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小青和小玉也先后好了,现在就剩方明珠和张小蝶了。
这个还是要点基本功的,她们二人自小针线做得少,就是现在也才学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又有马场里的事情缠在手上,哪有多少时间做针线?慢一些也是理所当然。完成的人不急,她们两人背上却都急出了一身的热汗。
章清亭见此笑道:“要不就取最后两名,让你们一人给我们四人各做一样小针线算了!也不用描花绣朵的,一人缝个小香袋或是荷包这总该不难了吧?”
众人都符合,“这样好,免得一人丢脸,就这么算了吧!”
她二人听如此一说,心神松懈下来,倒是很容易地把余下的针都穿过了。仍是有些懊恼,众人劝慰她们,毕竟做的少,慢些也是应当的。两个小丫头都不是太过纠结的性子,过了一时便也就好了。
玩笑了一时,天色渐晚,赵成材那边又燃起了鞭炮,将魁星像和成串的纸钱一起焚烧殆尽。收拾散场了。
章清亭见状也道:“咱们也散了吧,明儿还要早起的,也别太晚了。”
几女动手,东西一收,各自回房安歇了。
章清亭回屋后伸指勾着一样小针线放在赵成材面前晃荡,“送你的!”
这是一只用布扎的小蝉儿,仅有拇指大小,里面放了香料,做的十分精巧。赵成材一瞧便知是取其一鸣惊人,金榜题名之意,不由又惊又喜,“多谢你费心了!”
章清亭一笑,“我这也是盼着你一人得道,我们跟着鸡犬升天呢!”
赵成材伸手接了香袋,却故作鄙夷之色,“那就送这么一个小香袋儿,恐怕也太轻慢了些吧!”
“那你还想要什么?”章清亭嗔他一眼,“做人可别太贪心了,不要就还来!”
“这可不行!哪有送了人的礼还要收回去的?”赵成材已经拢在了袖中,斜睨着她,“我还想要什么,难道你不知么?”
章清亭颊上飞红,“又胡说了!早点歇着吧!”
赵成材挑了挑眉,不言语了,自己脱了外衣,先放下帐子,到床的里侧躺下,面对着墙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连牛郎织女都一年一度的相会了,某人心中不可扼制的也萌生出了某些想法,他们那个那个…是不是也该推进一步了?
自己这些天在病中,章清亭如何细心照顾他,如何为了他担惊受怕,伤心落泪,赵成材全都瞧在眼里,记在心头。他知道章清亭的心里已经愿意做自己娘子了,就拿她处理赵成栋之事来说,若不是真的动了跟他过一世之心,断不会如此百转千回地思虑周全。只是女孩儿家总是羞答答的面皮薄,你要是当面问起,她必是又不肯承认的。
赵成材是早就有心要说上一说了,可前些天病着实在没精神。等病刚好些,他又觉得错过了最适合的时机,便拖延了下来。可两人老这么不上不下的僵持着却也不是个事儿,必须得有个定论了。
赵成材承认,自己是有点没安好心眼。要不,这些天,明明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甚至养得比生病之前还龙精虎猛了,可他就是故意装病,弱不禁风地博取章清亭的怜惜同情。
虽说大夫已经停了药,但也交待过要好生调养,他就正好借机一直休养到如今了。还总是推说怕晚上有个什么不适要人照看,也不肯放章清亭到外屋去睡,反正这床也宽大,秀才也着实规矩得紧,章清亭哪里想到他竟偷偷打起了鬼主意?
见他仍像平常那样在里头先歇下了,章清亭这才拆了发髻,熄了灯火,宽了外衣在外头躺下。
听到动静,赵成材唇边笑意更浓,只是不作声,阖目装睡。章清亭听他呼吸均匀,似是已然睡着,这才安心去睡。其实这些天,她着实觉得怪别扭得紧,你说两个人既要做夫妻吧,可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要是不做夫妻,虽未共枕,但也同床了。
章清亭心里还惦记着,在赵成材去郡里之前,还说了那些话的,怎么回来又不吭声了?要说他病没好吧,但人的精神还是不错的,可是他怎么竟像忘了这回事似的,根本就不提这一茬?他要是不提,章清亭当然没那么厚脸皮,好意思找他主动说这回事了。可日后就算是要真做夫妻了,两人之间总也该有点表示不是么?
章清亭的私心里头,是想再成一回亲的。上回那个拜天地,实在是太寒酸,太不像个样子了,一个女孩子,无论如何都是对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很有几分期待的。像她从前在南康国,可是认认真真给自己准备了嫁妆来着。为了嫁得好看一点,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和母亲大人斗智斗勇,尽量地想多刮拉一点好东西,更别提那许多耗费无数心血的刺绣针线了,只是现在肯定全都白白便宜张蜻蜓了,也不算便宜,就当送她的贺礼吧!算算日子,她已经早就成亲了吧?也不知和那个臭名远扬的豹子过得怎么样,但愿也是好的!不过,她那成亲的日子可和自己差不多,说不好人家现在都有孩子了呢!章清亭想得脸都红了,虽然不是她的魂魄,但毕竟是她的躯体不是?
“哎哟!”正思忖之际,却听那边赵成材叫唤起来。
“你怎么了?”
赵成材忍着笑,“肩膀!肩膀那儿好像突然抻着筋了!”
章清亭一时没多想,便欲起身点灯,“要不要找人来瞧瞧?”
“不用了!”赵成材急忙拦着,“想是白日里晒书累着了,你帮我捏捏就好!”
章清亭埋怨着,“不是还专门交待了别让你别搬书的么,怎么就是不听人劝?这下好了,病都没好又添新伤的了!”
她一面唠叨着,一面仍是起来,凑近了些,给他揉捏着背,“到底是哪里抻着了?这样好些没有?”
“左边一点!再下面一点!”赵成材一面胡乱指挥着,一面借机跟她靠得更近。
感觉距离差不多了,忽地一个翻身,一把搂定了章清亭,抱着她连人带被打了个滚,把她翻到了床里头按定,这才笑意毕现,“娘子,今儿可是七夕呢!”
章大小姐又惊又窘,暗夜中脸红成煮熟的大虾,呼呼冒着热气,连声音都变了调,“你这是干什么?”
“嘘!小声点!你想让全家人都听见么?”赵成材一个威胁,成功地让章大小姐的声音弱了下去。
“你快放开我!”章清亭羞得不行,这个死秀才!怎么这时候起了贼心?
其实人家早就多次表了态,明明一直都惦记着,只是她自己放松了警惕而已。
让他放开,赵成材可没那么傻!半俯在她身上,嘿嘿笑着,“娘子!咱们把上回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了吧!”
他还真好意思说!章清亭羞得头都抬不起来,还以为这秀才忘了,人家记得可牢靠呢!“不行!”
“为什么?”
“我…”章清亭找不到借口,背后急出一身的热汗,“你身子还没好!”
“好不好的,难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么?之前那是哄你的!”
死秀才!大骗子!章清亭使起了小性子,“反正就是不行!”
赵成材可不依了,“你都愿意做我娘子了,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一世啊!这眼看着成栋都纳妾了,我这做哥哥的难道还不能圆房?”
“你…你跟他比什么?”章大小姐心慌意乱,胡乱扯了个由头,“你要纳妾就纳去!”
“真的么?”赵成材把头试探地搁到了她的颈窝里,“你真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某人鸭子死了嘴巴硬。
秀才有点生气了,是她故意惹火我的!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吻上自己肖想已久的唇,“真的愿意么?”
“你…唔…”章大小姐欲待反驳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全然被人堵在了嘴里。待明白过来这个秀才在做什么,她脑子里嗡的一声,成了一片空白。
见她傻呆呆地不知拒绝,赵成材浅尝辄止的吻逐渐加重了力度,最后像是有浆糊粘着一般,紧贴着不放。人家这回去郡里读书可不是白念的,除了认真学习之外,还刻苦钻研了某些方面的画册书籍,甚至还私带回了一本,就是预备着今日之用。
每每只听得人形容这女子朱唇之中的妙处,可赵成材却从未体验过,今日这初次尝试,竟是觉得——味道好极了!
让他的唇舌一黏上去,立即就爱上了这种感觉,贪婪地吮吸了一阵芳香柔软的唇,又本能地把舌头也伸了进去,刮过敏感的上腭,逗弄着她不知所措的丁香小舌。
可怜的章大小姐,多才多艺什么都会,此刻硬是不会呼吸了!任由人轻薄,就这么怔怔地憋着气,只觉脑子里越来越晕,身子越来越烫,简直快要窒息。
二人如此的亲密接触,赵成材当然感受得到她每一点细微的变化,虽然情欲高涨,但还没被冲昏头脑,依依不舍的暂时放开她,急促地命令,“娘子,吸气啊!”
乍然被放开,章清亭还愣了一下,这才本能地开始大口呼吸,这气一顺,成了一团浆糊的脑子也明白了过来,更是又羞又恼,“你干什么?”
赵成材笑了,对自己的行为用了最浅显易懂的俩字定义——“亲嘴!”
章清亭快受不了!这个秀才怎么变得这么坏?油嘴滑舌的,讨厌死了!她当即别过头去,“你快放开我!出去!”
“不!”反正没人瞧见,秀才脸皮堪比城墙,“再来一个!”
“滚!”章大小姐要发飙,可是现在这情形,小小任性却让人更加的血脉贲张。
贴身肉搏了几个回合,到底还是让人再一次攫取了香唇,进行更加狂野的掠夺。有些事情不用教,一旦尝到了甜头,身体便会食髓知味地索要得更多更加彻底。
虽然明知道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但章清亭还是羞赧地紧闭了眼睛。可看不见,并不代表听不到,津液交融的啧啧水声,快如擂鼓的怦怦心跳之声,无一不清晰而又重重地撞击着耳膜,让章大小姐羞得简直恨不能晕过去。
可偏偏怎么就是不晕呢?
等赵成材终于魇足地再次放开她的唇舌,他的欲望已经全然被勾起了,再也没有调笑,而是沙哑着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娘子!做我娘子吧!”
这已经不是请求,不是商量,而是宣告了!
章清亭只觉得口渴得要命,使劲推着身上的人,只会语无伦次地说:“不…不行…”
不行也得行了!赵成材不客气的直接伸手解开她的衣衫,带了几分痞气威胁,“我们都这样了,你不嫁我还能嫁谁呢?”
“可是…”章清亭也不知自己在别扭什么,也许是大自然赋予女子的天性,总会在知晓人事之前莫名地抗拒。
夏衫轻薄,没两下还是让赵成材的手滑进了衣里,熨帖上了那片滑腻诱人的肌肤。
这一回,没有酒,没有醉,感觉便分外的明晰,被异性的手掌抚弄着,章清亭不可扼制的全身都敏感地泛起了战栗。
“不要…”她的眼角已然湿润,声音里都微微带着些哭泣的颤音了。
赵成材轻轻吻着她的耳垂安抚着,“娘子,别怕!相信我,我会很温柔的。”
“不要!”章清亭忽然觉得无比委屈,像是被勉强做功课的小孩,就算明知是自己应该完成的任务,可总也有些不甘心。
没让她这种消极抵触情绪蔓延开来,赵成材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唇舌,手也在她身上四处肆虐,点起了火。
衣衫一件件地剥落,很快,两人便赤裎相见,肌肤相亲了。同样年轻异性身体,亲密无间的厮磨着,勾起本能的天性,让人既心生怯懦,又无比渴望着沉沦的快乐。
滚烫的唇,渐渐从唇舌往下蔓延,游走过两边的耳,下滑到修长的颈。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继续往下,含住了已经在手掌下挺立起来的粉嫩樱桃,这过于敏感的刺激让章清亭再也忍不住从紧紧咬着的唇边逸出了难耐的娇吟。
听到这样既是催促又是邀请的声音,男子的喘息声明显更加粗重了,力度也更大了些,逼得女子的声音越发难以控制的高亢起来。
章清亭只觉羞耻之极,自己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呢?可是实在是控制不了,那种既似疼痛,更像是酥麻的感觉,简直都要穿透人心,一直发散进四肢百骸里,轻易地挑起某种沉睡的感觉,让她根本就无力抗拒。
脑子里乱纷纷的,她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敢想。只觉得自己好像沉进了一个梦里,又像是沉进了一个漆黑火热的温泉里,只能任由赵成材拉着她,一起不停地往最深的水里沉下去,等着那铺天盖地的未名情绪把他们彻底淹没,你逃不开,我也逃不开。
直到紧紧绞着的玉腿被分开,下身那无法避免的疼痛袭来,她的意识似乎一下子才明白了过来,自己真的是将为人妇,再不能做回那个清纯无忧的小女孩了。
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滚落。
那里,既包含着对逝去的单纯岁月的哀悼,也有着对未来生活的莫名恐惧。
察觉到了她的伤感,赵成材用最大的克制停下了动作,吻干她眼角的泪,“娘子,我喜欢你!这一生一世都只会喜欢你一个!”
紧紧地握着他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肉里。章清亭的眼神里既是迷惘也是肯定。是的,这个男人是自己选的,他在说只喜欢自己一个。
她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一生一世一对人,但是,这一刻,她需要也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要负我…不要负我!”这是她拼尽所有的力气才能说出的话,也是一个女子这一生,对自己的丈夫最渴望的承诺。
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房之上,赵成材慎重许诺,“忠贞不渝,生死不弃!”
好!章清亭搂住了他的脖颈,用肢体语言诉说着自己的信任。合上眼,把自己的身心完全地交付给他,嘴里再说不出一字,只是心中默念:你不负我,我必定也不会负你!可你若负了我,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必定不会放过你!
赵成材似是知晓她的心意,吻上她的额头安抚着,再不多说,和她携手一同进入了人生另一番新的天地。

第七卷
第219章 麻烦来了

春梦沉酣,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章清亭睁开眼睛便瞧见外头天光大亮,心想这可迟了。刚要起身,却觉得下身仍有些隐隐的疼痛和不适。忆起昨晚的狂浪,不由得俏脸飞红,轻啐了一口,心中暗骂,死秀才!
可枕席旁早就微凉,那人上哪儿去了?再定睛想一想,似乎一大早的时候,那家伙在自己耳边曾经嘀咕了一句,好像是帮着自己去马场了吧?嗯,应该是。
既想起来了,章清亭也就不着急了,索性再多赖一会儿床,心里盘算着这些天要不要都把那秀才抓去马场当苦力。哼!早就养好了,还装病,真是无耻!现在既是货真价实的夫妻了,也该让他多出些力的。女人哪,太操心了老得可快!能有个人依赖,过得舒服一点,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章大小姐,啊不,现在应该是称呼赵大夫人了,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补眠,顺便碎碎念着某人。
而此时的某人呢,在遥远的马场里好巧不巧地打个了大大的喷嚏,却由衷地喜悦,嘿嘿,是我娘子在想我呢!
眯了一会儿,到底躺不住,章清亭还是起来了,待瞧见床上暗红的斑斑血迹,不是没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和遗憾的。都还没准备好,就便宜那个秀才了!她幽幽叹了口气,这人生啊,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冷不丁地转个弯。或许,这就是缘份吧!
赵大夫人摇了摇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倒不如多想想往后的日子。说起来,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成个家了。正好这个秀才呢,长相也还算过得去,人品也还算过得去,未来的前程嘛,虽然不甚明朗,但毕竟人也还算上进对不对?况且他在这段日子里,对自己也还是助益良多的。尽管只是一介书生,但也能让自己依靠了。能找着这么样的夫君,也不算太委屈自己了。知足常乐啊!
章清亭自己想过弯来了,心情也就舒畅了。洗漱之后,把床上收拾了干净,施施然下了楼。她可不担心没法见人,那秀才既然敢让她睡懒觉,肯定是跟家人都打好了招呼的。
果然,一下了楼,在厨房门口剥着豆子的小玉就问她,“大姐,你好点没?头还晕不?”
“不晕了!”章清亭简直是神采奕奕,眼睛里似含着两汪秋水,倒比平常显得更见风韵了些。
张罗氏和赵玉兰在前头店里听见也过来问候,赵成材只说她有些头晕,怕是累着了,也不让人上来吵她,让她多睡一会。见她没事,大伙儿都放心了。
这两天马场要开始建新房了,家里的老老小小全都过去帮忙干活了,家里就留着她们几人照管家务。
小玉给章清亭把早饭端来,“这红枣小米粥是秀才大哥特意让熬的,还有你喜欢的小笼包,玉兰姐姐今儿没做这个,也是他让保柱特意去外头买来的。”
章清亭边吃边喝,心里却想起了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心里嗔着,嘴角却带了三分笑意。用过早饭,也帮着料理些家务。
一时想起上回要种几盆花的事情,一直也没空办,这会子就问起来,张罗氏一拍大腿,“早该这么办了,我倒是想着的,就是没好意思说!这家里头干净是干净,可是光秃秃的,一片绿叶子都没有,实在难看!你若是要啊,我现在就去叫那花匠过来!看这日头,他应该还在菜场那里,让他一车拖来,你看好了就要,行不?”
当然可以!张罗氏是懒,可是花钱的事儿还是挺勤快的。她现在管着家用买菜,每天带着小玉在外头跑来跑去的,倒也练出了几分胆色,再不像从前那么蚊子哼哼似的扭扭怩怩了,腰杆也挺直了,眉目也舒展开了,倒是与章清亭看着还是有五六分相似的。想必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清秀,只是岁月蹉跎,把人生生的蹂躏成老酸菜绑子了。
看着她的背影,章清亭正感慨着,忽关注到她脑后光秃秃的发髻,猛地想起,真该给她们打两件首饰的。还有上回大水那时,几个丫头还有小厮可是都出了大力,原想着要给他们置办东西的,可一病下来,便什么都耽搁了。正好今儿有空,一并儿去办了吧!她主意已定,先没吱声。
等了一时,张罗氏果然带着那花匠拖着一车的花儿来了,虽然都是乡间货色,但开得花红柳绿,还是很有几分可人的。因都是自家种的,也不要多少本钱,故此价钱很是便宜,不过花了几十文钱,就把家里装点得处处生机盎然,春光点点了。章清亭又在其中选了更好的,让小玉给方家送了四盆,又给牛姨妈那儿也送了四盆。
家里人都走不开,她便不要人陪,自己拿了钱去了一趟银楼。现在住在集市上,办事情可方便得很多了。走不多远就到。
还是从前自己打银饰,给玉兰买金饰的那家,店里伙计都认得她了,一见她都很热情地招呼着,“秀才娘子,这回想要点什么?我们这儿最近可又做了些新货色!你且坐着,我拿你瞧!”这一回生二回熟,待遇都是不一样了。
不一时,伙计捧着两盒新鲜花样首饰出来,章清亭瞧了一时,挑了两对活泼俏丽的小银坠子。是给小青小玉的。又选了两根银发簪,一个蝴蝶形的当然是给张小蝶的,一个镶珍珠的便是给方明珠的了。又选了两套纹样大方,朴实简洁的全套银饰,让伙计们算了价钱。给了个折扣后,统共不过才十几两银子,算是公道了,便让他分别包了起来,准备带回去送人。
又再细看,余者皆不甚如意。那伙计惯会看人眼色,忙又赶着道:“我们这儿还新进了一匣金的,取来您瞧瞧好么?”
章清亭动了兴致,让他取来,里头拣选一时,倒是有一套纯金镶红宝石的首饰很是华丽别致,戴上之后,也极配她的肤色。
伙计赞道:“这套首饰拿回来这些天,瞧的人多,可就没一个能像您这般衬得好看的!要不就拿这套吧?”
章清亭揽镜自顾,也甚是中意,可一问价钱,委实太贵了,一套便要一百多两银子了。东西是好东西,可实在不是她现在能承受得起的。
取出生日之时牛姨妈赠她的那对金钏子,“你称称看,我这一对能打个什么?”
伙计拿去一秤,“成色是好的,只分量少了些,若是打两个戒指是足够的,可要是打这样簪子就嫌短了些,不过改薄些,也是能做的!”
章清亭想想觉得太不划算了,光打成一件金饰,还得费钱又买几颗红宝石。可待要不做点什么,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自己又不甘心。赵大夫人的处世之道便是:既要想着别人,也要顾着自己!
她拿着那金饰便问:“若是我要照这式样,打一套纯银的得要多少钱?配的就不要红宝石了,改成普通翡翠就成。”虽不够富丽,但样式漂亮,也算差强人意了。
伙计一笑,“秀才娘子这话可说笑了,您现在开这么大马场,怎么连这一套首饰都舍不得置办?既然喜欢,就拿一套呗!不过是几匹马的事情。”
章清亭见惯他们这些生意人的嘴脸,也不觉得拂了面子,轻哼一声,“你说这话倒是轻巧!我们马场才做了几日,现得几匹马?全拿来给你们换首饰了,我们还过不过活的?才接手就赶上那么大洪水,现在外头的粮食涨的什么价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是黄柏木做了磬槌子,外头好看里面苦!方才这话,你且等过上两三年再说看还行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