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堂一时瞧见春生,面色一喜,随即又见前头几人呆愣在原地,面色又有些不虞。
五步作三步快速朝着春生走了过去,走到春生跟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挡在了春生跟前,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却是对着那行三人直接下逐客令道着:“方才不都说要去外头消遣消遣,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滚!”
听这语气,倒像是朋友间的语气,不像那些个官员属下的。
说完,又扭头对着春生轻轻喝斥着:“还立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进里头去···”
春生闻言,抬眼瞧了他一眼,见他拧着粗粗的眉毛,似有些不快,越过他直接往里头去了。
经过那三人身边时微微福了福身子,见到后头江俞膺,两人微微颔首,相视一笑。
春生进了书房。
这边沈毅堂见那彪形大汉还一连痴意的扭头瞧着春生,面上便沉了下来。
旁边那名白面男子见状,心中微微惊讶,脚下伸脚踹了旁边人一脚,那彪形大汉嘴里咒骂了一句,“他娘的,有本事你再踹一下试试?”
一转头,瞧见沈毅堂面色微冷的双眼,心里顿时一惊,只看着那沈毅堂支支吾吾的道着:“你···你这样瞧着我作甚,怪瘆人的···”
这么大块头,说着这样小心翼翼的话,只有些滑稽。
沈毅堂嘴上冷哼了一声,不言不语。
倒是旁边那名白面男子摇着扇子看着沈毅堂似笑非笑的道着:“这位便是小嫂子罢,人都在跟前了,也不给哥几个引荐一下,也太不够意思了罢···”
一旁的彪形大汉得知竟是那沈毅堂的得心人,顿时脸上一变。
沈毅堂瞧了他一眼,又瞧了那白面男子一眼,面色稍缓,只嘴上道着:“行了行了,改日在说,你们几个快些消失罢,都眼对眼好几天了,看到你们几个就烦···
这几个乃是沈毅堂原在京城的哥们,彪形大汉与白面男子皆是朋友,旁边那个年长的乃是谋士,打小一块儿在京城胡作非为长大的,性子皆是熟悉得紧,也不做计较。
几人打诨几句,便如愿“滚”了。
江俞膺追上几人,听到大伙儿还在讨论着方才的事,便一脸淡然的插了一句:“想当初,唐宴新那厮不知情,见那位生得貌美,便当做寻常的小丫头调戏了几句,只以为相安无事,结果···现如今——”
江俞膺说到此处,话语一停。
现如今那唐宴新的处境,大家皆是心知肚明。
当初那唐宴新赔礼道歉,确实相安无事,只后来春生失踪,沈毅堂性子大变,不知为何,对那唐宴新格外厌恶,处处针对,大伙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竟然来了个秋后算账,但凡谁曾招惹过那位的,统统一一偿还了回来。
那唐宴新也是个倒霉的。
那彪形大汉面对着众人的奚落,只一脸无辜的道着:“大爷我一没干啥,二没说啥,不就是说了一句‘哪来的仙子么’,去你们大爷的,这算调戏么?”
见大伙儿纷纷投来了一个“你完了”的表情,不由崩溃咒骂了一声:“他娘的!”
嘴上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要是晓得是那位霸王心尖上的人,便是借我一百个胆子,大爷我也不敢啊···”
其余三人见状,不由对视一眼,眼里纷纷染上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意。
沈毅堂将人都打发走后,这才推开门进了书房。
一进来,却发觉春生不搭理人。
沈毅堂想起方才情急之下吼了她一遭,不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好在晋哥儿是个伶俐的,对他尤为崇拜,尤为亲近,这日在他与姐姐之间,竟然对他还要热情得多。
直至,两人下了一盘“精彩绝伦”的棋后,沈毅堂忽而想起前几日听春生说,晋哥儿在跟着夫子学下棋,这棋艺,还真是有些消受不了啊!
三人在书房里呆了一日,一时悠闲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凌晨以后了

第257章

九月, 当真是个奇特的月份, 天气不复原先那般炎热, 已有些微凉了。
春生永远记得,是在九岁那年的秋天, 她抱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就那样离开了生活了九年的庄子, 被接到了巍峨的沈家。
同样, 也是在又一年秋天, 她逃离了沈家, 逃离了元陵, 逃到了天涯海角。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命定的轨迹, 无论怎样去打破, 终归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轮回上演罢了。
这日一大早,向来静谧的静园难得热闹起来。
静园府邸大门的门槛被直接给卸了下来,几辆马车由马夫牵着, 直接驶入了府中, 只瞧见莞碧正亲自指挥着一众小厮搬着一个又一个大木箱子出来。
而屋子里, 更是热闹非凡。
素素与司竹精心的将她的首饰,衣裳、鞋袜备了满满当当的几大箱子, 又将平日里那些作画、算账的文具, 便是连着平日里用惯了的银盆、茶具等都一并收拾了,后又吩咐几个小丫鬟将被褥铺盖给卷着备好了。
俨然要将整个屋子给悉数搬走了似的。
春生又见司竹着手要将贵妃榻上的毯子给一并收拾了,忙制止了, 道着:“横竖不过就去住几日罢了,快别折腾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省得来回折腾,平白累着了···”
司竹闻言,只有些犹豫道着:“姑娘,是爷吩咐的,爷说要将屋子里所有用的上的东西给一并收拾了带走···”
话音将落,便瞧见那沈毅堂大步走了过来,见春生立在贵妃榻前,手中拿着个软枕,便皱着眉指着对着一旁的司竹道着:“这对软枕还不给一并收拾了,不晓得你们家姑娘午歇时爱抱着歇息么,没个眼力劲···”
司竹看着沈毅堂皱眉,便有些发憷,忙不迭点头称是,随即只苦着脸向春生伸手,嘴里小声的道着:“姑娘···”
春生见司竹在沈毅堂跟前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战战兢兢的,无奈摇了摇头,只将手中的软枕递给了司竹,司竹接了,抱着软榻上的另一只,转身便匆匆的去了。
沈毅堂瞧着司竹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跟前,眉头皱得更深了,对春生道了一句:“回头在买两个伶俐的回来,这一个个都呆笨死了,哪里能伺候好你···”
春生见状忙道着:“司竹挺好的,是你镇日里板着一张脸,谁瞧了不害怕?”
沈毅堂闻言,想了一下,只忽而抬眼看着春生道着:“你不就不怕?”
春生闻言,瞪了他一眼。
沈毅堂眼底泛着淡淡的笑意,只忽而伸手刮了下春生的鼻子。
屋子里进进出出这么些人瞧着了,春生忙躲闪,又抬眼瞪了他一眼,道着:“别闹···”
沈毅堂笑笑,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忙活了一个大早上,屋子里俨然快要搬空了。
用了早膳,又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衣裳是那沈毅堂指着换的,一身艳丽的颜色,衬托得整个人愈加明艳,春生实在瞧不习惯这样明晃晃的色泽,头上便简单的戴了一支玉簪子。
沈毅堂瞧了,只指着头上的玉簪道着:“太素净了,你合该适合红宝石玛瑙钗类的,更衬你的颜色···”
一时,只吩咐素素将首饰匣子拿了过来,从里头挑了一支赤金镶嵌玛瑙的金钗,要替春生重现戴上。
只是,将春生发鬓上的玉簪抽出来时,瞧见那柄簪子上一段清晰可见的裂痕时,沈毅堂神色不由一愣,只举着那支玉簪愣神瞧了许久。
春生一抬眼,沈毅毅堂面色的神色,亦是有些不大自在,许久,只有些不耐烦似的,小声问着:“还换不换···”
沈毅堂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春生,又瞧了瞧说中的玉簪,忙道着:“不···不用换了,这个···也挺好的,极衬你···”
说着,只咳了几声,又忙将玉簪替春生给重新戴上了,动作小心翼翼的。
一时,戴好了,沈毅堂只忍不住一个劲儿的盯着直瞧着。
春生微微垂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有些安静。
素素只飞快的抬眼看了那沈毅堂一眼,眼里满是疑惑,明明方才听爷说这支玉簪太素净了,不好看,这会子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又看了看春生,只退下去收拾东西去了。
素素退下后,只见那沈毅堂牵着春生的手,忽而唤了她一声“丫头”。
半晌,春生只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沈毅堂凑过来,凑到春生跟前,低声道着:“谢谢···”
春生微愣住,还从未听到过他对人说过道谢的话了,片刻后,只轻轻的道着:“谢什么?”
沈毅堂低声道着:“谢谢你肯戴这支玉簪···”顿了顿,又道着:“还有此番跟爷回府···”
春生垂着眼,半晌,只道着:“横竖不过就住几日罢了···”
只是这支簪子,春生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没有说出口。
这是她十三岁生辰时,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也算是两人正经的挑明了这种男女之情,开始了此生的纠缠不清吧。
是她当年为数不多带出沈家的东西。
如今,又亲自戴回去了。
尽管春生说只同他回去住几日,沈毅堂心中依然止不住欢喜。
诚然,他确实喜欢与她二人安安静静的住在这静园,可是与沈家老宅相比,意义到底是不同的,只觉得寻寻觅觅、浑浑噩噩了整整三年,在这一刻,他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竟有种圆满的感觉。
这一回,是她自愿的,并非他所迫。
沈毅堂胸腔兹兹滚烫。
一行马车有条不紊的从静园驶出,待马车离去后,静园当真是应了这个名字,彻底的静了下来。
菱兰立在院子的门口,遥遥的往外瞧了许久许久,直到听不大任何动静,直到知晓人已经离开许久了,这才愣愣的回到了屋子里。
然而瞧见空荡荡的屋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一并空了下来。

第258章

却说这日, 一行三、四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停在了沈家老宅大门前, 中间六七个小厮跟随, 后头两队配刀护卫保卫,一时间, 只将宣武大街沈家这一地界围的严严实实,寻常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这边沈家早早便得了消息, 只见苏氏已领着新纳进来的尹芙儿在门口候着了。
马车停稳后, 沈毅堂率先撩开了帘子走了出来, 只见他身躯凛凛, 气势威严, 粗眉凌厉, 双目如炬。
苏媚初见了双目微闪, 片刻后,趋于平静。
倒是后头的尹芙儿抬眼飞快的瞧了一眼,立马收回了视线,只用力的握紧了袖中的帕子, 似乎有些紧张, 只又忍不住偷眼瞧了去, 又似隐隐有些期待。
那边杨二眼明手快的放了马凳。
沈毅堂下马车,却见又忽而转过了身子, 只亲自将帘子复又挑开了, 片刻后,只见一只纤纤素手从马车里探了出来。
不多时,沈毅堂立在在下首, 竟亲自将里头的人给扶了出来。
众人便瞧见一位仙姿玉貌的女子优雅聘婷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被爷亲自扶下了马车。
却说春生下马车后,后头那辆马车里的莞碧,素素及司竹,还有两名随行的婆子一并下了马车,簇拥了过来。
苏媚初瞧见春生倒是丝毫不显意外,目光在两人相携的双手上多看了一会子。
随即,便领着尹芙儿过来给沈毅堂行礼。
春生一下马车,触及到那苏媚初的目光,便连连挣脱了沈毅堂的手。
而尹芙儿这会子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朝着沈毅堂福了福身子,轻声的唤了一声:“爷···”
嗓音婉转柔和,姿态优美贤淑,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尹芙儿曾经见了沈毅堂,唤一声“表兄”,这会子已经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了。
沈毅堂略微抬眼瞧了一眼,喉咙里“嗯”了一声,随即,又侧眼瞧了身侧之人一眼,暂无多话。
尹芙儿见状,微微捏紧了衣袖,只顺着他的视线忍不住细细打量的他身侧的女子,她见过一两回的,印象最深是在世安苑的那一回,她曾近身瞧见过,不过记忆中还是个小女孩,虽生得貌美,到底年幼青涩些了。
可是眼下这一瞧,却是惊艳得令人挪不开视线了。
春生察觉到她的打量,只轻轻地抬眼,一双秋水秋水明眸平静而淡然,明眸善睐。
二人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随即快速的分开,各自垂下了眼。
苏氏看了看春生,又看了看尹芙儿,随即,对春生淡淡的笑着道着:“这京城的宅子还是头一遭回罢,早盼着你回了,来,咱们快些进去罢···”
春生见苏媚初眉目慈善,沉吟了片刻,便朝着她点了点头。
苏媚初见状,便抬眼看了沈毅堂一眼,又对着他道着:“咱们进去罢···”
沈毅堂便也对其点了点头。
一行人被拥簇着进了南院。
而此刻,在南院的惜春堂,整个院子里静悄悄地,只忽然听到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了,边跑着边气喘吁吁地道着:“流苏姐姐,流苏姐姐,爷···爷回了,已经过了二进门,马上到南院了···”
这小丫头十二三岁,圆脸胖身子,圆润可爱,乃是后头厨房王婆子的小女儿。
因贪嘴喜爱吃蜜饯,便随口取了个名字唤作蜜饯儿。
又因着年纪小,现如今在这南院跑跑腿,做做洒扫的活计。
这一嗓子,立即便将整个院子给惊动了,只瞧见丫鬟婆子纷纷从屋子里跑着出来了。
为首的乃是一名十七八岁的丫鬟,穿着淡绿罗衣,身形高而瘦,长脸淡眉,相貌中等,虽生得不算特别美丽,但是面色沉稳,谈吐皆宜,且眉眼温和,令人心生信任及亲近,此人便是流苏。
流苏乃是这惜春院的大丫鬟,京城沈家府里的老人了,见蜜饯儿咋咋呼呼的,不由故意板着脸训斥着:“慢点儿,这般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儿,回头可别冲撞了爷···”
蜜饯儿吐了吐舌头。
流苏瞪了她一眼,又问了蜜饯儿几句,蜜饯儿伸手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下,只忽而又两眼冒光的道着:“对了,流苏姐姐,爷跟前还跟着一位姐姐呢,就像画里的仙子一样,可好看了···”
流苏听了面色微愣,沉吟了片刻,便转身招呼着众人道着:“爷马上回来,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若是以往,那沈毅堂回府了,院里些个丫鬟婆子必是纷纷跑到院子口去迎着了,可是近年来,沈毅堂性情大变,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无人敢上前招惹了。
且沈毅堂变得喜静,整个惜春院时常静悄悄地,无一丝喧哗。
是以此番,众人听了并不觉得奇怪,皆是纷纷散去,各司其职的去忙活去了,甚至有些还躲得远远地,生怕冲撞了主子。
其中跑的最快的要数香桃了。
自那回香桃被那沈毅堂掐着脸,着实吓了一把,打小本就是怕他的,这会子更是光听着他的名字便下意识的想要逃之夭夭了。
倒是蝶依听了方才蜜饯儿的话,微微一愣,心中隐隐有种猜忌,只尚且不能确定,又见香桃撒腿便跑,立马将人一把给逮住了,只道着:“小香桃,先别跑···”
香桃踮起了脚尖往院子口瞧去,心中有些犹豫,爷回了,便表示杨大回了,她心中有些欢喜,可同时一听到爷的名讳又有些害怕,心中纠结的紧。
蝶依自然晓得其中的缘故,想了一下,只凑过来,凑到香桃耳边悄悄地说了句什么,便见那小香桃瞪圆了那双圆溜溜的眼,只一脸欢喜的抓住蝶依的手激动得手舞足蹈的道着:“真的吗,蝶依姐姐,是真的吗?”
蝶依犹豫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香桃高兴得直跳了起来。
蝶依见状双眼带着笑,只双眼弯弯的对着香桃道着:“小香桃,咱们到院里去迎着吧···”
可仔细瞧着那双眼中亮晶晶着,霎时,便泛红了。
香桃闻言,犹豫了一阵,点了点头。
却说蝶依与香桃二人重新返回,恰好撞见那沈毅堂那一行人踏进了院子,只见身后跟着六七个小厮,五六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令向来寂静的惜春堂瞬间热闹了起来。
沈毅堂走在最前头,身躯凛凛,气势如雷,而他手中还牵着一名女子,落后他半步,似乎抬眼瞧见了这院子的院名,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沈毅堂见状,亦是随着止住了步子。
春生瞧着门匾上“惜春堂”三个大字,只觉得心中忽而一下子捣鼓得厉害,砰砰砰的直跳个不停,无须任何言语,亦不需要任何多的举动,瞧见了这几个字,立在这样一个陌生的院子里,这一刻,仿佛已是永恒。
沈毅堂捏了捏春生的手心,对她笑了笑。
春生回了他一道浅笑。
沈毅堂便牵着她一步一步,走进了惜春堂。
期间,春生伸手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借故将眼角的热泪悄悄地给擦拭了。
沈毅堂与春生进了屋,只将流苏唤到了春生的跟前,对着春生道着:“这个是流苏,有什么事情待会子吩咐流苏便是了,方才兄长屋里的小厮过来请爷,爷先过去打声招呼,你先换身衣裳,累了便躺着歇会子,爷去去便回···”
方才一进府里便瞧见了,整个府里张灯结彩,已经在为喜事儿做准备了,路经前院时,遇到的下人个个是连着带跑的,已是忙碌不堪的。
想来沈毅堂此番定是有要事在身的。
春生扭头对流苏笑了笑。
流苏忙朝着春生福了福气身子。
春生便又转头对沈毅点了点头,忽而想了一遭,犹豫了一下,对他道着:“我···我住这里不合适,想换一个住处···”
她指的是这惜春堂的正屋里。
沈毅堂摸了摸春生的脸,对着她道着:“哪儿不合适,以往一直不都是这样住的么?”
无论是以往在元陵沈家的时候,或是后来的静园,皆是如此的,沈毅堂没觉得有何不妥。
春生却摇了摇头,坚持道着:“我想换个地儿···”
以往在元陵沈家,她是他贴身伺候的丫鬟,虽并无名分,可贴身伺候他本就是她的本分,而后来在静园,唯有他与她二人,自是不同。
可是此番,她并无名分,如此,明面上,委实是有些不妥的。
沈毅堂见她坚持,想了一下,便道着:“那就暂且住在惜春堂的偏殿,回头咱们在议,可好?”
春生抬眼瞧了沈毅堂一眼,点了点头,本来想说换个院子,可是瞧着他的语气,哎,偏殿总比正屋好。
沈毅堂见状,便有些满意。
这几日,待春生,那可谓是日日事事小意迎合着,甚至事必躬亲,她的一切要求,尽可能满足着,不敢丝毫怠慢反抗。
这才答应了他回到了沈家。
沈毅堂心中止不住欢喜。
又交代了几句,沈毅堂又扭头对着流苏嘱咐道着:“好好伺候着···”
流苏内心早已又原先的震惊恢复如常了,忙不迭点头称是。

第259章

沈毅堂走后, 流苏忙请春生坐下, 又亲自为她奉茶。
因一时摸不准春生的身份, 见随行的丫鬟唤她一声姑娘。
斟酌了一番。
便笑着随着唤着:“姑娘,奴婢唤作流苏, 一直在这惜春院里当差,姑娘初来乍到, 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还请随意吩咐···”
顿了顿, 又恭声道着:“爷方才吩咐将姑娘安置在偏殿, 这偏殿在惜春院的南边, 紧挨着爷的正房, 奴婢这便安排人去收拾, 将一应东西给备下, 若有哪处安排不顺当的,还望姑娘直言···”
春生闻言,抬眼冲着流苏笑笑,道着:“辛苦你了···”
流苏忙道着:“应当的, 应当的···”
说话间, 忍不住抬眼飞快的瞧了春生一眼, 见春生生得如此绝色,又气度不凡, 心中隐隐赞叹。
一时想到爷方才的做派, 还从未瞧见过爷待哪个女子这般小意迎合。
甭说现在了,便是在早些年,爷花名在外时, 也不见待哪位像现在这位这般上心啊。
流苏面上不显,心中着实是震惊极了,只丝毫不敢怠慢。
春生坐下后,往屋子里四处瞧了一眼,似在找寻些谁。
下一瞬,便瞧见了候在屋子外的蝶依,香桃,小蛮几个。
春生面上一喜,只立马从椅子上起了身子,步子下意识的往前迈了几步。
方才春生与沈毅堂进了屋子,蝶依几个便一直在屋子外候着,后来见沈毅堂走后,便立马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此番,香桃一见了春生,便立马从蝶依手中挣脱了出来。
红着眼圈,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的跑过去。
一把搂着春生的胳膊又是哭着又是笑着道着:“春生,春生,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蝶依姐姐说你回来了,香桃还有些不相信,只以为是蝶依姐姐唬人的了,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还未待春生反应过来,香桃的小脑袋里只忽然间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