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也未尝不可!”晏博文淡淡说着,眼里是沉痛的麻木。
“那你还真是…”章清亭只顾说话,没瞧清路面,一脚踩到旁边一丛虚伸出来的干枯灌木上,整个人便往下滚去!

第148章 多心

晏博文待要拉扯。章清亭手中的树枝却已脱了手。她滚得太快,晏博文也只好快步随着她一起往斜坡下冲,“老板娘,你别害怕!护着头,滚到下面平地就安全了!”
这北安国不像南康国那边山高林密,斜坡上原本只长着青草和低矮小灌木,现在草只冒了绿芽,倒有不少大小石块,很是硌人,幸而还是初春,穿得厚实,章清亭滚了下来,便停住了身形。伤是没伤着,只是把弄得满身泥泞。
晏博文此时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赶紧把她给扶了起来,“老板娘!你没事吧?”
章清亭心里头那个气啊!今儿她是招谁惹谁了?哪儿哪儿不顺!难道是出门前没看黄历?
再回头往上看,幸而只是个数十米深的斜坡,可这一滚下来,就到了另一条道上了,再要爬上去,那是不大可能的。章清亭摆了摆手,也不用人劝了,“咱们快些回家吧!”
看着这条路好像和上面那条路是一样,可走着走着,不对劲了,黑灯瞎火的二人辨不出方向,迷路了。
不仅迷路,连个人家都找不着,完全不知走到哪儿来了。
这可真叫人郁闷!章清亭气得直咬牙,倒是晏博文还比较镇定,“见咱们老不回去,他们肯定会来找咱们的!要不再走回去等着吧?”
“不走了!”章清亭又气又累,发起了小姐脾气,哪儿也不肯去,“这么黑不隆冬的,天知道走到哪儿来了?又没带火折子,连个火也引不着,纵是来了人,咱们也瞧不见!不如就在这儿等着天亮吧!”
晏博文想了想,“我试试看能不能生起火来!”
章清亭气鼓鼓地站在一旁,由着他去折腾,晏博文摸着黑在地上找到两块大石头,此时也顾不得讲究了,撩起衣襟下摆擦干了,又跃到旁边树上,以掌为刀,折下几根树枝,扯去外面的湿叶。甩干雨水,放一旁备用。
章清亭瞧着开始有些好奇,就见晏博文从蓑衣里头抽了几片干燥的竹片作引火之用,拿那两块大石不住撞击。没几下,还真给他撞出小小的火星来。
章清亭不由围拢过去,“这样就能生着火吗?”
“试试看吧!”晏博文不敢打包票,反复折腾了一炷香的工夫,终于听见极轻微的“哧啦”一响,用来引火的小竹片上冒出了一缕轻烟。
晏博文像呵护奇珍异宝似的小心用手掌护着,嘴里头轻轻吹着气,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一缕小小的红色火苗猛然窜了出来。
这下可把章清亭给乐坏了,“阿礼,你真行!”
小小的火苗映得她的脸,笑得纯真又无邪,这完全不加一点掩饰的赞赏让晏博文的唇边也绽开了难得的微笑。小心地呵护着这一缕宝贝火苗,慢慢地把它燃成一堆篝火,章清亭终于可以坐在火边烤烤她那双已经冻得木了的脚了。
这外头的热气往里头一烤,倒把寒气倒逼进体内,害得章清亭连接打了几个大喷嚏。
晏博文忙把自己的蓑衣解下来,“老板娘,你用这个罩上,把鞋子脱了烤烤吧!”
这女人的脚可是非常的私密,除了丈夫,那是不能给人瞧见的,章清亭缩着脚,摇了摇头。
晏博文当然明白,“只是你这都湿了一路了,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着人,万一要等一夜,寒气逼入腑脏,那可就真不好了!你放心,我到一旁去。”
他还捡了块大石头过来,给她垫着脚。
章清亭想了想,反正只是脱鞋子,又不用脱袜子,他也看不到什么。何况还有蓑衣包着,便依言而行了。
她躲在火边自烤着鞋袜,晏博文果然远远地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这倒让章清亭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弄好了,你也过来坐吧!”
晏博文却不肯过来,还低头想着心事,半晌忽地转头问了一句,“老板娘,你知道除了弓箭,还有什么能把东西送上天么?”
章清亭明白过来了,“你是想发信号?可你就算是把东西扔到空中,这三更半夜的,也没人瞧得见啊?”
晏博文笑了,“你眼前这火也不能让人瞧见?”
章清亭懂了,“你是想发火箭?”
晏博文点头,“可是没工具啊!”
章清亭思索半天,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晏博文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着的树枝,“说不得只好用这笨法子试试了!”
他说着就把火枝往半空中尽力抛去,抛了足有七八丈高,照亮了一瞬,又怦然落到湿泥地里熄灭了。可就这一瞬,就让章清亭想到了个主意,“阿礼,快别费那个劲了!我瞧你挺会爬树的,不如拿火把挂那树上去,那个不就亮堂了?只注意别把树给烧了。”
晏博文听她这么一说,却另生出个主意来。干脆拿了两根火把,选了一棵高大的树木,如猿猴般轻轻巧巧地蹿了上去。在树杈间放下一根火把,另一根他用了点内力往天上抛,等落下来时,还稳稳地落回自己手边接住。这人在树上,再往上抛,可就高得多了。
如此反复了没几下,远远的,就听见了铜锣之声。
这深更半夜的。哪有人无故敲锣?莫不是有人来寻他们的?晏博文一时大喜,又将那火把抛得越发勤了。不多时,就见远处隐隐有火光往他们这儿移动。
“老板娘!有人来了!”
“真的?”章清亭赶紧套上半湿的鞋子,“你瞧清楚了没?”
“是真的!有火光!还敲着锣呢!你仔细听!”
章清亭侧耳倾听,真是有人来了!不管是不是来找他们的人,起码能问个方向,指个路也好啊!
时间不长,人终于近了,老远就听见张发财扯着嗓子在喊,“闺女!是你们么?”
“是!”章清亭这下子可真的高兴了,简直都快不顾形象的欢呼雀跃起来。
来的人不少。除了张发财张金宝,还有方明珠张小蝶和赵王氏。
一见着他俩,方明珠先扑上来拉着晏博文,“阿礼哥,你没事吧?”
晏博文不动声色地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有些淡淡的尴尬,“没事。”
张家人围着章清亭七嘴八舌,“可把我们吓坏了!那伙计早就送了砖石来,可左等你们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这就出来找了,都找到那砖厂去了,也没见你们!可担心死人了!生怕你出了事,这要是秀才回来,咱们可怎么跟他交待?”
章清亭被家人围着,不过也没忘记给站在后面的赵王氏打个招呼,“婆婆来了。”
赵王氏冷哼了一声,斜睨了晏博文一眼,才跟她说话,“都多大人了,做事一点也不知道分寸!这么早晚地不回家,不是让全家人都不得安生么?”
这个章清亭可得解释一下,“我回家路上不小心从那边坡上滚了下来,黑灯瞎火地就走岔了道,不知怎地走到这儿来了。幸亏阿礼有办法,生了火起来,要不,今晚还真没法子回家了。”
“我就知道阿礼哥最聪明了!”方明珠喜滋滋地挽着他的胳膊,一点也不知避嫌,“方才一瞧见有火光在这里抛来抛去的,我就说是你们!可他们还不信,怕是闹鬼不敢过来!”
“行了行了!”赵王氏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既然没事,就早些回家吧!”
章清亭瞧出赵王氏的不高兴来了,可她为什么不高兴呢?章清亭隐隐猜到了一些,微微有些赧颜,却也有些气恼。
等回了市集,赵王氏倒是没有聒噪,自己家去了,方明珠拉着晏博文回家,章清亭也自回家,梳洗更衣不提。
到了翌日,一大早赵王氏就登门了,“媳妇儿,我有话跟你说!”
关了门,赵王氏坐定,那脸顿时就阴转多云,嘴角往下撇着,“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多问了!可是你得记住,你是有相公的人了!随随便便跟个男人出去,弄得深更半夜才回来,这像话么?”
章清亭听得刺耳,也沉下了脸,“婆婆,我做什么了?什么叫随随便便跟个男人出去?阿礼也算是我们家的伙计,我带他出去也是谈生意,谁知道临时有那些意外?”
“别整天生意长生意短的!”赵王氏听着就是无名火起,“显得你多有本事么?一个女人,你做再大的生意,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名节!”
这话性质可严重了,章清亭也火了,“我怎么不顾自己的名节了?我跟阿礼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吗?婆婆你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随便冤枉人!”
“哼!等真做了什么,那还了得?那小子什么人啊?干嘛为了咱们家的事情跑前跑后地操这么多心?”赵王氏不知为何,就是看晏博文不顺眼,“你又没给他发个钱,干嘛这么卖力地为咱们家干活?”
这…这分明是不讲道理嘛!章清亭气得快无语了,“咱们好心收留了人家,人家在咱们有难时知恩图报不行么?再说了,阿礼也不住咱们这儿,跟人家方老父子住一块儿,他还为方老爷子干活呢!您怎么不说?”
“他对方家的小丫头也有意思!”赵王氏忿忿地道:“看来那小子还当真有些手段,哄了那小丫头又来哄你,他本事不小啊!”
这越说越难听了,章清亭不跟她理论了,“收留阿礼是相公定的,您要有什么意见,等相公回来跟他谈去!我这没空,工地上还忙着呢!”
章清亭拉开门就要出去,迎面却见方明珠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一脸委屈,“大姐!你跟阿礼哥说什么了,他都不理我了!”
啊?赵王氏嘴巴张得都得吞进鸭蛋去,难道…难道这里头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49章 小妮子春心动矣

一个赵王氏都没闹清。怎么又来个方明珠?章清亭焦头烂额,把她往旁边一扯,“明珠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明珠抽抽搭搭道:“昨儿回去…阿礼哥就不太高兴,说什么男女有别,要我以后注意分寸…我今儿早上也没做什么呀,就是照常帮他打洗脸水,他就生气了,说我…我一点也不像你,既不端庄稳重,也不大方有礼…还说会有什么流言蜚语,呜呜,总之就是不理我了!”
章清亭静下心来想一想,“明珠,阿礼说得没错!”
方明珠哭得越发响亮了。
章清亭和声细语地劝她,“明珠,你这过了年也有十五了,等及了笄可就是大姑娘了,应该知道男女大防,成天跟阿礼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他又不是小孩子。也是那么大的小伙子了,若他是个有坏心的,或者说是无意的,就由着你这么缠磨着他,于他有什么损失?可于你呢?人家该怎么非议你?阿礼可是一片好心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却不是他故意不理你!”
“人家为什么要非议我?”方明珠撅着小嘴更生气了,“就非议了我也不怕!大姐你不还教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么?”
“我是教过你们这个,可也得区分情况。若是事关女子名节,纵是身正,也得注意不让影子斜,以免落人口实!”
“媳妇儿!”赵王氏在一旁偷听着插言,“你既这么明事理,怎么自己就做不到呢?”
“就是呀!”方明珠这会子倒跟她站到一边去了,很是不服,“你不也常常和阿礼哥出双入对的,你怎么就不怕招人言语?”
“我怎么跟他出双入对了?”章清亭真是觉得自己越描越黑,“我们那是正正经经地做事情!况且,也只有昨天跟他单独出去了一回!哪有常常?”
“你还想二回啊?”有人帮腔,赵王氏说得更加起劲了,“就这一回就够让影子斜的了!我说媳妇儿,这可不是我一人说你,你瞧,人家都瞧出不是来了!难道我们全都错怪你了?”
方明珠还在那儿火上浇油,很是不悦嘟囔着,“阿礼哥以前都不这样的,就是昨儿跟你出去了,回来就变了!”
章清亭气得怔怔无语,也有些火了,“他以前跟你怎么样我又不知道!他要变成什么样,我有什么法子?”
方明珠见她一生气,又哭开了,“那你们昨天到底说什么了嘛?”
“就是!你快来说清楚!”赵王氏趁机逼供,“把你们昨晚出去到底干了什么,一五一十快给我交待清楚!”
章清亭冷笑,“你们以为你们是谁?知县老爷?我又是犯人么?凭什么跟你们交待?婆婆你年纪大了,有时难免糊涂,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明珠你更是年纪小…”
她语音未落,却听方明珠忽然尖声哭叫了起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为什么总把我当小孩子!”
章清亭一下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大脾气?
“明珠!”方德海让晏博文搀着,阴沉着老脸进来了,“快给你张姐姐道歉!有你这么不懂事的么?一大早地跑到人家家里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别说阿礼骂你,就爷爷也骂你!你以为你跟着你张姐姐学几个字,读两本书就长大了?就有学问了?你离他们差得远呢!什么都不懂就跑出来胡闹!没的让人笑话!”
“你们…你们都怪我!我…我不跟你们说了!”方明珠哭得更加伤心,扭头从后门跑了。
章清亭一看这可不行,“阿礼你快去把她追回来!”
晏博文踌躇了一下,方德海道:“阿礼不用去!让她自个儿好好反省反省!”
章清亭另派他人,“小蝶跟去瞧瞧!把她劝回来!”
张小蝶应了,匆匆忙忙追出去了。
方德海瞟了一眼赵王氏,“赵大婶,你自己的媳妇难道你还信不过?非得往她身上泼脏水你才觉得舒坦?是不是要把这街坊邻居都惊动出来瞧你是多么威风,多么本事地训斥媳妇你才高兴?”
赵王氏给说得有些脸红,她当然知道名节的重要性,否则她也不会昨晚人多时不说,今儿一早才悄悄来章清亭房中训她了,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开来,不管真的假的,首先丢脸的可是她自己的儿子!
方德海见她低了头,拿拐杖一指章清亭,“这丫头什么人品,我想大伙儿没有不知道的?就是阿礼,我也绝对信得过!也不说多了,他的教养可比咱们这两个老家伙绑一块儿学得还多!懂得还深!若是再有人胡说八道他俩有什么,老头子我头一个撕了他的嘴!”
章清亭心中感激,晏博文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愧色,埋下了头。
方德海左右一瞧,“行了!都赶紧吃饭吧!昨儿都开始下雨了,要是不抓紧着点,这房子可就真盖不成了,那大伙儿才要喝西北风呢!再有闲心嚼舌头根子的,全给我上工地干活去!”
这一下无人再敢言语,赵玉兰帮着张罗氏摆了饭,一家人吃了自去忙着。
现方明珠不在,章清亭再与晏博文去工地。彼此都有几分尴尬之色,反而显得越加拘谨了。
章清亭心中坦荡荡,不想这么别别扭扭地相处,本说带张金宝或是两个小弟弟在旁边,转念一想,若是如此,反倒显得心虚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怕人说三道四?她想通此节,便很是落落大方地邀请,“阿礼,我们走吧!一会儿明珠回来了,让她来工地找我们!”
晏博文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拿出该有的气度来,从容不迫地跟随上去。二人的身影,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与般配。
赵王氏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儿子不在家,她这个做婆婆的可得替他看好媳妇,一面在这儿帮着忙,一面抽空到工地上去瞄几眼。
章清亭自然瞧见了,也不理她,大大方方的由她瞧去!
张小蝶直追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追上了方明珠,小丫头仍在闹脾气,坐在河边。就是不肯回去。张小蝶只好坐下来陪她聊天,她们二人年纪相仿,说起话来也更加随意。
“明珠,你平常不这样的?干嘛今天对大姐发那么大脾气?真跟她生气啦?”
“不是!”方明珠扯了根刚刚抽了绿芽的杨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树干,生着闷气。
张小蝶抿嘴笑了,“就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喜欢阿礼?”
“才不是呢!”方明珠耳根子微红,又羞又恼,不肯承认。
“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张小蝶得意洋洋,“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谁…谁乱说呢!”方明珠脸更红了。
“切!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小蝶嗤笑着,很是瞧不起她的忸怩作态,“要是我喜欢一个人,我就敢说!”
方明珠抬眼斜睨着她,眼睛里存了几分好奇,“你…你也有喜欢的人?”
张小蝶两手一摊,很是大方地承认,“现在没有!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
方明珠微微一笑,“那你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张小蝶不假思索地道:“就我姐夫那样的!”
方明珠啐了她一口,“你也真不害臊!姐夫可是你姐的相公,你怎么能喜欢?”
张小蝶大大咧咧地道:“我又不是跟我姐争什么,只是我将来要是嫁人,就想嫁一个像我姐夫那样的人!”
“你姐夫有什么好的?”方明珠略带鄙夷,“比阿礼哥差远了!”
这话张小蝶不爱听,“我姐夫有什么不好?又识字,又懂道理,还有耐心,肯教我们念书,为人又和气,他还很聪明!”
“那也比不上阿礼哥!”方明珠很是不服气,“阿礼哥读的书更多,懂的道理更多!他还会功夫,那么粗的棍子他轻轻一折就断了,还会拿那么小的石子打鸟打兔子,一打一个准儿!可厉害呢!”
“我姐夫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要凭计谋让敌人投降!会打架有什么用?我姐夫可是有功名的!”
“不过是个酸秀才,有什么好得意的?要是阿礼哥去考,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琴棋书画就没有不会的!”
“你就吹吧!”
“我才没有吹!不信你让秀才哥来跟阿礼比试!阿礼哥肯定不会输!”
两个小丫头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情窦初开的少女就如两只小母鸡似的,斗得脸红脖子粗。
张小蝶为了取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阿礼还犯过事呢,可跟我姐夫没得比!”
这一句话可戳到方明珠的痛处了,当即气得满面通红,胸脯一起一伏的,“你…你们就会欺负我阿礼哥!他当年那事,肯定不是他的错!说不定…是别人陷害的!”
张小蝶毫不留情点出真相,“可他自己都承认了!难道他自己还能诬赖自己不成?”
方明珠气得无法,扭过头去,“我不跟你说了!你走!”
张小蝶反倒乐了,“咳!你说咱俩在这儿吵这么带劲干嘛?”
方明珠横了她一眼,“明明是你跟我吵的!”
张小蝶道:“我姐夫再好,你阿礼哥再妙,都不是咱们的。”
方明珠听得这话蹊跷,不由问道:“你姐夫当然是大姐,可阿礼哥又是谁的?”
张小蝶耸耸肩,“难道你没瞧出来啊?阿礼根本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姐夫说,他在咱们这儿,是那个啥…就是大半夜的穿得很漂亮地在外头走,没人瞧得见,那意思就是说被浪费了!”
方明珠听得心里一惊,犹自嘴硬,“可阿礼哥…他又没个亲人了,不在我们这儿,能上哪儿去?”
张小蝶一笑,“都说我不懂事,你聪明!我瞧你比我还糊涂!像你方才说的,阿礼那么有本事,干嘛非得在咱们这儿当个小伙计?你真以为这天大地大,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那是他自己不想飞,要是哪天他想飞了,你还能拦得住他?”
这话听得方明珠脸上变了颜色,“他要往哪里飞?”
“肯定是往高处飞呗!”张小蝶指着高枝道:“那儿才是他的地方。”她又指着地上的小草,“这儿是我们的地方。你说,你能让一只能飞到天上去的鸟儿,成天在地上走么?走几步是可以的,但他迟早还是要飞走的。”
“你胡说!”方明珠的心里恐慌起来,“阿礼哥的家人都不要他了,他才不会飞的!再说,我们也不是草儿,大姐不说过么?只要自己努力,女孩子肯定也能长得跟树一样高!”
“你拉倒吧!你是阿礼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跟咱们在一起过一辈子?”张小蝶略带不屑地瞧了她一眼,“我问你,阿礼哥是会琴棋书画,你现在会了哪一样?”
“我…”方明珠想了半天,还真像爷爷说的,除了会写几个字,念了几本书,她所会的着实有限。
张小蝶问倒了她,很是得意,“要说能飞上枝头的,咱们中间,就只有我家大姐了。虽然我是没瞧见过大姐琴棋书画,但想来她应该也是会的。你看平时,就她能跟姐夫还有阿礼说到一起去。上回过年的时候,姐夫多喝了两杯,还问起大姐了,跟阿礼那回谈酒是怎么回事?那些酒都是在哪儿喝到的,非让她什么时候给他也整两杯尝尝,把我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