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一见这情形可不依了,她是花了大价钱的,若是赵族长不给她办事,那她非撕破脸皮,弄得他下不来台不可!
“赵族长,我可是请您来主持公道的!”她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威胁十足。
赵族长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老脸一沉,“亲家母少安毋躁,老夫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色厉内荏地呵斥那一对婆媳,“赵王氏!你瞧瞧你家接的是什么样的媳妇?这当着许多长辈的面,便搬嘴弄舌,口快如刀,哪有半分女人家该有的温柔稳重?恐怕上回成材和妹夫动手,也多半有你这个长舌妇在旁煽风点火的功劳!”
“正是如此!”孙老太连忙道:“就是她!之前推我儿子下河,又是她主动调唆着人打我家儿子的!”
章清亭心想,这还找上我的麻烦了!心中冷哼,本姑娘可不是吃素的!不过见赵族长如此对孙家的偏袒维护,心下就明白了八九分,这无利不起早,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看我怎么一会儿再揭你的短!
她正琢磨着,赵族长却禁止了她再开口的权利,“成材媳妇,你也实在是太放肆了!从现在起,不许你多一句嘴!否则家法伺候!任谁都救不了你!”
见他目露凶光,章清亭心里一惊,毕竟成材不在家,这老头要是真是拿她出气,谁也没法子。不行!要救玉兰,也得保全自己,闭嘴就闭嘴!再想别的主意!
打发了她,赵族长才来对付赵王氏,“不过弟妹啊,你家玉兰还是得跟婆婆回去!”
他自也说出一番道理,“为人父母者,心疼子女都是常事。就拿老夫来说,一样有儿有女,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出阁的,岂有不心疼的道理?不过这父母关爱子女,也得有个限度。方才亲家母有句话说急了些,但并非不无道理。这自古以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玉兰既然已经嫁与孙家,确实应该算是孙家的人了。做父母的固然心疼,但凡事也应该以夫家为先。”
“小夫妻嘛,刚成亲这会子,家中上下的脾气还没摸熟,闹些矛盾,有些争执,甚至于动手都是常事。咱们谁不是打小这么过来的?但是,这一有了点什么矛盾,就跑回娘家来的做法却实在不可取!娘家若是再疼惜纵容,却不是爱她,而是害了她!这孙亲家母和我说过,她儿子和玉兰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在家中也非常想念娘子,闹了这些矛盾他自己也很后悔,要不然,怎么劳动亲家母亲自来接?这婆婆做到这样,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玉兰可不要再执迷不悟,恃宠生娇,那才真是失礼了!”
“况且,玉兰还这么年轻,哪有这样的小媳妇儿留在娘家的道理?咱们这些做叔伯的若是也跟着是非不分,姑息纵容了,让姐妹们学了,那以后咱们赵家岂不是不能嫁女儿,只能招女婿了?断无这样的道理!行了,让玉兰出来,好生收拾了,随婆婆回去吧!”
全是一派胡言!章清亭恨得牙痒痒,偏偏不能开口驳斥。而这番话说得旁人又纷纷点头,觉得有理。
赵族长很是满意,又问了一句,“孙亲家母,您要不说个话,让这边亲家母放心。”
孙老太一脸假笑,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只要玉兰回了家,我这做婆婆的一定会好好疼爱她!再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赵族长呵呵笑着打着圆场,“到了年下,让玉兰早日给给你们家开枝散叶,添上一儿半女的,咱们还要来讨一杯喜酒呢!”
“那是当然!”孙老太虚伪的热情,“玉兰呀!快出来吧!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家里都是现成的呢!趁着天早,咱们赶紧回去吧!”
眼见他们往后院而去了,赵王氏哧溜从地下爬起来拦着,“不行!我不许她带我女儿走!”
“赵王氏,你这是何意?”旁人纷纷开始劝解,“族长说得有理,让玉兰家去吧!毕竟那儿才是她现在正经的家了,老赖在娘家,算怎么回事?莫非,你连族长的话也不听?”
“玉兰是我女儿,我心疼!”赵王氏不知如何应对,拿眼瞧着章清亭,要是公然忤逆族长,那罪过可就大了。
章清亭想到一计,躲在后头,对婆婆做了个无声的口型——“成材”!
赵王氏眼珠一转,明白过来,“就是要带玉兰走,也得等成材回来再说!”
“那却为何?你这个当娘的难道还做不了女儿的主?”
“做不了!”赵王氏豁出面子去了,“现在咱们家是成材当家,家里的大事可全得由他做主。他走前可千叮咛万嘱咐把妹子留在家里的,若是让人领了回去,他发起脾气来,我们可担当不起!他大伯,你就算是让玉兰回来,也得等成材回来再说!”
赵族长眉头一皱,“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不行!这么长时间,那可不好!”孙老太也想到一条,“说不定,玉兰肚子里已经怀上我们孙家的孩子了,当然要回家才是,留在外头,成什么样子?”
赵王氏立即推翻,“谁说的?玉兰根本没怀孩子!”
孙老太反将她一军,“难道你女儿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怎么可能?”
“好了好了!”赵族长打断这无谓的争执,“让玉兰回家去!成材那儿,我去说!快去把玉兰叫来!”
赵王氏这下可慌了神,怎么办?她又瞧着章清亭。却见章清亭似乎并不太着急,冲她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
赵王氏不解其意,赶紧跟着到了后院,可左右一瞧,“玉兰呢?”
院子里的人各忙各的,无人答应。
“赵玉兰呢?”赵族长提高嗓门喊了一句,还是无人答应。
赵族长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赵王氏,你女儿呢?”
“我怎么知道?”赵王氏一颗心落了地,表情无辜,“我不一直跟您在前头说话嘛,哪里知道她在哪儿?”
再看章清亭,更是目不斜视,一声不吭,赵族长颇为无奈,是他对章清亭下了禁言令的,不好问她,只好对赵王氏道:“那你问问呀!”
赵王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嗳!问下大伙儿,有没有人瞧见我家玉兰?”
方德海耷拉着的老眼皮子此时才掀开一些,扭头瞧了过来,“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本来就不知道么!只瞧见她出去了。”
“那她上哪儿了?”
摇头,“没问。”
“你们怎么不问一问?”
方德海斜睨着赵族长,“不是你们族长发话,说这是你们自家的事情,不许我们外人插手么?那谁还管?不有病么!”
章清亭心中闷笑连连,这老头子,高!实在是高!
僵得赵族长脸红脖子粗的,还没办法跟人发火,只好拿赵王氏撒气,“限你们三日之内,把赵玉兰送回婆家去,别再在这儿惹人笑话了!”
这话赵王氏可不爱听,什么叫惹人笑话?“他大伯,您瞧见谁在笑了吗?我咋没瞧见?”
“你…”
赵王氏不等他发话,接着道:“我还是那句话,玉兰的事情,得等她哥回来才能做决定。这孩子大了,都不由娘了,玉兰现在只听她哥的话,不听我的话了,我也管不了!”
“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赵族长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挑衅得威信尽失,发起狠来了,“那咱们就坐在这儿,等着她!我就不信她还能跑到天边去!”
章清亭又对赵王氏作个口型,赵王氏会意,哭嚎着撒起泼来,“好!你要逼死我女儿,那就先拿绳子勒死我!来啊!你是族长,你厉害,我们族人都得听你的。那你索性把我们母女都给勒死了,交给姓孙的领赏去啊!看她给了你多少好处,非这么逼着我们玉兰回去!”
这下章清亭可真算见识到什么叫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她刚刚是对赵王氏做个了“死”的口型,是想让婆婆说再这么弄下去,非把赵玉兰给逼死不可!可没想到,赵王氏以为是让她去寻死,索性就闹了起来,不过效果嘛,还是很不错的。
眼见赵族长又气又急,章清亭高兴了,这情形她终于能开口了。一面拉扯着赵王氏,一面继续使坏,“婆婆,您可不能自寻短见啊!您要是寻了短见,让外人怎么说族长大伯?肯定得说他恃强凌弱,欺负我们女流之辈!这让族长大伯日后怎么出去见人?您可不能陷他于不仁不义啊!”
“玉兰跑了,族长大伯让咱们去找,咱们就赶紧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一玉兰妹子想不开已经寻了短见,那她就是做了鬼,也得给族长大伯送回孙家去!这才显得咱们懂礼仪,明事理!才不算辱没赵家的家风!才算对得起孙亲家母!”
她这一口一个“族长大伯”叫得亲热,但字字句句却像鞭子般毫不留情地笞伐着赵族长,他听得一张老脸简直没处搁!再要是不依不饶,倒坐实了章清亭的话了。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族长,算了吧!既然她们应承了说等成材回来就把妹子送回去,那就再等上一段时日,不过是一个月时间,有什么不行的?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万一真的闹出人命,那倒不好了!”
“就是!成材可是读书人,最明事理的,到时等他回来好好说说,不就成了?年轻人都有脾气,太逼急了也不是个事儿!”
“孙亲家母,您也少安毋躁,在家等上一个月,玉兰始终是你们家的媳妇,跑也跑不掉的,何必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呢?纵是回去了,也必是家宅不宁的。”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这么一说,赵族长正好找了个台阶下去,“孙亲家母,那就等上一个月吧。你放心,有我作主,他们不敢把玉兰藏起来的!到时,一定还您一个好端端的媳妇!”
这就是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了,章清亭终于松了口气。

第143章 不该有的有了

孙老太一瞧这情形,今儿恐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赵玉兰都跑了,她还闹腾个啥?难道真要留下来成天盯着啊,那她还怕章清亭又给她下什么绊子,到时弄伤了自己可就不划算了。
思之再三,暂且忍下这口气,“那行,我就再等一个月!不过赵族长,这可是您亲口应承的,可别说话不算数!那时,可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一定,一定!”赵族长脸色甚不太好,心中郁闷。一个赵王氏就够难缠的,谁知他们家还接回个更难缠的媳妇!要是早知道这杀猪女如此狡诈善辩,说什么他也不会接孙家的东西,趟这趟子浑水!弄得现在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只好又给赵家婆媳下了令,“那一个月后,成材回来,即刻叫他带着妹子来见我!这段时日,你们可得好生看护着玉兰,若是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
那不废话?我们自己家的亲人,自己能不心疼吗?赵王氏勉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赵族长带着人和孙老太都讪讪地走了,这婆媳俩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对视一眼,都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欢欣,可再一眼,却仍还有些心怀芥蒂的尴尬。
错开目光,章清亭再问:“玉兰到底上哪儿去了?”
方德海一笑,“这我可真不知道!方才把明珠和阿礼叫了回来,让他们赶着驴车带玉兰出去转悠转悠,晚些时候再回来。放心吧,没事的!”
这下婆媳二人才放下心来,张小蝶上前小心地探询,“那族长好凶哦!等姐夫回来,真要把玉兰交给他们么?”
“怎么可能?”章清亭嗔道:“咱们这是缓兵之计,先把时间押后,等相公回来,肯定得商量个法子,把这事给彻底解决掉才行!”
赵王氏忙道:“那要不要给成材去个信?让他心里有个谱儿?或者干脆让他回来算了!”
章清亭摇头,“这事儿他想怎么办,跟我说过。反正有这么一段时间了,咱们还可以再想别的法子。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去求个学,让他安安心心地念点书吧!”
赵王氏不解了,“这成材又不进学了,还念这么多书干什么?”
这个连张小蝶都知道:“谁说姐夫不念书了?姐夫来年还要去参加乡试呢!”
啊?赵王氏傻眼了,乡试?这…这小子是不是糊涂了?没事折腾那个干嘛?这家怎么现在什么事情,她都不知道了?
章清亭知她想法,懒得跟她解释,张小蝶摇头晃脑地卖弄起来,“这个少壮不努力,是老大徒伤悲!姐夫现在还年轻,有机会进学为什么不进?说不定,将来还能考个状元,给大姐挣个诰命夫人呢!”
啥?赵王氏彻底晕菜了,还诰命夫人?这不是说书上的词儿么,怎么还用到章清亭身上了?她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媳妇,想象着她日后像戏台上的夫人似的,穿着诰命服饰…赵王氏不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那到时她成什么了?不越发地被她比下去了?
章清亭淡淡地道:“小蝶,好了!这八字还没有一撇,以后切莫在人前吹嘘了,没的给你姐夫找麻烦!不管相公能不能更进一步,趁着年轻多念点书,力争上游总是对的。婆婆要是有空。还是多操些玉兰的心吧。”
这话说得在理,赵王氏暂不追究赵成材进学之事了。
没一会儿工夫,赵玉兰惊魂未定地回来了,知道给她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哭着求道:“要不把我送走吧!就是去哪个庵堂当尼姑,我也绝不回去!”
“事情哪里就坏到那个地步了?”众人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了下来。
见这儿房舍窄小,赵王氏本说接女儿家去,可赵玉兰不大愿意,她总觉得跟着大嫂比较有安全感。
章清亭也道:“在这儿虽然挤一些,但好歹人多,有人可以作个伴说个话。整日有事情做,人也没那么闷,若是家去了,更加的胡思乱想了,倒是留下来的好!”
赵王氏想想也就罢了。
章清亭那小小风寒很快痊愈,依旧每日奔波劳碌,眼见着房子一点一点地盖起来,纵是辛苦,心头也是无限欢喜。
暂且太平了几日,这天饭后,却见张罗氏一脸鬼鬼祟祟地跟她进了耳房,“闺女,有件事我想来想去,得告诉你一声!”
“怎么了?”章清亭纳闷了,这个娘平常很少出声管事,吃饱喝足干好自己的事,能不操心就决不操心。她有什么事要说呢?
张罗氏还当真有件大事要说:“我瞧玉兰那孩子…八成…怕是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章清亭一下没反应过来,忽地瞪大了眼睛,“你说她有孩子了?”
张罗氏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些天我瞧着她,很有些不对劲,早上起来总是吐,有时刚吃了饭,过会子又吐了。那屁股那腰,眼看着就开始走形儿了!”她一面说,还一面比划着,“昨儿我们说起那陈家婶子刚诊出又怀了一个,不想再要,要打掉时,她在旁边听得可入神呢,还问怎么能打孩子来着!”
章清亭脸色一下变了,“这可不能乱来…”
她话音未落,却听外头咣当一声,张小蝶尖叫起来,“大姐!大姐你快来看哪!玉兰姐,玉兰姐你怎么了?”
章清亭立即冲了出去,厨房里,摔了两只碗。赵玉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整张脸煞白,疼得冷汗直冒,张小蝶怎么使劲也拉不起她来。
“金宝,快去请大夫!”章清亭赶紧吩咐了,上前帮忙。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赵玉兰抬到床上。还是张罗氏有经验,把男人赶出去,帘子一拉,褪下赵玉兰的棉裤,再看里头的亵裤上,已经沾染上斑斑血迹了。
“完了!这孩子肯定是不想要这孩子,胡乱折腾自己了!”张罗氏很是肯定,急忙问道:“玉兰,你吃什么了?快吐出来!”
赵玉兰疼得全身都痉挛起来,嘴唇发白,一个字都说不出。
章清亭可没经过这阵势,脸也吓白了,“玉兰,你可别吓我!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张罗氏却经验丰富,镇定地吩咐,“小蝶快去灌个汤婆子来!再烧碗滚热的红糖水给她灌下去!闺女你快让人去把她娘请来,这闹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是是是!”章清亭赶紧叫人,“银宝、元宝,快去把我婆婆叫来!跑快点!”
那头张罗氏又拿来旧棉垫给赵玉兰垫在身下,纵是扔了也不可惜。
张发财在外头听着,还想起来件重要的事情,“闺女,万一玉兰真的小产了,还得通知她婆家人去!要不然,一个闹不好,咱们可都得吃官司!”
“还有这一说?”章清亭可真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张发财也不大肯定,只说:“以前恍惚听见过这样的事,若是媳妇在娘家小产了,得怪在娘家的头上,婆家可以打官司的!”
章清亭急得团团转,要是让孙家人来了,那还不得把玉兰给接回家去?这可绝对不行!
赵成材啊赵成材,你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在家呢!
章清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想,“先别惊动他们!爹,你快到方家跑一趟,把阿礼叫来,他懂的律法多,兴许知道一些。”
张发财应了就跑出去了,不一时,大夫来了,一拿脉,脸色大惊,“这是怎么弄的?有了身子还这么不当心?是吃了什么寒凉之物?”
眼见赵玉兰痛得在床上直打滚,大夫也不问了,“我先开个方子,赶紧跟我回去抓药!你们煎的这糖水可以,快喂她服下!”
张小蝶端着糖水过来,章清亭扶起赵玉兰,她眼瞧着那糖水却是不住摇头,眼中含泪,目光里满里恳求之意,章清亭当然读懂了她的意思。她不要人救,她不要这孩子!
章清亭心念交错,如电光火石般快速闪过。若是真有孙家的孩子,恐怕想要这休书就难上加难了,能不能趁此机会替她除掉这个小冤家呢?
那大夫见她们犹豫,还自催促,“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呀?快喂她喝啊!”
“那她…她这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章清亭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保不住也得尽力保啊!莫非你们想一尸两命?”
章清亭吓了一跳,赶紧招呼妹子上前给赵玉兰灌糖水。赵玉兰却死死咬着牙关,怎么也不肯张口。
“玉兰…”赵王氏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了,见此情景,便知女儿是何意了,没有多话,“你…你快听大夫的话,把胎保住…要不,你可就…害死你哥嫂了!”
赵玉兰听了这话,才流着泪张了嘴。
等张金宝把安胎药抓了来煎上,晏博文也赶到了,先照顾着她把药服下,胎暂时安住了,章清亭才跟他商议正事。
“这个孩子,真不能打掉么?律法里有这规定?”
晏博文面露难色,“这个我却也不是太清楚,我以前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东西。但总觉得不大好,毕竟这是在娘家,婆家的人全不知情,想来是行不通的。”
二人皆是无声叹息,这最不该有的怎么偏偏就有了呢?

第144章 我不怕丢人

一时赵王氏一脸疲惫地出来,章清亭先问:“玉兰怎么样了?”
赵王氏溘然长叹,“睡着了,那傻孩子,自己跑去喝生冷的井水,想要堕胎,幸好你们发现得早,要不这条小命可就交待了。”
她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要是没孩子还好,这都有孩子了,还怎么能跟那孙家脱离得了关系?我这真是造孽哦!”
章清亭问:“真不能把孩子偷偷打掉?反正孙家也不知情!咱们不说,有谁知道?”
赵王氏摇头,“你们年纪小,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别说故意给玉兰落胎了,就是无意让她在娘家把孩子弄掉了,那婆家也是能给咱们拼命的!弄的好,不过是打砸一场,弄得不好,把咱们整个家当全都抢了去,也是有的!”
这么厉害?章清亭还当真不知道这民间之风。
张发财附和着,“确实是这样哩!所以一般有身孕的女儿,娘家都是不敢收留的,就怕闹出事来。连回门都是轻易不许的!”
一屋子人可真犯愁了,赵王氏思前想后,“还是我把玉兰领回家去吧,纵有什么,也是我们老两口的事,免得又牵扯到你们,反倒不好了。幸好现在是分开过的,你们也能撇清干系。免得一家子全牵扯进来,那才夹缠不清呢!”
可这法子完全无用啊!章清亭清楚,赵玉兰不知多恨自己腹中的那块肉,要是真让她给姓孙的生孩子,那才真是要她的命了。
正想着,却听张金宝在后院喊了一声,“玉兰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众人赶紧过来,原来赵玉兰假寐骗过了众人,趁他们不防,偷偷想从后门溜出去寻死,却幸好被张金宝撞见。
赵玉兰哭着给大伙儿跪下了,“你们让我去死了吧!要是让我生下这孩子,还回那孙家去,我真的宁可不活了!娘,大嫂,我不牵连你们,你们就当没瞧见,让我去吧!”
“你这傻孩子!”赵王氏把女儿从地上拉起来,抱头痛哭,“全是娘的错!你要是死了,让娘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