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栋之前经历过绝味斋之事,对外人的评价还是非常在意的。自己跟柳氏有瓜葛说出去不过是闹点风流韵事,还无伤大雅,但若是因为一个女人去害自己亲大哥,那可真该天打雷劈了!要是赵成材真是信了,等他成了亲从此再不管他,那他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章清亭见效果达到了,心中暗喜,这些话她昨晚跟赵成材说起时,秀才也听得很不舒服,人乍然经历了生死可是非常珍惜性命的,弄得他还在心里想了半天,“难道这柳氏竟这么晦气的?若是如此,可当真不能沾惹她了。”
章清亭反倒笑了,“哪有那么邪乎的?纵是她有这心,你不也平平安安回来了?放心,她是邪不胜正,压不住咱们的!”
赵成材如此一想方才好过了些。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章清亭假意叫着,手却不动。
赵成栋跪在地下,眼中都含着泪了,“大嫂,你信我!我就这么一个大哥,再怎么也不敢害他的!我知道我错了,这事要怎么发落,听凭你和大哥作主,纵是要打断我的双腿,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章清亭故作难色,“成栋,大哥大嫂肯定是信你的!要不也不会帮你成亲了。只是柳氏那里实在难缠,这些天她在家里是怎么撒泼打滚你也都瞧见了,这个事情吧,不管起初是她勾引你,还是怎么着,你们二人毕竟有了肌肤之亲,说不好她还有了你的骨肉。若是把她赶出门去,闹将起来,确实是不好办哪!”
赵成栋头磕得咣咣响,“大嫂,你一向最有办法的,你倒是给我想个主意啊!”
章清亭两手一摊,故意反问:“我能有什么法子?事情你已经做下了,等你跟柳氏成了亲,她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媳妇了,要说分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若她执意要那一半的胡同马场,难道真还得让你哥再死一次来成全她?”
赵成栋此刻已经六神无主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是她贪财!我不要分胡同马场了,她还能怎么闹?”
章清亭等的就是这句话!却沉吟半晌才道:“那我倒有个法子,只不知你愿不愿意!”
“愿意!”赵成栋立即点头,“大嫂你就说吧!”
成了!章清亭心中暗笑,面上诚恳,“那不如这样,你给我立个字据,也别说我这做大嫂的落井下石诓你,字据上就写清楚若是日后你们兄弟如何分家,胡同和马场怎么分配都凭你哥作主,你绝无异议!如此一来,那柳氏可就闹腾不起来了。”
赵成栋心里回过味来,自己刚才一时大意说了不要胡同马场,可大嫂并没就着他的话让他立字据,反而只立一个这样的字据,确实很厚道了。
自己的大哥是什么样人,赵成栋心里有数。他可以不信大嫂,但绝对相信自家大哥心地公正,绝不至于对他做出刻薄之事。听了这话,对章清亭好感又增了三分,“谢谢大嫂,我信大哥!”
那就起来立字据吧!章清亭心里还是有点郁闷的。
她的本意就是要诓赵成栋立下一个日后不分胡同马场的字据,这就是她昨日说的没安好心,想借着这事,彻底杜绝这个隐患,免得日后又重蹈绝味斋的覆辙,弄得又来闹腾。
可跟赵成栋一商量,他却坚决不同意,“我让你在马场上账上打埋伏,就已经是私心了。可这明面上的东西,不能做得太过!否则传扬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你放心,我既敢让你立那样的字据,日后成栋真要分家,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做到让你满意。不过该照顾他的也得给他,到底是我弟弟,总没个说,咱们吃饭,让他连粥也喝不上的道理。这事听我的,成栋以后争气便罢,若是不争气,我还另有主张!”
这事要是赵成材不同意,章清亭就是骗赵成栋立了也没用,只好就着赵成材的意思,折中立了个这样的字据。
跟赵成栋谈妥,带他来到堂屋,赵成栋主动把这意思跟爹娘一说,赵老实无可无不可。
赵王氏听了虽然有些担心章清亭日后作梗,但目前确实是最合适的解决之道:“成栋手上都没钱了,我看那小贱人还怎么闹腾?说不好就是冲钱来的!可她若是接着诬赖成材,那可怎么办?”
“婆婆别担心,您和公公都在这字据上头按个手印,再请方老爷子做个见证,我去找柳氏再讲讲道理!”章清亭胸有成竹。
搞定赵成栋这边的字据对她来说才是大事,至于那个柳氏嘛,章清亭微微冷笑,既然是你赵王氏招进来的,少不得让你自己也吃吃苦头了!

第215章 坑人

这边大事办妥,但方德海的任务还没完。等得着章清亭把柳氏的事情搞定,同样做个见证,才能回去。
章清亭找赵王氏要了一件芽儿的小衣服,塞在袖里,自个儿又去了西厢。方才说了半天的话,有些口渴,她还特意端了杯茶。
这屋可就没东厢像样了,用的全是旧东西,柳氏连衣服还没穿上,仍是拿被子裹着,这是赵王氏怕她跑了,故意不给的。几日没有梳洗,柳氏弄得蓬头垢面,狼狈不堪,见章清亭进来,也只冷哼一声,并不搭理。
章清亭也不理她,自己坐下,好整以暇地喝着茶,鸦雀无声,浑似没瞧见她这个人似的。
等了一晌。柳氏终于沉不住气,开口了,“你来做什么的?”
章清亭冷笑,手指轻敲着桌,“这话倒是问得巧了!这儿是我的家,你在我家问我来做什么,这不是笑话么?”
“你少装神弄鬼的!”柳氏满是敌意,“你既然来了,可是你们有什么决断了么?我可告诉你,我的条件一点也不会变!否则我就…”
“你就上衙门去告状,上大街去闹事,对么?”章清亭接着她的话,不紧不慢地说着,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柳氏心中警铃大作,她怎么一点不害怕?之前跟赵王氏说起来,可是把那老太婆气得跳脚,难道这杀猪女想到了什么应对的法子?还是说:“你们想杀人灭口?”
章清亭扑哧笑了,这柳氏虽有几分小聪明,到底还是不够心计。
“杀你?为什么?你不过是不守妇道,耐不得寂寞,相公尸骨未寒便勾搭了我家小叔,你要说尽管敲锣打鼓地说去,我家丢的什么脸?不过是好人没好报,收留了你们母女反而被你败坏了门风而已。杀你?还怕脏了我们的手!”
“你…”柳氏气得脸通红,怨毒地望着章清亭,“明明是赵家兄弟强暴的我!还把我绑在这儿,怕我揭穿你们的丑事!”
章清亭心中暗气,你勾搭了赵成栋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诬陷我家相公?都是女子,她说话也不客气了,眉毛一挑,“哟!这谎话说得挺顺溜的,编,你就继续编!你倒是说说看,我相公和小叔是什么时候强暴的你?在哪儿强暴的你?是两人一起呢还是分开?你当时是怎么挣扎反抗未果,最后失了贞节的?又是怎么忍辱偷生,活到今日再上衙门告状的?”
章清亭瞅着她微微冷笑,“你可要想仔细了再说!我相公每日的行程我可是一清二楚,白日在学堂,有诸位夫子和学生们作证,晚上回了家,那更不必说。我倒是想不出,他什么时候有空来强暴的你?要是有一丝半点地方对不上,你倒是想想,你在公堂之上怎么把这话给圆回来?又怎么让县太爷不以为你是无中生有,含血喷人!”
“你…”柳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还当真没想这么多!起初只是想着恐吓赵家。逼他们就范,她想着这种事情又不光彩,赵家拦着怕她出去乱说话还来不及,怎么好意思问得这么仔细?
可章大小姐是什么人?从前的章府里,奴仆之间,主子和丫头之间偷鸡摸狗的多了去了!那可是花样百出,章清亭从小看到大,要是连这点子都料理不清,那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就像有些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爬上了主子的床,妄想着一步登天,封个姨娘做做。可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哪有这么容易?若是主子愿意抬举你便罢,若是不肯抬举你,纵是明摆的事情,也能给你弄成子虚乌有,那才真真是叫人有冤无处诉呢!
见柳氏心虚地低了头,章清亭乘胜追击,“怎么?想不出来了吧?别着急,慢慢想!一定要前前后后全想个仔细明白再开口。我倒是可以给你个建议,我家相公那儿呢,估计那个谎比较难扯,但是我家小叔这儿,是确有其事的。你要告他强暴告他诱奸什么都行!不过呢,有一处地方就不太说得过去。你想想啊,若说是你被强迫跟他有了私情,怎么都这么些天了,也一直不见动静?直到我婆婆撞破,你才吵嚷出来,那这之前呢?你可是好手好脚。又没病没灾地待在我们家里,怎么也不理论?你要当真是那么三贞九烈,不是一头撞死就该上衙门告状去,怎么跟没事人似的,还在我们家太太平平地过着日子?这个左邻右舍应该是都能做见证的,到时你又要怎么圆过这个谎来呢?”
柳氏的脸煞白了,章清亭字字句句直指要害,不论是赵成材,还是赵成栋,她若是去闹事,章清亭这么一反问,她要怎么说?
见她理屈词穷,章清亭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往桌上一扔,“好了!你的谎话你自己慢慢去编,可这事儿怎么说?”
柳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章清亭打开小包袱,“这儿是我的一对银镯子和银簪子,全家人都认得!可为什么用你家芽儿的衣服裹着,收在你的屋里呢?”
“你…你诬陷我!”柳氏紫胀了面皮,气得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章清亭故作无辜,“我怎么诬陷你了?这东西明明是在你房里找到的,人赃并获。我婆婆才绑了你,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本来呢,她是想报官的,可前些天不发大水么?县太爷忙得乱七八糟,也没个说为了这点子小事就去烦他的道理,再者说,我家相公又病着,我婆婆心眼好,一来想替他积点德,二来怜你是个年轻寡妇,无依无靠的。纵是一时手长,做错了事,也得给你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对不?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没有声张,却不料你被揭了短,反而恼羞成怒,一定要把事情闹大,这下我们家可也没了法子,说不得也只好拼上丢了脸面,陪你一同去见官,把此事分说明白。至于你和我家小叔嘛…”
她斜睨着柳氏,“最多只是和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不值得什么!男人嘛,年纪轻轻的,拈花惹草本就是常事,哪里保得住猫儿不偷腥的?走出这个门去,小叔他该怎样还是怎样,日后娶妻生子,也未必就没有黄花闺女愿意嫁进我们家来。至于你…”
章清亭满是不屑,“刚死了丈夫,就做出如此丑态,你自个儿倒是想想,世人该怎么看你?”
你不能编吗?我比你还能编!看谁绕得过谁去!
柳氏被她一番话说得瞠目结舌,半天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这个杀猪女怎地如此…如此心狠手辣?这样一来,别说她想进赵家的门,要那些东西了,只要是闹腾出来,她就是连做人的活路都没了!
章清亭一口气说了半天话,有些累了,也不催她,就这么慢慢地撇着茶杯上的浮沫,细细品着茶。赵王氏虽然舍不得买章清亭喝的那样好茶,但是现在手头宽裕些,倒也买了包茉莉香片,这夏天泡出来。清香宜人,闻着却也神清气爽。
章清亭忽地想起,自家房子都住这么些时了,但家中盆景花卉等等装饰却是一应皆无,看着未免有些单调。那些贵重东西添不起,这些小东西还是可以添置一二的。到时放在案头檐下,有些青葱娇艳之色,人看着也赏心悦目。也不知这时节北方都有些什么花儿,回去问问,倒是栽种一些摆放起来才是。
见她怔怔地不知想着什么出神,柳氏想了半天,才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章清亭回过神来,只瞧着她。
柳氏结结巴巴地道:“我…也许我已经有了…”
章清亭慢悠悠地掸掸衣襟,似是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地道:“打掉就是了!这样的孩子谁家会要?不过是费一服药钱,能值几何?”
柳氏面如死灰,彻底地失了斗志,声音颤抖着,“你们到底要怎样?我…我把话放在这儿,要是你们真赶我出门,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前!”
她是嫁过人的妇人了,还拖着一个小女儿,现在又失了足,再让她离开赵家,那她真的是前途茫茫,生不如死了!
章清亭嗤之以鼻,“你想留下?你凭什么留下?”
“我…”柳氏也给激上了绝路,说话也没了顾忌,“就凭赵成栋他睡了我身子!难道就不该负责任么?姓张的,你好歹也是个女人吧!能这么心狠手辣的么?你也积点阴德吧!”
她扑簌簌落下泪来,“要是真赶我走,让我们母女怎么办?真要把我们母女逼上绝路么?那我到了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
吓唬谁呢?地府本小姐又不是没去过!这事说起来跟我有关系吗?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怕你找阎王爷告状去!章清亭翻个大大的白眼,等着柳氏继续降低要求。
果然,柳氏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觉得胆怯,生怕章清亭真个就一点情面也不留,一定要把她赶出家门。她一个妇道人家,说起来舍得脸面,不怕丢人,可蝼蚁尚且偷生,她总想活下去啊!娘家婆家是早就不管她了,离了这儿,她带着女儿该怎么办?但凡有个得力的亲戚,也不会流落到外面来谋生,以至于弄到今天这局面。
那天晚上,当她晚上出来小解遇到赵成栋时,看着赵成栋的眼神就知道有几分不对劲了,可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把他引到了自己屋里来。
也许是因为寂寞,也许是因为想找个依靠,总之,柳氏必须承认,那一晚,若不是她的纵容与半推半就,赵成栋这个青涩的生瓜蛋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与她入了港,成就美事?
柳氏青年丧夫,一个人孤孤单单打熬了那么久,乍重又得了鱼水之欢,一发是干柴烈火不可收拾了。如果没有经历过,兴许她还能再多守一会儿的节,可现在既然重又失了足,柳氏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过回寡妇的日子了。
其实她原本的心就没有多大,只是想入非非之后变得贪心不足。现在章清亭一棒子把她重又从云端打落,让她认清了一个现实。自己不过仍是那个无依无靠,任人宰割的小寡妇,又有什么资格,什么依靠与他们去谈条件呢?
最终,柳氏呜呜咽咽地求饶了,“我只求…只求你们…给我们母女俩一个容身之所!”
这还像句话!章清亭已经等半天了,不耐烦的道:“既是如此,那就收了眼泪说正事!倒也不要说我们家的人欺负你,你要是肯老老实实的,也未必就容不下你们母女。”
柳氏绝处逢生,再不敢哭嚎,立即收了眼泪,眼巴巴地等她的判决。
“就你这样的,想嫁与我家小叔做元配那恐怕是行不通的。一来你也知道你的情形,二来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这没有媒妁之言就行了苟且之事,我们赵家断不会以三媒六聘来娶你这样女子!”
章清亭说出决断,“你若是愿意留下,就去跟公公婆婆磕个头,我挑个日子去请金牙婆来做个见证,给你立个契约,便算是我家小叔的妾室了。虽然这没娶妻就先纳妾确实有些不像话,但怎么办呢?说不得只好委屈日后的弟妹了。不过话可说在前头,你可别痴心妄想着扶正,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得记清楚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得有个分寸。否则,我们家即使让你进了门,也一样能随时把你赶出去!”
柳氏还有什么可说的?再委屈也只得点头应了。况且章清亭并没有说错,自己一个失婚妇人,又婚前失了贞节,怎么可能让一个未曾娶妻的年轻男子娶她为正妻?
“哦,对了!”章清亭又把赵成栋签了兄弟分家之事跟柳氏也说了一声,“往后这事情别说是你了,就是成栋再娶了妻来也没个二话可说的。以后可别调三窝四的瞎闹腾,否则我听了可是不依的!”
柳氏心里更凉,这就完全得依附于哥嫂生活了,那她怎敢得罪此二人?
章清亭起身到堂屋去跟众人一说,赵成栋是重重地松了口气,终于把事情给摆平了!这柳氏虽是个寡妇,到底经过了人事,又年轻娇媚,还是很得他的欢心。反正日后也不给自己娶老婆添麻烦,他倒是乐得去享这个齐人之福了,心里还感谢大哥大嫂帮他办这么件好事。
赵王氏却很不高兴,“就不能打发出去么?留在家里我看着就闹心!”
赵老实帮着说了句话,“孩子他娘,事情都这样了,你就算了吧!等她进了门,有什么不好,难道你管教不得?”
赵王氏脸拉得老长,“我怕她胚子就不正,改都改不过来!”
章清亭劝她,“若是打发出去,那事情就得传扬开来,让旁人议论咱家一场好听么?不如收进屋来,不过是个妾室,就跟添个奴仆一样。她若是日后乖顺和睦便罢,若是闹腾生事,您再让她走,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那时还免了旁人口舌是非,岂不为美?”
赵王氏听着这才作罢。
章清亭又让赵成栋给柳氏拿了套衣裳进去,让她收拾好了出来先当着方老爷子的面,一起把此事说个清楚。
“不过!”章清亭专程又告诫赵成栋一句,“你哥可说了,让你收了这柳氏进门,但你日后的妻室必须由他和你母亲说了算,你再不能有任何意见的!还有,你若是再敢闹出这些伤风败俗的事来,你哥说让你自己收拾东西出门,他再不会管你任何一遭了!”
赵成栋不敢言语了,过去放了柳氏。柳氏虽然对他也有诸多不满,可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赵家日渐兴隆,赵成栋又年轻力壮,能找个这样的人家做妾室可比胡乱配个乡野村夫要好。但柳氏心里一点都不记恨吗?当然不可能。她只是暂时的偃旗息鼓,先求一个长远的名分,故此才消停了下来。
章清亭当然看得透日后的是是非非,可为什么还要把这柳氏留下呢?她当然也没安什么好心!
留下柳氏,明面上首先就把赵家的颜面给遮掩了过去,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再一个,把她留下了,赵王氏头先可跟她闹了不少别扭,这两人能相处好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无可能!章清亭心里是有点生气的,你赵王氏起初贪图小便宜非把她留下,那我就索性帮你留个长远,等你俩斗去!
多了一个柳氏,也算是半个媳妇了,又搁在赵王氏眼皮子底下,让那个老太太有心可操,有事可忙,当然就没那么多心思来关注自己了,也算是替自己省了点事。
还有一点,让赵成栋收了柳氏,表面上看是这小子艳福不浅,赵成材却是一语道破天机,“恐怕成栋以后这日子过得可要闹心了!”
这注定的妻妾之争,日后子女之间的嫡庶之争,非得把他磨得扒掉一层皮不可!章清亭心里清楚,这个小叔是个私心很重的人。人有私心并没错,但错就错在你有了私心还不知足,总是得陇望蜀,这就让人很不喜欢了。
若是让他娶了柳氏,那两口子同心一致起来,天天鼓动着赵王氏跟章清亭他们闹腾,她们肯定也是烦不胜烦的。所以章清亭才跟赵成材建议说要把柳氏给赵成栋纳作妾室,这样一来,他们家先妾再妻,柳氏也非善茬,那他这一家子就有热闹瞧了。若是他们自己窝里都斗不清了,哪里还有闲工夫来琢磨他们?虽说妾室没地位,可若是等她生个一男半女的,那只要不犯大错,也不好赶人了。
这就等于赵成栋自己给自己挖了坑,章清亭只是顺手推了一把。她可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给这小叔成亲分家,早日让他们家里头忙活起来,那章清亭可就省心了!
她这番小小心思是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也不知赵成材参透了多少,不过秀才昨晚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同意了她这主张,“毕竟是成栋有愧于人家,纵是日后烦恼,也是他自己惹祸上身,怪不得旁人!”
既然事情都商议定了,等柳氏出来,当着方德海的面,章清亭便把自己那两件夹银的首饰很大方地送与柳氏做了定礼,看得赵王氏心头火起,正经婆婆还没捞到件东西,反倒便宜了这小贱人!
等柳氏回了屋,章清亭才悄悄跟婆婆说了实话,赵王氏一听恍然大悟,不言语了。
既是要纳妾,多少也是有些事情要准备的。赵王氏想就着给赵成栋准备成亲的东西一起办了,章清亭却不大同意,“这纳妾再娶妻本来就是对妻的不敬了,若是再让小妾先抢用了妻室的东西就更不像话了。不如就破费几两银子,把西厢房收拾出来,也算是个新房,先让他们住着。至于那东厢房,安置好了东西,连成栋也不许去住,一色全是新的迎接新人,那才是礼数。”
赵王氏听得有理,就把赵成栋现用的铺盖搬到西厢来,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只给柳氏做了身新衣裳,就近挑了个好日子,章清亭把金牙婆请了来,做个女方的见证,男方见证依然请的是方德海,让柳氏给公婆相公磕了头,就算是迎进门了。
因羞于启齿,赵王氏谁也没请,赵成材漫说还病在床上,便是病好了也不会来。只有赵玉兰和赵玉莲姐妹两人来了,带了几样针线,算是个小小贺礼。赵王氏也不要她们久坐,用了饭便都随章清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