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也点头,同意盛七爷的看法,“我那时候并不晓得。你知道。她那时候刚出生,可看不出来有什么气派不气派的。”
“你想的也是有道理的。鹰愁涧那个地方那样偏僻,确实除了那里的人,想不出有别人会去那里扔掉孩子……可怜的思颜,幸亏遇到了你。”盛七爷将王氏抱得更紧。
王氏含笑摇头,“不,你应该说,幸亏我遇到思颜。不然的话,你今日,就见不到我。更没有小枸杞,也没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那一天,决意寻死的王氏若不是看见了尚在襁褓中的小思颜,她肯定就从鹰愁涧的断崖上跳下去了。
“嗯,确实要感谢思颜。若不是她,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盛七爷低头,在王氏额头上又亲了一记,“来,你好生歇着吧。不是什么大事。不管怎样,思颜都是你我的女儿,只要我们承认她。管别人说什么呢?”
王氏向盛七爷坦白之后,再无顾虑,脑子也清醒起来,她开始琢磨。
“说来奇怪,这件事,连你这个去过鹰愁涧的人都没有怀疑思颜的身份。那到底是谁传出来这个流言的呢?”
盛七爷想了想,道:“依我看,是有人去过鹰愁涧了。鹰愁涧的人,可不是都知道你我的孩子夭折了么?”
“但是……就不能我再生一个女儿啊?”王氏撇了撇嘴。
“是啊,所以流言说。这孩子不是我的种。你想,我们什么时候才重逢的?你居然在我走了之后又十月怀胎生了个女儿……”盛七爷笑嘻嘻地道,一点都不以为忤。
王氏啐了他一口,“就知道胡说八道!”顿了顿,还是道:“我觉得,还是有问题。鹰愁涧的人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到京城来。就算来了,怎么这样巧,就刚刚发现了我们?还记得我们是当初在鹰愁涧住过的人?更知道思颜不是你我的女儿?”
“你是说……有人故意针对我们?”盛七爷沉吟道,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
“看这流言,是针对思颜来的。”王氏垂眸,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当然,更重要的是,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我们当初在鹰愁涧住过?”
盛七爷皱了眉头,“你我知道,那群人也知道。但是,这事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他们还指着我给他们做药呢,传这种谣言,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多此一举,根本就没必要。”
不是那群黑衣人,那是谁呢?
王氏眯了眼,叹了口气。
盛七爷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以前他跟涂氏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常常将鹰愁涧挂在嘴边的。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王氏又拣了一个孩子,不由很是尴尬。
王氏一抬眼,看见盛七爷目光闪烁,不敢与她对视,挑了挑眉,“怎么啦?”
“……有个人应该知道鹰愁涧。但是,她早就死了。”
“谁?”
“涂氏。”盛七爷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可真是没把涂氏当外人!”王氏忍不住奚落了盛七爷一句,不仅把他们当初私奔的事说了出来,还把他们隐居的地方都告诉了她。
盛七爷讪讪地道:“我哪里知道会有这些事?若知道,我根本就不会纳妾!”他开始是以为王氏死了,为了盛家后嗣着想,才匆忙纳了个妾侍,只为了传宗接代。后来发现王氏她们也许没有死,才开始三缄其口。但是可能已经晚了……
王氏也知道是这个理儿。而且她自己也瞒了盛七爷这么久,才将思颜的身世真正告诉他,所以也没有特别生气,只是淡淡地道:“她啊?她是死了,但是,她的儿女可还活着呢。”
“你是说,宁松和宁芳?”盛七爷的脸色严肃起来,“这两人也知道鹰愁涧?”
“涂氏这个人大嘴巴,在家里念叨过也是有可能的。”王氏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就算盛宁芳和盛宁松知道鹰愁涧这个地方,他们可完全没有机会去鹰愁涧。
盛宁芳一直被她软禁在内院。盛宁松定亲之后,就被盛七爷送回松山书院了。那里管束严密,根本就不能出去。
剩下一个盛宁柏,这孩子向来老实,每天两次晨昏定省,根本就没有跑出去的机会。
那到底是谁知道了鹰愁涧?又能去把鹰愁涧的人请出来兴风作浪呢?
王氏细细想了一遍。闭目养神,道:“算了,既然我们之间不在乎,外面的人再闹腾也是白搭。不过。以防万一,咱们把思颜当做是收养过继的养女,记在族谱上吧。”
万一有人盯上他们盛国公府,故意要跟盛思颜过不去,一定会找这个由头,将这件事挑出来的。
挑出来不可怕,只要他们说是收养过继,对方就没法子了。
关键是要把手续都做足了,就不会处处被动挨打。
盛七爷点点头,“行。反正现在盛家我是族长。我一人说了算。等我明天就把她的事情加在族谱上。”
按照大夏的律例,收养过继的孩子跟亲生子等同。
盛思颜就是他们盛国公府的嫡长女,不可能有更改。
他们商议好收养过继的手续,但是又想到盛思颜那边,不知要不要跟她说清楚。
王氏下了榻。从她的箱笼最里面翻出她拣到盛思颜的时候包着的襁褓,还有盛思颜身上穿着的小肚兜,给盛七爷看。
“喏,这就是我拣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的东西。这小肚兜上绣着‘思颜’两个字,我就给她做名字了。还有这襁褓倒是大路货,市集上到处都有卖的。”
盛七爷看着那绣了小黄鸭的肚兜。皱了眉头,“这样子好奇怪。”
“是的。我也是后来才看出来的。当时心慌意乱,生怕被鹰愁涧的人发现了,完全没有想过其中的蹊跷之处。”
鹰愁涧的人大多不识字,没人起“思颜”这样文绉绉的名字。
他们大多都只会起如同盛宁芳他们以前的那种名字,大丫、大郎、二郎……
还有这肚兜。更不是鹰愁涧的人拿得出来的布料。
可惜等她想清楚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在王家村安家了。
“还是等一等吧。思颜是我们的女儿,你亲手将她养大,我虽然跟她相处的时间没有你长,可是我跟她格外投契。就算是跟亲生女儿,也没有那样合得来。”盛七爷感慨地道。
说起“亲生女儿”,王氏目光一凝,决定也不隐瞒下去了。
盛思颜那一天提议要验盛宁松和盛宁芳的身份的时候,王氏不肯,是担心会把盛思颜的身世牵扯出来。
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她可不会做这样的事。
但是现在盛思颜的身世大概要保不住了,她又何必再替盛宁松和盛宁芳遮掩?
而且鹰愁涧的事,十有八九跟这两人脱不开干系。
王氏想起来,这两人在不久前曾经出来见人,跟很多人攀谈过……
做人果然是不能太好心。
王氏恨恨地想着,一边道:“七爷,说起亲生女儿,您有没有觉得,宁松的模样,跟您和涂氏都长得不像?”
盛七爷捻须回忆着盛宁松的样子,两眼眯了眯,“……是不太像。你什么意思?”
“我倒是想有些意思,但是又怕伤了老爷的脸面。”王氏似笑非笑地道。
盛七爷会过意来,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涂氏这个贱人有这么大胆子偷人?!”
他听出来,王氏暗示这两个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种!
这可不同王氏和盛思颜的情形。
他充分信任王氏,但是涂氏……他可不敢打保票。
在他跟涂氏的那十年里,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他们盛家从来没有出过双生子,涂家,据他所知,也没有双生子。
这样一想,就更可疑了。
盛七爷脸色阴沉,道:“若是为奸夫养孩子,才是伤我的脸面!”
至于戴绿帽子神马的,其实无关紧要。因为按照大夏人的想法,一般只有老婆偷人,男人才被认为是戴了绿帽子。
妾室又不是老婆,如果她偷人,对于男人只是脸面有些不好看而已。——要给男人戴绿帽子,妾室还不够格。
这种偷人的妾室,会被直接沉潭了事,孽种赶出家门,或者卖为仆役奴婢。
说完盛七爷又跺脚道:“嗐,你不早说?!不然咱们就以此回绝昌远侯府,不让他们定亲了!”
王氏嗤地一笑,“他们愿意把嫡女嫁给妾室生的野种,关我们什么事?依我说,等嫁过来再说,横竖现在事情多,要是吵嚷出来,反而对思颜不利。”
会让盛国公府再一次成为风尖浪口,反而加重大家对盛思颜的怀疑。
盛七爷重重地叹息一声,“便宜这两个孽种了!”说完又道:“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身世,我也不想供着他们了。我明日就让人把宁松接回来,还有宁芳,一起送到乡下的庄子看管起来,不许他们再生事了。”
王氏倒是摇头,“这样不好。说了暂时不吵嚷出来,就不要多此一举了。你放心,这些事我来处置。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请出滴血石,验一验他们的血脉吧。”
盛家的滴血石,可以验直系亲人的血脉,本来是为了防备四大家族和皇室的人联姻用的,也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用法十分复杂,但是非常有效。
“嗯,是得慎重。”盛七爷点点头,“你全权处置吧。最近这些天,我会住在宫里面,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给思颜管吧。”
王氏苦笑,“出了这种谣言,我这些天让思颜静养呢,不敢让她管家,免得听见这些事情,她要是钻了牛角尖,可是要心疼死我了。”
“唉,这孩子不会心思重吧?我瞧她凡事都挺看得开的。”盛七爷也很紧张,“要不,我去跟她说说?让她别信那些谣言,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还是不了。这件事,还是我想一想,如何跟她说清楚,免得有人故意生事,让她猝不及防就不好了。”
王氏和盛七爷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没有防住。
在王氏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跟盛思颜开口的时候,王毅兴却有些坐不住了,他找了个机会,来到盛国公做客,问王氏:“夫人,现在京城里说思颜的身世,说得沸沸扬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156章 放手 (4K,含粉红420+)
王氏淡淡地道:“这些事情,你越理会,那些人越是跳得厉害。你不理他们,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这谣言传了一阵子了,王氏和盛七爷一直都置若罔闻。
除了盛七爷狠狠揍了那个冲到他面前质问的堂官以外,他们并没有别的反应。
而且那个堂官也被盛七爷抖出自己内院见不得人的阴私,现在一家子都成了京城的笑料。
监国的太子知道后,就把那堂官连降三级,发到外地为官去了。
这之后,再没有人敢当面在盛七爷和王氏面前说三道四。
这谣言来得蹊跷,但是至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可是也没有停息。
“怎会没事?!”王毅兴有些着急,“我姐夫和姐姐在江南都听说了,还特意写信过来问我。”
“你姐夫?你是说二皇子?”王氏看了他一眼,“他们也听说了?呵呵,二皇子关心的事还挺多。”
“因为这事跟我有关,他们才格外关注的。”王毅兴定了定神,“我是知道你们家的,我绝对不信思颜不是盛国公的女儿。有人散布这样的谣言,其心可诛!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让这些谣言伤害思颜!”
“谣言止于智者。”王氏淡淡地道,“想信的人,不管我们怎么驳斥,他们都会信。不相信的人,就算我们亲口承认,也不会信。你着的哪门子急呢?你告诉我,你是信,还是不信?”
王毅兴一窒。他想起那个跟他在王家村一起成长起来的小盲女,后来那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还有跟他心意相通的刹那,都让他无法割舍,无法放手。
“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要我姐夫相信你们。”王毅兴诚恳地道。
“你姐夫?”王氏挑了挑眉,面色越发平静。
“我已经往家里写过好几封信。一直在努力说服我姐夫。我知道,你们对于我迟迟不来提亲,很有意见。但是我不想勉强行事,将来思颜纵然嫁给我了。我家里人还是不喜欢她,她的日子也过得艰难。因此我想先说服家里人,等他们愿意接纳思颜,我再来提亲,岂不是更好?还有,王夫人,我一向钦佩您的本事,不如您修书一封,给我姐夫,向他说明真相。帮我劝一劝他?”王毅兴努力劝说王氏,希望她能助他一臂之力。
王氏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她双手紧紧握着拳,缩在袖子里。嘴里嗤笑一声,“让我给你姐夫写信?求你们家接纳我女儿做媳妇?——你是烧昏了头,说胡话么?”
王毅兴皱了皱眉,脸色也变得淡然,“王夫人,我以为,思颜是您的亲生女儿。但是为了您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您居然连一封信都不肯写……”
“我若是写了这封信,思颜才是一辈子在你家抬不起头,一辈子不幸福!再说了,是你求我们将女儿嫁给你,不是我们死乞白赖要把女儿嫁与你。这其中的因果,你不要弄反了。”王氏正色说道。说完就端了茶,“我乏了,你有空再来吧。”直接下了逐客令。
王毅兴有些难堪地站起来。自从他来到京城,这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无礼的待遇,他抿了抿唇。道:“王夫人,确实是我冒昧打扰了,但是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是不能回避的。您不说话,很多人就认为是真的,不仅让思颜难堪,更是给盛国公丢人。——我言尽于此,告辞!”说着,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王氏气得发抖,但是一激动,肚子里的孩子就乱动弹起来。
她只好深吸两口气,让丫鬟扶着她进里屋歇息。
王毅兴从王氏的燕誉堂出来,居然兜头就看见盛思颜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
“思颜,我有话跟你说。”王毅兴叫住了盛思颜。
盛思颜对他福了一福,“王二哥,有事吗?”
王毅兴背着手,和她站在燕誉堂白色的溜墙底下,低声道:“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为了你自己的名声着想,你也该劝你娘出去辟谣。”
“什么辟谣?”盛思颜莫名其妙。她这些天确实身子有些不适,一直在卧梅轩静养,闲暇时候只跟小枸杞在一起待着,或者带他写字画画,或者带他去花园游玩,教他认各种药草植物和动物。
“你还不知道?”王毅兴很是惊讶,但是转而想到盛国公府深宅大院,王氏又是个能干人,她不想盛思颜知道这件事,盛思颜大概就无从得知,不由对王氏当家理事的本事更是叹服。
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他不弄清楚不行。
“思颜,我从来不瞒,也不骗你。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而且应该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女孩子的名声何其尊贵,怎能让人在外面随便践踏?”王毅兴打算把这件事说与盛思颜听。
“什么事啊?是跟我爹娘有关吗?”盛思颜心里一紧,还以为是王氏当初私奔的事被别人知道了,顿时如临大敌般握紧拳头,定定地看着王毅兴。
王毅兴低声道:“……外面都在传,你不是你爹的女儿……”
盛思颜:“……”这句话怎么听得如此奇怪?
她不是她爹的女儿,就是说,她娘跟别人生的她?也就是说,她娘偷人,跟她爹戴了绿帽子?而她是野种?!
“王二哥,你听谁说的?”盛思颜眯了眯眼。
“外面都在传。”
“外面都在传?那你具体是听谁说的?”
“不止一个人。”王毅兴觉得盛思颜有些搞不清重点,叹口气,想让她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不止一个人?呵呵,那王二哥你是如何应对的?”盛思颜一双妙目一动不动地盯着王毅兴。
“应对?我当然是说,我不知道,我要来问一问。”王毅兴顿了顿,“还有我姐夫,也很关心这件事,特意写信过来,让我弄清楚真相。”
“真是恶毒。这种话。一句话就毁了我们家三个人的名声!——王二哥,你居然还信了,还来我家质问我娘!”盛思颜立时板起小脸,往后退了一步。一字一句地道,脸上因生了气,露出两片淡淡的红晕,如同温润至极的玉器,越发温婉动人。
王毅兴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由涨红了脸,讪讪地道:“你不能怪我,我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有顾虑周全。”
盛思颜冷笑一声。“王公子一向与人为善,说话行事滴水不漏,居然还有没有顾虑周全的时候?我要说是我们的荣幸呢,还是我们的不幸?”不知不觉间,她居然用上了周怀轩上一次说王毅兴的话。
“思颜。你这是什么话?我在你面前,从来都是坦坦荡荡,不把你当外人。我在外人面前不得不小心行事,周全应付,难道我在你面前也要一句话想了又想才说出口?——我对你是真心的。说的话,做的事,也都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关心你。才方寸大乱。难道你想让我对你如同对那些不相干的人一样,说话做事都隔着层纱才好?”王毅兴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间,很是疲累的样子。
“不敢不敢。如果亲近的人就能随意说话,不顾对方的想法和感受,我说,咱们还是做陌生人吧。——这样的亲近。我们实在受不起。”盛思颜绷起小脸,拎起裙子微微屈膝行礼致意,然后绕过王毅兴,往燕誉堂的大门行去。
“思颜!”王毅兴大急,一把抓住盛思颜的胳膊。“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不关心你的感受,只是这件事……这件事……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定亲!”
盛思颜缓缓回头,轻轻吐出两个字:“放手。”
王毅兴目光恻然,脸上神情悲戚,整个人僵在那里,心里的痛楚难以言表。
这一瞬间,他发现盛思颜已经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快够不着的地步。
可是他不能没有她!
“……你别生气,我马上回江南,向我姐夫亲自解释这件事。然后我就带了家人和聘礼来你家提亲!”王毅兴下了决心。他隐隐觉得,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盛思颜大概就真的离他而去了。
盛思颜笑了笑,“不用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用勉强你的家人。”
她缓缓走过王毅兴身边,月白色的裙琚从王毅兴脚背上掠过,如一片云,渐渐远离。
来到王氏的燕誉堂,盛思颜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听了管事婆子和丫鬟们的回话,又看了看账本,摇头道:“娘的精力大不如前了,这些帐有问题。”说着,命人拿来纸笔,手挥目送,将那些错漏的账目一一撕掳清楚。
堂上的丫鬟婆子带着敬意看着盛思颜处理账本。
她连算盘都不用,纯靠心算,就能把这一个月府里头的流水账盘点得清清楚楚。
一直做了一个半时辰,她才处理好账目,交给管事媳妇下去打理。
王氏已经醒了,在月洞门前看了她一会儿。
“娘?您醒了。”盛思颜忙笑着跑过来,扶了王氏坐到堂上的太师椅上。
为了让王氏坐得舒服,那太师椅上铺了厚厚的褥子。
王氏笑了笑,跟盛思颜说了几句话,就道:“思颜,你跟我进来。”
盛思颜笑着跟了进去。
“先前王毅兴出去的时候,遇到你了?”王氏醒了也有一会儿了,自然有人给她通报了王毅兴在燕誉堂外遇到盛思颜,跟她说了一会儿话的事。
盛思颜也不瞒着王氏,“娘,遇到了。王公子这件事可真做得不地道,在外面听见谣言,不说主动帮我们辟谣,反而来质问我们,真是太过份了。”
“你听说了?”王氏心情复杂地看着盛思颜。
“听说什么?”
“那个谣言啊?”
“哦,说我不是爹的女儿?”盛思颜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谁跟我们有深仇大恨,居然造出这种谣言。一句话就羞辱我们一家三口,实在是太过恶毒了。”
王氏笑了笑,拉着盛思颜坐在身边,拍拍她的手,叹息道:“是娘不好,这件事,应该早就跟你说,不该一味瞒着你。”
“娘。这种谣言有什么好说的?您就算说给我听,我也不想听的。”盛思颜俏皮地道,抱着王氏的胳膊撒娇。
王氏窒了窒,看着盛思颜越来越娇艳的小脸,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低声道:“其实,这谣言是真的……”
“呃……”盛思颜囧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娘真的……
太惊悚了。
“你也不是我亲生的女儿。”王氏这几天翻来覆去地想了几天,终于决定还是应该对盛思颜说清楚。毕竟这件事已经被有心人知道了。
现在是放出谣言,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他们一家人还是赶紧达成一致比较好。
吁!
盛思颜大松一口气。原来不是王氏对不起盛七爷!
对于她来说,其实她本来就不是王氏和盛七爷的女儿。她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