天总也睡不好,成日里愁眉苦脸的就是在担心你的婚事该怎么办。那个叶将军再好,毕竟也是有两个孩子的爹了。你这小小年纪的,如何给人当后娘?”
木乔自责不已,“都是我,是我害了干娘。”
“傻孩子,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皇上太不近人情了,怎么能这么乱鸳鸯谱?老爷一直想帮你说话,可皇上根本不见他,见了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几天,他也气得肝火疼。不过最吓人的还是夫人,好端端坐着,不过是起个身居然就一头栽下去了,可把我们吓个半死。幸好现在家里总算条件好些,阿三又学了医术,才把夫人的命给保下来。只要以后好生保养,是不碍事的。”
真的不碍事么?木乔还是不放心,跑去问霍梓文。
“只要不复发,确实无碍。若是复发,恐怕就麻烦了。”霍梓文一张清俊的脸上满是疲惫,想来这一番惊吓,也让他承受了巨大压力。
木乔急急追问,“那若是复发,会是怎样的麻烦?”
霍梓文闭着眼没有看她,“真要如此,恐怕就要瘫了。”
实话总象锐利的刀锋,直直劈向人心,把那里扎得四分五裂,遍地狼籍。
木乔再次哭出声来,红肿着眼哀哀的问,“没办法治了么?真的没法子治了么?”
回答她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生老病死是人生自然规律,不独阮玉竹一人,便是天子也是如此。
玉衡明白的告诉霍梓文,皇上的身子的撑不了几年了,他要摆布木乔的婚事,纯粹是在跟三殿下找茬。这个时候无论谁去劝都没用,反而越劝他越逆反,越会一意孤行。
自古帝王,包括一些强势的家长都会有这样的通病。越到年迈越怕子孙夺权,所以就会故意设置一道又一道的障碍,美其名曰磨砺,实质让他们难受。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只要木乔能拖到及笈之后再论婚嫁,皇上便左右不了她了。但得用什么借口才能拖延得住,却是大大的难题。
霍梓文知道,母亲这些天就是因为此事殚精竭虑,才引出病来。若是不能想法把木乔的婚事解决,恐怕她在病中也不能安心休养。
霍梓文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下决心开口,准备告诉母亲他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妹妹的亲事,可是木乔却与他同时开口了,说出来的话更加让人震惊。
第121章 傻气
桑柔站在门外,妒恨的看着紧闭的门窗。
那里,有匆匆赶回的霍公亮,有躺在病床上的阮玉竹,有他们的长子霍梓文,有他们的次子霍梓斐,甚至还有甘婶,以及那个把她赶出来的死丫头木乔!
唯独,容不下自己。
到底是有怎样的秘事需要这样关起门来说的,其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家里的秘事里没有自己的插足之地,这就是对她在这个家庭地位的最好诠释。
看看手中托盘上已经空了的药碗,桑柔心中的怨懑如潮水般汹涌。可以喝她熬的药,却不能容许她进入那个家里的核心地带。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木乔,一个跟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的小丫头的一句话。
桑柔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说起来,她和霍家好歹还算是沾亲带故,可以唤阮玉竹一声姨妈,但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家里却得不到应有的重视呢?
在送她上京前,外婆拉着她的手,说得非常明白,“最好,你能嫁进霍家,他们都是好人,会善待你的。”
起初,桑柔还有些犹豫,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真的好吗?可是,当她第一眼看见霍梓文的时候,她无比感激外婆做出的这个决定。她当即就打定了主意,要留在霍家,作他的妻。
那一刻,桑柔几乎连从小到大所学的的礼仪与羞耻全都抛弃了,只要霍梓文肯对她点一点头,她甚至愿意化为匍匐于他脚下的一抹尘埃。
是她在犯贱么?可试问天下,又有几个少女能够拒绝得了霍梓文这样的夫君?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姨父虽是太傅。但为人和善,一点不摆官架子。姨母更不愧为阮家嫡出的女子。便是年过半百,却依然气度清雅。唯一的兄弟霍梓斐年纪尚小,但也看得出,是一个质朴淳厚的男孩,桑柔觉得,能嫁进这样的家庭简直是太过完美了。
虽然,他们过得过于朴素了些,甚至某些方面比她从前在乡下还要简单。但这些都是没关系的。霍家夫妇年岁渐大,将来一旦霍梓文成亲。必然是他家长媳主理家务,那时候,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添用了。
可是桑柔没想到,霍家居然还有一个干女儿。
当木乔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她就本能的不喜欢这个女孩。她太漂亮了。漂亮得让桑柔原本自以为还有几分的小姿色衬得如陈年的墙壁般苍白。
而比漂亮更加可怕的是,这个女孩居然在霍家拥有特权般的能量。因为她要来,姨父姨母会破例早早的就给她准备精致而华贵的小食。因为她要来。她分明瞧见霍梓斐甘婶他们脸上都是挂着笑的,话题也一个劲儿围着她转。甚至,连霍梓文的唇角都微微上翘。
桑柔紧张了,她开始拼命学习这个女孩所会的一切,泡茶、刺绣、讨好、卖乖,甚至努力做得比她更好。于是。在过年她回来长住的时候,桑柔终于满意的发现。那女孩眼中的失落。
姨父姨母什么都没说的态度,让桑柔更加吃了定心丸,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收到了成效。
可是她临走前的那一日,不过是一些笑声和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她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所有自信全部瓦解了。
霍家还是偏爱这个女孩儿的,于是桑柔开始做小伏低,逼着自己大度,逼着自己忍让,可是结果呢?她还是被排除在外了。
咣啷!连托盘带药碗被狠狠的砸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桑柔稍稍出了胸中一口闷气,又蹲下身,慢慢的一片一片捡起碎瓷。
当拈起最后一块薄瓷时,她微微一笑,在自己莹润如玉的纤纤细指上划过,任殷红的鲜血染上那些洁白的瓷器,然后才慢慢的端着在霍家穿行。
如果,她不能迅速有效的得到霍家人的心,那么,她可以先为自己营造出一个孝顺的好名声。
当年,也就是为了一个名声,是外婆亲手将悬粱的绳索系好,逼着贪生怕死的母亲站上去。那时的她,就躲在门后的阴影里,悄悄听着外婆是如何流着泪劝说母亲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桑柔比谁都深刻的理解到名声的涵义。
只要她还在霍家,她就还有许许多多的机会,最后,总有一天,她会让霍家就是不想娶她都不行!
木乔在霍家住了十天,衣不解带的侍汤奉药,直到亲眼看着干娘下了床,活动自如,这才放心的离去。
不过走之前,她特意把初见留了下来,“女儿不能时刻在干娘身边尽孝,就留个丫头在您身边,就算做不了什么,给您捶腿揉肩也是好的。”
这是为了全她的心愿,也是为了报答那日入宫之前,初见对她的提醒。要不是她警戒木乔,不要单独吃喝任何东西,恐怕那天的一杯茶就把木乔放倒了,至于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阮玉竹已知其意,只是淡然笑笑,“既是阿乔你的一番心意,干娘就收下了。后院的丫鬟婆子都是甘婶管着的,初见,你自去找甘婶分领事务吧。”
初见耳根微红,恭敬退下。
阮玉竹又握着木乔的手,轻声叹息,“你上回虽是说了那个法子,但此事一日不了,干娘总怕有些说不得的变数。其实干娘这些天躺在床上,倒是想出一个笨法子,只是怕你们担心,不好说出来。”
“那干娘就别说了,我也不要听!”木乔已经隐隐猜到了,阮玉竹是想装病,把她的婚事拖延下来。
百善孝为先,阮玉竹对她有养育之恩,如果干娘真的病得不起,那木乔是完全可以有正当理由来拒谈婚嫁的。
但好端端的让一个人装病,那是多难受的事情?万一皇上派御医来查看真假,说不得那时还得故意不好好治疗,让病情恶化。这样的罪木乔怎么可以让干娘去受?
霍家从前在棠浦镇时的每一个人,都是木乔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阮玉竹这一病。就把她吓了个半死,她就是宁肯自己重病,也见不得他们有事。
阮玉竹不再多言,只嘱咐她好生照顾自己,让大儿子送她家去。
前几天,也不知观里发生了什么事,玉衡特意打发人来请霍梓文回去了一趟。回来之后,霍梓文的脸色有些不好。只是怕母亲担心,他什么都不提。现在出了府。木乔才悄悄的问。
霍梓文瞟了她一眼,似有些不想说,可想想此事到底也遮掩不住,于是便道。“八字合了。是中吉。”
略顿一顿,又道,“过几天。皇上会亲自到上林宛春蒐,你和叶将军都在名单之列。说不准,会当场下旨赐婚。”
这么快?木乔有些无法接受。她的应对之策才刚布置下去没多久,哪能这么快出效果的?万一皇上硬要按着牛头饮水,强扭下不甜的瓜来,吃苦受罪的可是自己。
“那…怎么办?”琉璃眼里也只有在霍家人面前。才会无遮无拦的出现慌乱。
霍梓文微叹了口气,“放心。我到时也会跟师兄一起去。咱们想法先见那叶将军一面,跟他晓之以理。毕竟,他有那个身份来,由他来抗旨,比咱们强。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他的承诺还是很令人信服,木乔知道,霍梓文答应了要帮她出主意,就一定会想办法保住自己。
将她送到索家门前,霍梓文从袖中取出一只用五色彩纸拼折成的花符给她,“拿去。”
“给我这个干什么?”木乔不解。
霍梓文眼白翻过,分明写着对牛弹琴四字,“明日就是花朝了,这是观里做的五色符,给你祭祀花神用的。记得诚心一点,找个好地方挂上,保佑你好生过了这一坎吧。”
凶巴巴的说完,将花符掷到木乔怀里,霍梓文转身走了。没有告诉她,这个符是他拿玉衡写的符纸亲手折了,又放三清祖师爷的神位前,念经供奉了一夜。
做这样的举动,霍梓文自己也觉得很傻气,但他就是去做了。
木乔虽然不明就里,但提着那只小花符,心中仍是很感动的。家里乱成这样,难得他还有心思惦记着此事,回头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他的这番心意,寻个好花枝将这符挂上。
天可怜见!木乔也觉得自己最近霉运缠身,真希望花神能来庇佑庇佑自己。
多时未归,索家一切安好。
万氏问了霍家安好,还通情达理的放了几个子女的假,让他们闲散半日,和木乔叙话,也准备准备明日祭花神之物。
书雯笑着让木乔坐下,“无须你动手了,我早已经和丫头们多准备了一份祭祀花神之物,不管你回不回来,都会帮你挂上的。”
“大姐姐也帮我准备了。”书静娇憨的显摆着。
这些时,在肖嬷嬷的悉心教导下,几个兄弟姐妹们同进同出,一起上课,很培养了一点感情出来。
有一个很关键的理念现在大家都渐渐晓得了,他们就算不是一个娘生的,但也是兄弟姐妹,日后不管是出阁的姐妹,还是继承家业的兄弟,只有守望相助才能彼此更稳的站住脚跟。
能好好相处,木乔自然不会做冰山,跟书雯道了谢,又拿出从霍家带来小礼物分送给大家,相处甚欢。
好好睡了一觉,次日一早,木乔便起来与众姐妹一起挂彩酬神。命人搬了个梯子,特意将霍梓文给的花符挂在索家后园一株开满粉色花朵的杏树上,希望沾些杏字的好彩头。
一时想要方便,便独自走开,等再度出来寻姐妹们玩耍,却见姚姨娘神出鬼没的冒了出来,“好姑娘,你且来一下,我求你帮个忙。”
第122章 毁容 T
口中说是求木乔帮忙,但姚姨娘已经很不客气的扯起她的衣袖往自己屋里走,赔笑着道,“前儿见夫人穿了一双新鞋,花样很是别致,听玉环说,是二姑娘帮忙画的样子。我也想给静儿做一双,等她下月过生日时,正好送她。请姑娘别嫌我烦,过去帮忙画几笔吧。”
木乔本来不欲理她,但听说是给书静做东西,还是忍了一忍,“姨娘若要花样子,可让丫头去我房里描摹,这会子就算了吧。”
她把衣袖往回拉了拉,但姚姨娘却似生怕她跑了一般,不肯脱手,“好姑娘,静儿人小,我也不要那么复杂的,你就去画上几笔即可,何必又非得回去一趟呢?”
算了算了,木乔微微蹙眉,决定不跟她计较了,横竖去画几笔就走,难不成姚姨娘房里还藏着个老虎,能吃了她不成?
姚姨娘现在住的屋子不是一个独立的院子,而是和云姨娘挤在一处。云姨娘位份高,自然占了前面几间面南背北的正房,只把后面两间小小厢房给了她,很是逼仄狭小。又没好生收拾,乱糟糟的很。
木乔进门,坐在外间炕上,就不再往里走了,“姨娘要绣在什么料子上,要怎样的花色?大概跟我说说,我才好画。”
“行,我拿给你看。”姚姨娘从炕上一堆针线活计中扒拉出要给女儿绣鞋面的料子,有些皱巴巴的,但颜色嫩黄,还算好看。
姚姨娘寻出纸笔给她,“我想着小孩儿家,也不必太繁复。倒是绣些活泼有趣的好,上回她从你那儿拿了只兔儿灯。就宝贝得什么似的,不如就绣些这样的东西吧。”
木乔想了想,心里大概有谱了。她时常画首饰,要画些这样的绣花样子是信手拈来,很快就勾出一只小兔子来,“这样可以么?”
“使得。不过这兔子绣在旁边,前面最好还加些花草,这才象大家小姐的模样。你说是不?”姚姨娘一面提出意见,一面从火盆里挟出两块烧得通红的木炭来放进熨斗里。烫着那块鞋面布料。她现在兼做针线房的活,这些东西都得成天备着。
京中大户人家的熨斗,与乡下使用的粗黑笨重的不同,除了针线房用的大熨斗。一般闺阁房中只用那种镂空雕花的轻巧之物。象姚姨娘所用这只前面就形似如意。很是精致。
木乔专心画着图案,浑没注意到,姚姨娘眼中闪动的不怀好意。以及举着熨斗的手在隐隐约约的试探。
窗外的暖阳斜斜的照进屋里,半投在木乔白皙如梨花的小脸上,显出那一层平日几不可见的细密绒毛,令得整张脸平添了几分温度与热力,如同刚刚结出的白桃,有一种粉润的诱人。
姚姨娘有些不忍下手了。可是看看自己住的破屋子,身上穿的烂衣衫。那心中的火就蹭蹭的往上窜。
听说,这丫头要嫁给将军了。听说,这丫头要嫁的将军府里还有爵位。听说,那将军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便是做人继母,也是膝下有子了。
一想到这些,妒恨就犹如毛毛虫一般,大口啃噬着她的心。
凭什么?凭什么这丫头这么好运?而自己却要过得如此悲催,看不见天日?两个孩子和她越来越不亲了,索光弼更是自从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到她这里来过。便是偶然见到,也说不上三句话。
姚姨娘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她还这么年轻,若是日子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她要怎么过下去?
只要一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拜木乔所赐,她就无法保持冷静。若是那日不是这丫头打断了她的话,兴许她已经得到了京城贵妇们的同情,逼得万氏把两个孩子还给她了。
可是木乔的那一番接话,把她所有的希望
全都打断了,也把她整个人打进了地底下。
她怎么也忘不了被逐回娘家时,所渡过的那些日日夜夜。那是人过的日子吗?成天父母望着她就是唉声叹气,姑嫂望着她就是冷嘲热讽,兄弟们倒是不说话,但那冰冷嫌弃的眼神却比言语更加伤人!
可之前他们是怎么说的?每个人都鼓动自己去闹,摩拳擦掌信誓旦旦要给她助威,可真的等等她事情败了,却个个都来指责埋怨她的不是。
姚姨娘对娘家彻底死心了,侥幸回到索家后,对于又厚着脸皮找上来的家人她破口大骂,极尽挖苦,狠狠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而现在,她不过是再次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又有什么不可以?
瞬间,姚姨娘心中的怨忿占了上风,举起熨斗,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木乔的脸上伸去。
“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忽地,门帘一掀,是云姨娘进来了。她刚在园子里玩了一圈回来,听房里的小丫头说,姚姨娘把二姑娘请了来,不知在做什么事。云姨娘是个爱占小便宜的,生怕是姚姨娘私下从木乔这里得了什么好处,所以赶紧跑过来看看。
姚姨娘瞧见她来进来了,心中大骇,忽地看木乔也正抬头看向云姨娘,正好是疏忽没有防备的时候,便假意失手,将滚烫的熨斗往中木乔脸上掷去,不管烫到哪里,只要毁了她的一张脸,就断了她这一世的幸福
了!
只是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木乔忽地觉得旁边有一股热浪袭来,扭过头时,只见一物抛来。本能的翻起茶几去挡,不觉已经用上了郑小虾曾经教过她的功夫。只听姚姨娘一声惨叫,捂着脸就倒在炕上翻腾滚动,显然极是疼痛。
木乔反倒吃了一惊,待看清落地之物乃是她方才手中拿着的熨斗,空气中还弥漫着皮肉焦糊之味时,心中打个来回,已经想明白前因后果了。
必然是姚姨娘还记恨自己坏了她的好事。所以今日特意将她诓骗过来,意图加害。如若不是自己侥幸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工夫,恐怕此刻那熨斗就得落在自己脸上了。
“不得了了,死人了,死人了!”木乔还未开口,云姨娘反而吓得大呼小叫起来。
看看门外迅速涌来的丫鬟婆子们,木乔只觉今日那花符算是白挂了。倒霉,当真倒霉之极!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事情?”索光弼一回来就发起了脾气,不管出事的是谁。于他来说,都是家宅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