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须扎入骨骼,茎叶刺破筋肉,紧紧地将两人羁绊在一起。
车窗外漆黑一片,窗玻璃便成了天然的镜子。
睁开眼睛,前后左右,便全都是他和自己。
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部,双腿撞上床沿,整个人便重心失衡地往后倒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耳朵刮到床边的车厢壁,火辣辣的生痛,后脑勺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应峤也被她带得扑倒在她身上,好在他反应够快,伸手扶住了她脑袋。
“流血了?”他抽出垫在她后脑勺的手掌,去查看她通红的耳朵。
“没、没吧……”许漫结结巴巴道。
应峤也终于反应过来两人贴得太近,而且……
他干咳了一声,撑着床爬起来,“前面有药箱,我去拿。”
说罢,他转身朝前面走去,当先坐进装了指挥台的双人座,从底下的医药里翻找出红药水。
许漫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害羞,脸比耳朵也还红,磨磨蹭蹭跟过来,左右看了看,最后选了他对面的椅子
应峤失笑,拍拍身边的座椅:“坐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吃人,过来呀。”
“哦……”她这才站起身,慢腾腾地挪过来,挨着他坐下。
应峤拿棉签蘸了药水,涂在她薄而泛红的耳朵上,还张嘴轻吹了两下。
许漫瞬间挺直胸背,目光慌乱的游移了一圈,伸手去碰指挥台最上方的一个纸箱,努力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这是什么,没见……”
箱盖打开的瞬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Black白色的骨灰盒子静静地躺在里面,看上去孤单而寂寞。
“对、对不起。”
“没事。”应峤重新把纸盒盖上,将剩余的药水装回药箱,“我就想再陪它几天,过阵子,就送去安葬。”
许漫呆了半晌,回身去拥抱应峤。
力道太大,把座椅也扑得放倒下来,人叠着人滚成一团。
应峤不由自主地回抱住她,感受着女孩带点颤抖的地唇忐忑地落在嘴唇上,带着点水果香,也带着点讨好。
“漫漫……”应峤徒劳地躲避了下,耳畔鼻尖眼前全是女孩的气息,呼吸也粗重了起来,“你……”
许漫紧箍着他脖子,吻得毫无章法,牙齿甚至磕到了他牙齿,但还是努力而执着地表达着热情。
他咬紧了牙关才克制自己偏头躲开,将人按在怀里,“我没那么好的自制力。”
许漫将头埋在他胸前,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她挨得那么近,当然知道他心跳得有多快。
一声一声,恍惚和自己也心脉相连了。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你。”
应峤怔了怔,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你陪着我,我就很高兴了。”
“走上这条路,当初是一时冲动,一时热血……像是飞蛾绕着火苗飞,明知道可能要出事,却忍不住为可能的牺牲而自我感动……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却还是戒不掉那种牵挂。”
“来了,会看到他们的痛苦和悲伤;不来,闭上眼都能想象那些听不见的嘶喊……我已经走不出去了,也不想走出去……可你们不一样,我经常想,你们是不是应该尝试不一样的人生,不用背负那么多的人生。就像Black,如果他不是被我养大的,可能现在还在柔软的沙发上打盹休息……”
他的声音沉沉的,仿佛雨后灰白的天空。
虽然还没有阳光透过云层,但乌云毕竟已经消散,待到入夜,星辰与明月又将升起。
许漫窝在他怀里,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却不再焦急去反驳,去劝慰。
其实,他们都明白。
真正想要离开的人,谁也拦不住;而想要留下的人,谁没办法也赶走。

第二十二章 孔雀的骄傲(二)

第89章 孔雀的骄傲(二)
许漫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怎么被搬到后车厢的小床上。身上,还盖着应峤的外套。
她爬起身,一边往车厢前面走去,一边打量车窗外面。
——应峤已经不在了,车子倒是开回停车场了。
外面闹哄哄的,不知来了什么人。
她拉开车门跳下车,差点撞上抱着东西的欧阳畅想。
欧阳畅想看到她,也是一愣,接着非常快乐而嘹亮的喊:“哎哟,小嫂子你昨晚睡这里呀!” 语调奇诡,仿佛璇玑山陡峭的主峰顶。
然后,许漫就看到了他身后抱着公鸡的林持瀚,以及他身后装满物资的大车。
“小瀚哥!”许漫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尽点绵薄之力,跟你们不能比。”林持瀚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没能从她身上那套明显过大的救援服上挪开。
救援服不分男女,但这套衣服,她光袖子就卷了好几卷。腰身、裤管,无一不过长过大,模样仿佛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
衣领附近,还有点可疑的暧昧痕迹。
偏偏她又是从应峤的指挥车上下来的,叫人不多联想都难。
“你送来这些东西,才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许漫说着,弯腰打量他手里的公鸡,“这是?”
“这是孔雀,你们之前救助的那只鸡。”林持瀚,伸手摸了下公鸡鲜亮的背羽,“养了一个星期,翅膀上的伤才好。我送回那边,一直无人认领,只好又给你抱回来了。”
那鸡被他养了一阵,也沾染了他身上的气息。
毛发鲜亮,神情慵懒骄傲,还真有那么点儿孔雀的意思。
许漫有些新奇地接过公鸡,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摸了两下。
那公鸡“咯咯”叫了两声,倒没挣扎。
“好乖呀!”许漫兴奋道。
林持瀚又从兜里掏了一小袋谷子出来,“这个也给你。”
……
两人聊得喜笑眉开,欧阳畅想在一边看得很不是滋味。
这纨绔少爷之前就追着许漫不放,如今人都有主了,他还想挖墙脚吗?他们队长谈一次恋爱,可不容易!
欧阳畅想于是回过头,冲着那装物资的大车方向大喊:“队长,小嫂子醒啦!” 这一吼声震四野,周围的人都转头看过来。
应峤脸色尴尬的从车后走了出来,看到许漫和他跟前儿站着的林持瀚,那点尴尬立刻变成了微妙。
——这位小林总,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醒了就去吃饭,我让安子哥给你留了东西。”
“嗯。”许漫甜滋滋的应了一声。
“我也没吃早饭,”林持瀚接腔道,“一起吧”
“好呀。”许漫应得飞快,回头还跟应峤摆手,“队长,一会儿见。”
说罢,两人便开开心心地抱着公鸡,一道往徐安做饭的临时厨房那去了。
欧阳畅想张着嘴巴呆了半晌,扭头看向自家队长。
“她喊你队长,喊那骚包哥?!”
这是要绿吧,队长!
应峤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去指挥卸货。
***
徐安还当真给许漫留了不少吃的,许漫帮林持瀚盛好了粥,也撒了一小把稻谷给孔雀。
林持瀚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情愉悦,连简单的白粥都变得美味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厉害,把它养得这么漂亮!”许漫看着公鸡鲜红的鸡冠,由衷夸赞道。
“爱屋及乌,用心费神呗,”林持瀚拿筷子夹了根榨菜丝,轻轻放进她碗里,“谁叫我喜欢你呢。”
“喜欢……”许漫的声音戛然而止,“你刚、刚说什么?”
“说我喜欢你啊。”林持瀚慢腾腾地拿筷子搅着粥,仿佛真的烫得下不了嘴一般。
明明,粥上一点儿热气也没有了。
许漫盯着粥碗里的榨菜丝,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
她犹豫着放下筷子,才要开口,手肘碰到筷子筒。
“哗啦”一声,洒了一地筷子。
“别紧张啊,”林持瀚苦笑着也放下筷子,“我就是和你说一声。”
许漫尴尬地看他:“可、可我有男朋友了。”
林持瀚的手顿了下,继而又十分迅速地重新挤出笑容,“那又没事,我没女朋友,我总可以喜欢你的。”
这样的逻辑,竟让许漫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可别有心里负担,咱们还是好朋友。”林持瀚弯腰把筷子捡了起来。
“我……”
“什么时候要想换男友了,记得优先考虑我就行。”
那笑容灿烂得过分,当真晃得许漫有一瞬间的失神。
***
“什么时候要想换男友了,记得优先考虑我就行。”
应峤和宋繁缕一个帐篷后面转出来,正好就听见了这一句。
宋繁缕立刻扭头去看应峤,应峤却盯着许漫——她正有些出神地望着林持瀚,既没点头,也没拒绝。
“挖墙……”
应峤眼疾手快地捂住宋繁缕的嘴巴,将人拖到帐篷后面。
“情敌都打上门了,你还躲什么?”宋繁缕挣脱他,拍了拍自己被他弄皱的衣服。
野花哥情场得意,如今也很注重外形了。
然后,就听帐篷外传来了许漫的声音:
“小瀚哥,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喜欢的人是队长,也没有和他分手的打算——虽然我可能没有他这么厉害,没有办法像他这么勇敢,但为了能够站在这里,和他一起并肩战斗,我也已经拼尽全力了。”
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林持瀚不知什么反应,全程都没见他出声。
宋繁缕有心想要探头八卦一下,被应峤一把拉住。
“你刚说哪家还缺被子?”
“嘿,想笑你就笑!没必要跟兄弟我这儿装吧!”宋繁缕是真看不惯他这装逼的模样。
这说话的要是小方妹,他早冲出去抱着人转圈圈了。
应峤被他说的脸都红了,噎了半天……扭头走了!
***
许漫整个早上都有一点恍惚。
林持瀚似乎早就预料到会被拒绝了,痛痛快快的告白,潇潇洒洒地跟着运送物资的车子一道回去了。
来去匆匆,朝露一般了无痕迹。
若不是仓库里那一大堆东西,她还真疑心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找了一圈,才在停车场附近找到应峤。
车上就他孤零零一个,正趴指挥台前,不知在干什么。
许漫轻手轻脚地爬上车,才要说话,应峤就已经直起身。
“你来了正好,”应峤笑了一下,把一大叠资料并一个U盘递了过来,“你不是快考无线电操作证了,给你整了点资料。”
“哦——”
许漫接过来一看,密密麻麻的无线电知识上拿各种颜色的笔做满了笔迹。
“U盘里是一些操作视频,按你的机子型号录的。”
应峤说得轻松,许漫却不由自主想起了他好几次在指挥台前写写画画的模样。
怪不得欧阳畅想上次吐槽他越来越自恋了,和人联通还要架个机器自拍自录……
她拿着资料直接扑抱了上去,嘟囔:“我一定好好考。”
应峤的手迟疑了下,也心满意足地回抱住小女友,只觉满怀都是希望和温暖。
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那公鸡却当真变成了无主的野物。
他们托人问了一圈,也没什么人要认领的样子。
倒是欧阳畅想对它兴趣昂然,抱着鸡非要宋繁缕给训练训练。
宋繁缕开始还懒得搭理,被方勤激了两句,当真拿着小棍训起鸡来。
一大群孩子跑来围观,热热闹闹堪比马戏团表演。
几个星期训练下来,孔雀 居然还真被宋繁缕训出了点模样——它不但能跟着他的小棍子上蹿下跳,左奔右跑,还学会了跨栏和飞跃障碍物。
孩子们哈哈大笑,连原本愁眉苦脸的村民也都忍不住笑着探头多看两眼。
春节临近,天气转凉。
救援队在这边帮扶的工作,也终于宣告结束。

第二十二章 孔雀的骄傲(三)

第90章 孔雀的骄傲(三)
许漫原本是不相信救援也有季节性的。
可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溺亡的、离家出走的、山岳寻人的任务数确实有所减少。
与之相反的,抑郁症轻生、老人意外亡故相关的求助任务却变多了。
各个学校也相继开始放寒假,林中磷总算有时间每天泡在射击馆里,欧阳畅想的游泳馆客流也少了一大半。
爱心社趁着假期组织了好几次志愿者活动,去医院做导航员教老人使用电子挂号机器啦,去特殊儿童学校陪小朋友们过节啦,上养老院给老人表演节目……
公鸡孔雀也跟着爱心社社员们走街串巷,万千宠爱于一身,逗得小孩老人们哈哈大笑。
方勤给它定制了一身漂亮的背带牵引绳,绳上用金线绣着“野蜂救援”四个大字,衬得它更加威风凛凛。
应峤从边上经过,目光落在那背带上,不由自主地笑了下,带了丝不易觉察的落寞。
一转眼,Black也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
许漫刚放假时候回了几天家,很快又回来了。
她走得大张旗鼓,却回得悄无声息。
甚至没让野蜂和爱心社的人知道——就连应峤,她也没通知。
她背了个大包,在浦州车站转车,到了风车山附近的瓯城下车,再转城乡公交,终于到达事先和老海等人约好的建筑工地。
老海和耗子正坐在旧轮胎上抽烟,抬头看到她,都是一愣。
——这姑娘看着干干瘦瘦的,能有几两肉?
野蜂救援队居然派这样的小丫头,来学习怎么当“松鼠”?
许漫可不含糊,摘了背包,脱掉羽绒服,里面还真穿着全套的野蜂救援队服。
甚至,连安全吊带都穿好了,腰间还挂了一串快挂和牛尾绳。
背包里,还有头灯、强光手电和安全头盔。
耗子还想再说什么,老海扯住了他胳膊,“算了,小姑娘来一趟不容易,咱就试试她。”
在国外,也确实有不少身材纤细的女性担任écureuil ,如果她真像她在电话里说的那样,绳索技术超群,还有救援潜水证,再学会了如何在废墟中攀爬穿行,那还真是未来可期。
放在任何一支救援队,都将尖刀一般的核心队员。
这片建筑工地其实是处违建原址,那边新楼拔地而起,这边废墟也还没完全清理干净。
老海他们便将这些废墟做了简单的加固,改成了临时训练的场所。
那由裸露着钢筋的水泥柱、木板组成的通道,看似危机四伏,实际上却牢固非常。
许漫小心翼翼地跟着耗子往里爬去,不时能听到他的提醒:“注意顶上,这样的地方,就该加固一下,还有这里的房梁……”
甬道幽长,晦暗似要通往地狱。
然而,路的尽头,却是耗子提前开好的出口。
甫一爬出,便能看到满目招摇的红旗——这里,正对着高楼半起的新建筑。
***
小年那天,应太太催着应峤一起去许漫家拜早年,顺便再接亲家过来小住。
一家四口开了两辆车,一大早就出发往鹿城去了。
应泽和应峤一辆车,俩兄弟一个前座一个后座,跟木头人似的半天没说话。
最后还是驾驶座的应泽忍不住先开口:“你上女朋友家拜年,怎么就非得捎上我呢?”
“我的车送修了,你要肯借车给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休想!”应泽看了眼外面的跨海大桥,愤然道,“女人和车,恕不外借!”
“你有女人?”
“我有仇人,我的仇人就是你!”
……
许漫家住在鹿城的老城区,小区对面就是个人工湖和小公园,一大早便有人在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吊嗓子。
应太太听得跟着打了好几下拍子,“教师家庭就是不一样,住的地方都雅气。”
上了楼,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二胡声。
一个带点儿沙哑的女声温柔唱着:“未婚夫妻初相逢,有话不知诉何从。只见他一身穿戴是我送,我心中暗喜脸发红……”
应太太是懂戏的人,一直到唱段最后一句收尾结束了,才让应峤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许漫,嘴角里还叼着块威化饼,看到应家四口,猛地瞪大眼睛,一口气把饼干全吞了下去,咳半天才挤出一句:“爸、妈、小叔叔、队长,你们怎么来了?!”
许爸许妈也听到了动静,一个披着大披肩当水袖,一个拿着二胡。
两人看到应峤和应泽两兄弟拎了一大堆礼物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看就是同辈人的夫妻俩,赶紧放下东西到玄关来迎接。
“您二位是小应的父母吧?太客气了,带什么礼物呢!”
“要的要的,”应太太羡慕地打量许妈妈,“您这戚派唱得可真是绝了!尤其那句‘一旦荣归得功名,那时再提旧时婚’唱得真好,我怎么都学不好!”
人逢知己话便多,巧的是应太太还会唱毕派小生。
两位妈妈聊着聊着,便拿这客厅当小戏台,仍旧由许峰伴奏,把这段戚毕精典唱段《花园会》从头到尾唱了一遍。
许漫给应家父子三人泡了茶,三人一字排开坐在沙发上。
她紧挨着应峤坐着,小声问:“你们要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呀。”
“想给你个惊喜。”应峤轻声答道,顺便握住了她柔软的手掌,触手却不少细碎的伤口和新茧。
“你的手怎么了?”
许漫眨巴了下眼睛,心虚道:“最近在玩攀岩。”
一曲唱毕,都已经到了午饭的点。
许峰放下二胡去厨房忙碌,应太太要去帮忙,被许妈妈一把拉住:“我书房里还有戚雅仙早年唱的《梁祝》唱片,要不要去看看?”
“真是难得,当然要饱饱眼福!”
……
应绍杭无奈,示意应峤跟过去帮忙。
应峤走了,许漫冲父子俩粲然一笑,也立刻跟了进去。
到了吃饭的时候,应太太和许妈妈简直好成了失散多年的姐妹。
一顿饭从民国越剧名伶,聊到现代越剧的几大流派,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一会吃完了饭,你们收拾几件衣服,去我家住几天,咱们姐妹俩好好聊聊!我那也攒了不少宝贝,还有尹桂芳和袁雪芬当年唱《山河恋》的录音配像。”应太太抛出杀手锏,许妈妈立刻就沦陷了。
“那肯定要去看看的!”
许峰哪里还来得及阻止,只得默默地给妻子的杯子里加满了冰饮料。
冷静下来啊,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是不是马上就要订婚了?!
吃罢饭,许妈妈果然领头开始收拾东西。
许峰暗暗叹气,进了屋才小声嘀咕道:“你可想好了,这一去,孩子的事儿就算答应下来了。”
“这样好的亲家,你去哪儿找?”许妈妈一旦想通了,也是相当开明的,“我看小应这孩子也挺好的,刚吃饭时候,一直给咱们漫漫夹菜呢。”
许峰叹气,认命地去收拾衣服。
许漫也回自己屋里去收拾,应峤跟了进去。
她尖叫一声,弯腰把床上凌乱地被子往床头一推,再把椅子上挂着的衣服、围巾抱起来,飞也似地塞进衣柜里。
“坐这儿坐这儿!”
应峤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忙碌地跑来跑去,“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又不嫌弃你。”
许漫这才停手,脸红红地开始整理行李。
她衣服拿得倒是不多,倒是是将自己深藏在柜子里的潜水装备给搬了出来。
应峤随口问:“无线电呼号下来了?”
“下来了。”
“那要不要把手台也带上?”
“好!”
待到两人推着三个大箱子,浩浩荡荡地来到客厅时,连应绍杭和应太太等人都目瞪口呆。
这是把房间搬空了?
打算直接住过去?
婚前同居?!
许妈妈把女儿拉到一边:“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好了,你这儿干吗呢?!女孩子矜持点!”
“不是,我这箱子里都是潜水装备,”许漫解释道,“队长家里有潜水池,我可以跟着他温习温习技术。”
她的声音不算低,全屋子的人都听到了。
应泽小声嘲笑自己哥哥道:“你谈恋爱都和人不一样嘛,人家是夏天带女朋友去海边热辣比基尼,你大冬天带女朋友在家门口潜水?那池子今天早上可还结冰了。”
“我起码能带人回去,”应峤瞥了他一眼,“你呢?”
应泽气绝。
应泽和应峤一人一台车,将两家人拉回了应家的小别墅。
应太太怕亲家母不喜欢女儿和婆婆住,早在路上就开始嘀咕:“这里主要是我们两个老的住,他们都图方便也就都住这儿。要是结婚了,让他们自己搬去自己那住,我们俩也落得清静……”
几个人闲聊着进了屋,许妈妈才发现,应太太早把客房都收拾好了。
她由衷地和许峰感慨:“亲家姐姐做事,真是体贴。”
“你怎么就没有看到本质呢?”许峰道,“三个人开两台车,客房提前准备了两间——人家一早就打好了主意,要把咱们哄过来!”
许妈妈愣住,既觉得自家老公聪明,又有点忧虑应家的套路,最后还是真善美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