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颜肤质极为白皙细腻,就是太白了,平日里她又懒怠动弹,看着有些虚弱。
扑上点紫茉莉花粉,气色顿时提了上来,再给双颊轻轻点上玫瑰膏子,用手抹匀了,腮凝新荔,嫩生生的,让人见了恨不得咬一口。
木槿给盛思颜收拾完,将一支靶镜递给玉桂,道:“玉桂姐姐帮我给大姑娘照照后头,看满不满意。我要去给大姑娘看看进宫的东西都备好了没有。”
玉桂点点头,知道木槿这是识趣,主动离开让她们好说话呢。
果然木槿走的时候,把屋里伺候的小丫鬟也都带走了,只留下玉桂和盛思颜两个人。
盛思颜站起来,走到屋里墙角的大穿衣镜前面。
玉桂在后头拿着靶镜,给她照着后头,一边轻声道:“夫人和老爷今儿去了二姑娘的绿玉馆,给她说亲事的事儿。”
盛思颜“哦”了 一声,“是定的瞿大娘家吧?”
从瞿大娘突然被王氏和盛七爷接到盛国公府,盛思颜就在琢磨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那天家宴的时候,瞿大娘一直笑眯眯地打量盛宁芳,盛思颜心里已经有了底了。
从那一次盛宁芳在王氏生产的那一天闹事开始,盛思颜就着实厌恶盛宁芳。
她跟她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却能歹毒到这个程度,连嫡母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都要算计!
从那一天开始,盛思颜就晓得王氏不会让盛宁芳好过。
所以她也没有费心自己去想招儿,只是配合王氏,将盛宁芳禁足,整整关了她一年半。
没想到出来之后,盛宁芳还是不知悔改,居然还对王二哥套近乎。
有这样的姐妹,谁还要仇人呢?
玉桂眼神一闪,笑道:“大姑娘真是聪慧,确实是瞿大娘他们家。”顿了顿,又道:“这是外甥女又嫁回舅舅家了,亲上加亲,夫人挺为二姑娘着想的。”
盛思颜明白了王氏的用意,知道这还是看在了她爹的份上。不然的话,盛宁芳的下场还要更惨……
“……不过,二姑娘不愿意,说要剪了头发做姑子去。”玉桂又悄悄说道。
盛思颜翘了翘嘴角,“那就做去呗,比嫁她出去还少一份嫁妆。”
比王氏说得还直中要害!
玉桂暗自佩服,又悄悄地道:“……王公子那边,夫人说了,已经让他给个话,是不是要请他爹娘上京一趟。”
这就是要开始正式议亲了?
盛思颜有些激动,也有几分惊喜,当然更多的,是觉得有娘真好啊!
这些事情都有爹娘为她出面打理,她只要安安心心到时候做新娘子就行了!
盛思颜两颊的红晕更浓,她小声道:“知道了,多谢玉桂姐姐给我通风报信。”说着,又抓了一把银角子塞到玉桂手里。
玉桂不收,笑嘻嘻地道:“大姑娘快去吃点东西垫一垫,咱们马上就进宫了。”
第130章 妖姬 (see_an仙葩缘+4)
盛思颜去过宫里,但是时间都不长,这样的大型宫宴,好像还是头一次。
她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给大家吃饱饭,但是王氏的吩咐肯定是没错的。
盛思颜匆匆忙忙给自己塞下几个小小的肉包子,一碗胭脂米海参粥,再加上一碗芝麻糊。
因她最近有些气虚血亏,王氏便命小厨房给她磨芝麻糊吃。
吃完去洗漱,喝漱口茶,再去照镜子,发现那紫茉莉花粉已经严严实实和她的肌肤融在一起,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她本来的肤色就是这样白里透着粉,亮里透着润。
盛思颜难得对着镜子臭美一番,又觉得有些发花痴一样,忙将镜子匣子摁倒,低头笑了一回。
木槿瞧见了,捂着嘴一笑,出来叫薏仁和她一起跟大姑娘进宫。
豆蔻见不是让她去,很是不高兴,一直黑着脸。
盛思颜从屋里出来,看见豆蔻的脸色,眼珠转了转,道:“豆蔻,你是这屋里的大丫鬟,我们出去了,这屋里的事情都要靠你了。你的担子,可是要比跟我进宫更重呢!”说着,又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是不是你觉得担子太重了?要不,我让木槿留下,你跟我进宫吧?”
一番话说得豆蔻居然热血沸腾了。
这一副重担,大姑娘可是要她担呢!
居然连木槿都不如她!
豆蔻心里的积郁一下子被冲开了,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大姑娘快别这么说,奴婢一定帮大姑娘好好看着屋子,等大姑娘回来,家里的热水和床铺都是现成的!”
“那我就放心了。”盛思颜笑着将手搭在豆蔻肩上,鼓励地拍了拍,就带着木槿和薏仁出去了。
……
神将府门前,此时停了两大队大车。
一队是送白婉公主回西北夷族的。一队是带着神将府众人进宫赴宴的。
周大将军周承宗和礼部的官员,还有两个内侍站在一起。
那两个内侍是太子和太后分别派出来的,代表大夏皇室。
白婉公主虽然是小国公主,也是公主。目前大夏还没有吞并西北夷族的土地,她的身份和大夏皇室公主是对等的。
不过也只是表面上的对等。
事实上很明显,太子和太后都没有拨冗过来亲自相送,就知道她的身份其实不过跟大夏的县主地位差不多。
当然白婉公主也不在乎。
她在神将府门口磨蹭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周怀轩出来。
白婉实在忍不住了,冷着脸问道:“你们威烈将军呢?就不出来送送我?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周承宗呵呵笑了两声,“犬子只是三品威烈将军,还排不上给白婉公主送行的份儿。再说,今日宫里有庆功宴,他一大早就奉召入宫了。”
白婉咬了咬下唇。颇为幽怨地瞥了一眼神将府的大门楼,恨恨地道:“有本事躲我一辈子!永远也别来见我!”说着,她的右手团成拳头,将虎口处的刺青蝴蝶对着皇宫的方向晃了一晃。
一股普通人闻不到的气息从她的蝴蝶刺青处慢慢飘散开来,借着微风散开。
她的血。对堕民来说,是无上的珍宝,凡是喝过她的血的人,都不能抗拒她的气息!
白婉眯眼一笑,如同祸国妖姬,看得在场的男人无不动容,就连两个内侍都感觉到内心那股不可抑止的蠢蠢欲动之心……
能让太监都动心。这个女人,才是女人中的极致吧?
在众人近乎贪恋的目光中,白婉公主扶着侍女的手上了车。
临坐进去,又看了一眼神将府。
坐进车里之后,又借着跟大夏皇室话别的机会拖延了一顿饭的功夫,居然还没有等到她想等的人 。
白婉有些心慌意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要闻到她的气息,无论天涯海角,那人都应该赶到她身边。
难道不是吗?
他们堕民奉为圭臬的那本书上明明是这样说的!
想到那天周怀轩冷漠地威胁她,不许她再出现在大夏国土上,白婉的眸子缩了缩。却不肯承认自己在惧怕。
周怀轩那天表现出来的气势,根本就不像一个受堕民恩惠,应该把一辈子献给堕民的普通人。
“哼,看你能硬多久!到时候,还不得爬着回来求我们!”白婉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在心里发狠,同时对着车外面硬邦邦地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外面的下人应了一声,扬鞭一甩,赶着车走了。
周承宗、礼部官员,还有那两个内侍躬身相送,然后就赶着进宫参加筵席去了。
同时跟着白婉公主的礼车起程的,还有大夏的军士。他们将护送白婉公主的礼车,直到将她送出大夏国境为止。
侍女走进车里,将一壶茶从车里固定的方桌底下的茶窠里拿出来,给白婉公主斟了一杯,“公主说了半日话了,润润喉吧。”
白婉公主一脸怒气地接过来,抿了一口,喝到水里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忍不住怒道:“我不爱喝甜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侍女惶恐地道:“这是大夏太子送的上好的大红袍,不可能是甜的啊!”说着,探头看了一眼。
白婉还要发怒,却一下子脸色变得雪白。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那些本事一点都使不出来了!
她被那茶里那股甜丝丝的东西克制住了!
大夏太子怎会知道这些东西?!——一定是周怀轩在茶里做了手脚!
白婉又气又恨,恨不得从车里瞬间消失,去正在大宴宾客的大夏皇宫里大开杀戒,杀得血流成河才好。
但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此时她能感觉到她的气力不断流失,整个人越来越虚弱,很快她就要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婉哀嚎一声,在车里躺了下来。
她知道,这一路。从大夏京城到她出大夏国境的时候,她都不可能动弹了……
此时的大夏皇宫乾元殿的宫室里,人头攒动,衣香鬓影。
一个盛大的宫宴正在进行当中。
大殿中央隔了一层半人高的屏风。将大殿隔成东西两边。
东边是男子,西边是女子,以及不到十岁的孩童。
太子在东边为首,太后则在西边为首。
太后的条案两边,一头是皇后,一头是太子妃,使得西面这边比东面还要热闹。
那用来隔断的屏风上镶着半透明的提花丝绢。透过屏风,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对面姹紫嫣红的女子穿梭来去,还有莺歌燕语,绵延不绝。
周、吴、郑、盛四大国公府的人都来了。男宾在屏风东面,分别紧挨着太子左右两边坐下。
然后就是新科进士,六部堂官,还有大夏皇室中人打横相陪。
周老爷子一人坐一张条案。他的三个儿子周承宗、周继宗和周嗣宗共坐一张条案。嫡长孙、三品威烈将军周怀轩和二房的两个堂弟周怀仁、周怀义坐在一起。三房的三个堂弟周怀礼、周怀智、和周怀信坐在一起。
光周家就占了四张条案。
吴家、郑家都各占了四五张条案,唯有盛家。只有盛国公盛七爷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
太子有些不忍,命人去把盛七爷带进宫来的庶子盛宁柏叫了过来,让他陪盛七爷一起坐着,又问盛七爷的嫡长子盛思伯有没有进宫。
盛七爷倒是不在意,笑着答道:“思伯年岁小,恐在宫里失仪,因此让他在家看屋子呢。”
一般孩子五岁以前。都是可以不带进宫的。
太子点点头,命人给盛国公府的嫡长子盛思伯赐了饭菜下去,以示恩宠。
当然,送的都是适合小孩子吃的菜,不是这些筵席上的菜肴。
西面的女眷那边,盛思颜老老实实跟在王氏身边坐着。
这里的宫宴对她们女眷来说。只是形式。
大家喝过三杯酒之后,就要去内宫另开筵席了。
等女眷走了,这些男人们的宴会才会正式开始。
盛思颜学着王氏的样儿,将那酒杯在唇边沾了三下,就算是喝了三杯了。
三杯过后。女眷们便跟着太后起身,往内宫的重华宫去了。
重华宫是一个有宫、有亭、有花园、有画舫、有戏楼、有烟波浩渺池的地方,可以筵饮游乐,是内宫第一奢华有趣的地方。
平时内眷和妃嫔的重大宫宴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女眷们一走,乾元殿的内侍就上前将屏风卸了,重新安排酒席座次,中间的一大块地方空了出来,宫里的歌伎鱼贯而出,在宫殿中央表演歌舞助兴。
先前只有一半地方的时候,很多人家都是三个人一张条案。
现在地方一大,就可以打散开来,一个人一个条案了。
条案上摆着宫里宴客的四热食、四凉盘、四水果,还有四蜜饯,另外一个自斟壶,一个冻石蕉叶杯。
还有两个负责佐酒夹菜的宫女,跪坐在每人的条案左右边上。
这些宫女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对于如何在酒席上伺候男人得心应手。
这一次宫宴,这些宫女打听到周小神将也会出席,为了争抢他身边佐酒的位置,几乎打破头。
上一次宫里宴请神将府将士的时候,太后一直坐在上首,跟太子一起宴客,因此大家都很收敛,也没有叫宫女佐酒助兴。
这一次不同了。
这一次是男人们的筵席,自然有男人们找的乐子。
宫里的这些宫女当然不能如同外面的酒家女一样让他们为所欲为,但是抽空摸个小手,揽揽小腰还是可以的。
周小神将生得那样俊美,很多宫女恨不得倒贴也要跟他亲近一番。
今日拔得头筹给周怀轩佐酒的,就是两个下了大本钱的美貌宫女。
第131章 香饽饽 (4K,含see_an仙葩缘+5)
周怀轩今日没有穿那身大红箭袖蟒袍。
事实上,他昨日下午从外面回来,就阴沉着脸将那件大红箭袖蟒袍脱下来用剑划得七零八碎,命沉香拿去伙房烧了。
然后又命连翘将他所有带红的衣裳都拿去销毁。
沉香和连翘不知周怀轩受了什么刺激,但是也不敢问,主人有命,她们只有听命的份儿。
周怀轩今日进宫,穿得是一件亮蓝紫通花烟雨缎箭袖长袍,外罩着宽袖玄色纱绸罩衫,将那抹刺眼的亮蓝紫压了下来,透着玄色外罩,那抹本来很抢眼的亮蓝紫变得朦胧,像极了沉郁厚实的蓝宝,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
他跪坐在条案背后,神情冷峻,长睫低垂,狭长的眼角斜斜往上挑起,直入鬓边。
和上一次一样,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话,甚至觉得看别人一眼都是多余。
太子在上首举杯的时候,周怀轩都没有抬眼,只是端着酒杯印了印嘴角,便放下了。
只这一个动作,跪坐在他左右的两个宫女见了都觉得呼吸不畅了。
一只玉手悄悄伸出,往那酒壶探去,想拎起来给周怀轩斟酒。
周怀轩的眉头越皱越紧,手里的拳头也不知不觉握了起来。
等那只玉手伸过来,周怀轩如同条件反射般一拍面前的条案,一支筷子被拍得飞了起来,往那只玉手的手腕上扎下去。
啊——!
那伸手的宫女惨叫一声,右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一旁伺候的内侍飞快地冲了过来,用手探一探那宫女垂下来的右手,面无表情地道:“手腕断了,下去吧。”说着,头往后一偏,便又上来两个内侍,将那断了手的宫女拖走了。
坐在周怀轩另一边的宫女吓得脸都白了。瑟瑟发抖地伏在地上,不敢再去动手动脚给周怀轩斟酒夹菜。
周怀轩两手撑在条案上,像是极度隐忍,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滚!”
另一边的宫女便圆润地滚了……
满殿的喧闹当中。周怀轩这边的情形只有少数几个人注意到了。
他爹神将大人周承宗一点都不奇怪,无动于衷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嘴角若有若无地上翘。
周怀轩的堂弟周怀礼也看见了这一幕。他摇摇头,叫了个内侍过来,吩咐道:“找个太医给那宫女把手腕接上吧。”
那内侍忙道:“周四公子放心,已经有太医去料理了。”
周怀礼点点头,伸手将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塞到那内侍手里,“拿去给那姑娘吧,不能当差了,想必手头有些紧。希望能帮她解燃眉之急。”
那内侍愕然,“四公子,这事跟您没关系。”又不是周四公子伤的人……
周怀礼淡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他的错,就是我们的错。你们多担待。我大哥刚从西北回来。还有些草木皆兵。在家就是这个样子,谁都不能近他三尺之地。你们,还是小心些……”
那内侍被周怀礼关切的话语都要感动哭了,抹了抹眼角道:“承四公子的情,小的多谢四公子。”一边说,一边下去照应那宫女去了。
坐在周怀礼身边佐酒的一个宫女满含仰慕地道:“还是四公子待人和善。”
另一个宫女撇了撇嘴,道:“刚刚抬下去的秋云把所有私房钱都搭上了。只为分到周小将军身边,结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哦?还有这回事?”周怀礼似乎十分感兴趣。
他自小就是跟着伯父神将大人周承宗长大的,本来是神将府心照不宣的继承人,也跟着伯父出征过几次,却没想到大哥周怀礼还有病愈归来的一天,而且在西北战场上闯下偌大的名头。实在是让他们神将府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谁能相信,当年这个病弱了十多年的“药罐子”,也有今天?!
周怀礼一边微笑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一边听着身边的宫女说着她们先前是如何仰慕周小将军,如今却是着实被吓坏了。
他满大殿里看了一眼。见太子也在侧头听宫里的内侍总管说话,一面说,一面不断地往周怀轩那个方向看,大概是在说刚才的事。
就算那宫女有错,但是在这个场合,她代表着太子的脸面。
大哥二话不说,就断了她的手腕,实在是一巴掌打在太子脸上。
不过好像太子也不是十分在意,倒是笑了笑,还挺欣赏的样子,并且又让内侍给周怀轩桌上赐下一坛上好的流云酿。
只是那去送酒的内侍战战兢兢,将那坛酒一放在周怀轩的条案上,就如兔子一样往后缩得远远地,生怕再触周怀轩的霉头。
那股吓得面无人色的样子,连周怀礼见了都想笑。
他笑着摇摇头,又把目光投向大殿的另一边。
另一边坐着今年的新科进士。
状元、榜眼和探花坐在最前面,跟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几乎是平起平坐的位置。
这些人,以后会是六部的堂官主力,确实身份不一般。
状元王毅兴,文质彬彬,玉树临风,听说出身很差,但是那满身的气派,却不输任何一个世家子弟,想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别有一番气质。
对身边佐酒的宫女也是有说有笑,并没有像周怀轩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榜眼陈世乐,貌不惊人,但是极沉稳,如同地上的大石头,极端守礼。身边的宫女给他斟一次酒,他就要微微躬身谢一次,搞得两个佐酒的宫女都不好意思继续斟下去。
探花章茂言,是最年轻的进士,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生得浓眉大眼,样貌不凡,身材高大,很有生气。
但是对他身边佐酒的宫女非常拘束,像是不知道该怎样应付才好。
两个宫女看出来了。故意逗他,让他叫“姐姐”,不然不给他斟酒……
这章茂言,还真是个书呆子。
周怀礼笑着想了想。拎着酒壶起身,来到新科探花章茂言的桌前,道:“章探花大登科当然是可喜可贺,不知何时小登科?”
大登科是中进士,小登科就是成亲了。
章茂言在春闱之前就跟郑国公府的郑玉儿定亲了,只等他春闱之后就会成亲。
章茂言脸更红,站起来喃喃说不出话来。
周怀礼笑道:“章探花不必不好意思。玉儿是我表妹的表妹,我是你以后的表哥。”
旁边的内侍跟过来,对章茂言介绍道:“这是神将府的周四公子。”
周怀礼的娘亲吴云姬,正是吴国公府吴老爷子和吴老夫人的嫡幼女。嫁的是神将府周老爷子的嫡幼子,完完全全的门当户对。
吴云姬的娘家大嫂,正是出自郑国公府的郑大奶奶郑素馨。
四大国公府这么多年,彼此辗转有亲,说是亲戚都行。
章茂言家里也是大户人家。不然也不会当初就被郑家人看中,选为东床快婿。
他对这些绕来绕去的亲戚关系一点都不陌生,闻言放松了许多,举杯道:“那我就敬表哥一杯!”说着,跟周怀礼一饮而尽。
周怀礼笑着在他这边的条案后头坐下,跟他说话。
大殿的另一边,周怀轩默默地径直拎起酒壶。往嘴里一饮而尽。
放下酒壶,他白皙的脸上多了两起酒后的红晕。
周怀轩招了招手。
身后的内侍佝偻着腰小步趋了过来,结结巴巴地问:“威烈将军有何吩咐?”
周怀轩打了个手势,指了指上首的太子。
这是想出去透气的意思。
那内侍躬身一礼,“您等着,小的去问一问太子殿下。”
太子在上首听了那内侍的传话。点头道:“送他去御花园醒醒酒。”又道:“小心看着。”
那内侍应了,过来对周怀轩道:“威烈将军,太子殿下说您可以去御花园走走。”
周怀轩撑起身子站起来,一撂袍袖,绕到廊柱后方。从旁边的侧道走出去了。
两个内侍和两个宫女忙跟了上去。
宫里的御花园很大,中间有一道一人高爬满紫藤的花墙,将御花园分为内外两个部分。墙上有一个隐蔽的小门,平时都是紧闭的,不会轻易放人出入。
外宫的御花园就是内侍要带周怀轩去醒酒的地方。
内宫的御花园那部分是跟重华宫的花园子接在一起,花间有小路蜿蜒相通。
周怀轩出了乾元殿,才觉得胸口那股被大殿里的浊气熏得作呕的郁闷渐渐消散了。
他漫无目的在御花园里走着,看着满园春光正好,担着花锄的绾花宫女不时在花间小道上来来往往,他视若无睹,往花径深处行去。
……
重华宫里,太后带着各位女眷重新排了座次,又命人上了新的酒菜和瓜果,一边说笑,一边歪在上首的凤榻上看戏台上新排的小戏。
从乾元殿就一直在默默打量王氏和盛思颜的一位贵妇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她现在的位置和王氏的条案紧挨着,说话的时候,只要微微斜侧着身子就可以了。
她用手边的团扇挡着脸,笑着对王氏道:“久闻盛国公夫人大名,今儿才得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