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材真是觉得该好好想想了,这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要是解决不了,就算是和章清亭郎情妾意了,将来那日子也是过得揪心。
赵成材自在那儿冥思苦想,章清亭也在思考同一问题。
他方才的话里头大有深意,聪明如章大小姐,当然听得出来其中的情意。瞧他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自己,这几日定是辛苦极了。再回想这些时日以来,赵成材对她的点点滴滴,章清亭恍然大悟,猜出了七八分。
可究竟该不该答应呢?

第105章 过年

赵成材含蓄的表白,章清亭听懂了,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怨念。
要说高兴吧,多少有一点。哪个姑娘被男子爱慕不觉得面上有光呢?何况赵成材这人也不算太差劲,若是放在他们这种同等级的家庭里,也算是个出挑的人物了。
想想当初,她在地府里同意和张蜻蜓交换魂魄,也就是想着要找一个好学上进,脚踏实地,将来能封妻荫子的书生。这赵成材虽然没有当初想象中的那么好,但也算是一个可造之材。
这人啊,不怕他不够聪明不够本事,就怕他不够努力不够踏实!瞧秀才现在成日用功,发奋读书,将来不说中状元,还真有可能中个举人。若是时运得济,谋个一官半职的,那就算是鲤鱼跃龙门了!
况且他心地纯良,本分可靠,明是非、懂道理。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并不愚笨,听得进忠言劝谏,也勇于改变。像之前章清亭跟他剖析了一顿为官上进的道理,他马上听进去了,而且就脚踏实地地认真开始努力了。教他些做人处世之道,他也在衙门里活学活用得很好。反过来呢,在章清亭的生意场上,几次关键时刻还助益良多,实在是出了不少好主意。
而且为人并不居功自傲,不管章清亭有钱没钱,他都能以一颗平常心待之,从来没跟章清亭提过什么要求。真正懂得感激别人的付出,这般品性就算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了。这样的夫婿若是找着,也算是终生有托了。
章清亭在大户人家里可见得多了,像那些真正有钱的公子哥儿没几个好的,不是沾染着一身的纨绔恶习,就是工于心计,成天算计,还有一点很致命,就是几乎没有不三妻四妾的!只要是个女人恐怕都会难以接受。
可若是太过平凡的贩夫走卒,即便是再老实,对章清亭百依百顺,恐怕她也难以入眼。但选择一个像赵成材这样贫贱出身的秀才,既能够和章清亭有一定的共同语言,又相识于微时,二人倒很有可能做到一夫一妻,白头偕老,这就相当不错了!
单从赵成材自身来说,章清亭还是有五分中意的。但他身后,为什么偏偏站着赵王氏和赵成栋?
章清亭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火,光看那两人,她就不能乐意!
算了,找个机会跟秀才说清楚吧。有他们,没我!章清亭拿定了主意,自又睡去。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赵成材不知去了哪里,倒是张小蝶守在床边,见她醒了,兴奋得叽叽喳喳,“大姐,你醒了?姐夫在外面张罗着包饺子呢,让我过来照顾你!”
忙活了这几日,张小蝶也瘦了一圈,小脸都尖了下去,看来赵成材所言非虚,章清亭心中感动,微微一笑,“这几日,可辛苦你了!”
张小蝶被大姐教训惯了,这么一表扬。倒是很不适应,脸都红了,忸怩着道:“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一家子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她扶着章清亭坐了起来,“要不要小解,还是先漱口洗脸?一会儿吃点清粥小菜,然后我帮你擦洗擦洗。按理说今儿该洗澡的,可你现在病着,姐夫说洗澡太伤元气,那就只好擦擦,换身新衣裳了!”
章清亭一时明白过来,原来赵成材把妹子打发过来还有这样一层深意。难为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想得这样周到细致,章清亭心中还是很有几分谢意。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们都洗过没有?”
“快到午时了,我还没洗,娘在里屋打发银宝、元宝正洗着呢!等他们都弄完了,我再去洗!”
“这么冷的天,有放火盆么?可别弄得跟咱们一样风寒了!”
“知道!姐夫也这么说,我们拿布帘子隔了出来,里头放了三个大火盆,银宝他们一个劲儿地在里头叫热呢!”
章清亭这才放心,她感觉自己今天好了很多,慢慢坐了起来,吃了东西,又让张小蝶帮着,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了干净。
当初店里的料子卖剩下没得挑,给众人连她自己做的新衣都是些不大好看的颜色。
章清亭换上之后觉得有些遗憾,“应该再给大伙儿都做套喜庆颜色的好料子的!”
“这就很好了!”张小蝶倒是很满足,“像以往过年,啥时候有过这样厚实暖和的大棉衣?这今年生意初开张,能有这样就不错了,等咱们以后生意做大发了,自然还有好的!”
章清亭听得笑了,“你就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大姐你这么有本事,肯定行的!”张小蝶眼里是满满的自信,“姐夫都说了,我们这是那个山水之后遇着花,又什么一村来着?”她皱着眉头想不起来。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章清亭嗔道:“别学东西净学个半吊子,没得让人笑话!多花点时间记一记,日后说出去才像个样子!”
张小蝶吐吐舌头,默念了好几遍,“这回记着了!下回你再考我吧!”
“那你可记清楚了,我下回肯定要考的!”章清亭穿束整齐,“扶我到前头去瞧瞧大伙儿!”
“那你等等,我得问问姐夫!”张小蝶把门开了少许,扒着门槛大声嚷嚷,“姐夫!大姐要到前头来,可不可以呀?”
“我来瞧瞧!”赵成材应了,放下擀面杖就要过来。
章清亭趁没人小声训斥张小蝶,“你这动作快改了吧!这么大姑娘,扒着门槛嚷嚷,多没礼貌!要是有什么话,就过去说了再回来,可别贪图这一时省力。想要学得谈吐有礼,还得举止文雅才配得上,以后可要注意,知道么?”
张小蝶又吐了吐舌头,不过大姐这样私下说她,给她留着面子,也让人好接受了许多。
“还有这吐舌头,快一并改了!这么大姑娘了,翻过年就十六,也该学得稳重点了!”章清亭是真心为了她好,这一家人既然肯努力自新上进,那她自然也就要诲人不倦了。
赵成材过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笑道:“这大过年的,娘子就不要再教训了吧?要不这可就是真从年尾教训到年头了!”
章清亭一想也是,自悔有些失言了,又怕自己一会儿又忍不住。
赵成材倒是瞧出她心思,笑道:“你放心,这些天我肯定都会跟着你,只要你训人我就提醒你!”
“没关系的!”张小蝶呵呵笑着,倒是不甚在意,“反正从小到大都被大姐训惯了,她要三天不训人,我们还不习惯了!”
这不是讨骂么?章清亭扑哧笑了,可想想那话也不中听,马上换了话题,“我想到前头瞧瞧金宝,请问赵大人,现在可以出去了么?”
赵成材瞧她穿得很是厚实,脸色虽然还有些白,但精神很不错,拿了条大围巾把她头脸也护住,这才同意,“出来吧!正好金宝也醒了。”
其实从耳房到前屋不过十来步路,可赵成材和张小蝶仍是一左一右地护卫着章清亭,不让她受一点风,把她扶了进来。
到了前面章清亭才瞧见,原来他们不光布置了那间耳房,连前面也全部布置一新,窗花对联全都贴上了,还准备了不少大红灯笼挂着,很有节日的喜庆气氛。
银宝元宝都洗完了澡,换了新衣裳。瞧大姐来了,急忙献宝,“姐夫还买了许多烟花爆竹,大姐,你晚上一定要一起来放!”
“好啊!”章清亭含笑应了。
过来瞧见张金宝脸上仍是青肿未消,头上还裹着伤布,包得跟粽子似的,她眼泪顿时滚滚落下,上前握着弟弟的手,“金宝,对不起!是大姐错怪了你,错打了你!全是大姐的错!”
她这一哭,弄得张金宝天大的委屈也散了,陪着掉下泪来,“大姐,这事儿不怪你!姐夫说了,全怪那坏人没说清楚!你是我大姐,就打我两下子也没关系的,反正我也常常偷懒,惹你生气。只是下回,你再生气,也别把我赶出去了!那个,大半夜的,我又没地方去…”
这话说得章清亭心里更加内疚,“不赶了,大姐再也不赶你走了!”
赵成材听得也难受,这明明就是李代桃僵,自己弟弟犯了错,却让金宝无辜受罚,他也深施一礼,“金宝,我也要跟你赔个不是!成栋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害你受委屈了。”
张金宝呜呜咽咽地道:“姐夫,我知道你是好人,就你一人当时还护着我来着!”
张发财吸吸鼻子,瘪着嘴道:“金宝啊!爹也对不起你,当时我也打你来着!”
张小蝶也抹着眼泪,“哥,对不住!我也错怪了你!”
张金宝沉冤昭雪,一家子全给他赔不是,倒弄得他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嚎啕大哭,“你们…你们快别说了,再说,我哭得停不住了!”
这话反而又把大伙儿给逗乐了。
张发财抬袖擦擦眼角,“瞧这大过年的,咱们一家子应该高高兴兴才是,干嘛哭哭啼啼的?都快别哭了!大闺女,你可别哭了,你哭金宝也跟着你哭!这哭个没完没了了!”
众人这才渐渐止住了泪,赵成材勉强笑了起来,“咱们接着包饺子吧!”
“对对对!包饺子!”张小蝶擦了眼泪过来帮忙,“咱们还要做几个甜芝麻馅的,看到时谁吃到了,肯定新年要交好运!”
这么一说,大家又都来劲了。和面的和面,擀皮的擀皮,包饺子的包饺子,甭管捏得好不好看,都是热闹的心意。
章清亭自坐在张金宝床头,细细问他伤势。张金宝还从没觉得大姐这么关心过自己,虽然冤枉挨了顿揍,他也觉得值了!
这边一家子忙忙碌碌包了饺子,热热闹闹地吃了团年饭。
到了天黑,两个病号都不让他们出来,只好坐在窗前,就看着他们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放烟花爆竹。
张金宝也是好玩闹的,看得心里痒痒的,直恨不得能下去一起放。章清亭笑着答应他,再去买一堆烟花爆竹回来,只要十五他能下地,就让他去放个过瘾。有这个动力,张金宝的伤势好得也快了不少。
看着一朵朵烟花在夜空中美丽绽放,映红了这一家子的笑脸,章清亭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就是张蜻蜓了。
这样平淡略显寒酸的年,在她过去的十八年里是未曾经历过的。
那时的她要向一大堆祖宗牌位磕头,向无数长辈同辈行礼,脸上必须得带着僵硬的笑意,身上穿着里三层外三层如枷锁般的礼服,涂着厚厚的脂粉,嘴里说着无穷无尽的吉祥话,心里却只觉得厌烦无比。
而今,没有任何繁琐的礼仪,也不需要任何的客套和虚伪,大家就是吃了一顿饺子,有暖和的新衣裳,有暖和的屋子,有一家人围拢在一起,便觉得幸福无比。
也许章清亭还不能深切融入到他们的这种快乐之中,但她心里确实也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与祥和,这种淡淡的温馨却是让她感觉极其舒服的。
放了烟花,天色也晚了,两个病人熬不得,赵成材把他俩都赶回去歇息了,自和张发财他们守岁不提。
其实他的心中,多少也有些惦念,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孤身在外过年,也不知家里情形如何了。
赵成材当然不知,赵家这个年过得不好,或者应该说是,很不好,简直糟透了。
自从那日他们走后,赵王氏就病倒了。
她是真的病了,却也不完全是病的缘故。
请来大夫瞧了,说是年纪大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方子开了,药也吃了,却收效甚慢。
不是因为病势沉疴,也不是因为年纪大了难恢复。她这病,有一大半,是心病。
赵王氏要强了一辈子,自觉也刚直了一辈子。虽然家里穷,可这风风雨雨大半辈子虽然都是在苦水里泡过来的,人还是行得正坐得端。虽然也会驱邪降妖装神弄鬼,但那也是凭劳力混饭,从来没做过一件丢脸的事情。
她是这么要求自己的,也是这么要求几个子女的。
可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了儿子嘴里比贼还要更加可恶的人?
赵王氏是真的想不通。

第106章 糊涂的赵王氏

赵王氏不明白,她只是想让小儿子也从章清亭那里分得一杯羹,为什么大儿子要骂她是贼呢?
她认为,章清亭是大儿子的媳妇,那也就是赵家的人了,她的钱为什么就不能算是赵家的钱呢?既然是赵家的钱,为什么就不能分给成栋?
不说别人,就拿自己来说吧,自从嫁给赵老实之后,那是一门心思地扑在这个家身上。赵王氏可以摸着良心,很负责任地说,自己永远是家里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那个人。成天起早贪黑地干活,绞尽脑汁地想为家里多挣点钱,挣的每一文钱也都是用在了这个家身上。那既然她可以做到为了这个家不计得失地付出一切,为什么就不能这么来要求章清亭呢?
再说了,成栋是多好的孩子呀!又是成材的亲弟弟,赵家就这么两兄弟了,为什么章清亭就是对成栋这么吝啬,不肯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他一点呢?就不说分成栋一半,就是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也好啊,若是如此。赵王氏觉得自己也不会被逼得铤而走险,让成栋去偷那秘方,以至于弄出这么大风波来。
赵王氏以一个母亲的心,想不通这一点。
现在成栋是闯下大祸,但那也是被人哄骗的不是?他还这么年轻,不经世事,哪里知道人心险恶?作为大哥大嫂,应该原谅他的年幼无知,这次错了,下次不再犯了就是。干嘛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以至于大过年的弄得离家出走呢?
赵王氏很不能理解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是,她自己也承认,当时确实是脾气急了一点,不该护着成栋,应该让成栋早点向他们承认错误。
可是,如果不是当时他们,尤其是章清亭的脸色太难看,打得太狠,她也不至于不敢说实话呀?
光说她脾气不好,那章清亭的脾气又好得到哪里去?想到这一点,赵王氏就很是不服。
但是,她确实也有错的地方。赵王氏唯一承认自己错了的,就是不该打赵成材那一巴掌,又叫他滚。
这确实是太过分了。那么大的儿子了,都娶了媳妇又有功名在身的,就这么被她当着众人教训,实在是下不来台,所以赵成材一气之下要离开,也是情有可原。
可章清亭你作为媳妇,怎么不劝劝呢?还跟着一块儿闹!你们家人要走就走吧,怎么能把我儿子一块儿拐走呢?这我儿子不成你们家女婿了?
这让赵王氏很不高兴。
可更让她头痛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她去给儿子道歉?赵王氏拉不下来这个脸。可要是就任由儿子跑到外头,母子俩僵在那里,老死不相往来,便宜的还是章清亭!赵王氏又不服这个气。
活了大半辈子,赵王氏从来没这么为难过。思来想去,自家人没有不是,全怨章清亭不好,自从娶了这个媳妇,家里就没有消停过。
她甚至隐隐开始后悔,当初还不如娶杨小桃,没用就没用,起码省心。现娶了个太能干的,自己又降不住,真是闹心!
她这想法幸好没让赵成材知道,要是赵成材知道了,非得气得吐血不可!这个老娘,为什么就这么糊涂,冥顽不灵呢?
赵成材也在反思,为什么家里会弄成这样?
他的脑子可比赵王氏清醒,也好使得多,很快就抽丝剥茧,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家里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当然是赵王氏和章清亭之间的矛盾。
为什么会有矛盾?
那是因为赵王氏起初就是把章清亭作为一个能生财、能分担家计的工具娶进门的,这个定位首先就决定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只要是个人,只要不是个傻子,估计都不能这么乖乖听话,甘心被人利用,做赵王氏的这个工具。所以第一步,要想解决这婆媳俩之间的矛盾,就得彻底扭转赵王氏的根本态度。这个需要说服诱导,来日方长。
再来,婆媳之间都是因为什么爆发矛盾?
就一个字:钱!
赵王氏老是千方百计地想算计章清亭的钱到自己口袋里去,虽然她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但这种行为也是令人非常讨厌的。而且在她的不良影响下,现在连成栋也有了这种想法,所以才会胆大包天地去偷店里的秘方,导致今日的贻害无穷。
可以前的赵王氏不是这样的性格,虽然穷,也还是有骨气,为什么现在就变了呢?
赵成材想了很久,得出了结论。
以前娘不贪钱,因为那些钱是别人的。可现在她贪钱,是因为她觉得这些钱是自家的。
这个问题究其根本原因,还是一个观念问题,需要沟通。
可娘要钱干什么?
赵成材觉得娘是出于想一碗水端平的想法,所以要从章清亭,也是她自以为是从赵成材手里把钱分给弟弟。
娘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当然是因为成栋没本事,知道他肯定赚不出来这么多钱,又想让他也过上与自己相同的好日子,这样一种“劫富济贫”的补偿心理。
可成栋既然没有这个本事,凭什么要求章清亭,或者是自己这样来养活他?
赵王氏忘记了,她是在以一个母亲的标准要求章清亭。她也不想想,赵成栋之于章清亭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充其量算是兄弟。你赵王氏可以全心全意地为你的子女付出,可会不会全心全意地为你的小叔子付出?答案当然是不言而喻。
赵成材是家里的老大,他当然知道身为长子的职责,扶助弟妹是应当的,但也不能说,一定要扶助得让每个弟妹都过上与他相同的生活。
若是说感激,这些年来,除了父母,赵成材反而觉得两个妹妹为他付出的更多,牺牲得更大。若是要扶助,他应该首先去帮助两个妹妹才对。
以前是他没有完全意识到,可现在在章清亭潜移默化的熏陶下,尤其是通过玉兰的婚事,他也开始反思,做兄弟的凭什么就白白地占用姐妹的聘礼,让她们为了自己付出?
两个妹妹,就像是赵成材心里的两个伤口,一想起来就隐隐作痛。可要这么痛一辈子么?赵成材不愿意,要怎么解决?他会认真的考虑。
至于成栋,赵成材清楚,只要父母健在,成栋又没有娶妻,自己是不可能要求与他分家的。只要不分家,娘就总有理由去偏这个心。
做了十几年的兄弟,赵成材当然知道这个弟弟的秉性。有心眼,爱耍点小聪明,什么事都想占点小便宜。人没有坏心,但做事并不牢靠,全靠一张嘴花言巧语哄得娘开心,明里暗里总是护着他。
想当年,其实也供过他念书来着。可这小子坐不了三天,就死活再不愿意上学去,这才老老实实回家务农。所以对于他,赵成材并不觉得亏欠太多,只是这个是他唯一的弟弟,他还是得尽量把他引上正途,能够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地过上适合的生活。
只要把赵成栋的事情解决好了,赵王氏没了后顾之忧,自然也就能心平气和地看待章清亭。这才是有效解决这对婆媳矛盾的关键所在。
而现在的情况呢?章清亭这边要忙生意,实在不适宜再为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操心费力。赵成材反倒觉得,虽然是一气之下搬出来,但却是暂时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都不住在一起了,怎么吵得起来?
给章清亭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能够全力以赴地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目前对她最大的支持。
况且,张家这么多人,老挤在他们家那么点大的房子里,也不是个事儿。早点分开,对大家来说,还是有益的。
赵成材既然想跟章清亭在一起,自然要为她做些打算。而且母亲和弟弟闯下这么大祸,不受点教训绝对不行!若是赵王氏总这么蛮横无理,姑息弟弟,将来还不知要闯出什么大祸!
赵成材看得很清楚,他们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享受太多章清亭带来的好处了,现在章清亭离开了,恐怕他们很快就会觉得不便,那时才知道章清亭的好处呢!
赵成材想的一点都没错,因为赵王氏根本起不来身,赵家倒了顶梁柱,这年过得就凄凉了。
别说饺子,连饭吃得都勉强。为啥?赵家父子二人都不会做饭。以前有赵王氏,后来有赵玉兰,这父子俩田里的活会干,可厨房里的事却不大会。
赵王氏生着病,胃口不好,每天就让他们熬点粥,配些咸鱼腊肉什么的,混混也就罢了。可这两个青壮年男子天天这么吃,怎么受得了?前些时都被章清亭的大鱼大肉都养刁了胃口,吃不上三顿,这爷俩就是愁眉不展,萎靡不振。还得伺候着赵王氏汤药,每天生火烧炉子洗碗炒菜啥的,说起来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可总得有人去干。
把这爷俩烦得,怎一个愁字了得!
愁得不行,就开始找赵王氏磨唧,要出去打菜买饭回来吃。赵王氏一次不同意,两次不同意,可经不起他们成天在耳边咕哝,只好应允。可应允了一次,又有第二次,赵王氏病得没心思计较,可钱花了多少还是知道的。眼见着每日花钱如流水,心疼不已,却也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