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个头,俞家老二就跟这玩意儿杠上了,先做了十来双成品,而后想了想,又用篾竹编成了鞋底,弄了几双竹屐,趁着后一次的赶场子,去镇上卖了个好价钱。不单倾销一空,那些个晚来的还想要,毕竟好处分明着,尤其这玩意儿可比草鞋结实多了。
俞家老二得了好处,回头就开始钻研这玩意儿。等之后雨季过了,瞅着屐越来越难卖了,他又果断的放弃,另寻其他小玩意儿去卖。
对了,俞小满还提醒他,完全可以用篾竹编一些小玩意儿,她本身曾经在赶场子时瞧见过装蝈蝈的小竹篓,巴掌大点儿的小玩意儿,当然价格也不贵。可俞家老二的手艺比那些人好多了,完全可以做更加复杂的。
像竹编的小动物、小人偶,还有她有次跟随展易一起去镇上的木匠铺子,瞧见过用来当样品的小木头家舍,一样都可以做啊。
闲着也是闲着,俞小满很是有耐心的帮她二哥设计了一整套扮家家的用具。她相信,甭管是在哪个年代,女人和孩子的钱永远都是最好赚的,再说他们这一带也不穷啊,当爹娘的就算自个儿舍不得吃喝,给孩子买个小糖人啥的,还是很舍得的。可那糖人吃完了就没了,哪里有竹编好的,起码能玩好久呢。
于是,原本就不常下山的俞家老二,得了这主意后,愈发的不爱下山了。横竖都是些小玩意儿,尽管费时又费事,关键是不占地方啊!
以前做大件的篾器,一个月下来做的东西,能装满整整一牛车。可如今,一天也就只能做两三件,还都是格外小巧精致的,一个月下来,最多也就攒了一背篓子。当然,虽然东西是小,可价格却并不比之前的竹篓子卖得便宜。
两对小夫妻,在山里头住得那叫一个安心的,唯一受到影响的,可能就是红烧肉和鸡蛋灌饼了。
这俩是最倒霉的,原本俞家老二没上山时,它俩住的是灶间那头的旧炕。可谁叫俞家老二带着媳妇儿来了呢?被迫让出了暖烘烘的火炕,它俩就窝在了堂屋那头。等好不容易俞家老二挖好山洞走人了,它俩以为又可以搬回去时,就被展易毫不犹豫的抛弃了。
展易的理由都是光明正大的,因为它俩吓唬家里的鸡。
也不知道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红烧肉和鸡蛋灌饼就养成了一个奇葩的习惯,一出太阳就窝在鸡窝里。当然,那时候鸡窝是空着的,它俩就一只占一个,谁也不碍着谁。
问题是,等天气稍稍转暖后,展易就捉了野鸡回来,照样剪了翅膀毛后,丢进了鸡窝里,想着没几日一定能驯服的。当然,不驯服也无所谓,直接开膛破肚炖鸡吃。
然而,展易忘了一件事儿,或者准确点儿的说,他压根就没注意到,等他离开家出门打猎后,那俩小狐狸就会趴到鸡窝里睡大觉。结果,野鸡刚抓回来不到一天,就被那俩祸害齐齐的轰出了鸡窝。
展易:……!!!
有狐狸跟鸡抢窝的吗?那可是鸡窝!!
一怒之下,展易就将它俩丢出了院门。当然,最初它俩还不愿意离开,躲在角落里瞅着展易背着弓箭提着砍刀离家了,它俩就悄摸摸的上门求收留,然后等晚间再度被展易丢出去。
有个几回后,那俩小东西就学乖了,上午来,下午走,正好能混个肚儿圆,还不用担心被男主人吓唬。对了,还可以没事儿逗逗院子里的野鸡,看着它们炸毛一般的四处逃窜,还是挺好玩儿的。
所以,之后这俩小东西基本上就成全托住宿,变成了走读。当然,它俩也不是每日都出现了,差不多搁个一两天回来一趟,有一次还合力抓了只野鸡回来,让赵玉兰给它俩加餐。
赵玉兰也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哭笑不得。
从小听说的狐狸精,原来是真存在的,不然这俩小东西咋能这么聪明呢?只不过,真实的狐狸精一点儿也不勾人,反而它俩最讨厌的就是展易,其次是俞家老二,对于俞小满和赵玉兰却是百般讨好各种谄媚。
也是无奈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
七月下旬的某一日,已经怀孕九个月的俞小满,在一个繁星灿烂的夜里,徒然就发动了。因着尚不到预产期,展易可以说是毫无准备,当然小孩子的襁褓、衣裳,还有摇篮之类的,还是都备齐的。问题是,这些显然对于生产没有丝毫的作用。
俞家老二和赵玉兰俩口子很快就被唤来了,万幸的是,赵玉兰对于女人生产还是有些见识的,毕竟她娘当初生她小弟时,她已经不小了,而且乡下地头没那么多的规矩,虽然当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却仍是进了产房,还帮了不少忙。
幸好如此,不然还真得抓瞎了,毕竟展易完全没见过女人临盆,俞家老二虽然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可因着年岁相差并不是很大,他早就忘了他.娘当初生产时,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
更庆幸的是,俞小满的身子骨极好,这个好不单单是她在怀孕期间很注意饮食和运动,而是因为她的指尖灵泉。
灵泉不单改善了她本人的体质,还连带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了益。可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是尚未出生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身子骨倍儿棒!
夜里发动的,折腾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天明时分,俞小满终于平安的诞下一子。
没错,就是个大胖小子,拿家里前不久刚置办的秤称了一下,一共是七斤一两。
“叫他七一吧!”俞小满又暴露了她的起名能力,成功的获得了俞家老二俩口子的一通大笑,以及展易的无可奈何。
俞小满忽的想起,她好像在之前答应了展易,孩子的名字由他来起。
展易一时间也没啥好主意,哪怕先前孩子还未出生时,他想了一车的名字,可如今大胖小子近在眼前,他反而手足无措了,总觉得先前想的名字跟儿子不搭。又见小媳妇儿很是委屈的瞅着自己,他索性道:“大名我起吧,小名儿就听你的。”
七一啥的,虽然不好听,可总比红烧肉和鸡蛋灌饼好多了吧?
哪知话音一落,俞小满立马反悔了:“小名儿让我起?那不叫七一了,叫生煎包吧,或者叫豆腐脑!”
展易:…………你这是想吃早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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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胖小子落了地,于情于理也该同俞家那头说一声。当然,这事儿跟俞小满没啥关系,她还得接着做月子呢。
赵玉兰也不想出门,她对俞家完全没好感,先前没上山时,在俞家的那几个月里,可算是吃够了苦头,哪怕俞母没故意苛待她,将所有的家务活儿一并推给她却是事实。对她来说,山上的日子太好了,哪怕要帮着小姑子家烧饭做菜,可架不住顿顿都有肉吃啊,关键是还没人说闲话给她脸子看,她才不要去俞家受闲气呢。
正好,因着家里人少,赵玉兰一句“她要照顾小姑子”就成功的摆脱了回婆家的苦差事。
剩下的就只有展易和俞家老二了。
考虑到之前在山下被堵时,俞母曾三番两次的跟自个儿要钱,哪怕直到最后也没成功,可仍然给俞家老二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于是,他也拒绝了。
展易一脸的无奈,只得收拾了前几日打到的猎物,匆匆下了山。
只是在临走前,俞家老二特地拉住了他,细细叮嘱道:“你先去镇上把猎物给卖了,最多留个一两斤肉,再去那头报信。”
对于二舅哥的好意,展易表示接受,顺便真心的替俞家二老点个蜡,生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也是作孽啊。
可惜的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先去镇上卖了野味,再顺手多买了些红糖,展易就依着他二舅哥的话,最后才带着卖剩下的一块肉去了俞家。
道明了来意,放下了肉,展易自认为任务完成,就打算离开了,毕竟小媳妇儿刚生完孩子不久,他还挺担心的。
然而俞母拦住了他。
凭良心说,俞母也不想跟他打交道,自家的这个女婿,虽然不至于一脸凶相,可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总叫人觉得大热天的心底发凉,就是特别叫人犯怵的感觉。可家里如今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俞母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上前说话。
“那个……展易啊,兴家是跟你们在一道儿吧?叫他回家一趟,家里真的遇到难事儿了。”俞母皱着眉头苦着脸,一副为难到了极点的模样。
展易懒得问究竟是什么难事儿,毕竟他跟俞家老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对于丈人家缺乏最基本的关心。因此,听得这话后,他只点了点头,表示会把话带到的。
嗯,一定会把话给带到的,至于俞家老二愿不愿意下山,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毕竟那是他二舅哥,哪里有当妹夫的,却管舅哥的事儿?
俞母似是也猜到了展易的想法,因此哪怕展易应得很干脆,她仍不曾让开去路,只一叠声的哀求着:“展易啊,你就是看在满娘的份上,也一定要叫兴家回来呢!他要是不来,我这、这……”
这啥的,展易完全不感兴趣,他只再度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表示,一定把话带到。
见他这般,俞母也没辙儿了。这儿子跟女婿原就是不同的,她能使唤儿子,那是因为底气足,可女婿呢?女婿又不是她生养的,再说满娘嫁的还是猎户,单瞅着展易这通身的煞气,她还能咋样?没直接腿软,只能说多亏展易没给她施压。
尽管多费了点儿时间,展易还是脱身了,之后他就上山回了家,当然也在晚饭时,顺口将这事儿告诉了俞家老二。
俞家老二当时就呵呵了。
一定要叫他回家?哪怕不清楚前因后果,他也敢对天发誓,一准儿没好事儿!
你问为啥?有好事儿那肯定是去寻俞承嗣的,哪里能轮得到他?既然再三强调了要叫他回家,那必然是挖了一个深坑,只等着他往下跳呢!
可惜,他兴许没俞承嗣那般精明,却也不似俞家老三那般木讷蠢笨。
“哦,知道了。”
不得不说,哪怕展易跟俞家老二完全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在某些问题上,想法却是完全一致的。前者想的是,我把话带到了,后者想的是,这事儿我知道了。
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山上的日子继续过着,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个喜欢嗷嗷大哭的胖小子。
而山下,俞母盼星星盼月亮,眼瞅着秋收都到了,却还没盼到她的二儿子下山。
这混账东西!!
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骂痛快了,俞母又愁上了,承嗣要的钱该往哪里寻呢?
幸好,今年的年景还是不错的,收成也挺好,俞母将一家人的口粮留下,旁的尽数卖了出去。而且她留的口粮,清一色的全部都是最差的粗粮,半点儿精细粮食没有不说,连玉米都卖了个干净,只因为他们这一带,玉米卖的价比红薯略高一些。
不单如此,今年的秋收,除了赁出的之外,其他全部都是他们仨干的。当然,主力还是俞家老三,反正秋收过后,原本就不胖的他,直接瘦成了人干,还是又黑又瘦的那种。
原本,俞家三兄弟的长相应当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俞承嗣因着打小求学的缘故,通身一股子书卷气,配上得体的青布长衫,相当得抢眼。而论相貌,俞家老二其实反而要比俞承嗣更好一些,当然差别也不是很大,只是他因为打小干活多,体格更好一些,比俞承嗣高了半个头,看起来结实又健壮。
至于俞家老三,按说他的长相并不比两个哥哥差,个头也不低,是介于大哥和二哥之间的。偏因着今年干活太多,吃食却跟不上,加上秋收实在是太辛苦了,整个人就像是脱了好几层皮,黑瘦黑瘦的,就跟逃难来的人一般。
等秋收完毕,又紧赶着将粮食拉到镇上卖掉后,俞家老三就病倒了,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病,就是累的。叫了行脚大夫过来瞧,大夫也说了没必要开药,寻些好吃好喝的,养上一段时日就成了。
可俞家的问题就是没钱啊!!
今年卖粮食一共得了三十二贯钱,当然还有些零头,可俞母别说扣下零头了,她还另外添了一些,凑了三十三贯钱,就给俞承嗣送去了。
乡下人平日里几乎没啥收入,毕竟俞家这边跟其他人家不同,就算是在农闲,他们也并不出去打零工。至于俞父和俞家老三平日里做篾器的钱,那是每回一结账,钱都不带回村子的,就径直交给了俞承嗣。
因此,俞母添的那些钱,完完全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具体是,她开春养的鸡开始下蛋后,除了攒一些拿去换粗盐外,旁的都卖掉,好容易才攒了几百个大钱。而俞家,一整年除了粗盐外,也就是吃粗粮的,就连他们家原本用来种蔬菜的旱地,最后还是种了粮食。
对了,今年唯一一次解馋,还是展易来报喜顺带送了那两斤肉。
这日子过得苦啊,实在是太苦了。
只是再一想,这都过了秋收了,乡试的时间一直都是固定的,三年一次,每次都差不多在秋收过后半个月。所以,她最多只要再熬上一年,就能成为举人娘了。
那可是举人的亲娘啊!
他们这一带,其实并不算穷,哪怕相对来说比较穷困的上河村,也极少有人家吃不上饭。而距离不远的下河村,至少有一多半都是殷实人家,比俞家前几年都过得好。
因着富庶,他们这儿的读书人也不少,私塾、书院更是每个县里都有不少。至于秀才,旁的县且不说,单就是他们这块,每年都会出至少两三个。可惜,即便如此,举人却仍是格外得稀罕。
县里,上一回出举人,大概是十来年前了,且就那么一个。至于他们村里,那是百多年都闻所未闻的。
俞母心道,只要她的承嗣考上了举人,她就能享福了。到时候别说顿顿吃肉了,就是绫罗绸缎也穿不完,还有金银钗环等等……
反正一句话,咬牙熬过这一年,到时候她想干啥都成!
抱着这样的想法,俞母背着那三十三贯钱,去了明德书院。
头一次听说明德书院时,俞母还道是就跟俞承嗣先前念的私塾差不多,顶多就是书院比私塾大一些,先生和学生更多一些,能有啥差别呢?她以前去县城里时,也经过县学门口的,气派是气派了,不过也就那样吧。念书做学问的地方,还能稀罕到什么地方去?
直到她见到了明德书院。
明德书院并非属于他们镇上,事实上那地方有点儿特殊,尽管具体的位置离平安镇不算太远,走路赶过去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可明德书院既不属于镇上,也不属于县里,而是完全独立的。
可以这么说,哪怕书院的院长本身没有任何权利,可就算是县太爷也管不到他的头上。据说,那是因为他们家族里出过好几个大官,学生里头也有好些个有出息的。这年头讲究出身,同窗之间抱团简直太正常了,也因为如此,明德书院有着格外特殊的地位。
当然,这跟俞母没啥关系,她只需要记住,熬过这一年,等明年科举乡试时,她就是举人娘了。
就是这样,没错的!
大热天的背着一篓子的钱来到了明德书院山脚下,俞母抬头仰望着高耸的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跟其他私塾书院不同,明德书院是建在山上的,准确的说,一整座山都被朝廷划给了明德书院。他们并不禁止外人上山,尤其每次听说有空出来的学生名额时,整座山每条山道上都是人,就等着入了先生的眼,能够成功入读。当然,平时来人也不少,多半都是驾着马车带着一车的礼物,也不打扰里头的教学,通常是放下礼物留下名帖转身就走。
俞母到的时候,正好有马车从她身畔经过,只是人家能做马车到半山腰,她却得靠两条腿,吭哧吭哧的爬山。
对了,非明德书院的学生,最多只能到半山腰的书院大门处,那里常年有门房在,无论是送礼,还是给里头的学生带话带东西,都成,但是外人不得入内。
从镇上到山脚下,俞母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再从山脚下一直爬到半山腰,她却是花了足足一个半时辰。这还是因为山路是人为凿好铺就出来的,虽然多半都是小碎石铺的,却比小青山好走太多了。不然,别说一个半时辰了,只怕再多一倍,俞母都走不到。
算起来,这已经是俞母第五次来明德书院了,头一次是送俞承嗣入读,之后几次全是送钱。
没法子啊,书院它吃钱啊!!
早以前,俞母只道念书格外得费钱,毕竟笔墨纸砚哪样都不便宜,就算俞承嗣用的不是顶好的那一种,普通的价格也不菲。再加上各种经史子集,更是贵得要命,偏生还省不得。
后来,也就是俞承嗣入读明德书院之后,俞母才知道自己错了。不单错了,还错得离谱。
念书咋贵了?笔墨纸砚哪里不便宜了?简直就跟是白得的一样!真正稀罕的是啥?是君子六艺!
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礼:五礼,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
乐:六乐,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
射: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御:五御,鸣和鸾、逐水曲 、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书:六书,象形 、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数:九章算术。
最初,俞母完全不理解什么是君子六艺,哪怕俞承嗣耐着性子同她解释了好几遍,她仍是一头雾水。不过好在,之后没多久她就明白了。因为俞承嗣需要很多东西,很多价格吓死人的东西。
譬如,古琴、箫。
再譬如,弓箭、骏马、马鞍、皮.鞭、骑装。
对了,要学书画的话,还得准备价格不菲的画笔、卷轴和颜料。
一句话诠释所有,那就是——钱啊钱啊钱,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俞母是真的没想到,在进书院前要花不少钱疏通门路,怎么这都进了书院了,还要花那么多钱呢?君子六艺,就那么费钱吗?还好还好,只要熬过这一年,她就是举人娘了。
在等待俞承嗣到来期间,俞母整个人瘫坐在门房这边,装着钱的背篓也不敢放下,哪怕前胸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了,她也仍不放心。最后,还是好心的门房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又拿自个儿的扇子给她用,这才没叫她直接热晕过去。
虽然已经过了秋收,可秋老虎发起威来,真的半点儿也不比盛夏凉快多少,更别提她还背了三十三贯钱上山。
然后,她就被俞承嗣给教育了。
这不是之前卖篾器得的几贯钱,横竖也不重,背来就也算了。这是三十三贯钱啊,大铁钱差不多是一百五六十枚重约一斤,就算按着一百五十枚为一斤来算,一贯钱是一千文,那也有六斤半了。如果三十三贯钱,全部都是大铁钱的话,那该重达两百多斤。当然,俞母背来的钱里头,很大一部分是以一当十的铜钱,所以并未发生那么可怕的事儿。饶是如此,满满一背篓的铜钱加铁钱,那也有差不多六十斤。
俞承嗣简直要给他.娘跪了,这之前几次都是给的五六贯钱,加上收篾器那头为了方便,除了零头外,给的都是铜钱,所以份量真心不算重。可这回是卖的粮食,不单数量多,铁钱也占了不少,足足有近六十斤啊,他.娘咋那么能耐呢?
最可怕的是,他回头还给背到县城里去买东西。
苍天呐!!
崩溃归崩溃,俞承嗣的情商摆在那里,自然是先好生关怀了他.娘一番,尤其是心疼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赶了那么远的路,之后又为了安他.娘的心,再度强调了明年科举乡试他一准能中举这件事儿,最后才委婉的提出来,下次可以先在县城里将铁钱换成银子,再送到书院来。
俞母并未察觉到俞承嗣内心的崩溃,她只因为儿子对她的关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可很快,俞承嗣就告诉她,这些钱仍不够。
君子六艺里头,他已经暂且放弃了射和御,毕竟这两样是最花钱的,旁的不提,单是一匹过得去的马,那也价值近百两银子。若是再算上马鞍、皮.鞭、骑装等等,价格就更可怕了。而且弓箭也不便宜,哪怕像展易用的实用性极强的那种,价格也在十两以上,倘若买的是实用兼美观的,一整套下来,怕是没个五十两根本吃不住。
所以,他如今主要抓的是书画和礼乐,虽然也是花费不菲,起码不至于把人给吓死。
可惜的是,就这,钱仍是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为啥会晚更呢?
因为蠢作者觉得前几天状态不行,简而言之就是又犯懒了,所以今天下了狠心,把自己关到了小黑屋,锁了一万字。
要不怎么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材呢?做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本章一万+,明天贱ヾ( ̄▽ ̄)Bye~Bye~
PS:我尽量老时间更新,可如果又把自己锁进去了,那更新时间就不一定了,到时看文案好了,晚更会标注。

第64章

第064章
缺钱的感觉是咋样的?
搁在早些年, 俞母一定答不上来。其实,她的娘家条件并不算好, 最多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一年里头有大半年都是混个水饱, 好在因着周遭的人家都是这般过日子的, 所以她也没啥好说的, 甚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俞母的娘家并不在上河村,不过距离也不是特别远,加上她娘家有个堂姑嫁到了上河村里, 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里,她知晓了俞家的情况,当然是通过听闲话得知的。
乡下人家嘛, 男人还可以趁着农闲外出打打短工, 可女人们就没那么多事儿了,最多也就是串串门子说说闲话。俞母那会儿年岁也不算小了,十三四的年纪, 在他们这一带确实也是到了说亲的岁数了。在听了一耳朵俞家三兄弟的事儿后, 她就暗暗留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