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统眼见辛毗搬出了袁绍来压自己。自然是不好再多言语。不过在心中,管统俨然已将辛毗当做一个弄臣。一个只求自保不求上进的弄臣。既然汝不敢但责任,就由管某自行布置此事。于是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管统也不再同辛毗多废话,而是将口风一转探问道,“辛特使可以出发了吗?”
“那是当然。”辛毗调整了一下心态,向管统报以了公式化的微笑。
当辛毗与管统坐着牛车来到太守府之时已是晌午时分。照理说此刻本该是府衙最忙碌的时候,然而正如辛毗所预言的那般,蔡吉极其爽快地接见了他二人。不仅如此,一同会面的还有蔡吉的首席军师郭嘉,郭奉孝。
却见四人就在蔡吉的书房之中,各按宾主就坐之后,辛毗率先向蔡吉作揖施礼道,“颍川人辛毗,辛佐治见过蔡使君。”
又是一个颍川出身的军师。后世有“绍兴师爷”的说法,不知东汉可否来个“颍川军师”专称。蔡吉一面打量着面前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特使,一面则在心中如此感叹着。不过除去《三国演义》中有关辛家被审配屠戮的记述。辛毗在历史上最出彩的地方还是在于,他有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辛宪英。说起来那位被晋书评价为“聪明有才鉴”辛才女,也该有七岁了吧。还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清俊的年轻男子已为人父了呢。当然坐在自己身旁的奉孝先生乍一看上去也不像是人父。不过八卦归八卦,依照史书上的说法辛毗一向不看好袁绍。却不知他今日要怎样替袁绍做说客。
想到这里,蔡吉当即客套地抬手回应说,“佐治先生不必多礼。说起来是本府远行数月,令先生久等了。”
“使君客气。使君乃是奉天子之命进京面圣,毗就算因此再等数月又有何妨。却不知现下京师情况如何?”辛毗以谦恭而又关切地语调向蔡吉询问道。
有意思,我还没提面圣的事呢,对方倒是先问起了许都的情况。也不知这辛佐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蔡吉暗自腹诽了一下辛毗的目的之后,便顺着对方的话头,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佐治先生,本府离开许都之时,陛下曾再三嘱咐本府,要东莱出兵讨伐袁术。哪知恰逢此时本初公也下令要吉出兵,东莱兵力有限,吉现在可真是左右为难啊。”
早就料到蔡吉会叫苦的辛毗,并没有因此而语塞,而是长袖一甩,侃侃而谈道,“蔡使君明鉴,本初公并非有意阻止东莱远征袁术。只是眼下幽州战事吃紧,而本初公又刚被陛下任命为大将军统管北方四州,倘若北疆有所差池的话,岂不是难以向朝廷交代?”
蔡吉眼见辛毗将袁绍与公孙瓒之间的私斗,偷换概念成了朝廷交代的任务,不禁在心中暗呼高明。好在她与郭嘉等人事先有过商议,所以这会儿的蔡吉也不同辛毗在幽州之战的“正义性”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面带着笑容颔首道,“佐治先生言之有理。然则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袁术已集结数十万大军进犯豫州直逼京师许都。吉身为汉臣理应以救驾为先。当然吉与东莱众军民也不会坐视本初公在幽州孤军作战。”
蔡吉说罢向身旁的郭嘉使了个眼色,而郭嘉则立即会意地向辛毗递上一卷书稿道,“此乃东莱军此番北上幽州的名目,烦请佐治先生过目。”
辛毗接过富有东莱特色的纸卷,将其展开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跟着便剑眉一挑探身问道道,“哦?走海路?”
“是。从东莱走海路道幽州不仅路途短,也可减少军粮的损耗。”郭嘉颔首作答道。
“如此一来,东莱军就得在易水口建水寨。这可不是一两日就能完工之事。还不如直接走陆路来得方便。”辛毗如拨浪鼓一般摇着头道。
蔡吉当然不会愿意走陆路,且不说穿越青、冀两州去易京路途太过遥远,光是途中耗费的军粮就足以令她心痛。更何况走陆路就以为着要将东莱军的后背交给袁绍的人马,怎么看都没走海路风险来得小。所以此刻的蔡吉也不等郭嘉作答,直接便插嘴回答说,“佐治先生无需担忧。建一水寨快得很,要知道想黄县城外龙口港那样的大港口,当初也不过才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相比长达一年的攻城战,本初公应该也能多等上个十天半个月吧?”
可辛毗却并不罢休,却见他指着卷轴据理力争道,“若是如此,除去建水寨所需的口粮,使君所提供的粮草可不够。”
耳听辛毗说到这种地步,蔡吉已然明了对方这是,明知讨不到兵,所以打算多讨点粮食。于是在与郭嘉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蔡吉当即两手一摊苦笑道,“佐治先生,本府即将南下救驾,东莱现下可是军粮吃紧啊。”
“使君说笑了吧。今年诸县又是丰收,谷子都快堆满龙口的粮仓了。”辛毗说到这里露出了狡黠地笑容,“更何况使君还享有盐铁专利。区区一点军粮又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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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青州之鹏 第75节移民辽东
辛毗最终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正如蔡吉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一样。有时候谈判不存在绝对的输赢,达成双赢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就像是辛毗要向袁绍交代,而蔡吉则想以最小的代价在幽州安插“暗桩”。双方默契地没有揭对方的老底,所以气氛还算融洽。
然而在送走辛毗与管统之后,郭嘉却回来的路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旁的蔡吉见状,自然是不能就此坐视不理,只见她在边走边聊间,探声问道,“奉孝先生觉得刚才谈判的结果有问题?”
“只要能让袁绍接受走海路的提议,多付些粮草无伤大雅。”郭嘉先是摆手示意蔡吉不必为先前的谈判结果担忧,可跟着却又皱起了眉头狐疑道,“嘉只是在意管统先前在书房中的表现。此人对袁绍颇为忠心,可辛毗在与主公据理力争之时,此人却始终没有发话。主公不觉有异乎?”
蔡吉被郭嘉如此一提醒也觉得刚才管统的表现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格。但真要说管统具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很难鉴定。毕竟辛毗才是特使,而管统只是引荐者。他二人极有可能在来之前就已达成了某种默契。不过郭嘉既然提到了这一点,蔡吉就不能就此置之不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且不论管统那边整的什么幺蛾子,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于是蔡吉便向郭嘉点头附和说,“嗯,本府会让人多加注意管统的动向。”
可是郭嘉的眉头却并没有就此舒展开来,只见他摸着下巴上修剪整齐的胡须。沉吟道,“主公,眼下既已决定由忠纯将军北上幽州。那东莱这里就必须得有人接替忠纯将军。主公可想好人选?”
“本府打算让子义将军以兵曹从事的身份留守东莱。”蔡吉想了想之后向郭嘉说出了自己的安排。蔡吉所说的“兵曹从事”乃是州牧麾下的属官,主要负责掌管军事,且仅在有军务时设立。由于蔡吉眼下已有郡守升任为了州牧。因此她手下部将幕僚们的官衔也随之有了相应的提高。例如,郭嘉眼下就由闲散的“军师”,正式升任为了“治中从事”。黄珍则在保留“东莱功曹”的基础上。兼任“簿曹从事”。王修也在继任“高密令”的同时,以“北海郡国从事”身份统管北海七县政务。庞统与祢衡则被任命为“假佐”,跟随蔡吉左右负责文书。而低位仅次于州牧的“别驾从事”则由新近加盟的贾诩担任。毕竟放眼整个东莱与北海也唯有贾诩的资历堪当此任。
不过听罢蔡吉对太史慈的安排。郭嘉却略带玩味地向她发问道。“兵曹从事?主公不打算让子义将军南下徐州?”
“本府仔细想过了。子义将军与儁义将军皆可领兵南下征讨吕布,然则能坐镇东莱的却只有子义将军而已。更何况本府只能任命子义将军为兵曹从事,无权变动儁义将军的职位。”蔡吉颇有感触地回答道。在外人看来,太史慈与张颌两人的身份似乎不分伯仲。可真到了关键时刻,两人之间的微妙差异就立竿见影了。太史慈是蔡吉的心腹,所以蔡吉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太史慈。而张颌虽在实质上投靠了蔡吉,但他终究在名义上隶属于袁绍。别人都能升官,唯独张颌暂时无法变动官衔。所以为了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蔡吉也就免不了要在人员安置上颇下一番功夫。
此时此刻郭嘉眼见蔡吉不用自己提点,就自行注意到了张颌身份的微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却见他当即便欣慰地向面前少年老成的少女使君颔首道。“既然主公心中已有定夺,那嘉就放心了。”
“先生过奖了。大战在即本府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想得面面俱到。若有不足之处还需先生多加提点。”蔡吉向郭嘉谦逊地作了一揖之后,随即与他一同走进了大堂院西侧的典章阁。
话说,典章阁原来是衙门用来摆放竹简资料的地方。由于东莱衙门已然开始大规模地用绵纸替代竹简,令少了成堆竹简的典章阁一下子就变得宽敞了起来。于是乎,蔡吉便命人在此打造了沙盘,钉上了地图,使得典章阁转眼间就成为郭嘉等幕僚的专属办公地点。不过蔡吉目前的幕僚团并不大,真正常驻黄县的也就郭嘉、贾诩、庞统、祢衡四人而已。
这不,蔡吉一进门就看见庞统正在整理徐州诸郡的地形图,而在另一边同样身为假佐的祢衡正在案牍前支着脑袋会周公。见此情形,蔡吉一面示意想要行礼的庞统继续做事,一面则信步渡到祢衡面前敲了敲他的案牍道,“正平先生,开工了。”
“唔!”被蔡吉一语叫醒的祢衡,踉跄了一下直起了身,在擦了擦疑似口水的物质之后,便跟着向蔡吉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正平先生,请照这纸上的内容,替本府写一封信给袁绍,措辞要谦恭、要奉承,但也不能太过献媚。”蔡吉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写了不少字的绵纸递给祢衡道。对于祢衡在大白天打瞌睡,蔡吉本人倒并不介意。毕竟相比祢衡在历史上喜欢随意更改同僚文案的不良作风,那蔡吉还是情愿他没事打瞌睡的好。
不过祢衡显然被新来的工作提起了精神。却见他先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蔡吉递来的稿纸,跟着闭目想了一想之后,当即便将白纸往案牍上一摊,然后研墨润笔,洋洋洒洒地埋头书写起来。一旁的蔡吉、郭嘉、庞统眼见祢衡只是沉吟片刻,便挥毫点就,无不好奇地上前围观。而祢衡对此却并不在意,依旧自顾自地埋头疾书,不多时便将完成的书信递给蔡吉道,“请主公过目。”
蔡吉接过祢衡写好的信。定眼一瞧只觉这文章写得辞藻华丽,令人朗朗上口。不过蔡吉自付自己文学素养不高,于是她又将信转交给了郭嘉与庞统过目。郭嘉本不打算接手,可谁知庞统却抢先一步取过信上下扫视了一番。紧跟着便听他颇为诧异地小声“咦”了一声。眼瞅着庞统的表情由最初的质疑到此刻的惊叹,蔡吉心知祢衡这封信确实写得好。看来历史上对其文采的评价都是中肯的。
不过蔡吉却并没有就此立即夸赞祢衡。只见她跟着又向其吩咐道,“本府明日要出席龙口港商船的出航仪式。还请先生再写一篇致词。”
祢衡听完蔡吉的吩咐,这一次竟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提笔写下了出航所需的致词。见此情形,蔡吉哪儿还再有疑虑,当即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脱口称赞道。“先生词章纵横,真乃奇才!”
祢衡被蔡吉如此一夸赞当即就露出了得意之情。只见狂劲上来的他将笔一搁,傲然地向蔡吉反问道,“主公还有吩咐否?若无吩咐,衡要歇息了。”
然而面对祢衡“无礼”的问话,蔡吉却并没有生气。更没有应着祢衡的话头委以他重任。因为蔡吉很清楚祢衡的才华确实出众,可他的性格和脾气却并不适合做官,更不适合参与政治。所以蔡吉在勉励了祢衡一番之后。便任由其继续打瞌睡了。
就这样,翌日一早,蔡吉带着祢衡写的稿子出席了出航仪式。当她当众念出致词之时。蔡吉能敏锐地觉察到在场乡绅名士的反应有别于从前。从前蔡吉念完稿子,乡绅们也会夸赞几句。但那明显都是奉承。而这一次蔡吉却能明确地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惊讶与欣赏。面对如此显著的变化,蔡吉不得不在心中感叹,领导花再多的时间提高文学素养,都不及找个才子当秘书来得实在。
不过蔡吉这日出席商队的出航仪式的主要目的,并非是要向外界秀她新秘书的才学。她之所以会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参与一支商队的仪式,是因为这队商船所运载的乃是第一批移民辽东的太平教民。由于这个时代最大的海船一次性也不过仅能运载一千余人。故这一批移民不过一万余人而已,相比于吉所说的十万教民只是一个小数目。不过好在辽东离东莱并不远,往来多运几次的话,相信到年底锦西港的人口很快就能达到三、四万人,如此这般也能形成一个不小的营寨了。
此时此刻望着船上那一张张虔诚的脸庞,蔡吉不禁感叹有时候面对未知的世界还真需要信仰的力量来做后盾,无论这信仰是来自神灵,还是来自贪婪。不过想到神灵,蔡吉不由下意识地回头,向身后的小道士王韫问道,“怎么没见于道长?”
“回使君,先师在两个月前已先行渡海前往锦西港。”年轻的小道士谦卑地作答道。
于吉提前两个月去锦西?莫不是怕自己在船上呕吐的模样有损仙风道骨的形象吧。蔡吉在心中坏坏地腹诽着于吉。不过腹诽归腹诽,蔡吉还真得感谢于吉的忽悠,若非如此她很难说服如此多来的太平教众走凶险的海路移民去辽东。毕竟这些教众来自于内陆,而非沿海。更何况海上也确实有诸多不确定的因素存在,如巨浪、如风暴…碰上这等人力所不能扭转的灾难,除了向神祈祷之外似乎别无它法。好在这些船上的人也都拥有属于他们的神。
且就在蔡吉暗自感叹移民前路凶险之时,忽见段融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径直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虽然蔡吉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老者,但通过对方的气度与举止,蔡吉猜想这位老者多半就是前河内太守李敏。因为在这个时代能有这等做派的人,多半都当过官,而蔡吉本人也是其中只一。
果然,段融一上来便引着那老者向蔡吉介绍说,“主公,这位便是来自辽东的李大人。”
“蔡吉见过李老。”出于尊老的习惯蔡吉连忙客套地向面前的老者施礼道。
不过对面的李敏却并没有立即回礼,而是眯着三角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蔡吉。不可否认,蔡吉比李敏想象中还要年轻。一想到自己即将同这么一个年纪可以做自己孙女的女娃儿商讨军国要事,李敏总觉有些不自然。过了半晌之后,李敏似乎是意思到了自己观察的时间长了一点,于是他赶紧收敛起了目光,微微拱手作揖道,“老夫李敏见过蔡使君。”
“李老无需多礼。”蔡吉面带微笑地建议道,“此地风大,不如借一步说话。”
李敏也知他与蔡吉所要谈及的内容,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于是便默不作声地随蔡吉走进了位于港口大道上一间名为观海阁的酒楼之中。话说观海阁并非是龙口港最大的酒楼,但它却是东莱最老的酒楼。在龙口港建港之初观海阁便已屹立于此,而它的东家正是身为东莱之主的蔡吉。话说蔡吉最初造这间酒楼的时候,只是想像那些仓库一样租借出去换点钱,解决一下东莱捉襟见肘的财政。不过很快她便发现酒楼这种地方不光可以用来提供住宿,还可以做许多意想不到事。例如交换情报,例如见一些特殊的人物。因此蔡吉最终没有将这幢酒楼租出去,并时不时地会在这里宴请本地或外地来的商贾代表。一来是拉近关系,二来有许多事情还不方便在衙门里说。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李敏的装扮。此时这位来自辽东的复仇者,身穿一件松绿色的丝绸锦袍,脚踏一双小鹿皮软底靴,腰间挂着叮当作响的玉佩,手指上戴着无颜色六色的戒指,乍一看就同那些进出龙口港的商贾没什么不同。显然段融打算让外界以为蔡吉不过是接见了一个远道而来的商贾而已。至于外人会不会这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蔡吉就能从李敏迈的官步上看出这老头与她是同行。
不过蔡吉本人对伪装什么的并不在意。因为在她的计划中,倘若李敏真是她所需要的那种人,那这老头儿从今往后就用不着再在东莱伪装其身份。于是,在一番寒暄之后,蔡吉端起手中的茶杯便向李敏敬道,“李老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吉在此茶代酒敬李老一杯。”
“蔡使君真是客气了。使君小小年纪就能在此边郡之地重现齐桓之辉煌,真是令老夫汗颜。”李敏煞有其事地端着茶杯回敬了一下蔡吉之后,跟着却又骤然冷笑道,“不过老夫更没想到,使君竟对太平妖道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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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青州之鹏 第76节互惠互利
“那些人是积善道。”虽说没想到对方一上来会提如此尖锐的问题,蔡吉还是不动声色地向李敏纠正道。
但李敏显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却见他眉头一拧反问道,“换汤不换药的东西,又有何不同?”
“当然有所不同。黄巾贼是一心想要夺天下的乱贼。而这些人只是一群想找片安身之所的普通百信而已,只不过他们碰巧也信黄天而已。”蔡吉带着无辜的笑容解释道。
“蔡使君真这么认为?接受这些乱民的不是东莱,而是辽东!蔡使君可曾想过,倘若这批太平余孽到了辽东之后与那黑山贼相互勾结,那可如何是好?”李敏加重了语气质问道。事实上,在来东莱之前李敏只当林飞等人是要将中原躲避战乱的流民移民辽东。可等他在黄县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却渐渐发现所谓的流民根本不是普通的流民,而是自徐州、豫州、扬州等地汇聚而来的太平道余孽。话说,李敏身为朝廷命官向来对为祸天下的太平道、黄巾贼恨之入骨。加之黑山贼张燕部又一直游走于幽、冀两州。因此在李敏看来蔡吉移民辽东的这一批批太平余孽根本就是群随时可能造反的祸害。而这事要不解决的话,那接下来合作事宜也就用不着深谈下去了。
哪知蔡吉听罢李敏所言,非但没有被他的假设所吓唬住,反而悠然一笑道,“如此这般李大人岂不是又能凭空多出数万兵马?”
李敏没想到眼前的少女会如此回答自己。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的老者,立马胡子一翘问道,“蔡使君此话是何意?”
此时的蔡吉眼见李敏已被自己的话题所吸引。便不紧不慢地侃侃而谈道,“想必李大人也清楚,如今中原虽然战乱不断,可真有胆量移居辽东属国那等蛮荒之地的人却少之又少。若非这些个在中原呆不下去的乱民,本府又能上哪儿去找数万人建锦西城?至于黑山贼张燕嘛。那可是连袁绍都得拉拢的人马。若是能以太平道的关系与其联手,锦西城岂不是又能平添一份助力?”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能量守恒定律不仅适用于唯物的物理世界。同样也适用于群雄逐鹿的世界。所谓的“天下”就这么大,人力、物力、财力也就那么一点儿。你不用,别人就会用;你用了。别人就没得用。蔡吉不是神仙。不可能念个咒撒把豆子,就凭空变出军队来。她所能做的就是像这个时代的军阀们一样拉拢一切可拉拢的力量,哪怕这个力量曾经是你的敌人。
李敏好歹也是在乱世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更何况几年之前还刚刚经历过抄家之痛。他当然知晓矫情并不能换来实力,也不能帮他报仇。因此听罢蔡吉所言,李敏也觉得利用太平道或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你能利用到别人的同时,往往意味着别人也能利用你。所以李敏对太平道的态度可并乐观。这不,在低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李敏不由语重心长地向蔡吉提醒道,“蔡使君所言虽有道理。然而乱民终究是乱民,毫无信义可言。使君若想真正控制这些乱民就必须除去其首脑。否则就是在与虎谋皮!”
面对李敏的一番郑重提醒。这一次蔡吉终于收敛起了笑容,露出了些许凝重的表情。因为李敏的话语确实触及了她内心深处的某种不安因子。于吉和林飞。那两个家伙真的可靠吗?但蔡吉很快就将这一疑问强压了下去。显然无论于吉和林飞可靠与否,蔡吉眼下都需要利用他二人的势力。就算对方极不可靠,她也只能先捏着鼻子忍了再说。所以在稍稍动容之后,蔡吉很快就恢复了应有的,冲着李敏颔首道,“多谢李大人提点。不过说到对移民的控制,本府现下正需要李大人这般的辽东名士相辅佐,方能加强对锦西港的掌控。”
李敏见蔡吉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并主动提出要与自己合作,不由捻着胡须摆手道,“老夫不过是一介黄土埋脖之人,如何能帮得了蔡使君。”
既然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这么还有精神漂洋过海来我这儿?蔡吉一面暗自腹诽了一番李敏欲擒故纵的手段太过简陋,一面则继续向李敏奉承道,“李大人此言差矣。本府虽有心经略幽州,却怎奈幽州与中原相距甚远,本府对幽州特别是辽东的情况知之甚少。正需要李大人这样的辽东名士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