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静静吐出两个字,“北川。”
太康心中一沉,数年不见,这个堂弟不仅是个子长高了,心思比从前更加深沉了。
北川是东齐北面一大片不毛之地,却是东齐北部最好的天然防线。如果被西秦拿去,相当于就把自家大门向西秦敞开了一块,日后若有纷争,西秦只要从那里进军,东齐的形势就岌岌可危了。
看她犹豫。男人道,“那块地方,除了清水营,我不会给任何人。”
稍加思量,太康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对西秦而言,当然是拿下几个城池更加有利,但对于清水营来说。他们驻守的同州。与北川有一道狭窄的通道相连。
如果能拿下那里,那么对外,他们可以对草原上的离国形成半合围之势。往后离国再想要对西秦动手,只怕不容易了。
而对内,拥有这样两片广袤之地的清水营,在西秦国中。又将占据怎样的实力?
所以李雍说,是他要北川。而不是西秦。
那么只要东齐不得罪他,他就不会对东齐出兵。
手足多年,如果说李雍不会被堂姐的眼泪骗到,那太康也不会被这个堂弟貌似的忠诚正直骗到。
乱世之中。没有绝对的安稳,只有自己掌握住绝对的实力才有话语权。
被当成弃子一样的堂弟能有今天,他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人。能指望他对西秦王室有多少的忠心?
如果他愿意与自己结盟,便是给他北川。又有何妨?说来也不过是块不毛之地,日后在国中说起来,总比割让昌州那些繁华之地要好吧?
想通了这一点,太康主动伸出了手,郑重望着李雍,“但愿你记得今日之言,否则东齐保留随时反悔的权利。”
没有废话。
啪啪啪,三击掌后,太康给出信物,契约达成。
十九皇子吃了点心和馒头,懵懵懂懂的被套上护身软甲,抱了出来,“这是要上哪儿?”
太康想给儿子用点迷香,可李雍却一把将他接过,将他紧紧的束缚在背上,“既然要做君王,那从今晚开始,就让他看清自己将要面对的人生吧。”
太康一哽,最后只对儿子说,“听舅舅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吵闹。”
小皇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在母亲这异样严肃的目光下,本能的抱紧了男人的脖子。在夜幕的掩护中,被他带着,悄然离开皇宫。
一直在客栈焦急等待的铁蛋他们,还有在城外埋伏的牛俭,在这个晚上,终于看到飞到半空炸响的信号弹。
杀!
没有半点犹豫,没有半点畏惧。这时候的生死相博,不仅仅是几个大人物的权谋,也不仅是几姓皇族的事。所有的战士,也是普通人,如果想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来,并活得好,都是要拿命来拼的。
还有站在他们身后的妻儿老小,都等着他们拼出来的前程来回护。
也许将军和士兵的作战方式会有不同,可这一刻,哪怕尊贵如天子,低贱如庶民,都是一样的。
命只有一条,气只有一口,为了活下去,都得义无反顾的为自己杀开一条血路。

宜川渡口。
叶秋也陷入危机之中,拜谢子晴那个猪队友所赐,奉命押运粮草的军爷,动起了歪脑筋。
三角眼一眯,张口就说起冠冕堂皇的话,“眼下前方战事正紧,正是缺粮的时候。你们既有粮食,为何不送来充公?”
谢子晴一哽,怎么此人不去打劫叶秋,反而打劫他们这些陈粮?根据契约,要是陶家不能把粮食平安送到,可是要双倍赔偿的!
这时候不仅是叶秋,陶世荣掐死这蠢婆娘的心都有了。
赔笑上前道,“军爷,这些粮食我们已经卖给这位叶村长了,再要充公只怕不大好吧?”
可叶秋听他这时候还想把损失推自己头上,也不乐意了,“陶公子,我们这买卖没做成,这些粮食还算你的。要不要捐出来,你说了算!”
陶世荣一哽,想着契约里确实是有一条。只得另找由头,“不知军爷可否认得徐恭徐校尉?他是在下多年好友,能不能看在徐校尉的面子上,通融一回?”
他自忖跟潞州军营打的交道多,套套近乎兴许有用。
可他要不说这话倒好,一提起徐恭的名字,那三角眼的军爷却是阴阳怪气的干笑起来,“我说是谁这么大面子呢,原来是徐大校尉啊!他的面子,我敢不给么?若是不给,只怕我连来这里运粮的资格都没有了。”
完了!陶世荣知道错了,这人肯定是在徐恭手上吃过亏,这回真是没道理可讲了。
叶秋气得差点乐了。
这还真是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老婆属性猪队友,这老公也不甘示弱。这下可好,彻底没得谈了。

第152章 格杀勿论

被谢子晴和陶世荣连接激怒的三角眼军爷,这回是决心要下黑手了,“来人,把这些粮食拖走!现在本军爷怀疑这里还有其他的违禁物资,都过来给我查!”
这可千万不能查。
旁人不知,叶秋怎不知自己的队伍里还藏着药材?至于乔振,就更不能被查了。
他的船上,除了药材,还有其他一些说不得的东西。万一曝了光,那可真是要杀头的。
就算查不出什么,可要是让这个军爷带兵上了船,把他的东西砸得稀巴烂,这种可能性还非常之大,那他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军爷,军爷,咱们有话好好说。”乔振忙想去拦,可那位军爷却是提刀指着他,摆明不想讲道理了。
还让人首先就上前去把陶世荣和谢子晴兄妹拖了来,不顾谢子晴叫得跟杀鸡似的,首先就要搜他们几个的身。
那谢子左身上并没什么值钱之物,倒是陶世荣和谢子晴刚刚才摘了贵重饰物揣怀里,这一下子,全给人掏出来了。
陶世荣倒还罢了,只那搜身的士兵还趁黑把手伸进谢子晴怀里,里里外外揉搓了个遍,羞得谢子晴无法可想。
她不是怕被人占便宜么?这下子倒好,一个占完还来一个,说是要“搜仔细”些。谢子晴这番羞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时叶秋可不同情她,因为那位军爷搜出了陶世荣和谢子晴身上的首饰,还要来找她麻烦了。
连升魏广海他们瞧着不好,早放下酸菜坛子,抄起了扁担棍子。这些当兵要抢陶家东西他们无所谓。可要是抢叶秋的东西,那就是抢大家的血汗钱了。
“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我们村长做的是好几个村子的买卖呢。就算有钱,也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你们不能抢!”
“怎么?你们还敢反抗吗?”刚尝到甜头的军爷三角眼一瞪,直接下令了,“本官爷怀疑这一群全是暴民。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看他这样不讲理,乔振也火了,“兄弟们。抄家伙,上!”
要打就打,反正两边人数也差不多,无非吃亏在兵刃上。但要是铁了心跟他斗。也不一定就打不赢。
叶秋也不想再说好话了,这帮子老爷兵。大战当头,不想着赶紧送粮草去。反见着做买卖的小老百姓,就想趁夜打劫。这样的人,你跟他讲道理讲多了。都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没啥可说的,打吧!
叶大村长也不含糊,就手抢过一只酸菜坛子。冲着那向自己走来的军爷脑门就砸了过去。
三角眼没想到这妇人竟然如此剽悍,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动真格的。一个不防,竟是被酸菜坛子砸个正着。
砰地一声闷响,坛子破了。
给满坛子酸菜酸水淋得满头满脸,那一身的狼狈,无法言说。
“打!”
村长都动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连升他们也不管交手的是什么人了,瞧着最近的,打!
这几百人打斗起来,动静可不小。
隔着老远,朱长富就听到了,“这前头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伍他们几个可都跟着最后压阵呢,一听这动静,就觉得不对了。
“有当兵的!我先过去!”
地瓜急得在车上直跳脚,“带我去,带我去!”
“你就消停点吧!”朱长富硬把小人儿给按回车里,“大冷的天,也不怕冻着。就是有事,也不关你个小孩儿的事!”
因为马都在拖车,小伍只能跳下车,步行而去。自然没办法带着小地瓜,等他跑到当场,却是眼尖的瞧见,在大船的甲板上,有个脑门上还顶着酸菜的军爷,正挥刀从背后向叶秋偷袭。
这要是给他砍中,叶秋非死无疑!
小伍一见,目眦欲裂,来不及说什么,只得一句,“村长,趴下!”
此时,远在东齐京城,已经浑身浴血的铁牛也在高喊同样的一句话,“营长,趴下!”
但还是来不及了,一支冷箭,又准又狠的对着背着小皇子的李雍射去。
百忙之中,男人一个转身,长枪挑翻身边的两个追兵,硬是把自己的胸膛迎向那支冷箭,把小皇子护在了身后。
噗!
一篷鲜血飞溅起来,热乎乎的溅到了十九皇子的脸上,带着咸腥的铁锈味。
可三岁的小皇子已经麻木了,这一晚上,他从震惊、害怕到习惯,再到麻木,也不过只用了从皇宫到城门的这么短短一段路的距离。
小孩子再不懂事,也从越来越疯狂的追兵中意识到了,只要背着他的男人再坚持一会儿,只要能到城门那里,他们就能得救了。
大哥哥已经传令下来了,对他是“格杀勿论”。
小皇子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求生的本能让小孩子在一夜之间就学会了仇恨。他要活下去,他就不能被大哥哥杀死。
但同时,他也学会了感恩。
因为是这个初次见面的舅舅,带着他杀出重围,并帮他挡了这一箭。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不管看了多少这样的杀戮,在他们幼小的心里,还是渴望一个依靠的。
抬起手背抹去脸上的血,小皇子不知道,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舅舅,你没事吧?”
在没有父皇,没有母后,没有任何亲人地方,只有这个舅舅,他温热被汗透的后背,是他唯一可靠的港湾了。
可回答他的,是男人的静默。
而可怕的短暂静默之后,是他的颓然昏倒!
“营长!”铁牛眼珠子瞬间变得血红!
状若疯魔般的把身边的追兵打退,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冲啊!”
这一刻,城门终于被冲开了,牛俭带着人杀了进来。
而在宜川渡口。一片乱糟糟的嘈杂里,叶秋根本听不见小伍说了什么。
她只是本能的被他那一声吼得哆嗦了一下,本能的转头来看,却刚好迎向了那凌厉的刀锋。然后,她本能的把拿起手中的木浆挡了一下,这是战乱中,乔振扔给她防身的武器。
咔!
这是钢刀劈进船浆里。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裂木声。
幸好船浆常年泡在水里。湿木头总是特别难被劈开,所以替叶秋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但叶秋却被那一击之力的惯性,反被船浆磕到了脑门上。
然后。整个人跟风中的树叶似的,直接从船上摔下来,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然后,给浪头一卷一推。整个人就不见了。

西秦京城,天师府的摘星楼里。
自从叶玄回来之后。办完了该办的事,就把自己关在楼顶上,摆了一个大阵。谁也不明白他是在干什么,但都知道。这是件非常要紧的大事。
因为叶玄吩咐过,要是有人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擅闯摘星楼。格杀勿论。
可是今晚,就在刚刚。却有一只迷途的小鸟闯进他的大阵里,撞倒了一盏油灯,然后惊慌失措的拍着翅膀逃之夭夭了。
原本闭目坐在阵中护法的叶玄,一口心头血顿时喷了出来,震惊的看着被毁的法阵,心中大乱。
难道这样,仍然护不住他的妹妹吗?
他明明给了她那样一个功德符,难道还不足以抵消缠绕她不放的厄运?
抬眼望天,却发现天象再一次乱了。
到底,这是出了什么事?

宜川渡口。
“娘!”
小地瓜声嘶力竭的喊着,却得不到滔滔河水的任何回应。
打斗已经停止了下来,因为小伍在看到那个头顶酸菜的三角眼对叶秋行凶后,已经干脆利落的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头目死了,底下的小兵自然是一盘散沙。
更何况小伍还出示了同州清水营的军牌,李雍的官比侯亮要大,他的军牌在整个西秦,要管制住这些小喽罗,完全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件事说起来,本是三角眼先起了贪心,违反军纪在先。
如果没有人作主,打死几个平民,也就罢了。可既然被撞破,又是上级官员,这些士兵们只要脑子没进水,都不会再反抗。
姓周的副队长咽了咽唾沫,过来请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小伍强压着怒火,派了两个李雍留下的亲兵,带着三角眼的尸首,和这个周副队长,还有剩下的士兵们一起去送粮了。
不管怎么说,大战关头,押运粮草都是头等大事。先得把这个任务完成了,然后他们剩下的人,才好去救人。
至于追究责任,那是下一步的事。
乔振抹一把脸上的汗道,“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去找人。这条水路我们兄弟熟,一旦找着了,就给送回仙人村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么多人,还有粮草猪仔羊羔什么的,不可能都在路上干耗着。
周副队长也帮忙说,“前方的战局听说不怎么好,乡亲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呸!连升一口浓痰吐他身上,满脸忿恨。
这时候倒是会讨好了,刚才打起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会说话?
人家有靠山在前,周副队长也不敢发火。
早听说清水营里全是些杀人的魔王,小伍刚才那一刀砍得可是毫不手软,他还不想死,也没那个本事干得过小伍,只能乖乖认怂。

某马:有木有三更不敢保证,不过窝可以保证的是,男主没有死!
某猪:这个我也可以保证,女主也没有死!而且很快,有个重要男配要粗来了!
某马:那你兄弟还没替你报仇你记得不?
某猪:当然记得!下一章,就是瓜哥代我复仇记——论某蠢货的n种死法。
某马:这会不会多了点?哥悄悄教你一句话,死上千百遍,不如虐上千百遍。
某猪:谢谢。
某马:不客气,能告诉我是哪个男配要粗来么?
某猪:不剧透的猪才是好猪!哦也~~~某马:…

第153章 福大命大【粉红60+ 求票!】

因为事态已经得到控制,周副队长很快就要领着人走了。
可陶世荣想着自己被打劫了的几件贵重饰物,未免有些心疼,悄悄跟小伍道,“能不能帮忙把我的东西要回来?到时自会谢过兄弟。”
谢子晴收拾好了衣裳,也是一样的心思。她不好意思上前,扯着她哥去帮忙说话,“还有舍妹的几件首饰,毕竟是闺阁之物,流落在外,恐名声不雅。”
可她如今还有名声吗?
连升翻个白眼,那周副队长倒是乖觉,立即从死掉的三角眼身上搜出那两个小首饰包,殷勤的递给小伍。
可小伍接过首饰在手上掂了掂,斜睨了三人一眼,“这些东西也算是呈堂证物了,接着。”
他直接把东西扔给了要跟周副队长离开的两个清水营兄弟,“收好了,到时还请周副队长做个人证。”
等作完证,东西估计也就该财去人安乐了。眼看着这些东西都成了打狗的肉包子,没法回来了。陶世荣和谢子晴都在心疼,倒是谢子左没啥损失,暗劝了二人几句。
眼下这情势,就算是破财免灾吧。要是追究起叶秋落水的责任,可有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周副队长走了,这边乔振也组织人搬完了酸菜。
因刚才一番打斗,毁损了不少,徐三思原本要退些钱给他。可乔振却很仗义的道,“应该是我不好意思,连累了你们才对。要不是为了跟我做生意,你们也不至于遇上这一场无妄之灾。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些伤药给受伤的乡亲们用上。等我找到叶村长,再来探望你们。”
眼下这也真是没法子了,就算朱长富再想跟去找人,可叶秋不在,他就得挑起担子来。
打发了小伍连升和花裙子跟着乔振去寻人,这边他就要带着乡亲们赶紧回去了。
只谁也没想到,本来都说好的安排,却因为想不到的变数,又横生波折。
“我不走,我要去找我娘!”
小地瓜态度坚决的说着,自己从岸边顺着舢板,爬到了船上。
刚刚没人留意的时候,谁都没瞧见,他从口袋里掏出天师舅舅给的宝石,念念有词的扔进了河里。
叶天师的东西都不是凡品,这些宝石也都是曾经镶在法器上,沾染了法力的神圣之物。
叶秋以为神棍哥哥拿这些给儿子,是打弹珠玩,却不知叶玄曾经私下教过小地瓜一段经文,让他有事的时候,把这些宝石散掉,可以逢凶化吉。
要是叶秋知道这样的散财法,只怕要跺足捶胸的心痛死,可小地瓜散起来却毫无心理压力。
白毛舅舅说,这样的经文,只要连念七次,再大的灾厄也能化险为夷。
小地瓜还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所以他打算跟着船去找他娘,等他沿途散掉七颗宝石,估计就会找到他娘了。
小人儿就是这么乐观坚定。
这一点,叶秋坚决表示,儿子象自己。
可陶家人不乐意了,尤其谢子晴,生怕因为这小子作怪,连累得自己也走不成,企图哄他道,“你母亲都掉进河里了,也不知落到哪里。小地瓜听话,跟姨娘走。等他们找到你母亲,会送她回来的。乖,快过来。”
花裙子很气愤,本来就是这女人多嘴,才害得闹出这么大的一场祸事。如今叶秋掉进水里,这会子她反倒会来装好人了。她拉着小地瓜,让他别上她的当。
可小地瓜却摆出一副天真无辜样道,“那你过来牵我。”
谢子晴一听,还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越发装得温婉贤良的上前,就要去牵他,“真乖,跟姨娘走——啊!”
她也不知怎地,刚刚上了船,却是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河里。
那位置,那姿势,跟叶秋掉下去时,简直一模一样。
“快看!”乔振忙招呼着黑蛟帮的兄弟们上前了,不是欣赏谢子晴掉下去的英姿,而是看她被水流带往何方。
这对于他们待会儿的营救,可是个最鲜活生动的范例。
“妹妹!妹妹,快救人啊!”
岸上,只有谢子左还顾念着几分手足之情,是真心着急。
陶世荣看都懒得看过去一眼,就那种蠢女人,淹死了活该!
可这么多人在场,怎么也不会让谢子晴真的淹死在这里。
观察得差不多了,黑蛟帮一个兄弟才扔出绳索,把谢子晴捞了上来。
她灌了一肚子的水,人已经昏过去了。不过给那些粗鲁的水手压了几下肚腹,又吐出水,清醒过来,只是咳得厉害,又冷得直打喷嚏。
见她如此,乔振更加有信心了。
这样猝不及防的掉水,底下没有暗礁,叶秋最大的可能就是跟谢子晴一样,呛水晕过去了,这样反而是最安全的。
只要他们顺着水流找下去,一定会找着人,只是这个时间可得抓紧了。要不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好人也受不了。
至于小地瓜,扯着小伍的衣摆,再次拿出李雍给他的铭牌。
好吧,小伍知道了,遵令就是。
只是就算他是在场之人当中,功夫最好的,也愣是没想明白,刚才谢子晴到底是怎么掉下水的?
唔,这个问题小地瓜决定还是暂时保密算了。
他只挥着小手,认真告诉朱长富,“阿爷别担心,我一定会把娘找回来的,你先好好的回去啊。”
看这么个小人儿还奶声奶气的说着这样安慰大人的话,朱长富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一阵感慨。
算了,让孩子去吧,毕竟是他亲娘,也很该他尽尽孝心的。
于是,乔振很快命人扬帆起锚,带着他的兄弟们和小地瓜走了。
徐三思望着船只远去的方向,怅然若失,又默默祈祷,希望他们真的能如小地瓜所言,把叶秋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天一点一点的亮了,可在东齐京郊三十里地的隐蔽密林里,依旧一片幽暗。
奋战了一夜的士兵们,都趁着这个难得的间隙包扎伤口,休养生息。
但所有的人,无不分出些心神,除了紧握着手中的刀枪,警惕着周遭的环境,也关注着唯一一顶帐篷里的动静。
因为那里的人,决定着他们,乃至他们家人的命运。
“叮”地一声脆响,是铁箭头从皮肉里挖出,扔在盔甲上的声音。
一个穿着土黄麻衣,样貌普通的青年沉稳的倒出烧酒,清洗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别说那个受伤的人疼得阵阵抽搐,就是看多了杀戮的铁蛋铁牛也不忍心的扭过头去。
这帮子东齐人实在是太缺德了!
用的箭头是带倒钩的不说,上面还淬了毒。如果这样的一箭射在那个皮娇肉嫩的小皇子身上,只怕早就去见他父皇了。
也亏得他们营长福大命大,从那虎口逃离出来,谁知就遇上这位了。
当伤口发黑的毒血被清洗干净,李雍也被这剧烈的疼痛折磨得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眼前这青年时,愣了一愣。
“别说话。”土黄麻衣的青年男子十指灵活的一面给他上药,一面淡淡的嘲讽着,“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回来,可不是听你跟我倾诉衷肠的。你那副虎骨不错,不过我还差几味药,回头去东齐皇宫帮我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