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山人自有妙计
章清亭现在忙么?确实不忙,房子盖好了,她是无事一身轻。
那说她现在不忙么?却比盖房子时还忙!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核算开支,对账,计算成本,筹谋着该如何卖房子,脑子动得比盖房子时还要多。
赵成材在回家路上,忽然闻到炒松子香,想起李鸿文讲过要时常弄着小惊喜啥的,便买了一包热乎乎的带回家去。
回到家中,除了章清亭坐在那儿算账,一大家子全都不在。
“娘子,他们人呢?”
章清亭头也不抬,“去新房了。”
“是准备搬家了么?”
“嗯。”章清亭随口应了一声,继续埋头算算算!
赵成材把松子递上讨好卖乖,“你尝尝,新出炉的,可香呢!”
章清亭正专心计数,哪有心思吃这个?况且她本来就不大爱吃松子,没好气道:“你就别添乱了!好不容易才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图个清静算个账。你又来捣什么乱?走开走开!”
赵成材碰一鼻子灰,灰头土脸蹲院子里去了。
李鸿文支的招也不好使啊!他瞧着那包松子郁闷了,没人稀罕,我自己吃!
可咬了没两个,硌得牙倒疼了起来,索性拿了小锤一个一个敲打着,“要你嘴硬!看我捶不开你!”
章清亭在前头又忙活了一阵,总算把账理得七七八八了,就听秀才在后院咕咕哝哝的,还一下一下砸着松仁。
章清亭倒有些好笑起来,想想刚才那态度,似乎是不太好。心一软,走了过去,“你这是捶松仁呢,还是捶我呢?”
赵成材冷不丁地吓了一跳,扭头之际,没留神给自己手捶上了。这个十指连心啊!疼得他叫都叫不出来,整个人大张着嘴倒吸着冷气,缩成了一团。
“怎么了?怎么了?”章清亭吓了一跳,“快给我瞧瞧?”
赵成材半天才忍着疼伸出手,左手拇指那儿已经淤青了,想来肯定是疼得不轻的。
章清亭瞧了并无大碍,揶揄着他,“这馋嘴也不是这个馋法,人家跟你有仇啊?非得这么敲打人家,活该伤了自己!”
赵成材疼得缓过劲来,嘟着嘴道:“人家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要不是你吓我,我至于砸到手么?”
“这就是你的问题啊?怎么就不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在家里怕个什么劲儿?”
赵成材白她两眼,“那也是泰山崩于前,你是泰山啊?你崩给我看看!”
章清亭给逗得扑哧笑了,正待再取笑几句,却听后门脚步声响,一大家子人都回来了。
见她脸上笑意,张小蝶嘴快,“大姐在这儿笑什么呢?”
章清亭接着她的话,“笑人馋嘴把自己手砸了!”
赵成材反应也不慢,“这不你叫我砸的吗?”
这死秀才!还学会诬赖了?章清亭又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时候叫你砸了?”
赵成材还就赖上她了,“要不是给你砸,我砸这么多不吃摆着干嘛?”
张小蝶促狭地笑了,“原来姐夫在这儿讨大姐欢心呢!咱们做饭去,别妨碍人家两口子亲热。”
“胡说什么呢!”章清亭俏脸飞红,换了话题,“你们去那儿瞧的怎么样?”
张发财老干巴脸笑成朵花,“闺女,咱们拣个好日子,赶紧收拾收拾搬吧!那儿可比这里强多了,又大又敞亮!咱一人住一间房!”
章清亭嗤笑,“又不是开客栈,还一人一间房!那些我都有安排了,到时我安排你们住。”
“那你现在就说说嘛!”一家人都着急地催促着。
章清亭这才一笑,拿了图纸指给众人看。
学堂那头的两层小楼,下面肯定是店铺,卖文房四宝和书,上头的就做库房。若是以后生意做大了,就楼上楼下分开来做。
里面那进小院子,东边的厢房楼上给张发财两口子住,对面的分给金宝银宝元宝三兄弟一人一间,剩下的几间分别做客厅饭厅书房和客房。
当中横的那小楼,楼上便是章清亭赵成材的房间,底下是张小蝶和赵玉兰所居,上下分开,内外有别,各自便利。
“那后头这么大宅院呢?”元宝指着好奇地追问:“那些空了给谁?是姐夫家来住吗?”
众人都望着章清亭,赵成材却首先摇头,表明立场,“太近了,不好!”
章清亭安下心来,这才笑道:“那头对面也带了间铺子的,我想着咱们自己暂时肯定是没那么多精力顾得上的,不如先租个一年出去赚点利息。反正这儿有门,锁起来便是两家了。这儿离得学堂近,让他也弄个清静的行当,像卖古董字画,绸缎珠宝的都可以。方老爷子跟我一样想法,他们家人少,空得更多,要是后头不租出去,光打扫就够费神的了。”
张发财犹豫一下,“女婿,咱们这住新楼了,若是不请你家爹娘来住,恐怕不大好吧?”
赵成材笑道:“岳父放心,这个事我早跟娘提过了,过几年攒点钱,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一下就行了。要是都过来了,家里又该空得不像样子了。再说,若是全住进来,这上下都塞满了,日后若是有个什么变动,可又排不开了。”
张发财这才点头,又交待章清亭,“那等卖了房子有了钱,就给你公婆赶紧把房子翻新吧!免得人家笑话我们不懂礼数,说你只顾着娘家。不顾婆家了!”
众人听了反倒稀奇,张罗氏都不禁问起来,“你这老头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讲礼了?”
张发财嘴一撇,“天天听女婿跟他们上课,多少总得听点到心里去吧!咱们现在既有这个能力,干嘛不做个好人?”
赵成材叹息,“仓廪实而知礼仪,古人诚不欺我也!”
章清亭一笑,“少在那儿掉书袋子了,说正经的,搬过去是可以。咱们这儿挤得可也怪难受的,只是一时可没钱添置家具,最多再买几张床先凑合一下。”
张金宝道:“那就已经很好了,只要别让小白那狗窝天天搁我床底下,就打个地铺我也愿意搬!”
大伙都笑了,章清亭道:“既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明儿就搬家吧!正好咱们要开书店,也得赶紧张罗起来!”
赵成材趁机就把娄知县关照了笔生意的差使说了。
章清亭一听,“这倒更好了,咱们虽不赚这笔钱,但东西买得多,咱们自己的进价也便宜了。那明日搬了家,后日就去永和镇进货吧,听说那儿可热闹得不得了,我也好生去开开眼!金宝肯定是要跟我去的,这个店以后的进货就交你负责了,你可用心学着点。相公,你有空一起去吗?”
赵成材正好提到正事,“我这儿还出了麻烦事!下午回来本就想跟你说的!”
章清亭笑道:“怪道特特地给我买包松仁,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出什么事了?”
赵成材这才把那些私塾老师来闹事之事说了,“你瞧现在可怎么办好?这要弄不好,连学堂都开不了门,娄大人都闹着心呢!”
章清亭思忖半晌,微微一笑,“我当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行了,这么桩小事就交我了,包管给你料理得妥妥当当的。你倒是先去把书店要的东西赶紧列个单子,也算个大概,我手上就玉兰那五十两银子!看够不够,若是不够,你上衙门把先支点银子。把娄大人要的东西先一并买回来。虽说他信了你,可那么多东西,就是要人拿也得找几个帮手,请他再派两个人跟着吧!”
张小蝶连忙举手,“大姐,带我去吧!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
她这么一带头,张发财他们都想去了。
章清亭有些犹豫,“又不是去玩,是做正事呢!”
赵成材却笑道:“反正也就半日工夫到了,你若是把我的事处理好了,我就领着全家都去逛逛!这阳春时节,正好踏青,反正都累了好一阵子了,就当松散松散吧!不光咱们去,要是方老爷子有兴致,把他也请去,明珠更是不用说,知道了一定要去的。也不待久,后日一早去,住一晚,再坐第三日晚上的船,一早就回来了,耽误不了多少事!”
他这么一说,全家人兴致更加高涨,纷纷鼓动着章清亭,闹着都想去逛逛。
章清亭眼睛一瞪,“那可事先说清楚,一人最多五百钱,再多的我可没有,钱花完了,回来可得给我好生干活!”
“是!”全家人高高兴兴应了,商量着出去之事。
赵玉兰怯怯地问:“那我…我也能去吗?”
“去吧!”赵成材拍拍妹子的肩,“没关系的,大夫不是说你现在情况挺好的?反正是坐船,又不是坐车,不会颠簸的。”
张小蝶把她手一拉,“玉兰姐你放心,到时咱俩出去逛,用我的钱请你坐轿子,这样你就不用走路了。”
赵玉兰微红了脸,“那我也请你!”
章清亭抿嘴笑了,“怎么没人来请我?可是我带你们出去的!”
赵玉兰却回头一笑,“嫂子你有哥请呢!”
全家都笑了。
章清亭忿忿横了赵玉兰一眼,“连你都学坏了!”
张小蝶拉着赵玉兰就进厨房准备晚饭,“这是近朱者赤!”
“大姐肯定要说是近墨者黑!”不用章清亭,张金宝倒是很顺溜地接出了下一句。
赵成材把松仁交给小弟弟们,把章清亭一拉,“你倒是快跟我说说,怎么处理那些老秀才们的事情?”
这个嘛,章清亭故弄玄虚,“山人自有妙计!”
第155章 讨价还价失与得
春日丽阳,暖风拂面,清亮的河面上似洒上一层浅浅的碎金,忽而合拢,忽而漾开,耀得人心情舒畅。
赵成材坐在船边欣赏了一会儿美景,蓦地问道:“娘子,你到底是怎么想出那条计策的?”
章清亭正忙着和那船上伙计商量虾的价钱,回眸一笑,“你且等等!”
赵成材便也走上前去,瞧那活蹦乱跳的一篓虾很是讨喜,只是大小不一。小的才草棍儿粗细,大的却有拇指般粗了。
在这季节的行船途中,伙计们也撒几网捞些鲜活鱼虾,向客人兜售。不论斤两,只论篓数算价钱。总的来说,还是比市面上便宜得多。
赵成材知她想买,却假意把人一拉,“这些虾子要了做甚?等到了码头还怕买不到好的?”
那伙计急道:“这样好虾,等到了码头,那价钱可得翻一倍不止了!”
赵成材讨价还价,“那人家个头可你的大!瞧这些小的。炒出来筷子都挟不起来。若是实在想要,那你得算便宜点!”
伙计嘟囔着,“已经算得很便宜了!”
章清亭积极配合,“我方才就说让他十文钱卖给我们算了,他非得要十五文!”
赵成材皱眉道:“太贵了!你们不过是顺手的买卖,这一船下来,可得捞多少?还卖得这么贵,不吃不吃!”
他拉着章清亭假意要走,章清亭却道:“弟妹们都说好多回了,买一点吧!”
赵成材撇嘴,“这虾子放一会儿就不新鲜了,等咱们到了岸,正事又不能干,还得找地方收拾它,又得添笔开销!算起来还是一样的,实在想吃,点一盘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伙计急于推销,不觉道:“那就十二文吧!”
赵成材很是硬气,“就十文,多了不要!”
章清亭把早已数好的钱递上,“伙计你就卖了吧,咱们白费这半天唇舌,你有这工夫。又可以去捞一篓子上来了!这多两文少两文的计较个什么劲儿?”
伙计见了现钱,一跺脚,还是把虾给他们了,“从没卖过这样价钱!”他收了钱犹自咕哝着,“真是一床被不盖两样人,从没遇到过你们这么厉害的两口子!”
说得赵成材和章清亭脸上都是微微一红,拎着虾到一旁坐下。
章清亭清咳一声,接着刚才那话题,“我给你们出的主意不好么?”
“哪有?分明是好极了!”赵成材神色也从容了些,“都夸你是女中诸葛,如此一来,那些老先生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了,而且堵住了悠悠之口,永绝后患。只是难为你,怎么想出这么令人拍案叫绝的点子来?”
章清亭掩嘴笑道:“这有什么呀?你们不背地里骂我缺德无良就好了。这些老先生们还算是老实的,使些小小伎俩也就罢了。你可没见过那些没皮没脸,死乞白赖的人呢!那水泼不进,油盐不透的,才真正是难对付呢!”
“哦?”赵成材听得好奇,“你在哪儿见过这种人?”
章清亭一笑。把话题岔开,“日后总能见着的!不过你真的不去找你启蒙恩师赔个礼道个歉么?”
赵成材提起来就唉声叹气,“又不是没去,一去连门都不让进就给赶出来了。算了,等到时一块儿解决了,日后再慢慢去走动!”
章清亭点头,“总之你心里有个数,别日后弄得他在外头说三道四的,败坏你的名声。”
赵成材应了,此时张小蝶她们叽叽喳喳从楼上下来了。
方明珠手上也拎了一篓虾,“大姐你瞧,我刚买的,要价二十文,我给还到十五文,便宜吧!玉兰姐说一会儿下了船寻个地方配点韭菜炒给大伙儿吃。”
章清亭扑哧笑了,略带得意地拿出自己刚买的,“你猜我这多少钱?才十文!可比你的又大又好!”
方明珠一瞧不干了,“我找那伙计去!”
“算啦!”章清亭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这钱货两讫,买时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现在怎么反悔?”
方明珠不服,“那你怎么买的这么便宜?”
章清亭笑着一指赵成材,“秀才一张嘴,胜似十万兵啊!”
张小蝶拍手笑道:“明珠,你这回可服气了吧?我就说我姐夫比阿礼厉害,你瞧,他讲价都比阿礼厉害!”
方明珠小嘴一撅,“那有什么呀?一个大男人会讲价钱算什么本事?阿礼哥是不愿意,他要是愿意,一下子就能捞出好多鱼虾还,还都不要钱!”
赵成材和晏博文对望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会讲价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斤斤计较,小家子气了?不会讲价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不通世事,不够精细了?
章清亭一笑,劝开两个妹子,“这有什么好争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个人会的,为什么非得要另一个人也会?那要是成天这么攀比着,天下人岂不都能变成一模一样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很是,赵成材和晏博文都心平气和了下来。两个小丫头相互做个鬼脸,也不再争执了。
章清亭道:“你们若是闲着,倒不如把这虾子挑了分分,大的拢在一处,小的归在一起,玉兰,你说这样是不是好做一点?”
赵玉兰笑道:“今儿师父在呢,问他老人家怎么做吧!”
老人家怕船摇晃,上船之后便单独要了一间舱房。给方德海张发财几人休息。
一时拿了两篓虾进来,又说了侃价之事,逗得大伙儿一乐,方德海指点了他们收拾了,玩笑了一会儿,时近日中,船已到岸了。
下了船,果见这永和镇繁华之极,南来北往,车船商旅,皆是忙忙碌碌。行色匆匆。
赵成材不禁感叹,“这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章清亭笑道:“咱们还不是一样?若是没钱,拿什么去读书明白事理呢?这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没说书中还有粮食衣裳,能挡得住饥寒交迫的。”
元宝道:“大姐你说得我们都饿了,赶紧找地方吃饭吧!”
大伙儿都笑了,走不上两步,就有马车前来兜揽生意。包了一辆大车,众人来到市集,寻了间客栈住下,点了几个菜,又借了炉灶,把那虾子一炒,果然是鲜美无比。
吃过了饭,喝了杯茶,方德海腿脚不便,要午睡小憩,其余人各自分散出去活动。
张发财老两口带着两个小儿子出去溜达了,章清亭带了张金宝,和赵成材一道去做正事。其他三女早就约好一起逛街,方明珠本说要晏博文和她一起去逛逛,但她们无非是去看些胭脂花粉,头油布匹什么的,晏博文跟着怪别扭的,便说留下陪方德海。
章清亭道:“那你要是不想逛,还不如跟咱们去买办东西,做个参谋。”
赵成材微微有些不悦,却也不好反驳,就一行四人出了门。
打听了城中几家大的文具商行,一路寻了过去。比较了东西和价钱,章清亭选了一家看起来最顺眼的店,打算一次性就把东西全部搞定算了。
他们自以为自己是大客户了,怎么也能把价钱谈便宜点。结果小伙计一听,撇撇嘴,“就这么点东西还想便宜?算了算了,我也不开虚价了,全按行价来吧,可没得再少了。”
章清亭不信,“请你们掌柜的出来谈谈!”
小伙计嗤笑,“若我们掌柜的来了,您要这点子货还得按零价来,更贵!您要是不信,我现就请他来!到时价钱谈不下来,可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头!”
晏博文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买吧!”
赵成材不服,“就叫你们掌柜的来!不信买这么多,还能算得更贵!”
“行啊!”这小伙计当真牛气得很,也不多说,转头就把掌柜的请了来。
结果掌柜的一听,连连抱怨小伙计乱报价,“就这点子东西能按行价么?这不是坏了规矩?按散客价来!”
这下赵成材不干了,作势要走,掌柜的一句不留,“您慢走!”
可把秀才气坏了!再待也不好意思,章清亭一行人只得跟了出来,再走了几家,还没有比这家更好更便宜的。
众人心里头都有些后悔,还不如早听晏博文的,把东西买了也就算了,白走这么些冤枉路,什么都没置办下。
章清亭眼见在这儿瞎耽误工夫,干脆转头去寻第一家了,就算拼着面子受点损,赶快把东西置办下才是真的,赵成材讪讪的,也只好跟了去。
小伙计一见他们就笑了,“就知道你们还得来!没骗你们吧?咱们这儿不是做一天两天的生意了,多少年的买卖,真正的童叟无欺!”
章清亭道:“来归来了,只是这价钱还是跟我们按之前的行价,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做个回头吧!”
“得!”小伙计笑着应了,“您要早这么痛快多好?现在掌柜的知道了,再按原来的价,恐怕有点玄,我去给您问问,能做就做,不能做您也别为难我!”
小伙计跑进去问价钱了,赵成材很是不忿地嘀咕着,“说不好都是串通的,瞧咱们想买,所以才这么拿腔作势的!”
“你得了吧!”章清亭嗔他一眼,“就算是这么回事,咱们也得买!难道你还能再找一家更便宜更好的?”
赵成材嘟着嘴不作声了,甚觉丢脸。尤其是在晏博文面前。
不多时,小伙计赔笑着出来,“真对不住,掌柜的在里头招呼大客户呢!实在不好进去打扰,要不这样,您要什么先挑着,回头结账时,我再进去问问。”
这个可行,章清亭立即开始挑选货物了,晏博文在一旁参谋,张金宝认真地学习。
赵成材却有些好奇,问那小伙计,“你们这儿什么样的才算是大客户?”
小伙计一笑,“人家买上一方砚、一支笔都是上百两银子的,那就算是大客户了!”
乖乖!赵成材听得直咋舌,他们身上统共不到一百两银子,难怪人家另眼相待了。
可那到底是什么笔墨纸砚?见他犹自狐疑,小伙计索性跟他讲个明白,“咱们这外面摆的寻常砚台都是青石雕成,一方不过十几文,可里头那些砚台,全是名贵材料名家雕刻。您要是研了墨,哪怕只有这么浅一层,只要盖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干,纵是干了,呵口热气,墨又能润开了,一样写字,毫无滞涩。”
赵成材也是读书人,听了未免心向往之,“那能进去瞧一眼么?”
小伙计见他是个实诚人,也不嘲笑他,“现在不行,里头有人,若是一会儿客人走了,那里头空了,倒是可以带您进去瞧瞧的。”
赵成材还真就上了心了,伸长脖子等着瞧好东西。
这边章清亭先挑了娄知县吩咐要准备的东西,每位学生都是一支羊毫,一方小砚台,一块墨和一沓宣纸。
晏博文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要是能弄个纸盒一份份地装起来就好了,到时又好发,又体面。”
小伙计拿了礼盒套装向他们推荐,可惜这里头的东西都比较好,价钱未免也贵些,娄知县给的钱可就不够用了。
章清亭就想让他把这盒子拆下来给他们,小伙计很是为难,不过他做事机灵,想了想道:“你们要是不嫌弃,我们这儿进笔时,外头糊了些小盒子,只没这种漂亮,但也可以装得下一份东西,到时外头再拿张红纸一包,便也齐整了。”
他说着,便搜罗出来一个,章清亭瞧了马马虎虎,赵成材说凑合凑合就行了,总是聊胜于无的。便让小伙计去库房全寻了出来,分装了有三百来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