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书雯失态的惊呼一声,就见一个粗黑汉子,穿着一身枣红锦衣,露着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嘿嘿干笑着往一众女眷处而来。那模样说多猥琐就有多猥琐,看着就让人生厌。
书雯在晋阳王府受过一回惊吓,自然是杯弓蛇影。不过她这回好歹没往木乔身后躲,而是紧攥着身边的丫头,不敢松手。
书静和书杰年纪小,没见过这等阵仗,顿时转身说怕怕,要奶娘抱,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木乔心中冷笑,不是说人病了么?这看起来可是精神得很哪!
佟王氏是又羞又窘,佟丽萍却是气得脸通红,可客人当前,也不好发脾气,只能上前低低喝问,“大哥你身子不舒服,不在屋中好好将养,又跑出来做什么?”
佟正义两手一摊,故作无辜,“妹妹你这就不对了,今天家中有唱戏的,你怎么不叫我?你哥哥就是有病,听听小曲散散心也就好了。嗳,这是哪家的贵客?”
他一双贼眼溜溜,就往索家人等瞧去。木乔不待他胡乱开口,先给他行了个礼,“佟大爷,别来无恙。”
“嗳!你不是小阿乔么?怎么又混到京城来了?”佟正义难得遇到个熟人,很是惊喜,“啊,我想起来了,听说你又跟一个什么梭子还是梳子家混到一起去了,你倒是好本事啊!”
此言一出,佟家人更是大窘,佟丽萍真是恨不得能往地缝里钻,她怎么有这么个大哥?
“是索氏。”木乔淡淡的应了一声,“我也谈不上什么本事,只是认祖归宗而已。”
佟正义见索家人不太友善的面容,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大受欢迎了,抓抓头道,“那你们慢慢玩,我先去看戏了。”
可以想象,有了他的戏台,那丑角都不必找人扮演了,现成的就是。
佟丽萍恨恨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却又无可奈何,那个人是她亲哥,她总不能上前去掐死他吧?忽地,她的心中一阵激灵,不敢再想下去。
见这佟家人自己都这么瞧不起那位佟大少爷,索家的人更加轻贱他了。佟王氏再如何老实也是有自尊心的,自家男人被如此轻视,她的心情如何能好?
木乔特意走到眼泪都快掉出来的佟王氏身边,轻声道,“佟大奶奶,方才听说府上有一片桂花林开得极好,不如您带咱们去瞧瞧吧。”
这分明是在替她解围了,佟王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那你随我来。”
木乔和她走在一处,悄悄的与她拉些家常。太深的也不谈了,不过问些日常起居,和她娘家情形,时候不长,便将这位佟王氏的来历,以及她们大房的处境摸得七七八八了。
待转回头来的时候,佟丽萍想来已经打发人去安排过了,佟正义并不在戏楼子里,不知上哪儿乐呵去了。想来,他也只有趁着这样的机会才出去透透气吧?
木乔淡然看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等到下午,佟正恩专程接了索光弼,一起回家来了。他今天宴客,当然要做得架式十足。处处甚有主人风范,礼仪周全。
这城阳王府与晋阳王府不同,晋阳王府因早些年王爷犯事,封地被收回,只有个郡王府的虚名,故此王府设在京城。而城阳王府还保留着封地,现在京城的,其实只是一座郡主府。
城阳郡主初嫁不久,便夫君早亡,只留下大笔银钱,是以只身携带大批奴仆来到京城,重求婚配。初嫁从父,再嫁从已。这也是民间风俗,无人诟病。
只是木乔有些想不通,那位郡主既然有魄力单独来京城再嫁,怎么会处处受制于人,甚至于连面也不露的?反而佟正恩看起来象是当之无愧的一府之主,甚有权威。
是佟正恩把她控制得太好,还是她本身真有些见不得人的苦衷?但总而言之,这对夫妻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只有咱们两家亲眷,不如就免了那些虚礼,并在一处用饭,如何?”佟正恩盛情款待着,提出邀请。
索光弼并无年长儿女,席间又无除他两人之外的成年男子,当然许可。于是佟正恩便在戏楼正中,摆了几案,陪索光弼入席。而旁边佟李氏和女儿儿媳一起,陪万氏及其子女一桌。说是一起,还是男女有别的。不过是离得较近,可以隔帘相望而已。
索光弼对这样安排甚为满意,觉得佟正恩还是守礼之人。
只是木乔觉得有些不对劲,佟正恩坐着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侧面,而自从坐下之后,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似有似无的打量着自己。
而摆在自己面前的,还是几道江南菜式。他这是想瞧出些什么来呢?木乔猜不透。
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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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貌似 T
紫衣小婢捧上一道江南特色糯米桂花藕片,搁在木乔面前言笑晏晏,“小姐,听说您是南方人,这些都是我家大人特意命人准备的。”
这丫头离得如此之近,让木乔想看不清楚都不如。霎时间,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板蹭蹭的往上窜,几乎劈手就将这盘子藕片摔到后头那人的脸上!
“是么?那就多谢你家大人了。”若不是木乔早就在心里有些警觉,此刻在看到一张几乎与自己前世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时,简直就要抓狂了。
最恶毒的是,这婢女身上穿的竟然还是自己从前的旧衣,她头上戴的那几件莲花造型的银饰可不正是当年上京之前,爹爹赶着打了送她的?
木乔心中冷笑,不是说佟正恩悼念亡妻,连个院子都不许人进去的么?这一转眼的工夫,却是连亡妻的衣物都拿出来给个丫头穿戴了,他倒当真是好长的情啊,都长到别人身上了!
轻举红木雕花银筷,木乔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藕片放进嘴里咀嚼着,似是享受之极,看得佟家母子俱自目不转睛,生怕错失了她一点表情。
索光弼觉得奇怪,顺着佟正恩的目光,就见他正定定的瞧着木乔,竟是眼也不眨,不觉皱起了眉头,“大人?佟大人!”
佟正恩片刻失神,瞬间掩饰过来,继续把酒言欢。
而佟氏母女在那一桌完全看不出木乔有半点不妥,任凭那丫头在面前如何服侍,都未曾流露出半分异样。不由得也收起满腹疑问,恪守主人之道。
但这些异样还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从一开始上起江南菜式。万氏就有意无意的多打量了佟氏母女几眼,就见她们两双眼珠子虽是竭力克制,但总也若有若无的围着木乔打转。
不觉心中也生出疑窦,木乔明明白白告诉过她,从前在老家,以及在京城与佟家发生过的那些龌龊,与索光弼的调查是一一吻合的。他们两边既关系不好,佟家还煞费苦心的试探一个小丫头做甚么?
万氏想了一想,假装无意说笑起来,“佟夫人。您老是看着我这二女儿做甚么?您家二位大爷可都早就成亲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子侄要给我们二姑娘说亲?”
佟李氏老脸一红,颇觉尴尬,她在乡下的时候是当家主母,可以为所欲为。但进了京城却是处处受制,这些官太太一个个说话都是话中有话,稍不留神就掉进陷阱了。
她那点些末道行可比不上这些打出生就在深宅大院长大的夫人小姐们。只能装傻的赔笑道,“不过是瞧见府上二小姐出挑得越发好看了些,所以就多看了几眼。若我这小丫头是个儿子,必是要登门求亲的。可是如今,也就只好看看罢咧。”
万氏含笑又看了佟丽萍一眼。谦逊道,“佟小姐丽质天生,哪是我们府上几个丫头比得上的?不过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可有说人家?”
提到亲事,佟丽萍顿时脸色一变,连手中的筷子也抖了一下。佟李氏神色也不太妙,敷衍的笑笑,“这些事我这妇道人家也不太懂,都是她哥哥帮着拿主意在。”
万氏点了点头,心中大致猜到几分。却奉承道,“有佟大人和郡主操心,佟小姐必是得嫁贵婿的。”轻轻一笑。把话题又揭了过去。
一时饭毕,告辞回府。
万氏感慨。“真看不出,佟大人年纪轻轻,竟是这样好手段,偌大个城阳王府竟是他只手遮天,连城阳郡主我看过得也不甚得意。”
索光弼有些不以为然,“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城阳郡王可是甚有实力,佟正恩能爬得这么高这么快,皇上还是看了他岳父面子的。”
万氏也不争执,只是笑道,“老爷说得很是,妾身所知的不过是些家宅里的鸡毛蒜皮而已,哪里比得上你们男人在前朝的高瞻远瞩?”
趁索光弼被捧得舒舒服服之际,她道出家中艰难,“只是这年下就要到了,老爷今年新晋了官位,又有好多地方都需要打点。可家里刚刚才送出那么一大注银子,实在有些转不开了。老爷看,能否跟老太爷那边商量商量,先借些银子出来?”
索光弼知道万氏说的还算是实话,微一沉吟,“那我这就去跟爹娘商量商量,你记得依旧还是找上次的那家门路,多兑些银票出来,多少也能贴补些家用。”
“妾身知道。”万氏笑容温婉的把他打发出了门,却一转身就换了副面孔,嗤笑,“家务事可不是小事,连生了儿子都在家里站不住脚,那郡主当着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她琢磨了下,叫玉环进来,悄悄嘱咐了几句,把她打发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甚是风平浪静。
只除了给索家二老请安时,他们有些不大高兴。架式拿得十足,把万氏支使得团团转。可万氏也甚是乖巧,不言不语,做足场面功夫,让二老无可奈何。
他们的明争暗斗,木乔不管,再受折磨也就是早上那一阵子。回来专心把给沈亦儒的鞋子做好,只是思量着要怎么送出去有些颇费工夫。
单送东西自然不难,难的是她想出去和他见上一面。那孩子不知为何,木乔总觉得他待自己有一份特别的不同。而自己看他,也总是平添了一层亲近。
听去国子监念书的霍梓斐说,他也是个可怜人。打小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给送到京城来读书了。虽说有一帮子亲戚照看,但毕竟都不是自己家,去哪儿恐怕都不受人待见。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也不知他小小一个人儿是怎么熬过来的。
正在窗前想着心事,却听院中有人说话,是玉环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做甚么?
玉环进门先给木乔请了个安,然后笑道,“上回看姑娘绣的两方帕子,夫人赞那花样很是不俗,今儿正好得空,特来求姑娘把那花样子借我学了,我也好给夫人做双鞋。”
木乔当即让初见把自己的花样册子拿出来,让玉环自选喜欢的样式描摹,又殷勤的道,“若是母亲不嫌弃。我倒也想给她绣双鞋面,只不知母亲喜欢什么样子,还请姐姐帮忙挑挑吧。”
纳鞋底太费劲了,除了给霍家人她是亲手做,其余都是指导丫头们帮忙弄的。但绣双鞋面子还是很轻松的,这样现成的乖她也会卖。
“二姑娘的一片孝心,什么样子夫人都是喜欢的。”玉环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认真挑了一个万氏会喜欢的花样介绍给木乔。
木乔认真记下,玉环又描了一个花样子,这就准备走了,不过走前却把初见一拉。“烦请妹妹跟我跑一趟,把夫人的鞋面子拿一双来。二姑娘只用绣上就成。”
原来是要背着自己打听事呀!木乔很大方的让初见跟她去了。也想借此看看,初见回头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时候不长,初见回来了,却是什么都没说,面上一派如常。木乔也不问她,接过鞋面子,就开始动针刺绣。
只是突然灵机一动,在那原有的图样上做了些小小的调整,希望能讨好万氏。到时自己要出门,就容易开口得多了。
约摸到太阳落山,给她打发去办事的可人回来了。
自从跟周菡搭上线。那姑娘真的是很诚心的向阮玉竹求教,隔几天就写副字送来。托她送去霍家指点。这一来一往的,倒给了木乔不少打发人出门的机会。有些自己的私事,也就捎带着一起办了。
看可人冲自己调皮的眨眼,木乔心里就安定大半,知道事情必已妥当。白天人多眼杂,她也不多问,直等晚间可人上夜的时候,才说起悄悄话。
可人趴在她被窝旁边,眨巴着机灵的大眼睛表功,“都办妥了!展大哥说,佟家的事儿就包在他身上,让姑娘您自己好好保重。哦,他还说,咱家的夫人又去借钱了,这回拿了一千多,换了个二千两,问您是不是还借给东青帮。”
“这个随便他了。”木乔现在还不想得罪索家,却更不想让展云飞他们因此吃亏,“这些利钱要是他那儿拿不出来,也别勉强,我那铺子也还可以消化一二的。”
可人噗哧笑了,“姑娘,您那做的是正当生意,哪有这么高的利息?您放心吧,咱们跑江湖的,就怕手上没银子,既有银子总有大把的门道可以翻出钱来。”
木乔不赞成的摇头,“可你们那些生意都是在刀口上走呢,太危险了。”
可人甚是不解的看着她,“若是不危险,我们吃这么多年的辛苦,学这身功夫是为了干什么?”
呃…这是观念问题,木乔知道跟她讲不通,索性也不啰嗦了,只是反复交待,“注意安全。”
可人呵呵一笑,“姑娘,知道您是好心,可我们如今已经比过去好多了,要是搁我爹娘那会子…啧啧,可说不得给您知道。横竖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只告诉我们这笔钱要不要还就得了。”
这也是个小土匪啊,恐怕在她的眼中,管他是骗来的还是抢来的,只要弄到自己手里,就都是自己的钱了。木乔感慨,可是转念想想,又不对了。若是如此,自己岂成了共犯?还是主谋,更加得罪加一等。
算了,不想这些了。总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不是她哭着求着那些人去借钱的。要付什么利息,他们自己也该知道。
木乔又问了下生意之事,知道顾松那儿一切安好,生意兴隆,便也放心了。
可人原本还有个好消息想告诉木乔的,只是见她似对江湖颇有畏惧,想想便没再提。
在她来看,江湖有什么不好?起码都很讲义气。展云飞的隆盛镖局、还有东青帮一整个堂口都已经指定日后要打金银首饰都必须到木乔的银楼。这样给面子,可是皇帝老儿也求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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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老实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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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环回到上房,将一锭银子还到万氏面前,摇了摇头,“初见不是一早就服侍二姑娘的,关于他们从前的事情所知并不多。二姑娘年纪虽小,但有什么事却很能沉得住气,想打听她的过去,不太容易。”
万氏微微颔首,似是并不意外这个结果,“那丫头确实是个有心的,但行事还算规矩。你看她来了这么些天,可有一点行差踏错没有?比书雯那孩子还让人省心。我让你去查查,并不是怕她有什么,是怕她和佟家有什么了不得的恩怨日后牵连了咱们。”
她虽是这么说着,却又觉得木乔一个孩子,实在是不象会闹出什么大事的样子。况且这些天冷眼看着她的为人,处处小心谨慎的模样,实在是比自己当年做庶女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心头不觉生出些怜惜之意。
“算了,她才多点大,能把人得罪到什么程度?是佟家的人太过小题大做,弄得我也敏感起来了,此事就这么算了吧。这银子你拿去和玉珮分了,你们这些时给我看火熬药,也委实辛苦了。”
玉环红了眼圈,忙表忠心,“只要奶奶能怀上哥儿,咱们就是割下肉来也是情愿的。岂有辛苦一说?”
万氏勉强笑笑,不再多说。
又过了几日,木乔的鞋面子已经绣得了,她也不邀功,还是让初见把给玉环送了去,顺便还送了一包秋天新下来的糖炒栗子。
反正二小姐的抠门已经是阖府皆知了,木乔也乐得装傻。要打赏也是买些小东西送人而已。
玉环是跟在万氏身边做事的人,自然知道分寸,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为难木乔,很用心的把她绣的鞋面子给上好了,拿给万氏的时候还特别说了一句,“这是二姑娘绣的,确实花了心思的。”
万氏起先瞧着鞋面上的花纹时还没查觉,待瞅见那鞋帮和鞋跟处几个大大小小的石榴,心下一软,明白玉环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石榴多子。木乔是在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讨好祝福着她。
等到第二天早上木乔去请安的时候,就瞧见万氏换上自己新做的鞋了。还微笑着夸赞,“你做得很好,我穿着很舒服。”
木乔害羞的低头,似是不好意思。更让万氏心中的怜惜多了几分。关切的问她身边的人服侍得好不好,够不够使。
云姨娘看着不忿,骂书雯不懂事。“二姑娘都知道做双鞋来孝敬母亲,你这大姑娘又做了什么?”
书雯窘得一张脸通红,要不是深知亲娘个性,怕是要记恨上木乔了。
幸好万氏给她解了围。不悦的横了云姨娘一眼,淡淡的道。“姑娘们有什么不好,自有我这母亲来管教,姨娘又何必一定在我面前做出这样子?对了,今儿打发人再去周家问问,那教养嬷嬷只怕也该到了。”
木乔心中暗自叫苦,要是教养嬷嬷来了,恐怕出门就更加不易了。她只得大着胆子提了个要求,“母亲,曾听干爹说过,京西龙门山的红叶极好。山上的龙门观香火也灵,女儿自来京城,还未曾去看过。请问母亲。能否在嬷嬷来之前,让女儿去龙门山上看一回。我也想给家里上下求一枝签,保个平安。”
她话音才落,姚姨娘便阴阳怪气的道,“二姑娘这是要表孝心呢,还是想出去玩儿?既要想出去玩,就不必找这些借口。夫人慈爱,怎会不答应?”
她这分明是记恨木乔不肯教书静写字,伺机报复。
“就是啊,怪不得还这么好的给夫人做鞋子,原来竟是这个用心!”云姨娘也跟着落井下石,“二姑娘,若是这样的话,你这孝顺也是作假,当不得真了。”
木乔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结果,就因为知道无论怎么说,都会给人识破这样的小心机,所以才这么坦白的说出来,等着人来揭穿。
没想到两位姨娘这么快就跳了出来,她被二人说得立时咬着唇含着眼泪不说话,一副老实孩子被欺负了的模样。
书雯见此模样,大是不忍,替她说着好话,“母亲,二妹妹会有此心,全是给我撺掇的。其实我也想去,只是不敢开口,才故意说得热闹,让她动了心,请您不要见怪。”
苏姨娘适时劝解,“二位姑娘年纪还小,二姑娘又是头一回上的京城,想出去玩玩也没什么错处。”
万氏正对姚云两个姨娘有意见,她们越反对,她反而越要护着木乔,指着二位姨娘骂,“二姑娘这么说有什么不对了?想去散心和想给家中求个平安这很矛盾吗?我记得上个月你们还去了趟护国寺,回来的时候不也提着大包小包?那合着依你们方才所言,上回去进香竟是幌子,其实只是为了逛街么?二姑娘心地坦诚,有什么就说什么,可比你们那样口是心非强得太多了!”
她一动怒,立即就骂得两个姨娘不敢作声了。万氏这才转而对木乔道,“想去就去吧,让苏姨娘带着,和你姐姐一起去逛逛。咱们大家子行事,不必那么小家子气,有什么事,只要不违礼,都是可以的。”
呼,木乔一颗心终于放回肚里。虽然多了苏姨娘和书雯两个眼线,但这二人都不是爱生事的,只要能出门,她就有法子见到沈亦儒了。
秋高气爽,枫叶如火。金秋的艳阳里,出来赏玩秋色,烧香拜神之人是络绎不绝。
苏姨娘还是一贯的低调,除了照顾两位小姐的安全,并不多管闲事。跟这样的长辈出来,是最轻松愉快的了。
书雯心情很好,咬着木乔耳朵悄悄的道,“真没想到母亲这么痛快就应允了你,我还怕给姨娘她们搅黄了呢,现在倒是我沾你的光了。”
木乔一笑,“姐姐说的什么话?你当时不也替我说话来着?否则母亲才没这么痛快答应。”
这样说得好似是书雯的面子够大一般,虽然知道是溢美之辞,但书雯还是很开心。一路跟她小声介绍着京城的各个名胜,有些她去过,但更多是没去过的。大家闺秀,出门毕竟不容易。
木乔不禁有些失落,要是她在霍家,不用她说,干爹干娘一定会带她走遍京城的名胜古迹,山山水水。
老两口在这方面特别开通,要领略这世间的美景何必分什么男女?从前在棠浦镇的时候,就带着他们几个孩子看春花秋叶,夏荷冬雪。
有些地方木乔上辈子也住了二十多年了,愣是从来没留意过,给霍公亮带着一梳理,讲讲人文典故,倒是让她对自己的家乡有了别样的认识。
所以霍梓文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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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跑,这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咳咳,都是有出处的。一时想起霍老三,倒是让她心里颇多惦念。
其实木乔心里一直有些歉意,在他出门的那天,算计了他一把。木乔的本意只是想让他早点回来,却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耍了这些小心机,这让她心里很不好过。
那小子表面上看起来挺早熟的,但毕竟也只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一个人在外头能照顾得好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