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范朝风的公子习性还在。这些玉器,虽说比南朝的价位要便宜许多,可他一来挑得就是精品,二来也向来大手大脚惯了,从不会还价。几样东西买下来,那昨晚从那嫖客身上顺来的银子,便去了大半。
范朝风看了看手里空了一大半的钱袋,自嘲地笑了一下,便回到了客栈。
此时已是快到晚饭时分。
范朝风想了想,回到自己房里,先从里到外换上新买的衣物,将换下来的外袍顺手给了进来打扫的杂役。
那袍子虽有些脏了,却是上好的绸缎做的,一般人家都负担不起。
那杂役赶紧谢过范朝风,就将那外袍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抱走了。
小二又过来问范朝风要不要在屋里用晚饭。
范朝风笑道:“我还是下去吃吧。有劳小二哥了。”
那小二也无异意,便殷勤地领着他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范朝风四处看了一下,见这大堂正对着的南北两面都有大窗。一面大窗临街,一面大窗临湖,布置得甚是趣致。
范朝风便走到临湖那边的大窗底下坐下,又叫了几个小菜,慢慢地用起来。
坐在他前面桌上的,有四个人。
中间为首的那个青袍蓝带,顶上的头发束起成发髻,用一根上好金镶玉的簪子扎起来。下剩的黑发拂肩,更显得削肩窄腰,背影挺拔。
旁边的三个人似乎都是随从,穿着打扮都是一式的褐色短打。头上的发髻俱是用一根尖细的铁簪扎起。
范朝风看见他们头上的发簪,眼神微眯了眯,却也没有再多打量,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窗外的湖光山色。
此时已近深秋,湖边遍植红叶树。此时正是满湖秋叶,愈冷愈艳,映着清亮的湖水,如绝世美人,浓妆素裹总相宜。
大堂里用饭的人越来越多,又有些陆陆续续从行运司办了通关证回来的人。就将那行运司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只都道,天牢里跑了犯人,关他们这些老老实实的行商鸟事?——不过是巧立名目,要从他们身上多搜刮些银子
有几个行商回来的晚了些,见没有空着的桌子了,只好四处打量,要找人拼桌。就看到靠里面临湖大窗的那边,范朝风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
几个人就挤了过去,来到范朝风的桌旁,对他行礼道:“这位公子,可否同我等拼个桌子?——我们回来得晚了些,这大堂上已经没有空着的位置了。”
范朝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都是普普通通的行商人家,也无功夫在身,便点头允了,道:“各位要不嫌弃,就一起坐吧。”
说话间,那几人已经给范朝风拱手谢了,便都坐下,又忙着叫跑堂的过来上酒菜。
范朝风见这几人也在说着白日里去行运司办通关证的事情,便也插话问道:“请问各位,这个通关证到底要如何办?”
这几人里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老者很是健谈,就详细解释道:“得拿着从南朝过来时办的凭证,去行运司换通关证。”又提醒道:“虽然面上都是这样说得,其实你还得多准备些银子,不然那行运司的官员就一直拖着,不说办,也不说不办。——尽耽误你的事儿。”
“一人只能办一张通关证吗?”范朝风疑惑地问道。
那老者答道:“是,只能办一张。”
“那下人仆役怎么办?也要单独办通关证?”范朝风又问道。
“这倒不用。下人仆役只要有主子担保,人数都是写在主子的通关证上的。出关的时候,凭着通关证上写的人数放行。可以比通关证上的人少,却不能有多出来的。”
范朝风这才明了,又在琢磨,是不是要混到某些人家的下人里面去,跟着混出关。
这边正在想着,范朝风突然听见有一股犀利的风声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未过片刻,前面桌上穿着褐色短打的一人突然蓬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此时大堂上正是人声喧哗的时候,除了那桌子上的人和范朝风以外,竟然没有人意识到出了何事。
范朝风便冷眼看着那穿着褐色短打衣裳的另外两人扶起了倒下了那人,同那青衣公子,一起上楼去了。
吃完晚饭,范朝风又在堂下坐了会儿,同那些行商又交谈几句,才起身走了。
上到楼上,范朝风正要推门进自己屋里,从旁边屋里冲出那个楼下刚刚见过的青衣公子,后面又有两个黑衣人,举着长刀追杀了过来。
范朝风躲避不及,就出手将那两个黑衣人拦住。
那青衣公子见有人帮他,也赶紧回头来帮着范朝风。
两人一起对战那两个黑衣人,便轻松地占了上风。
范朝风拳脚迅猛,已经将那其中一个黑衣人打得吐血晕迷。
另外一个黑衣人便不敢恋战,背起晕迷的黑衣人,从走廊尽头里的窗子跳了出去。又听见扑通两声落水的声音,似是跳到了窗外的湖里。
依范朝风如今的能耐,将这两个黑衣人都留下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他见那青衣公子并没有追逐之意,便也不多插手。只掸了掸衣袍,范朝风对那青衣公子微一颔首,便要进自己屋里去。
那青衣公子呆愣了一会儿,才赶紧对范朝风行礼道:“这位公子好身手。——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公子今日的救命之恩,在下定当重谢。”
范朝风淡然道:“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公子言重了。”说着,就举步进屋去了。
那青衣公子也未阻拦,只在外道:“公子施恩不望报,我南宫雪衣心领了。——日后公子若有何难处,我南宫雪衣一定倾力相助。”
范朝风本不想理会,却转念想到最重要一事,便从自己屋里出来,对正要离开的青衣公子道:“你姓南宫?”
南宫雪衣赶紧拱手:“正是。”
“江南仁兴堂的堂主南宫跃,你可认得?”范朝风当日陪前朝太子去江南平叛,对江南的大小帮派,也都有了解。这仁兴堂,是江南一个比较小的帮派,不过它的堂主南宫跃,却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自幼充做儿子养,也是仁兴堂的少堂主。
只是仁兴堂虽然小,却是有一个大大有名的女婿。南宫跃的妻子,同江南最大的帮派仗义楼宋楼主的妻子,乃是手帕交。她们俩一先一后怀孕,后来宋夫人生了儿子,南宫夫人生了女儿,便指腹为婚,定了这亲事。因此下,南宫小姐自幼许配给江南仗义楼的楼主之子宋远怀。两个小儿女自幼青梅竹马,据说感情甚笃。
而这仗义楼,便是江南响当当的大帮派。江南的各样偏门行当,诸如行镖、武馆、赌场、戏院和青楼,几乎都是在仗义楼的统领下。
听见这个长着大胡子的粗豪汉子居然知道自己的爹爹南宫跃的名字,南宫雪衣不由瞪圆了大眼睛,诧异道:“你认得我爹?”
范朝风立时便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原来是南宫小姐,不是公子。
见南宫雪衣问起来,范朝风就笑道:“我曾去过江南,跟南宫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
南宫雪衣就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如此英雄了得,我爹一定提起过你。”
范朝风踌躇了一下,便道:“我姓安,是从南朝过来游历的。”
南宫雪衣却想不出爹爹相与的人里,有这样一位姓安的英雄,倒也不在意,只打算回了江南,再向爹爹仔细问去,便对范朝风行礼道:“安公子身手不凡,小弟甚是佩服。明日小弟做东,请公子去这里最大的酒楼去喝酒,还望公子一定赏光”
范朝风也正好想找人带他回南朝,便爽快地允了,两人就互相道了别,各自回了屋子。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回家 下
※正文306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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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雪衣一进自己的屋子,却发现一个黑衣男子,正背对大门,站在自己屋里面的窗前,眼望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见这男子的背影,南宫雪衣心里咯噔一声,就想悄悄往外逃。
谁知她还未迈出一步,那男子已经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低声道:“雪衣,别来无恙?”声音低沉浑厚,和他的年纪比起来,倒是沉稳许多。
南宫雪衣见逃不了了,便笑嘻嘻地索性破罐子破摔,进来到屋里的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先喝了两口,才道:“还好,还好”又斜睨着那黑衣男子道:“宋公子怎舍得丢下江南的莺莺燕燕,跑到这极北苦寒之地来了?”
这黑衣男子正是南宫雪衣的未婚夫,江南仗义楼如今的新楼主宋远怀。
这南宫雪衣一幅惫懒的样子,宋远怀也是见惯了的,并未在意。又想到如今江南的变动,她可能还一无所知,心里更是对她怜惜万分。便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问道:“刚才在楼下,是不是吓坏你了?”
南宫雪衣嗤笑一声,将宋远怀的手甩开,道:“我不是你的莺莺姑娘,见到只蟑螂都要花容失色,倒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这莺莺姑娘,却是江南最大的青楼烟雨阁的头牌,而这烟雨阁,也是仗义楼的产业。众人都说,莺莺姑娘,乃是仗义楼宋楼主的红颜知己。只等宋楼主成了亲,便会抬莺莺姑娘回去做二房。
这事起初只是个笑话。后来不知怎地,越传越盛,很多人都当了真,包括宋楼主未婚妻,仁兴堂的少堂主南宫雪衣大小姐。于是南宫大小姐一气之下,便离了江南,四处游历,又一路向北,来到了呼拉儿国住了几月。如今江南的仁兴堂已是天翻地覆,她却还是一无所知。
宋远怀见南宫雪衣总忘不了刺他两句,有心想解释,又开不了这口。想到仁兴堂的堂主,南宫雪衣的爹,一月多前突然死于非命,心里又沉下来。便又拉住她的手,这次抓地紧紧的,不让南宫雪衣挣脱,就道:“仁兴堂出事了。你得赶紧跟我回去。若是晚了,你恐怕就在江南再无立足之地了。”
南宫雪衣虽和宋远怀赌气,却也知道他说话做事,从来师出有名,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如今这样慎重,让南宫雪衣心里不免有些惴惴地,只嘴硬道:“刚才那两个来杀我的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仁兴堂的事有关?”又道:“你最好说得是真的。若只是要骗我回去,”就对宋远怀晃了晃拳头,“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宋远怀嘴角微翘,将南宫雪衣的小拳头也握在了手里,又面不改色地将椅子往南宫雪衣身边蹭了蹭,才道:“那两人应该是你二叔派来的杀手。我本想出去帮你,不过看你南宫少堂主无论在哪里都是洪福齐天,少不了护花使者。我就不出去碍眼了。”
南宫雪衣见宋远怀居然也有吃醋的时候,大奇,又忍不住笑眯了眼,道:“哪里哪里,一般而已。谈不上洪福齐天,就是和你一样,艳福不浅而已。”
宋远怀见南宫雪衣又惫懒起来,忍不住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才道:“那个大胡子男人哪里比我好了?——这也叫艳福?你的标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已认定了对方是自己一辈子的良人。
南宫雪衣也知道所谓的抬莺莺姑娘做二房是无稽之谈,可是相爱的人眼睛里容不下一粒砂子,自然是大吃其醋。如今见情郎千里迢迢过来寻自己,南宫雪衣心里早就原谅了宋远怀。
两人眼看着对方,就觉得多日来的追逐逃逸,终是有了结果,心里越发觉得平安喜乐起来。
这时屋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又有人问道:“少堂主在吗?”却是南宫雪衣的随从之一。
“在”南宫雪衣赶紧答道。她刚刚才从那些随从住的屋子过来。她本有三个随从,有一个在楼下中了人家的暗器。几个人将他抬到楼上,却是还未来得及请大夫,那人已经毒发身亡了。
南宫雪衣便让另外两个随从将尸体处置了,要把骨灰带回江南,给那随从的家人送回去。
宋远怀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的随从未堤防有别的人在少堂主屋子里,又定睛一看,却是仗义楼的宋楼主,且是少堂主的未婚夫,便喜上眉梢,赶紧行礼道:“见过宋楼主”又殷勤问道:“宋楼主是来接我们少堂主的?”
宋远怀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去,又在后关了门。
那随从便先对南宫雪衣道:“少堂主,陈三的事已经了了。”
南宫雪衣就知道他们已是找了地儿,将陈三火化了,遂点头道:“都收拾好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回江南。”
那随从惊讶道:“少堂主不是说还要在这里多待一阵子?”
宋远怀便在一旁道:“仁兴堂出了事儿。你们少堂主得赶紧回去。”
那随从见宋楼主开了口,便不再多言,就行礼退下了。
南宫雪衣这才想起她刚才答应了要请隔壁那人明日出去吃酒,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道:“瞧我这记性,怎么能将这事儿给忘了?——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说着,就自出去隔壁屋敲门去了。
宋远怀见南宫雪衣还是这样风风火火,有些不甘地嘀咕道:“你本来就不是君子,你不过是一个小女人……”
范朝风在隔壁正要睡下,见有人敲门,便披上外袍,出来开门。见是刚才那位女扮男装的南宫姑娘,便诧异道:“请问公子还有事吗?”
南宫雪衣便满脸歉意道:“安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弟家里突然来了人,说是家里出了事儿,让小弟赶紧归家。小弟明日一早就要出关,不能陪公子宴饮了。——失礼之处,还望公子多多包涵”说着,便长揖在地,甚是诚恳。
范朝风听了,正中下怀,便也忙道:“南宫公子不必多礼。既然家里有事,自然要先回家去。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南宫公子,能给在下行个方便。”
南宫雪衣忙道:“安公子请说,只要小弟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范朝风就道:“在下也想回南朝。只是如今呼拉儿国出了这新规矩,要办了通关证才能出关。在下既无南朝的凭证,也无呼拉儿国的行卡,却无法办得那通关证。不知南宫公子能不能将在下当作下人,一起带出关去?”
南宫雪衣本以为这安公子要借些银子,好去办通关证。谁知却是听说对方连南朝的凭证都没有,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当他是个在南朝犯了事的江湖豪杰,就有心相帮。
而范朝风见这南宫公子并不说话,以为是难办了,便只心下叹气一番。
南宫雪衣这才笑道:“说来也巧。我的三位随从,恰好今日没了一位。只是到底委屈安公子,要和下人仆役之辈为伍。”
范朝风本来已经没有希望了,谁知却突然柳暗花明,不由大喜,连声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出得关,在下一定不会给南宫公子添麻烦”
南宫雪衣笑道:“安公子客气了。既如此,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了。公子记得早些起来。”
范朝风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同南宫雪衣拱了拱手,两人便又各自回屋。
宋远怀在屋里将这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见南宫雪衣一口答应要帮那大胡子,心下讪笑。
等南宫雪衣进来,宋远怀便劝道:“你在外行走,也要留个心眼儿。——你可知那人是什么来路?怎么没有问清楚就要帮人这个大忙?”
南宫雪衣笑吟吟地道:“这人不是外人,他和我爹爹是识得的。再说他刚才也是于我救命之恩,我就当还了他的。”
宋远怀一想也对,他们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得人恩义倾囊报,也是我辈中人的行事,且自己就在她身边,不管那人有何不妥,自己当能料理得开。便不再置喙,只叮嘱南宫雪衣要早些休息,便告辞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大早,南宫雪衣和手下都早早起来用了早饭,又让人去叫了范朝风过来,将范朝风给另外两个随从都介绍了。
范朝风便也换上同另外两人一样的褐色短打,背着自己的黑色包袱,同南宫家的人,还有后来过来的仗义楼的人一起出发了。
宋远怀如今是江南第一大帮派的首领,眼光自是不同一般人。便一眼看出范朝风此人,不仅毫无丝毫江湖气,而且行事说话,和他见过的一般富贵人家都不一样,更象是钟鸣鼎食、世代簪缨的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公子哥儿。又想到旧朝覆灭之后,旧朝的很多世家大族,也有很多湮没在寻常人家里,也就不奇怪。只当范朝风是家族覆灭,所以浪迹江湖的旧朝世家子弟。见他身手不凡,也着意结交。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情深 上(粉红30加更)
※正文317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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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风也和宋远怀很谈得来。又听说宋远怀是江南第一帮派仗义楼的楼主,便更是上了心。——范朝风知道,自己的大哥要一统天下,韩地、谢地不用说,自是硬骨头,要拿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江南,却是在流寇之手。若是自己能帮大哥先将江南握在手里,却是能让大哥对付韩地和谢地起来,更加事半功倍。
所以范朝风和宋远怀两个人,不到数日,就已成了莫逆知己。
这边几人拿着通关证,顺利出了呼拉儿国的关卡,便往南行去。
范朝风本打算出了关,便一人回程,不欲给别人添麻烦。谁知宋远怀同他一见如故,着意拉拢起来,却是比跟南宫雪衣要更熟识一些。南宫雪衣也不多心,见自己的未婚夫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另眼相看,也甚是欢喜。
众人便结伴而行,谈谈讲讲,倒是也能解旅途的寂寞。
从呼拉儿国到营州,极为熟悉路途的老马,也要奔行一个多月。
范朝风这一行人,仗了脚程快,不到两个月时间,已是到了营州。
此时已到了初冬时节。营州地北,已是极为寒冷。
这一行人都归心似箭,只在营州换了马匹,添了补给,并未在营州多有停留。
范朝风本来还打算去范家在营州的庄子上看看,结果也架不住自己思乡心切,就忙忙地同宋远怀和南宫雪衣一起,马不停蹄地往如今北地的都城上阳奔去。
马蹄翻飞,往南奔行。
范朝风看着沿路的景致,同他五年前离去时一般无二,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几人日夜兼程,都尽量赶路,只在实在支持不住了,才去打尖住店,好好休息一下。
这日到了惠远。
惠远是离上阳最近的一个大城。从惠远到上阳,只有不到一日的马程。
宋远怀见数日来不眠不休的赶路,已是让南宫雪衣面色发青,知道她有些受不住了,心下对她十分怜惜,便对范朝风道:“安兄弟,不如我们就在惠远住一夜。明日再走吧。”又笑道:“反正不管怎样,明日都能到上阳了。”
范朝风瞥了南宫雪衣一眼,知道她是有些受不住了,有心想自己离了他们,一个人先走一步。可是想到一路上他们对自己的照料,和那份患难时候的相助,就说不出那些要提前先走的话,只好按捺住心头的激动,点头道:“宋公子言之有理,我们就在这里先住一夜吧。”
说着,几人就进了惠远城。随便打听了一下,就到了惠远城里最大的悦来客栈。
宋远怀做事十分周到,手下人也非常得力。这边他们刚刚定好要去悦来客栈住店,宋远怀的手下已经先行一步,去往客栈给他们定房间,安排住的地方。
等他们一行人进到悦来客栈里面,宋远怀的手下已是定了五间上房。宋远怀、南宫雪衣和范朝风一人一个单间,南宫雪衣的两个护卫一间,还有宋远怀的两个护卫也是一间。
范朝风见又是他们出钱,十分不不好意思,只是现在自己几乎是身无分文。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自己又不方便再出去找别人“顺”点儿银子回来,只好冲宋远怀拱拱手,道:“宋公子慷慨,安某心领了。”
宋远怀大笑着怕了怕他的背,道:“安兄弟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宋远怀既然交了安兄弟这个朋友,安兄弟再说这话,岂不是太见外,没有把我宋远怀当朋友?”
范朝风见宋远怀江湖豪杰气甚重,也知道他们这种人,最是讲究一个“义”字。再说钱财都是身外物,等自己回到家里,以后也能十倍报答于他们。便也一笑置之。
众人进了悦来客栈,就在大堂直接坐下,让跑堂的上了酒菜。
只南宫雪衣到底觉得不适,就先失陪,上楼休息去了。她的随从便赶紧跟了上去。
宋远怀和范朝风说了两句话,到底挂念南宫雪衣,便也不好意思地向范朝风道了谦,言道有事要上楼去和南宫雪衣商议。
范朝风暗笑,也不揭穿他,便一本正经道:“既是有事,宋兄快去。”又促侠道:“宋兄别忘了多叫几个好酒好菜上去。有美相伴,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宋远怀脸一红,知道范朝风定是早就看出南宫雪衣是女子,所以一路上总远着她。也对范朝风好感倍增,此时却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拱拱手,自上去了。他的随从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