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春生以往每月这一日整晚几乎都无法安然入睡, 每每总是得翻来覆去,变幻着各种姿势, 有时候疼起来,恨不得将要在床榻上乱滚起来才好。
夜里总得醒来好几回,严重的时候,有时彻夜都合不了眼。
这一晚不知是被强压着吃了许多食物还是如何,只觉得胃中饱饱的。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 只觉得身旁有一道暖暖的火炉紧紧地围绕着她, 手脚好似都开始慢慢的热乎了起来。
又觉得仿似有只大掌贴在了她的小腹处,时时替她按压,轻揉着, 便觉得疼痛好像没有那般强烈了。
那大掌一停, 她便又开始难受得直皱起了眉来,嘴里含含糊糊的嘟囔着什么。
直到那温暖的大掌复又贴了上来, 眉间皱起的那一片这才缓缓地舒展开来。
不多时,便又安稳的睡了过去。
沈毅堂这一整晚几乎都没有怎么合眼,直至窗外隐隐有了丝灰白, 怀中的人已经似乎已经无碍了,彻底睡熟了过去,这才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盯着春生渐渐恢复了血色的脸,心中一松,这才觉得悬了整夜的心开始松懈了下来。
一时,见她合着眼,似乎睡得香甜, 小嘴微微轻启着,一副待君采摘的模样,只是,许是因着失血的缘故,气血不足,唇上不如以往那般红润饱满。
沈毅堂见状,只低着头慢慢地靠了过去,唇缓缓地,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缓缓地凑了过去。
四片薄唇,轻轻的贴着。
沈毅堂的唇有些微微轻颤着。
他睁着眼看着她,差不多将要三年的时光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凝视,接触着。
只觉得心有些疼。
心在颤抖。
不知是不是等待得过于久了,便是到了现如今,人都已经在怀中了,都好多天过去了,心中那股绝望还隐隐盘踞于心,久久都无法消散。
心中堵得慌,又隐隐有些怒意,有些失而复得的喜悦,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一道道难言复杂,难以言说的情绪,只觉得无处宣泄。
直到了现如今,到了眼下,怀中是一片温香软玉,鼻尖是熟悉的撩人气息,唇上是温软香糯的触感,仿佛才真的开始察觉到失而复得的感觉。
沈毅堂只觉得胸腔里一阵酸涩。
说不出来的感觉,难言的复杂。
许久,这才轻轻地闭上了眼,只伸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春生的脸,加深了唇上的动作。
直到怀中的人儿嘤咛出声,含含糊糊地呜咽了起来,沈毅堂这才强忍着止住了动作。
一抬头,只见原本毫无血色的唇,已经变得一片水润嫣红了,这才凑过去,只凑在唇上耳边咬牙低声道着:“这一回,休想要在逃了——”
说完,只将下滑的被子往上拉扯着,替唇上盖好了,这才搂着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乎是一闭眼,便已睡着了。
待到了第二日一早,春生率先醒来的,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从昨日晌午一直觉得到现在,除了昨夜掌灯时分醒了被换了衣裳用了饭后,便一直没怎么醒。
这一觉着实冗长。
以至于初醒时还有头还有些沉,不由抬着头去揉眉心,一睁眼,动作倒是一缓,只见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沈毅堂睡得极沉。
昨晚的一幕幕轮番着在脑海中浮现,他为她换衣裳,喂她用饭的画面,便是晚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其实只有些感觉的,她以为是做梦,可是醒了便知究竟是怎样的梦才会那般真实啊!
春生默默地盯着瞧了会儿,复又躺着回去睡了会儿。
见那沈毅堂睡得熟,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醒来,便也随着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直至纱帐外头时不时有人过来查看,方知时日应当不早了。
又见那人是莞碧,只候在了床榻外头,似乎是有些什么要紧的事儿。
春生便立马起了。
昨夜出了一身的汗,再加上来了小日子,身上有些黏糊,便轻轻地将腰间的长臂从她身上挪了下来,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弯着腰立在床榻前替他将被子合好了,又立在床榻前瞧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经过了头一夜,身子便已经好了,有些虚弱,却不在疼痛了。
一转身,便见莞碧便取了件外衣给她披上了。
春生披着衣裳,领着莞碧往外走着,见莞碧面上带着些焦急,便忙放低了声音问着:“莞碧姐姐,是有何要事不成?”
莞碧闻言,只忙朝着里头瞧了一眼,对着春生如实道着:“是外头杨大大早上的一连着来了好几回了,瞧着他面上似乎是有些焦急,一连来催着我好几遭了,只让我帮着进来查探看爷醒了不曾,好像是有些要紧的急事要寻爷似的···”
春生闻言往里头床榻上瞧了一眼,嘴里只道着:“他···睡得有些沉···”
顿了顿,微微沉吟了片刻,便又道着:“劳烦姐姐将杨大唤到前厅里候着吧,我换好衣裳先去问问,看乃是何事儿···”
莞碧闻言,只忙点着头道着:“好,那我先去安排。”说到这里,便又看着春生道着:“姑娘要不要先沐浴一番,热水皆已经备好了···”
春生身上确实是有些难受,便沐浴洗漱了一番,方才换好了衣裳出去。
杨大已早早的候在了厅子里了。
春生一出来,杨大便立马朝着她唤了一声:“春生姑娘。”
春生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便直接道着:“沈毅堂他昨夜身子有些不适,早起才刚睡着,事情紧不紧急,可否在等上一个时辰···”
杨大闻言,面上表情有几分犹豫,看了春生一眼,半晌,这才道着:“回姑娘的话,乃是···乃是沈府派人过来寻爷,说是···说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召唤,方才有人过来通报,说···说太太待会儿会亲自过来寻爷,要···要等着爷一道入宫呢!”
顿了顿,便又补充了一句:“这会儿···怕是将要到了···”
杨大话音刚落,春生面上不由一愣,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有些微微失神。
一旁的莞碧见状,不由瞪了样大一眼,心道这杨大真乃是个实心眼,有时候说起话来还真是不懂得拐弯。
见春生面上微微失神,正准备对着春生安慰几句。
却见春生忽而冲着杨大点了点头,随即,嘴里淡淡地道着:“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将人唤醒了···”
春生进了卧房,走到了床榻前,只将床榻外的帷幔轻轻的掀开,挂在了两旁的银钩上。
白日的光线照射了进去。
春生还未来来得及唤,人便已经醒了。
沈毅堂只伸着手微微挡住了视线,半晌,只微微眯着眼,便瞧见春生立在窗前,正静静地瞧着他。
他的视线在春生身上打量了一遭,见她整个人已经清爽利索些了。
便强自移开了视线,也不去看她。
自个掀开被子便起了。
一旁早早便有人将今日要穿戴的衣裳准备好了,沈毅堂素来没有要人伺候穿戴的习惯,是以,众人历来皆只将需要穿戴的衣裳首饰备好便行了。
只这日,瞧着那沈毅堂立在床榻前未见动手,候在一侧的菱兰又转眼瞧了立在一旁同样一动未动的春生。
半晌,只犹豫着,试探着朝着那沈毅堂开口道着:“爷,奴婢伺候您更衣罢···”
菱兰说完正欲上前,却见那沈毅堂似乎往她身前的春生瞧了一眼,便又一言不发的取了衣裳,自个穿戴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板着一张脸,面色不虞。
菱兰便立马止住了步子。
春生只权当做没有瞧见,她前两日伺候过那沈毅堂更衣两回,只这一日,如何都不想伺候。
越过那人,朝着外头走去,走之前,只抬眼看了一侧的菱兰一眼。
只将走了没几步,便瞧见莞碧立在了门口,有几分犹豫的朝着里头禀告着:“爷,太太···太太过来了,这会子就在厅子里候着,太太命奴婢前来禀告爷——”
莞碧话音将落,便见那沈毅堂更衣的手微微一顿。
立马抬着眼,看向不远处的春生。
只见春生已经不发一语的走到了窗前,正立在了窗子前,往外瞧着,听了莞碧的禀告,没有一丝反应,神色淡然得紧。
沈毅堂瞧着微微抿着唇,只朝着莞碧淡淡地“嗯”了一声,仍是慢条斯理的系着腰带。
末了,穿戴完毕后,只往窗子处瞧了一眼,薄薄的唇,微不可察的蠕动了下,便又一言不发的直接踏着步子出去了。
菱兰将沈毅堂换下来的衣裳抱着随着一同出去了。
倒是待人走后,莞碧进了屋子,留在了屋子里陪着春生说话。
第205章
往后若是要加更,加更的那章我就不放章,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沈毅堂一出来, 便瞧见那苏媚初正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袭玫红色云霏妆花缎织彩锦衣, 下罩着百花飞蝶锦裙,头戴金累丝镇宝蝶赶花簪,手上佩戴的是贵妃娘娘赏赐的御尊黑水晶玉镯,一身穿戴虽简却贵不可言。
身后思柳、心柳两个各自侍奉一侧,下头还候着两名跑腿的小丫鬟。
司竹及院子原本的几个丫鬟正在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奉茶。
一眼瞧去, 只见屋子里满满当当的皆是人。
沈毅堂步子不由一停, 只眯着眼,看了那苏媚初一眼微微蹙眉,随即面无表情的沉声问着:“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苏媚初见了那沈毅堂面色似有不虞, 倒也丝毫不见恼意。
面色同样淡淡的道着:“今日宫中贵妃娘娘派人前来召唤, 命你我即刻入宫,我瞧着时辰不早了, 以免搁了入宫的时辰,令娘娘久等便不好了,这才特意绕了道过来的, 等着与爷一道入宫——”
苏媚初说这话时,面色淡然,说完,只端着茶放到嘴里吃了一口,便无多话了。
沈毅堂听闻宫中召唤,沉吟了派片刻,便见那苏媚初将手中的茶随手递给了一旁的心柳, 淡淡的问着:“爷,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不知爷那边是否已经妥当了不曾,娘娘传话说命咱们二人在宫中用午膳,去晚了,怕是不妥。”
苏媚初话音将落。
便见外头素素亲手端着一碗药膳进来了,后头还跟随着一名小丫鬟,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边托着一罐冒着热气的药膳,及两小碟精致的点心。
走到厅子里,瞧着这突如其来的阵仗,一时,忙止住了步子。
素素面上诧异,一抬眼便瞧见坐在主位上的那名年轻的贵妇,一时,联想到春生这段时日的近况,心中顿时涌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莫非此人——
顿时,心中一紧。
沈毅堂见素素端着吃食进来,便知定是特意为春生准备的,见素素立在门口,一时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下,看了她一眼,沈毅堂便对着素素道着:“送进去罢···”
素素看了他一眼,又睁着眼看了端坐在那里的苏氏一眼,眼中微闪,随即,也不见对那沈毅堂回礼,直接抿着嘴面无表情的越过了他,往里头卧房去了。
倒是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经过那沈毅堂身边时,紧张的朝着他福了福身子,这才赶紧提着步子跟上了素素一同往里头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
沈毅堂面色并不异样。
倒是那头苏媚初及身后的思柳、心柳瞧了,心中微微诧异。
苏媚初抬着眼,往里头卧房方向瞧了一眼,握着帕子的手轻轻地捏紧了一下,眼中若有所思。
却说在这卧房里头,春生立在了窗子前站了许久,外头厅子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来,不过,却听不大真切,不过,猜想得到该是有不小的阵仗吧。
莞碧站在春生身后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随即,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瞧去,外头摆放了许多盆栽,还有些奇花异草,景致不错,便是连着这些,也是照搬着原先元陵那斗春院里头的摆设,一丝不落。
莞碧一时也不知该要说些什么才好,犹豫了一番,问着春生:“太太今日过来了,春生,你要不要···要不要去给太太请个安?”
毕竟那苏氏乃是正房,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且苏氏牢牢地掌控着五房的家权,若是往后春生入府的话,少不得将要与之共处的。
虽说春生现如今这身份大有改变,乃是官宦之后,又深得那主子爷的宠爱,可是任凭在如何受宠,人家正房太太的身份摆在了那里,总归是如何都越不过的啊!
春生听了莞碧的话,倒是淡淡的笑了笑,笑容极淡,淡得仿似不存在似的,只低声道着:“按着礼数,我该是要去与她请个安的,可是——”
春生扯了扯嘴,只喃喃道着:“此番还是算了罢,横竖并非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没必要此番出去膈应人——”
春生嘴里的礼数,并非后院那档子妻妾关系,而是,因着旁的渊源。
莞碧见春生如此说来,便也未曾多言了。
一时,素素端着药膳从外头进来,整张小脸都皱起了,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春生瞧了,便知她还是皆是知晓了,怕是在为她不平吧。
也不多言,只端着碗,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吃着素素为她亲手熬的药膳,许是,身子不适,胃口不大好,只见素素寸步不离的盯着她,春生无奈的笑着,亲自一勺一勺的舀着吃完了。
不多时,只听到外头的声音小了些了,没一会儿,司竹进来禀告着:“姑娘,爷命奴婢与姑娘传话,说他入宫去了,约莫晚膳前方才归来,爷命院子里留了晚膳。”
言下之意便是会回来用晚膳,让春生等着他。
春生闻言微微愣了下,随即淡淡的道着:“我知道了···”
春生小日子一连着来了五日,这几日倒是时常拘在了屋子里,哪儿也没去,大部分时间皆是在睡,偶尔天气好的时候,领着素素几人到园子的走一走,或者到那被那一方水榭包围的凉亭里赏赏荷花,纳纳凉。
沈毅堂自从那日从宫里回来后,便又变得忙碌了起来,整日早出晚归的,已经有两三日未曾打过照面了。
其实,此番与他在一起后,明显感觉要比原先繁忙了许多,与以往的略有不同,以往他时常收到了许多拜帖,时常在府里宴请宾客。
而现如今,大多数皆是在外头镇日未归,便是在府里,大多数也是常在书房议事,来往的人均较为神秘,议完事后便直接走了,未见在府中逗留。
却说这日身子好了后,趁着那沈毅堂未在府里,春生便抽时间回了一趟京郊的家里,不过匆匆的用了午饭便又回了。
回来后,便一直坐在了窗子前的摇椅上托腮想着事情。
家里也收到了从元陵来的信件,祖母听闻沈家已经不与二伯计较了,心中便是一松,可是一听说二伯还被关押在了衙门里头未被放出来,嘴上不说,面上已是一片愁容了。
堂妹陈香儿不知如何又被县里的恶霸给瞧上了,那恶霸扬言着二伯陈本善欠了他大把的银钱,已经承诺将要用香儿堂妹做抵押,要讨了她回去做妾氏。
林氏已经派人写了信送去元陵江家寻求江夫人的帮忙,又派人送了银钱回元陵,现在母亲与爹爹正商议着,要不要亲自回一趟元陵呢。
春生只庆幸回了一趟家,忙安抚了家里,说这事儿她已经在处理了,不久后,二伯就会被放出来的。
她不知道这件事儿跟那沈毅堂有没有什么关系。
若是跟他无关,寻他帮忙,对他而已不过怕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吧。
若是跟他有关。
春生只垂着眼,眼中若有所思。
正在凝神想着事儿,春生听到脚步声响起了,便微微回过头,见素素进来了,冲着她道着:“姑娘···那人···那人已经回来了——”
自从素素知道那沈毅堂已有了妻室之后,尽管心中对他有些畏惧,却是如何都瞧他不顺眼了,虽然当着面不敢如何忤逆,可是背地里,却是各种在春生跟前埋汰着。
恰逢那日沈毅堂入宫那日。
许是私底下有人在说闲话吧,被素素一把撞见了,气得素素只将手中的袖子都给撸了起来,只插着腰,指着人家的鼻子便开骂了起来。
其实,人家小丫头也没有说话,不过是议论了几句“那个是正房太太吧”“那咱们院子里的那一位岂不是”诸如此类的。
素素一时没忍住骂了几句“吃饱了撑的”“瞎嚼舌根”之类的,还觉得不解气,见春生安慰着她,一时忍不住说了几句那沈毅堂的不是。
嘴里愤愤不平的道着:“姑娘,您这样的想找什么样的婆家找不着,为何委屈着自己,跟着···跟着这样一座千年冰山,整日里板着一张脸,好像姑娘欠着他什么似地,姑娘原先是何等的自在,凭什么得日日瞧着他的脸色,何况,何况——”
素素犹豫了一番,便又继续道着:“姑娘这样的该寻个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才是,眼下那人···那人比您大了那么多不好,竟还··还有了···委实与您不配——”
说到这里,素素话语只猛地一顿,随即身子一僵。
春生一抬眼,便瞧见那沈毅堂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身后,只一动不动的盯着素素,眼中已是一片阴霾。
素素吓得身子都在打颤了。
至此,见了那沈毅堂便愈加害怕了,恨不得绕了道走才好。
是以,每每提及,嘴里便由着“那人,那人”代替着。
心中是又惧又嫌弃。
春生听闻那沈毅堂回来了,沉吟了片刻,便立马起了身子,走出了卧房。
到了厅子,便瞧见那沈毅堂满头大汗,自个正在翻解着衣领,一旁丫鬟婆子早已经备了凉水、巾子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了。
春生一出去,那沈毅堂瞧见了她,解衣领的手一动,微微停顿下来了,看了她一眼,复又扭了头,朝着丫鬟那头伸了手,菱兰见状,立马用凉水将巾子打湿复又绞干了,正欲递给那沈毅堂。
春生却是一把接了,对着菱兰淡淡的道着:“我来吧。”
菱兰闻言微微一愣。
沈毅堂见状亦是微微一愣。
第206章
春生接了巾子, 觉得有些凉,顿了顿, 便对着一旁的小丫鬟道着:“在兑些热水吧。”
小丫鬟忙闻言,忙拎起了一个长嘴银壶,往银盆里倒了些热水。
春生伸手往银盆里探了探,嘴里道着:“可以了···”
这才重新将巾子放入了温水中,将巾子绞干了, 来到了沈毅堂跟前。
沈毅堂抬眼看着她, 眼睛微闪。
春生垂着头,没有看他,而是随手握着他的手, 拿着巾子一下一下往他的手上擦拭着, 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倒也还算是得心应手。
擦完了右手换到左手, 只瞧见他左手大拇指上戴了一枚通透的玉扳指,而扳指的下头,隐隐可瞧见一排整齐的牙印, 那是被咬伤的痕迹。
春生见状,动作不由一停。
只捏着他的大掌,瞧了许久,微微愣住,不由便又想起了曾经将他的手咬伤时的情景。
末了,只见那沈毅堂将大掌缓缓地抽了回去。
春生这才反应过来。
忙转了身子,重新将巾子洗了洗, 复又递给了他,令他自己擦脸。
沈毅堂看着垂着眼的春生,微微眯着眼。
接了,只随意往额头上擦了把汗水,便对着身后的菱兰吩咐着:“摆饭吧。”
顿时,丫鬟婆子鱼贯而出,不多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许多精致的菜肴。
沈毅堂大步越了过去,在桌上坐了下来。
春生置于腹部的双手微微握了一下,随即,缓缓地跟了上去。
菱兰候在一旁布菜,只将菜式上合着的盖悉数接开了,将汤类食物各自给沈毅堂与春生盛了一碗。
顿了顿,又举着筷子要去与给那沈毅堂夹菜。
沈毅堂冲着菱兰摆了摆手,只淡淡地吩咐着:“去取些酒来。”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前几日从宫中带回来的那一坛。”
菱兰闻言有些惊讶,只忙看了沈毅堂一眼,嘴里立即回着:“是。”
春生闻言,亦是抬眼看了那沈毅堂一眼,默默地举着勺子舀着碗里的汤喝了起来。
心中盘算着,该如何与他提起此事。
沈毅堂这段时日忙碌得紧,时常早出晚归的,这桩事儿她其实已经搁在心里头有好些日了,自那日收到了信后,便琢磨着该如何张嘴。
只那是刚好赶上了身子骨不适,紧接着又是忙得整日整日碰不到人,这才好不容早早的回了,势必得要开口了,不然,还不知将要拖到几时。
很快,菱兰便将酒取了过来,用精致的酒壶盛着,只将酒壶放在了沈毅堂的手边,又取了一个酒杯。
春生见状,沉吟了些下,只抬眼对着菱兰道着:“也给我取个杯子来。”
菱兰有些诧异,末了,复又忙替春生取了一个来。
沈毅堂一直并未抬眼,只举着筷子自顾自的吃着菜。
春生犹豫了下,便端起了沈毅堂手边的酒壶,主动替那沈毅堂倒了一杯酒。
末了,又替着自己添了一小杯。
随即抬着眼,只端着酒杯朝着那沈毅堂低声道着:“我···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