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君子不听人私语,但此事关系自身,又是经过允许,也顾不得嫌疑,李鸿文便躲进屏风之后,赵成材命小玉把给他二人刚上的茶撤下,再把章清亭请了下来,先支会一声,二人才一同迎了出来。
客套几句,把贺玉堂请进客厅,便问所为何事。
贺玉堂很是为难,背着手在屋里转个几个来回才道:“你们夫妻我自然是信得过的,现有一句话想问你们,那李秀才,他…他是否性喜风流?”
屏风后头李鸿文一听这话,当即羞愧不已,原来人家竟是因为这个嫌弃他么?
赵成材和章清亭面面相觑,“鸿文兄虽然从前是有些年少轻狂,但他自从回了咱们这儿教书,可再没有出入过烟花之地,若是他当真品行不端,我们也再不会将其引荐于你们。”
贺玉堂点头,“这个我们也打听过了,实不相瞒,本来我们家是愿意结这门亲的,可将八字交与人去合时,家母在与人闲聊之时听到了李秀才一些风言风语。后一打听,才知李秀才过去的一些事情,再又听说,他家里现还有几个美貌的婢女…”
他苦笑道:“家母生平最不能容忍便是此桩事了,无论我们再怎么劝说,她都不肯应允。家中争执了好些日子,到底无法,才于今日派人回绝。我今儿特来跟你们说上一句,若是李家问起,便请你们转告一声,实在是母命难违,只好叹我们两家有缘无份了。”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有李鸿文此等行径也是常事,只是贺夫人生平别的都好说,却极是善妒。若干年前,贺敬忠还年轻时,也曾纳过妾室,闹得她记恨了一辈子。一听说李鸿文也有这种情形,当时就炸了毛。贺玉堂父子越是劝她说无关紧要,她越是生气,坚持不肯结这门亲事,并放下话来,“我的儿子要娶什么妻妾我管不了,但我的女儿嫁什么人须得由我同意,就是给她招赘个寒门女婿,我也不要那种花心公子!”
弄得贺家父子一点辙也没有,只得退掉了亲事。
贺玉堂深施一礼,“真是抱歉,累你们白费这一片好心了!”
“哪里哪里!”二人急忙回礼,“这也是无法可想的事情。不过,令堂真的就如此固执,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了么?李家可是很诚心地想与你们成亲。”
贺玉堂摇头叹息,“若是可以,必不至于到此地步!只能请你们对李家代为说一声抱歉了。”
那就是彻底没戏唱了!送走了贺玉堂,李鸿文再见到他们,大感赧颜,“我这都没脸见你们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章清亭开导他道:“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也是你们没有缘份。”
赵成材也劝,“年少时谁没有过荒唐时候?只要你现在行得正,坐得端了,日后不愁没有淑女相配。”
李鸿文摇头,“这也是我自作自受!但凡我早年行事检点些,也不至于有今日之耻!惭愧啊惭愧!人家养的好端端的女儿,凭什么给我白糟蹋了?是我活该,没那个福份!”
他垂头丧气地走了,看得赵章二人大是不忍。
此时家里人都在,不知发生了何事,章清亭只说女方没看上男方,婚事吹了。
张小蝶咳的一声,大为不屑,“不就是没说成亲么?至于这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明儿把他叫到马场去,我好好开导开导他!干上一天活,包管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章清亭又好气又好笑,赵成材却道:“小蝶说的可行,反正鸿文现在心情不好,让他到我们马场来逛逛,他不对那野马有兴趣么,让他去帮着驯驯也好!有点事做,比闷在家里七想八想要强!”
等回了房,赵成材才有感而发,“我现在才发现我运气真好!当年同你刚认识时,我荒唐事可也没少干,见你一次就吵一次,还越吵越凶。后头居然还拿着你的银子想去另外结亲,真是惭愧啊!幸好你没嫌弃我,才有今日。”
章清亭哼了一声,“你才知道自己那时干的事荒唐啊?这也就是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了!日后再犯,必不轻饶!”
“岂敢岂敢!”赵成材打着官腔一揖到底,“多谢娘子宽宏大量,不弃之恩。”
章清亭捂嘴笑着躲开,“我福薄命小的,受不起您这大礼。不过我倒是也得给你提个醒,你瞧鸿文这么好的家世,一听说家里有通房丫头,人家就拒了亲,你家弟弟还是名正言顺的小妾都收进房了,就这样你母亲还挑三拣四个什么劲儿?能找个好姑娘嫁过来就不错了!别到时什么都挑不着了,还弄一堆孩子出来,那就更没人要了!”
赵成材听她前半段话确实有理,但后半段话就有些太过了,不觉眉头微皱,“娘也没怎么挑拣,这不是还没正式开始提么?到时我跟她说说,肯定是知道分寸的。你也别把成栋想得太差劲了,总有人瞧得上的。”
哼!那咱们就张果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章清亭也不分辩,扭身去准备歇息了。
第227章 生闷气了
紧赶慢赶,中秋节前马场和赵家修缮的房屋总算是全都完工了。
赵王氏现在是见谁都带三分笑,实在是心里头高兴!她就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也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院子虽还是那个院子,但彻底翻修过后,竟完全的焕然一新了。外头是青砖黛瓦,齐齐整整,里头那墙粉得雪白,一色的青砖铺地,光可鉴人。所有的门窗都油了一遍大红的漆,糊了崭新的碧纱,红红绿绿透着一股喜庆。
前院里,还学那富贵人家,用鹅卵石铺成花地,当中一朵牡丹,旁边分出几路通向各屋门前,不仅漂亮,而且下雨落雪的也不担心泥了鞋。空出来的地方,便种上花花草草,弄得跟个小花园子似的,甭提有多漂亮了。
厨房盥洗室还有赵王氏特别提到的小磨房都挪到了后院,一溜排开,井然有序。对面搭了一条长棚。往后就是再添牲畜,或是防着下雨天要晾衣裳放些粮食什么的,都有了妥当去处。就连那鸡舍都是用砖砌成严严实实,晚上把那小门一关,可就再不怕黄鼠狼野猫子来捣乱了。
这新房子弄好之后,连赵王氏自己都觉得自己家从前那些破桌子烂凳子碍眼,就好像好好的簇新绸缎衣服上,冷不丁地打上几个粗布补丁,说不出的别扭。本来赵成材说让她换,她还有些舍不得,可现如今她自个儿一瞧,二话不说,同意换了。
家俱还是章清亭带着去买的,她让赵成材量了尺寸,画了个简单的框架,和赵王氏一起到人家店里按图索骥就是。赵王氏的正房里置了一套深栗色的,沉稳庄重,给赵成栋那新房里精挑细选了一套枣红色的,喜庆吉利。
至于柳氏那屋,赵王氏撇嘴,“就她还想用新东西?我怕她消受不起!”
于是,便将全家淘汰下来的旧家具有些能用的,便重新上了个漆摆进西厢了,实在要添置的,才拣了最便宜的去买,还特意交待章清亭,“甭买新的。我瞧你以前买那旧家具就挺不错的,又便宜,就用那个就行了。”
章清亭不动声色,随着赵王氏怎么说就怎么做。
等几车子家俱陆续拖回来,柳氏初时还很是积极地帮着收拾,待瞧明白后,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一摔门帘进了自己房间生闷气。
赵王氏转身一瞧没了她的影儿,不高兴了,“我说芳姐儿,你可不能光顾着收拾自己屋子!这边是日后你大姐的屋子,还不快出来帮忙!”
这柳氏闺名便是一个芳字,赵王氏不愿叫她媳妇,光叫柳氏也别扭,便取了她的名,如唤丫头一般,就叫她芳姐儿。
柳芳在屋内听着,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你们都用好东西,就给我这样的破烂,还要我去给你们收拾,做梦!
她气得脑子发热。忘了自己手里还抱着闺女,一时手劲儿使大了些,勒得芽儿哇哇大哭起来,让她又恢复了几分理智,正好就借着这由头,“芽儿哭了,我先哄哄她!”
“早不哭晚不哭,怎么偏这时候哭?”赵王氏蓦地一掀门帘进来了,上下打量她几眼,把柳氏还来不及藏起的怒色尽收眼底,“怎么?你不服?”
“我哪敢呀?”柳芳佯笑着拍着女儿,却刺了一句,“这家里反正都有大哥大嫂作主,我算得上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好不服的?”
赵王氏听得心里腾得火就起来了,冷笑道:“你不用费心思挑拨我们母子关系,这个家的大事是由我大儿子作主,可这个院子里的事情全由我作主!况且成材他干什么不给我这个当娘的打招呼?我就乐意让我儿子当这个家了,你待怎地?”
她脸色一冷,“把孩子背上,出来干活!哪那么娇贵了,有点子什么就躲在屋里装千金!你得记清楚了,你现在可是我们赵家的人!就是你这小妮子,也是吃我们赵家,用我们赵家,由我们赵家养大的!等到该干活的时候,一个都不许偷懒!”
柳氏气得怔怔无语,饶是赔上自己一个。还得搭上女儿么?可待要犟嘴分辩,那人家现成的话就是,她又不姓赵,凭什么要给我们家养活?
思之再三,柳氏还是背着女儿出来了,赵王氏怕她故意黑心弄坏东西,又交待了一句,“手脚妥当些,若是碰坏了一点子,仔细你的皮!”
柳氏一口气闷在肚里,等收拾完了,连晚饭也吃不下,回屋躺下瞧见那些旧东西就生气。
因马场收工,赵成栋终于也被批准可以晚上回家歇息了,他才从马场回来,还搞不清状况,便问赵王氏,“阿芳她怎么了?不舒服了?”
赵王氏冷哼,“谁知道她?白天都好好的,想是零嘴吃多了吧,不吃就是不饿!你快洗了手脸,咱们吃饭!我可告诉你,你那新房的家具可不便宜。那一整套,可费了不少银子!”
她说起这个,倒是眉飞色舞,极是高兴,“本来没想买这么好的,可你嫂子带我去哪儿一看,我一眼就相中了,又喜庆又漂亮,那木料可扎实得很,抬回来时,连马车都压歪了。包你用两三辈子都是行的!”
“哦,真有这么好?”赵成栋听得也高兴,又问她详情。
“你母亲对你,那还有个二心?”吃过了饭,赵王氏特意开锁带他进去新房,一一讲解着哪儿好哪儿好,赵成栋听得津津有味。
柳芳在西厢气了一时,肚子着实饿了。可又不好意思出去,就想着要等赵成栋过来,再跟他说哪里不舒服,让他给自己弄些吃的来。可左等他也不来,右等他也不至,趴窗户那儿拉开条缝偷偷一瞧,只听他和赵王氏不就在对面东厢么?母子俩说说笑笑,根本就忘了她这回事!
柳氏更添气恼,自在那儿琢磨如何把赵成栋唤回来,待会儿又该怎么抱怨才是。
赵成材今儿从马场回来,就瞧见章清亭有些不大高兴,“你这又是怎么了?跟娘办事不顺?是不是她太挑剔,白跑了一趟?”
“没!”章清亭没好气地道:“全都买齐了!”
“那你还为什么不高兴?”赵成材有些纳闷,却被小玉叫他们吃饭,一时岔开了。
饭桌上,张金宝问起,“姐夫,那中秋过后,银宝他们的课要开,我们晚上的课也要补上吧?我今儿问李大哥,他说还得商议商议。”
李鸿文自求亲贺家遭拒之后,很是落寞,一时之间,心灰意冷,亲事又耽搁了下来。赵成材天天把他拉马场来,跟着张小蝶照顾马匹,那丫头是个心直口快的,安慰人的话也就那么几句,说完拉倒。也不把他当个有心事的人,时时刻刻唠唠叨叨,李鸿文反而觉得和她做伴轻松许多,又有马侍弄着,也能稍稍解了些闷,天天就在他们马场那儿泡着了。
赵成材道:“这个确实还说不准,依我想着,最好还是开起来,你们那第一拨的,也就剩下一个月不到的课了,早点把课开起来,早点结束,也好开始下一拨的。只现在各家各户不是忙着修房子,就是为了家计奔波,就怕开了起来,从前那些人也来不了,故此未定。”
这个简单呀!章清亭刚想答话,却被张金宝抢了先,“姐夫,那你瞧这样好不好?我们晚上那班还是先开起来,让能上的人先上完。要是实在有些家里走不开的,允他们跟着第二拨,或者第三拨再来学,这不就成了么?”
章清亭不由高看了弟弟一眼,行啊,这小子终于也开始动脑子想事情了。
赵成材一笑,“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马上就中秋了,等你们这拨学完,再抓紧点,年前又可以办一班了。过两日书院的老师们要召集起来开个会的,到时把这意思说说,应该也是能开的。你在家先温着书准备着吧!”
张金宝应下,“还是上学好,天天逼着自己读书识字,这些天一放羊,我那字就退步多了!”
张发财一拍他的后脑勺,“小子你也用点心吧!再不行,就一样地抄书去!咱家现在这么多书,哪里还不够你学的?”
众人玩笑了几句,又商议过中秋节的事情。
马场里已经定了,那些雇工们发两盒月饼一壶酒,中午请所有人在马场用了酒席,就放他们回家团圆去。自家的小厮每人一套新衣一双鞋,外加半吊钱,分作两班,一半由张金宝领着,十五出来玩半日,一半由晏博文领着,十六出来玩半日。因张家人多,他们晚上便安排在方家歇息,晚饭也就由方德海招呼着吃了。如此安排,公平合理,大家都没意见。
自己家里,赵成材早已说定,晚上全家要到他们家新房里去团圆,“全家这么多人,那日一早,倒是让小玉过去帮忙才是。姨妈那日必是也要到的,到时接了玉莲旺儿一起过来。少不得娘子你也辛苦一日,咱们同去帮忙准备着,还有那办节的费用,也得早些打点下来给娘才好。”
赵成材说别的,章清亭还犹自微微颔首,唯有这最后一句,她没有吭声。及至回了房,她仍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明显就是在生闷气。
第228章 攒私房
赵成材就不明白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若是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你倒是言语一声呀,这么打着闷葫芦可让人受不了!”
章清亭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我说什么,做什么了吗?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
“你看你!”秀才急了,未免声音更大了些,“还说没什么,这么阴阳怪气的,分明就是有事了!你要是心里头有什么气,倒是说出来呀!要不我哪知道你生的哪门子气?”
章清亭见把他的火也撩上来了,这才先挑了个事由出来,“不过是过个中秋,要得了几个钱,你母亲怎么就置办不起?还非得紧巴着当成什么大事似的!”
赵成材一听这话里有话啊,忙辩白道:“娘那儿能有什么钱?你也知道,我每月给她的也不过是些家用,她手上纵然攒了几个,也得留着自己过日子不是?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计较起来了?”
章清亭冷笑。终于说出重点,“她手上没钱?她手上没钱给成栋买那么好的家具?你倒是该回去好生见识见识,再回头说这话!”
赵成材一哽,这个…还当真不好说什么了。
章清亭先是给了五十两银子翻修老屋,赵成材转手给了赵王氏收着。等真正开工的时候,章清亭还怕那钱不够使,又拿了二十两给赵成材搁在手里头,还很通情达理地交待,“房子是一辈子的大事,这打墙也是动工,既然都弄了,那就索性弄好些,别让人说咱们不住在家里,就刻薄他们似的。你花着若是不够,回来拿便是。他们年纪也大了,也该住些好房子,宁肯咱们省俭些,也得把他们那儿弄得风光舒适些才是。”
一番话说得赵成材很是感动,有了银子撑腰,他办起事来也就从容了许多。怕娘心疼钱,做事小气,每回自己回去招呼工程时,有些什么花销都是他打点的,那二十两银子早就用得干干净净,后来还陆续贴补不少。他心里头清楚,娘手上那五十两银子基本上没动过多少,他当时想着,那钱就留给赵王氏置办家具算了。
可没想到,赵王氏手里头拿着银子,总觉得大儿子这边应该更有钱,所以花钱也大方起来,把原先收的赵玉兰的聘银全都带上,就可着手上的银子给赵成栋置办了一套足足四十五两银子的家具,都快赶上章清亭这儿全家的家具费用了,这让章清亭如何不气?
赵王氏还犹自不觉,给自己挑了套二十两的家具之后,还跟章清亭商议着,“我这手上还剩了十几两银子,到时给成栋布置新房,准备成亲用的铺盖什么都是够了的,那些家什之物,女方的陪嫁里都有,咱们没必要太破费。若是差什么,添一两样就成了。只是到时那聘礼你们还得准备着才是,既要结门好亲,二三十两那是顶少的,有个四五十两恐怕才勉强够使。”
章清亭把这话学给赵成材听了一遍,那话里都能拧出醋汁来,“听见没?你母亲让咱们准备了银子,给你弟娶个千金小姐回来呢!”
赵成材听得甚是为难,这让他怎么说?平心而论,无怪乎章清亭会生气,想想他们成亲那会子有什么?再瞧瞧现在,这一对比,难免人的心里不平衡。若是说这钱是赵王氏自己出的还好说一些,偏偏又不是!自己挣了钱,却给别人享受了,这让人如何不气?
赵成材思忖再三,叹了口气,温言劝和,“娘子,算了。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么?娘她也不是有心的,她当年要是有这个能力,一样也不会亏待我们,只是没有,说不得就让你受委屈了。现在咱们既然条件好了,想给成栋办得风光点,也是人之常情。你要是觉得咱们这儿东西寒酸了,等再攒了钱,换掉就是,毕竟成栋他这辈子也就成一次亲…”
“那我这辈子还成两次亲不成?”章清亭气得眼圈都红了,“我不是气你母亲给成栋买这些好东西,若是论理,这原也没错,我只是气不过她那个态度!凭什么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要咱们张罗?我们是兄嫂,可不是他爹娘!总该有个限度的。可你母亲倒好,一股脑儿全推到我们身上,好似我们不按她说的办了,就十恶不赦似的!哼!什么事都护着小儿子,她又何曾这么顾惜我们来着?”
赵成材自悔失言,不仅没起到效果,还把火药桶给点着了,郁闷得直挠头,想来想去,换了个表情,坐下揽着她的肩哄着,“好了,娘子,知道你受委屈了。”
章清亭欲待挣脱,赵成材搂得越发紧了,嬉皮笑脸地硬要亲近,“我也就这么一个弟弟,不过是这两年,定是要分家单过的,再怎么办,也就这一回了,纵是破上一二百的银子,咱们又不是付不起。不如就遂了老人家的心意,给他好生办了吧!娘那儿,将来肯定是要跟着我们过的,她再怎么回护着成栋也是有限的。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就跟她一般见识了呢?”
“你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还没傻到那个份上!”章清亭嗤笑着,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当真以为一二百两银子就能打发你弟了?那是成亲的费用!若是分家,还不知他们怎么闹腾呢!没个千儿八百的,咱们都别想安生!”
赵成材笑不出来了,只好认真说了实话,“可那以后,不就一劳永逸了?始终要来上这么一遭的,你再抱怨又能怎地?成栋是我弟弟,也就是你弟弟,你就把他当成金宝一样看待吧!难道金宝成亲时,你也就能这么撒手不管的?”
“我弟弟能拿着刀子为我拼命!他能吗?要是不能就别让我把他当兄弟!”章清亭冷笑着起身,“那咱们可说好了,就这一两年,必须得分家!你可别到时又推三阻四的。”
“绝对不会!”赵成材见她松口,忙满口应承,“我还答应过你,分家时一定让你满意的!”
“你记得就好!”章清亭白他一眼,起身开匣拿了李鸿文上回送了十两礼银,“这钱既然退不回去,索性就拿来过节吧!”
李贺两家亲事告吹,赵成材当即就拿了银子要退回去,可是李鸿文说什么也不要了,“你们夫妻该尽的心已经尽到了,人家没看上我,是我自己不争气,这钱还是该谢你们的,务必请你们收下。”
这钱只好又拿了回来,一直搁着没动。此时见章清亭取了出来,赵成材以为是要给赵王氏的了,刚松了口气,准备再拍拍她的马屁,让媳妇顺顺气,却见章清亭转身把小玉唤了上来,“这银子拿去交给我娘,你去问下玉兰,让她帮着拟个中秋的菜单出来,还有过节的东西,请我爹娘商量着准备了,一起去采买回来,再给我婆婆那边送过去。再有多的,也不用给我了,请娘收着,日后再慢慢用吧!”
章清亭想得明白,钱到了赵王氏的手,最后余下来的,无非又贴补到了赵成栋的身上。既是便宜不了自己,那还不如干脆只给东西她。小钱可以给,大钱她却是万万不肯再出的了。
小玉接了银子,领命而去。赵成材猜出她的心意,直到小丫头走了,这才呵呵笑了起来,“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章清亭发过一通脾气,心里也好过了些,面上有了几分和气,不再争论,反而正色提醒他,“你倒别老想着自家,这大中秋的,像书院里头,衙门上下,就是走了的陈师爷,也该备了礼品打点打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