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 一团小软绵被裹得舒舒服服的,正安静的躺在了她的身侧睡得正香。
看着那软乎乎的一小团,又看着不远处那一侧刚毅的侧脸,她的心顿时软得不成样子。
只觉得, 她的一生都将要圆满了似的。
小软绵五官随了他爹,较为深邃立体,但皮肤随了她, 睫毛很长,男孩子, 却生了那样白嫩的皮肤,有点儿像混血儿, 就跟洋娃娃似的。
手术室刚被从里推开时,他立马朝着大人奔了过去,医院与他说孩子, 孩子之类的,他完全没来得及理会。
还是后来清洗了被抱了进来,他瞧了,第一眼只以为是女娃娃,心中便有些软。
只觉得双手都有些发颤,那样小那样软的一团,他捧在手里,只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还是头一回抱着这样小的奶娃,心中只无比的复杂,说不上来的感觉,觉得胸口忽然间有些酸涩不已。
他的孩子。
他与她的孩子。
正有些不知所措间,只听长辈们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了,一口一个宝贝孙子,这才知道原来是个男孩子。
徐少邱闻言,视线在手里的奶娃娃面上略过,眉头顿时皱起。
奶娃娃睡着了瞧着软绵乖觉得紧,可是待一醒来,那才知道什么叫作闹腾,坐月子的那一个月里,那徐少邱可谓是没有睡过一日好觉。
尽管有好几个人轮流伺候着,还请了专门的月嫂,可是,这么小,只觉得已经能够认人了似的。
半点离不得石青。
睡着了还好,只要是一醒来,谁抱着都不行,唯有到了妈妈怀里,才渐渐地安分起来。
也是石青惯着的,整日里抱着不离手,渐渐地,只赖着她一人了。
与徐少邱像是一对天敌似的。
只要到了他的手里,不出三秒,便张着嘴,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
惹得石青只有些颇为嫌弃的看着他。
徐少邱只觉得有些无辜。
趁着石青不注意时,便伸着手,偷偷地往他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瞧着那小不点瘪起了嘴,这才觉得心里平衡些。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人恼火的便是,他整日里霸占着他的老婆,不撒手。
尤其是每日吃饭的时候,吧唧吧唧的含着,一口一口吃的极香,这也就算了,也不知从哪里惯出来的臭毛病,一边吃着,还非得伸着爪子,握着另外一头,不撒手。
徐少邱瞧着眼睛里直喷火,恼火。
徐少邱这样愤愤不平的情绪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直至那晚小家伙吃饱了,睡着了,石青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给拦腰抱了起来。
她顿时吓了一跳。
直至被放了下来,直至又忽地被人一把从身后用力的给拥紧了,直至从身后,从脖颈间传来了一道低沉黯哑的声音,只有几分哀怨的道着:“我也饿了···”
石青闻言一愣。
一转身,这才发觉这人声音中带着几分幽怨,面上带着几分不平。
石青这才猛地意识到,这一段时日日日围着小的打转,倒是将大的给冷落了。
一时,有些愧疚。
见他双眼噙着火,心知肚明,可又有些不大自在。
两人有足足大半年没有亲热过了。
瞧着他那样露骨的眼神,只有些害怕,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看了一侧婴儿床上的小家伙,见睡得香喷喷的,石青这才对着身侧的人羞涩的点了点头。
因为石青做的剖腹产,身上有一道伤口,尽管三个月过去了,已经无碍了,但终究还是留了一道鲜明的口子,最好是不要太剧烈的动作。
本以为忍了这么久,他定是会失控的,怕是会死命的折腾。
却没想到,竟是那般的温柔,只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伤口,一下一下的,动作竟无比的轻柔,一边弄着,一边凑过来,看着她的眼柔声问着她:“舒服么?”
石青的脸一片绯红。
仅仅一个晚上,徐少邱便已原地复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瞧着便宜儿子,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倒是苦了石青,伺候了小的,还得伺候着大的,不得偏袒,不得偏私,得一视同仁才行。
偏偏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只一个比一个不令人省心。
石青渐渐地觉得有些负担了,好在,却也是甜蜜的负担。
小家伙一天天长大,皮实得紧。
大名唤作徐钟定,徐少邱取的,一直不肯告诉石青取这名字的原因。
倒是因着淘气,小名便顺口唤作淘淘,英文名Elvis。
小家伙自小便人小鬼大,鬼灵精怪的,心眼多得很。
两岁多的时候,徐少邱周末要与石青过二人世界,每个周五晚上便将他送去了爷爷奶奶家,住两个晚上,周日一早接回来。
起先还一直闹个不停,那哇哇哭喊声儿简直要将老宅子给拆了,后来久了许是知道在如何闹也没什么作用,倒是知晓改变策略了。
淘淘向来有些惧怕那徐少邱,已经懂得了察言观色了,知道妈妈比较心软,每回将要被送走时,也不哭不闹了。
只噙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抱着徐少邱的脖子,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巴巴的看着她,嘴里软软的,含糊不清的道着:“妈妈···淘淘···淘淘不哭,淘淘晚上想爸爸妈妈了,也要忍着不哭···”
说着,眼圈里便蓄满了亮晶晶的液体。
却只睁着双葡萄似的大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似乎怕她不相信似的,眼眶里噙着泪花,小脸上竟还用力了挤出了一道无辜的笑容。
每每这个时候,石青心便化作了一滩水,只将小家伙一把夺了过来,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了。
倒是,徐少邱见了,只冷哼一声,板着一张脸警告着:“这回便算了,下回装可怜也没用···”
淘淘听了,眼珠子乱转着,就是不去看徐少邱的眼。
肉乎乎的小手用力的搂紧了石青的脖子,只将小脑袋用力埋在了石青的胸前,不肯抬起了。
过了一会儿,琢磨着那徐少邱离开了,便小心翼翼地探着葡萄似的双眼前来窥探着,见人果真走了,便开始耀武扬威了。
对抗胜利了,只捧着石青的脸用力的亲了一口,小嘴里欢快的道着:“ILOUEYOU,妈咪···”
淘淘的英文极好,才两岁多,日常便已可以用英文与她交流了。
石青闻言,只捏着小家伙的小鼻头,笑着问:“你就不爱爸爸么?”
淘淘闻言,只歪着头,想了一下,奶声奶气地道着:“淘淘也爱爸爸···”
顿了顿,又小声的凑到石青耳边软软的补充了一句:“要是爸爸不凶淘淘,淘淘就更爱爸爸了···”
石青闻言,笑了笑,倒是未置一词,只对着小家伙道着:“妈咪爱淘淘,爸爸也非常爱淘淘···”
小家伙听了,便咯咯的笑了。
虽然徐少邱比较严格,其实,却也最是惯着他的。
他对儿子,基本是都是放养着的,从来不会拘着他的天性。
只是石青性子软,淘淘又淘气,若是没有人收拾,指不定要上天了,是以,徐少邱便总扮演着严父的角色。
没有送去爷爷奶奶家,第二日便带小家伙去动物园,上周去的游乐园,这周便去看动物。
进了动物园,小家伙一直很兴奋,只恨不得撒开了步子撒欢的跑着,与小动物们说着话,嗓子都说得哑了。
见他累了,徐少邱便直接将人架在了肩膀上。
淘淘兴奋得咯咯直笑,嘴里乐得手足舞蹈的叫唤着:“爸爸,好厉害···”
又看着石青一个劲儿的炫耀着:“妈妈,妈妈,淘淘比你还高哩···”
结果一路上,只死活缠着徐少邱,抱着不撒手了。
小家伙虽有些怕爸爸,但其实心中亦是无比崇拜着爸爸的,父子间的感情,与母子间是不同的。
虽没有那般亲昵温暖,却也是另外一种安静的,巍峨的,强而有力的存在。
淘淘三岁的时候,又比两岁的时候更加淘气了几分,或许应该说是更加聪明了几分才对。
三岁多的淘淘破坏力惊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能力,在加上语言能力加强,有时候,甚至还能够打反口,理直气壮地的为自己辩解了。
偏偏小孩子说的话,虽天真,但却有一定的歪理。
有时候那徐少邱听了,竟都无法反驳,只板着脸,咬牙切齿的道着:“徐钟定——”
小家伙见爸爸脸黑生气,眼珠子一转,已经懂得搬救兵了,只朝着不远处的石青无辜的,软软的叫唤着:“妈妈···妈妈···”
石青一回头,便瞧见两父子一大一小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样的动作,一样的五官,都纷纷转过头向她看了过来。
父子两人越来越像,区别的是,一张脸微微板着,显得有几分恼怒,而另外一张脸面上满脸无辜,却又透着一丝精怪。
明明截然两种不同的神色,可是好奇怪,石青竟瞧出了同样的味道。
同样一种,她始终无法抗拒的味道。
三岁的淘淘也越发爱思考起来,已经到了对万事万物充满着探索及追根究底的时候,譬如,最近出现了一桩令他困惑不已的事儿,其实一直以来皆是如此的,不过,他是最近才注意到而已。
那就是,明明每晚他是睡在爸爸妈妈中间的,可是为何每天早上醒来,却是与妈妈调换了位置,他便被挤到了床边上,而妈妈却是睡到了中间。
难道是他淘气,连睡着了都在闹腾么?又或者···是妈妈淘气不成···
有一回,他便忍不住开口问妈妈了,结果妈妈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言语间约莫着···是他淘气了。
他只有些疑惑,便又去问爸爸,结果,爸爸瞪了他一眼,一副颇为嫌弃他的模样。
后来他又去问爷爷奶奶,结果···结果没有结果。
不久,他便被赶出了那间房间那张床···
粑粑麻麻将他给抛弃了,要他一个人睡一间房。
呜呜···他不要···
大不了,他往后不问了便是。
淘淘最近颇有些烦恼,就在他被赶出来不久后,他其实好些日子心情都有些郁闷。
那日,趁着爸爸去洗澡了,便趁机将茶几上爸爸的手机摸到了手中,解锁,玩游戏,解闷。
结果,翻了又翻,手机里只有一款平日里妈妈爱玩的···幼稚游戏,其余的都找不见了,他记得,上一回明明还有的。
找了又找,游戏没有找着,却是无意间翻到了一段视频。
淘淘点开,一眼便认出了里头的人竟然是···妈妈,还有爸爸···
妈妈被躺在了车子上推着,爸爸跟在一旁。
淘淘目不转睛的盯着。
一时,石青恰好从房间里将淘淘洗澡的衣服拿了出来,便见淘淘激动地指着手机对着她道着:“妈妈,是妈妈——”
石青见小家伙偷玩着爸爸的手机,嘴里只吓唬着道着:“你呀,小心爸爸待会儿出来收拾你——”
一时,走过来,瞧见了视频里的画面倒是一愣。
那是她生淘淘被推进手术室时录制的视频。
她当时有些紧张,只攥紧了徐少邱的手,死命不松手。
石青只将淘淘抱在了怀里,母子两人认真的看着。
看着三年前的点滴,一时,脑海中慢慢的回忆着与他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
曾经以为一个天,一个地,两个人之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却不想,无论多么遥远的距离,却终究敌不过爱情二字。
自母亲走后,她的人生一直是飘着的,她以为,她这一生,许是便会一直这般飘着下去。
却不想,遇到了他。
遇到他,是她幸福的开始。
她是幸福的,亦是幸运的。
只觉得一颗心,飘飘荡荡了这么多年,总算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丝安宁。
他不但给了她爱,还给了她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一个温暖的家。
她第一眼见到他时,便已经沦陷了,他本就是那样的天子骄子,他的一举一动,轻而易举的便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她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不知道,她是何时何地,入了他的眼的呢?
石青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他。
从他无意间透露的话语中,及以往顾溱城的意有所指中,石青觉得,他们的相识,或许比她以为的还要更早一些。
然而,她却记不得了。
问他,却是不说。
正思索间,只听到怀里的儿子只伸揉肉肉的手指着视频里她隆起的大肚子,抬着眼,好奇的问着她,“妈妈,你这是要去生小孩子么?”
三岁的孩子,已是有了些常识了,知道大肚子是要生孩子了。
石青闻言,心中忽而一动,只低着头,认真的与儿子商量着:“淘淘,妈妈再生个弟弟妹妹陪着你,好么?”
一时,说完,恰好便瞧见洗完澡的人穿着浴袍,拿着一块浴巾往头上胡乱擦着,边擦拭着,边大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听到了石青的话,步子猛地一停。
只有些错愕的朝着石青遥遥的看了过来。
石青只抱着淘淘在怀里,低着头,正在温柔的与儿子商量着弟弟妹妹的事宜。
只听到她的声音无比的温柔,夹杂着一丝温婉,一丝母性的柔和,声音轻轻地,带着一丝安抚的味道,耐心的与儿子解释着:“怎么会呢,弟弟妹妹可以陪着淘淘一起玩啊,陪着淘淘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多好啊···”
最终,终于得到了儿子的首肯,只跑着石青的脖子软软糯糯的道着:“妈妈,妈妈,淘淘要妹妹,要漂亮的妹妹哦···”
石青柔声的回着:“好,淘淘要妹妹,妈妈就替淘淘生个妹妹···”
一时,说完,抬着眼,只朝着他温柔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
里头,均是愈加浓烈的深情。
1.0.9
徐少邱嘴硬。
心中许是早就默许了, 但是嘴上仍是不轻易松口。
石青与他斗智斗勇, 磨破了嘴皮子,最终, 他松口了。
给她一次机会。
他说只给她一晚上的时间,如果怀上了,就生, 如果没有怀上, 往后那就不要再多想了。
然而,石青却觉得,这···似乎由不得他。
到了第二晚。
嘿嘿。
徐少邱只咬牙切齿。
最终, 石青在他的怒火中,在他的压迫下,签了许多不平等条约,霸王条款。
那是两人人生中最为荒唐的一段岁月。
后来往往忆起, 石青直觉得不可思议,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一段时间自己到底是如何挺过来的。
而徐少邱却每每得意得紧,时常要拉着石青怀怀旧, 体验一把曾经的疯狂。
石青向来是有些传统及内向的,每每与徐少邱亲热, 只在房里及浴室里,偶尔被拉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及地毯上, 那可是要红脸一整天的。
然而那一段时间,两人几乎尝试了各种各样的花样,屋子里各个角落皆是他们两人欢爱的痕迹。
甚至, 到了室外。
于是,到最后,石青只哭着喊着,不生了···不要生了···有淘淘一个就够了···
然而徐少且却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一字一句道着:“那可由不得你——”
在他的强势攻陷下,很快,便传来了好消息。
石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摸着平坦的小肚皮,嘴里喃喃道着:“宝宝,你总算是来了,你若是在晚几日,妈妈就快要沦陷了···”
然而徐少邱面上却有些隐隐不满,只怪孩子来得太早了。
算算日子,怕是头一回便已经有了。
石青只悔不当初,早知道,早知道···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
自从生了淘淘后,因着原先的屋子太小了,便搬了住所,搬到四环外的别墅区,比较安静,距离石青的学校却也不算太远。
其实,石青是有些舍不得的,她在原先的屋子里住习惯了,里头是他们两人满满的回忆。
其实有一百多平了,并不算太小,然而徐少邱却觉得伸展不开,从医院出院后,便直接搬到了新的住所。
后来,两人周末偶尔会带着淘淘到原来的屋子住上一两晚。
新的家里有着一个大大的游泳池,那是徐少邱平日里待得较多的地方,淘淘亦是在水中长大的,很快便学会了游泳。
然而,石青到底还是没有学会。
主要是他嫌她笨,老是学不会,然而其实他根本就没怎么教她,两人通常在泳池里,皆是胡闹比较多。
那日,还是在知道好消息的前一日,两人在游泳池游泳来着。
自从徐少邱的母亲知晓两人计划生二胎后,高兴不已,为了方便两人备孕,便主动将淘淘接到老宅去了。
那一段时间,家里时常只有他们二人。
那日。
石青被他折腾得已经彻底没有脾气了。
从水里,到泳池岸上,到上头的躺椅,石青简直是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将要抬不起了,全身已经散架。
他悉数给了她后。
石青只有些受不住,两眼一翻,差点快要晕过去了。
只趴在他的身子上,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一时,两人均是有些气喘吁吁地。
赤·身·裸·体的躺在了躺椅上,许久,徐少邱微微平复了,嘴角只微微的翘起,吃饱喝足后,是满脸的餍足。
一低头,便发觉石青趴在他的胸口,宛若睡着了。
他伸手往她后背探了探,怕她着凉了,便微微支起了身子,将搁在一旁的浴巾浴袍给拿了过来。
然而才一动。
身上的人便忍不住小声的呻·吟了声,只呜咽着:“呜呜···别···不要了···不要了···”
只费力的抬起了小脸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徐少邱见她没有睡,一脸害怕。
颇为无奈一笑,只抬着手摸了摸她的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着:“真没用···”
说着,只大手一挥,拿来浴袍,盖在了两人身上。
石青却觉得有些委屈,哪里是她没用。
分明是他···
石青只有气无力的道着:“你···你···还不出来···”
他还尚且在她的身体里,没有出来。
徐少邱只双手将她拥着,轻声道着:“还有力气说话,看来——”
后边两个字隐隐带着威胁的味道。
石青便彻底没了声。
不多时,徐少邱一低头,便见石青抱着他的腰,趴在他的身子上睡着了。
喉咙里不由低笑出声,喃喃道着:“小东西···”
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脸贴在他的胸口,呼吸平缓。
随着他的呼吸,随着他身体的起伏,她的身子跟着他的节奏一起,上下微微起伏着。
徐少邱心中一片柔软。
只伸着手,将她脸上的碎发轻轻的拨开,佛到了耳后,又盯着她的温婉柔和的侧脸,只觉得如何都瞧不够似的。
眼,微微有些出神。
其实石青的相貌,第一眼看过去,并不算漂亮起眼,不过倒还算清秀舒服,第一感觉便是白,白的晃眼,肌肤细腻得仿佛能够掐得处水来。
那次多年以后再次见到她的同学聚会时,见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印象。
熟悉的印象。
徐少邱经历过不少绝色,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自然皆是上上乘,他已将近三十,有过女人,自然是很正常的事儿。
许是,各色各样的绝色见多了,久而久之,便渐渐地没了多少感觉,觉得谁都一样,谁都没差,渐渐地便有些食之无味了,只觉得乏味。
真是好笑,向来流连花丛的徐大少,在他年近三十魅力四射的这一段时日里,忽然间对女人没了多少兴致,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罢。
然而事实如此,他其实已经素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尽管,周围美女环绕。
直到再次遇到了她。
不由便又想起了近来,她与他讨论尚未到来的孩子的名字,一时,只想起了淘淘名字的由来,便连连追问着他,为何要取钟定二字。
继而便又追问着他们···的过往。
她对于他的印象,停留在了那日的聚会上。
而他——
徐少邱的思绪一时变得深邃而遥远。
顾溱城只以为他是在那次联谊活动上瞧上她的。
他后来甚至也曾有意无意的在顾溱城跟前提及过一两次,问起,上次那女孩呢?
那是班级的联谊活动,一场颇为无聊的聚会,也不知道如何就去了,他一惯是不爱凑那样的热闹的。
那个时候一门心思只将精力投放在了注册公司的事情上,熬了几个夜,精神有些不济,在加上班长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邀,着实有些烦了,便过去透透气。
与想象中一般无二的乏味。
刚搞完军训的大一新生,个个面上顶着一张黑炭脸,他瞧了便越发觉得碍眼,那个时候年少轻狂,最是没得耐心的时候。
大家都围在一块儿烧烤,他便沿着一旁的羊肠小道往树荫处寻了去,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补补觉,然而走着走着,便不由停下来了,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便驻足未动了——
一时,想到这里,顿了顿,徐少邱的神色变得深邃而遥远。
他记得那天的景区格外安静,只偶尔有一两个身影晃过,风一吹,能听到树叶沙沙掠过的声响,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大树底下穿着短袖和牛仔裤的她。
那天的天气也出奇的好,阳光懒懒的,四周幽静,她就那么安静的在树底下睡着了。
风吹过,身旁的书都在自动翻页着。
细细碎碎的短发也被吹得有些凌乱。
只是被短发掩盖的那副睡颜,竟让人一时间移不了眼。
其实,细看下来并没有如何漂亮好看,但就那日那远远的惊鸿一瞥,不知为何,竟有种模糊的惊艳之感。
那情那景那人融合在那安静的景致里,忽然就有种宁静以致远的感触,只觉得说不出的舒适。
以至于多年以后的今天,仍清晰地记得那个画面。
后来偶尔午夜梦回时,竟会时常梦到那样一副画面,直有些令人意外。
只隐隐觉得,许是她的脸白,在一众黑炭般的面容里,一眼往过去,只叫人觉得耳目一新。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女朋友”中,都少不了白净这一项。
彼时,他正欲朝着睡着的人走过去,后头顾溱城忽然跟来了,大声的道着:“徐少邱,你怎么躲这里来了——”
她一喊,树下那人便醒了过去。
只伸手揉了揉眼,又坐在树下眯着眼呆坐了好一会儿,这才睡眼惺忪的往这边看了过来。
徐少邱只觉得有些可爱,像只慵懒的小松鼠似的。
小家伙被追随过来的顾溱城吓跑了。
又或者去寻别的去处了,一整个下午或者都在有意无意的搜寻,仍是未曾瞧见过人影,将要回去的时候,便见两个班上已隐隐的配了好几对了。
顾溱城坐他的车回去的,见从车前经过的身影,只玩笑般的问着他,“咱们班可是美女如云,怎么样,有能入得了你徐大少的眼的么?”
当时他已经发动好了车子了,一转方向盘,恰好车前有道细瘦的身影,背着个大大的书包,手里抱着一本书从眼前经过。
徐少邱只生生的踩住了刹车。
那女孩儿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没得一丁点反应,有些迷糊的样子,就直接从他的车前走过去了。
徐少邱直目送她上了预定的巴士,这才收回了目光。
许久,喉咙里只轻声一笑,转眼回着顾溱城,似笑非笑的道着:“那个女孩儿瞧着还不错。”
顾溱城闻言有些诧异,半晌,只眯着眼随着望了过去。
大巴缓缓地启动了,随即,慢慢的行驶了起来。
只瞧见,大巴后座,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的脑袋。
徐少邱复又瞧了一眼,脚下油门一踩,便一把越过了大巴,只将所有的风景都甩在了身后。
那是第一次遇见她,他记忆深刻。
兴致上头,还曾玩笑般的在寝室里提起过一两次,不久,便有人将消息打探过来了,说是叫石青,大一外语系的学霸,只年纪好小,还未成年,还不到十八岁呢,比徐少邱足足小了三四岁。
难怪瞧着就像个中学生似的。
徐少邱闻言便有些犹豫,那个时候,玩玩较多,怕一时生生残害了祖国未来的花朵便不好了。
这般想来,又加上手中事情较多,便一时作罢了。
一直到期末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便又遇到了。
在图书馆,就坐在了他的对面,一连着坐了七日。
那里基本算是他的专位,没多少人靠近。
他喜静,有人过来,瞧见他微微眯着眼,便不敢坐过来了。
恰逢那段时间,因着要查询的资料较多,连着几日皆是泡在了图书馆里。
才刚坐下没多久,便见有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当时用着电脑,正在忙着,倒是一时没有顾得上,待忙完时,一抬眼,便瞧见了她。
心中倒是有些惊讶,他竟然还记得她,且一眼便认出来了。
皮肤很白,五官,细看其实还蛮耐看的,一直安安静静的,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响声,认认真真在阅读着外语名著小说,偶尔查询资料,准备论文之类的。
全程认真安静,就那样坐在了徐少邱对面一连着坐了好几天,他竟丝毫不觉得反感,偶尔忙碌间抬眼看一眼,竟也觉得颇有几分赏心悦目。
倒是她,只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外语原著上,竟然丝毫未曾抬眼看过他一眼。
除了有一日,许是有些感冒了,咳嗽不停,一不小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只慌乱间抬眼看了对面的他一眼,忙捂住嘴,小声的道歉着:“那个···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徐少邱挑眉抬手摸了摸脸,还未曾开口说话,便见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便红了。
由白变红。
一瞬间。
像是煮熟的虾。
她忙递了纸巾过来。
许是有些不好意思,没一会儿,便立马收拾东西快速的落荒而逃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与她说过一句话。
过了许久,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不禁莞尔,竟不由自主的轻笑出声了。
心中想着,等明日来了,再——
再如何倒也没有多想。
只是第二日早早的便又过来了,却不想,那个位置倒是空了下来,从此便未曾在见过那道身影了。
第二次见面,依旧记忆深刻。
只是,他彼时正在准备年后出国的事宜,是以,便又未曾顾忌得上。
只往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女朋友”的要求中,便又少不了安静乖巧这一项。
有时候觉得有些事情果真很神奇,明明不过只见过两次的人,他竟那般记忆深刻。
出国后的第一晚,竟然梦到了。
很乖巧,安安静静的,又有些可爱,竟然躺在了他的身下,他竟有些激动,只觉得不同于以往般的美妙。
其实,还是瞧不清面相的,只在最后颤抖着动情的那一刻,忽然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他一醒来,许久都无法回过神来,只觉得荒唐,可却不可否认,竟难得美好。
在往后的日子里,便又梦到过几次。
直至那日,在那样的同学聚会上,那张脸与梦里的那张脸重叠在了一块儿。
他一惯很少参加那样的聚会,那日不知怎地,竟然突发奇想的就过来了。
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她终究该是属于他的。
徐少邱心中这般想着。
果然,在一起后只觉得无比的契合。
他自小便应有尽有,从不缺什么,可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一块是空的,那是多么辉煌的成就也始终满足不了的。
他仿佛一直在寻寻觅觅,直到遇到了她,这才知道,原来缺少的那一部分就是她。
直到将她找到了,他才算是被填满了,才算是完整的。
一时,从回忆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只见她正趴在他的胸膛前,睡得正香。
他微微扬起了嘴角,面上露出了一道浅浅的笑意,只不错眼的盯着她瞧着,许久,只凑过去,在她的头顶轻轻的吻了一下。
她总是问他,为何给淘淘取名唤作“徐钟定”。
许久,他只有些深情的凝视着她,忽而轻轻的开口道着:“一见钟情,定终身。”
他不知道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但是,他却是可以保证,会与她情定终身。
胸中里忽而有些潮湿酸涩。
只觉得身体里忽而有些躁动与狂热。
徐少邱身子忽然间一紧。
半晌,只有些无奈的轻笑出了声儿来。
末了,只凑过去,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柔声的道着:“辛苦了,宝贝···”
说着,便将她的双手扶着,令她攀着他的脖子。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臀瓣,便直接从躺椅上站立了起来。
只将她的腿扶好。
盘在他的身上。
只托着她的身子,一步一步,稳稳的向屋子里走去。
他还尚且在她的身子里,没有出来。
每走一步。
都令她娇·喘。
尖叫不已。
石青只觉得便是在梦里,都令她无处可逃。
不多时,便已悄然转醒。
随即,只哭着求饶了起来。
若有来生,我也愿对你一见钟情,与你私定终生。
——番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