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用得着这样啊不是说才女一般总能受人怜爱吗?怎么自己到这儿就成中二公敌了。然而就在蔡吉在心中考虑待会儿诗会是否要借个机会尿遁之时,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唏嘘声。蔡吉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个身骑五花马的少年,正领着两个骑士朝这边疾驰过来。
照理说,少年骑马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此刻蔡吉面前就杵着一票儿骑马的公子哥儿。可这个少年却不同,因为他竟然只穿了一身黑色的粗布劲装就赶了过来。不仅如此,这少年还一反邺城白面潮流,以一张小麦色的面孔素颜示人。
“何方竖子,如此衣着寒酸,竟也来参加游猎?”先前向蔡吉挑衅的少年略带厌恶地说道。
“那不是曹操之子曹昂嘛。”另一个少年一眼就瞧出了对方的身份,并跟着耻笑道,“都说曹军以人脯为食。却不曾想竟穷到让公子穿如此粗劣的布衫出门。”
“哎呀,汝别说啦”一旁的同伴赶紧捂住了那个口误遮拦之辈的嘴。
曹昂?这个少年就是历史上死于宛城之战的曹操长子曹昂?蔡吉瞪大着眼睛看着历史记载中的又一个人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身后那个年纪最长的少年戏谑地冒出了一句。
“黑衣,白衣。曹家公子倒是与蔡府君相得益彰。”
加班晚了点,新一章奉上。小蔡纵马而立,扬声长叹,三国美人有毒,粉票才素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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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少年英雄
第十一节少年英雄
“曹昂见过左将军。”猎场内曹昂翻身下马,恭敬地向袁绍俯首行礼。
此时马背上的袁绍眼见面前的曹昂,衣着虽简朴,气度却不凡,恍若是看到了自己那位老友年轻时的身影。而一想到曹操,袁绍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要知道就在半年之前,袁绍还一心想要招揽穷途末路的曹操来其麾下做事。可谁曾想仅仅过了数个月曹操就将猛虎吕布赶出兖州,重新称霸了一州之地。再一联想曹操此前经历过的种种劫数,袁绍不禁暗叹,那矬子的运气咋就如此好呢。
然而酸归酸,袁绍表面上还是带着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向曹昂颔首道,“贤侄无需多礼。听闻令尊已将吕布赶出兖州,真是可喜可贺。”
“承世伯贵言,家父已收复兖州全境。”曹昂拱手答道。
“哦?若是如此,那老夫回头就上表朝廷举荐令尊为兖州牧。”袁绍掳着长须顺水推舟道。其实袁绍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没有自己的举荐,曹操也已经成了兖州实质上的主人。加之袁谭即将南下青州,届时平定田楷、孔融之流还需兖州方面多多照应。因此这会儿的他也就乐得做了个顺水人情。
曹昂见自己尚未开口袁绍就已主动提出要举荐父亲为州牧,转眼间就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不由大喜过望地致谢道,“谢世伯。”
“客气啥。吾与汝父乃总角之交,这点小事何足挂齿。”袁绍说罢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曹昂。发觉此子,气度虽与其父相近,但其身量和容貌却远甚于他那矬子父亲。当然同袁绍自家那几个麟儿比起来,曹昂就犹如鱼目对上了明珠,只有自惭形秽的份。于是袁绍又跟着向曹昂问道,“贤侄可曾加冠?”
曹昂回答道,“昂刚满十八,尚未加冠。倒是夫子已为昂表字子修。”
“如此说来,倒是与吾家熙儿同岁。”袁绍点了点头言罢,便将身后的两个大儿子介绍给曹昂道,“子修,此乃老夫长子谭,字显思,现为刺史。此乃次子熙,字显奕。”
“子修见过两位世兄。”曹昂态度谦和地向袁氏兄弟行礼道。
袁谭与袁熙亦双双拱手还礼。而袁谭性格刚烈尚武,眼见曹昂一身劲装不由心生好感,上前问道,“子修,可好狩猎?”
“曾与家父放鹰狩猎。”曹昂点头应道。
“放鹰狩猎,实乃男儿本色。”袁绍听曹昂这么一说,不由想起了年轻时与曹操放鹰走犬日子。于是他当即哈哈一笑,冲着众人一挥手道,“闲话至此,吾等秋獮乎”
中国古代在不同的季节打猎有不同的称呼。在春季称为春蒐;在夏季称为夏苗;在秋季称为秋狝;在冬季称为冬狩。袁绍的这声令下意味着,今日的游猎正式由先前的盛装大游行,进入了狩猎阶段。
眼瞅着两个兄长与曹昂一起策马打猎,蔡吉身旁的袁尚也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于是他礼貌地向蔡吉抱拳告辞道,“蔡府君在此稍候。尚去去就回。”
“本府在此预祝尚公子满载而归。”蔡吉欣然颔首道。
袁尚见蔡吉祝福他取得好成绩,不由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点了点头。跟着他便向身后那帮少年招呼道,“祖德兄,世杰,建明,吾等也出发吧”
祖德?该不会是杨修,杨祖德吧?蔡吉诧然地看着被称为祖德的少年,不,这会儿看着应该是青年的男子与袁尚等人一同绝尘而去。与此同时,袁绍部沉闷的牛角声也随之响彻了整个山野。
话说袁绍部众文武虽打扮得红红绿绿,可一旦狩猎开始,现场肃杀的气氛就立即浓重了起来。本来汉族的狩猎活动就带有明显的军事目的。汉武帝就曾以狩猎的方式训练自己的羽林军。而值此乱世,诸侯们的狩猎自然也不会只是为了游玩放松而已。事实上,不少武将还将狩猎场看做仅次于沙场的建功立业之地。倘若能在狩猎当中打到虎豹之类的猛兽,那武将所能得到的封赏不见得会比在沙场出生入死来得差,甚至还更能引起主公们的注意。
蔡吉身为太守加“文士”,自然用不着靠打猎来证明自己。这不,在众人出发之后,蔡吉便找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帐篷坐了下来,看着众文武漫山遍野的追逐猎物。须知汉人尚武,就算是沮授、田丰、郭图这等文士也个个弓马娴熟。因此这会儿同蔡吉一起吹山风,吃点心,看风景的都是一群老得连马都起不了的老头而已。
蔡吉虽不介意同一群老爷爷坐在一起,可一旁随行的李达却多少有些看不下去了。却听他凑到蔡吉身旁小声地问道,“主公可需达打上几头鹿来?”
“哦?智深闲不住了?”蔡吉回头饶有兴致地问道。智深是蔡吉根据后世那篇赫赫有名的小说为李达取的表字。她这么做当然不是故意恶搞,而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李达能成为像鲁智深那般忠义豁达的英雄。
“这倒不是。达只是见那些个公子个个轻视主公,故想打几头猎物也好彰显吾东莱之武勇。”李达为蔡吉打抱不平道。须知刚才袁尚带来的那帮公子哥儿在向蔡吉挑衅之时,李达就已经心有不满了。若非来邺城之前蔡吉曾已告诫过他要戒急戒躁,李达早就出手教训那帮竖子了。
蔡吉那里不知李达心中所想。然而对她来说此刻展现手下实力并非是明智之举。毕竟自己目前还需屈居袁绍之下,倘若袁绍看重李达的武勇,并进而向自己讨要李达,那可就真令人头痛了。虽然蔡吉相信以李达的忠心不会背自己而去。但这种给伤部下心,不给得罪袁绍的事还是最好别发生。想到这里,蔡吉当即放眼眺望远山,向李达语重心长地说道,“智深,汝记住东莱的武勇只会在沙场上展现。不会沦为权贵的玩物”
李达虽不清楚政治上的诸多关系,但既然主公说不马,那他李达就不出马。因此在听罢蔡吉所言之后,李达二话不说就抱拳领命道,“喏。”
大约在两个多时辰后,山上陆续传来了狩猎的战报。不过各武将的收获并非重点,今日真正的重头戏在于袁绍几个儿子的战绩。好在诸位公子也没有令众人失望,不多时就有骑兵飞奔来报。
“熙公子,猎得猞一只,兔五只。”
“谭公子,猎得鹿一只,猞一只,兔十只。”
听罢袁谭与袁熙旗开得胜,在场的老爷爷们与留守的袁家将士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然而还为等他们的欢呼声消散,就又有一近卫策马下山来高呼道,“尚公子,猎得鹿二只,猞二只”
鹿作为行动敏捷的大型动物一直以来都是高难度猎物,而猞,又称猞猁,是一种性情凶猛,皮毛珍贵的野猫。因此袁尚的猎物数量虽不及两位兄长,可其猎物的质量却将袁谭与袁熙甩开了好几条街。这不,那骑士的话音刚落,现场又爆发出了更为响亮的欢呼声。只不过蔡吉敏锐的发现这一次欢呼的大多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命运之轮就此转动?蔡吉一边在心中感叹袁氏正一步步滑向内讧,一边也颇为惊讶看似文弱的袁尚竟如此武勇。看来历史上“尚为人有勇力”的评价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还未等蔡吉这边唏嘘完,猎场上很快就传来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
“昂公子,猎得豹一头”
豹有人竟然猎到了豹子那真是勇者才有的战绩啊。一瞬间曹昂的战绩压到了袁氏三兄弟。现场兵卒们的欢呼声也更为火爆。然而蔡吉身旁的那些老者与留守将领们的脸色却不约而同地变得复杂起来。因为熟知袁绍脾性的众文武心里十分清楚这会儿自家主公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确实,当袁绍听到曹昂猎到豹子之后,他那张清雅的面容立即就黑了下来。不过好在袁绍身为左将军,而曹昂名义上还是他的“贤侄”。所以袁绍最终还是堆起笑容向前来禀报的兵卒颔首吩咐道,“诸君也累了,不若今日秋獮到此为止。吾等一同回营歇息。”
主公既然开了口要回营歇息,那众文武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地满山乱跑。于是乎,原本浩浩荡荡的狩猎就在袁绍的一声令下戛然而止了。不过此番游猎倒也没有就此结束。正如袁尚先前同蔡吉所言,狩猎之后还有诗会呢。
因此在众人陆续归营之后,袁绍便在营地里摆起了宴席。不用问,宴席中所使用的食材,自然是众人之前打来的猎物。配上新酿的美酒,别说,这等露天宴席还别有一番滋味。而袁绍自然是依旧端坐中央,其左右两边各坐着三个儿子以及猎得豹子的曹昂。从袁谭那铁青的脸色可以看出,这位谭公子此刻心情极其不佳。而以十四岁幼龄取得骄人战绩的袁尚亦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反倒是一开始就没想争什么的袁熙与曹昂相谈甚欢,似乎十分享受今日的狩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昂今日拉风的表现对蔡吉是个福音。原本她这个少女太守本该是宴席上的焦点。然而由于曹昂技压袁氏三子,因此这会儿的他成了宴席上当之无愧的主角。且不说那些袁绍麾下的武将一个个推杯换盏直向其灌酒。就连之后的连句赋诗,众人亦不放过曹昂。
这也难怪,曹操以及曹昂的两个弟弟曹丕与曹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文坛“三曹”,其诗赋文章在后世流传甚广。想来同是曹操儿子的曹昂肚子里应该也有些墨水。相比之下,蔡吉这个伪文青碰到这种场合只有随时准备尿遁的份。好在此番出席宴会的文人墨客甚多,只要她不强出头,应该也不会引人注意。于是乎,蔡吉便低着头缩到一旁欣赏起了一干文士吟诗作赋起来。
“风飘阴云。白日扬素晖。良友招我游。高会宴中闱。玄鹤浮清泉。绮树焕青蕤。”
随着陈琳的一首宴会诗作罢。终于轮到曹昂作诗了。可此时的诗韵差不多已经分完,只剩下“竞”、“病”二字。在这种局限之下要按韵赋诗是很困难的。以至于蔡吉都有些怀疑这是否是袁绍故意下下的局。不过她一想对方既然是曹操的儿子,应该不会被这等问题所难倒。然而出乎蔡吉意料的是,曹昂在低头思略的半晌之后,竟然直截了当地向袁绍拱手道,“世伯见谅,昂愚钝无法用此二字作诗。”
曹孟德的儿子做不出诗?原来只个空有武力的武夫而已。——毫无疑问,此时包括袁绍在内的不少人心里都萌生出了这一念头。但曹昂却丝毫不介意众人的看法,而是端起水酒自罚一杯。
可这会儿的蔡吉想起曹昂刚才自称十八岁,不由心头一动记起了历史上的一个小小的典故,而这个典故恰恰就能用上“竞”、“病”二字。倘若乘此机会做出此诗,今日就可以在诗会上交差了。于是蔡吉一边在心中向后世的前辈连声告罪,一边则欣然开口道,“昂公子此言差矣。公子本身正是答案。”
袁绍听蔡吉如此一言,好奇的问道,“蔡府君何出此言?”
蔡吉也不正面回答袁绍,而是看着对面的曹昂娓娓吟唱道,“去时女儿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
“妙哉,妙哉。冠军侯十八岁,俘匈奴相国与当户,杀单于祖父与季父,正所谓英雄出少年乎”坐在袁尚旁边的杨修,头一个情不自禁地拍手称赞道。至于在场的其他文士亦是各个惊叹于眼前这位少女府君的才思敏捷,无不交口称赞。反倒是被当做题材的曹昂以炯炯目光注视着蔡吉一言不发。
不过蔡吉这诗用得虽妙,却让袁绍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当然自家主公的这一小小变化又怎么逃得过蔡府君的火眼金金。这不,眼瞅着袁绍又要小心眼,蔡吉赶紧在杨修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道,“冠军侯虽是少年英雄,却也需武帝这等明君来提点。”
果然蔡吉此话一出,袁绍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洋洋自得。却见他大言不惭地顺着蔡吉的话语颔首道,“蔡府君言之有理。来人,昂公子猎豹一头,赏百金。”
然而还未等曹昂起身谢过袁绍的重金赏赐,宴会现场却爆出了戏剧性的一幕。只见一个身着长袍头戴进贤冠的中年男子手持节杖,带着一干随从突然来到了会场之上。而此人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等异样的目光,一见袁绍他便二话不说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祸事祸事本初公天子被掳也”
小蔡躬身行礼,多谢曹景宗蜀黍滴~大作,多谢各位大大滴~粉票~~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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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兔走於街
第十二节兔走於街
“吴议郎何出此言。”袁绍一把扶起汉帝派来的使节吴硕,将其引至主席探问道,“天子究竟出了何事?”
吴硕被袁绍如此一问,当即一抹眼泪,冲着包括袁绍在内的在场文武,痛心疾首地讲述了这些年汉帝在长安的遭遇。原来董卓被杀之后,其部将郭汜、李傕、张济、樊稠四人在谋士贾诩的策划下,击败吕布,杀死王允等人,占领了京师长安。之后,张济被封为骠骑将军、平阳侯,领兵离开长安,屯驻在弘农。而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则分别被封为池阳侯、美阳侯、万年侯,留守长安把持朝政。然而正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更何况长安城里凭空冒出了三只老虎。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剑拔弩张。兴平二年春,头一个沉不住气的池阳侯李傕先发制人,指使其外甥骑都尉胡封在宴会上刺死万年侯樊稠。樊稠之死,令三侯之一的美阳侯郭汜大为惊骇。生怕李傕借宴会下毒暗害自己的他,不仅回去后用粪汁催吐食物,还点齐兵马与李傕的兵马互相攻击起来。
而郭汜与李傕这一打就接连打了数个月都没有停歇。起先汉帝刘协还乐得看两大军阀互斗内讧,两败俱伤。为此他还特地乘机派出亲信吴硕出使邺城向袁绍求助。然而就在吴硕北上的这段时间,郭汜与李傕间的内讧却在不断地升级,很快死亡人数就超过了万人。而汉帝刘协也意识到再这么打下去长安城迟早会被郭、李二人夷为平地。于是他赶紧派出使节议和二人。却怎奈郭汜、李傕只知向刘协讨要封赏,丝毫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见此情形,历经磨难的刘协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便打算以祭祀天地为借口逃离长安,投靠驻扎弘农的张济。毕竟相比目无天子的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张济对刘协还算恭敬有礼。
却不曾想刘协才出宣平门,正要过护城河桥,就被郭汜、李傕逮了个正着。好在就在天子进退维谷之际,张济率部及时赶到。于是在一番调解之后,李傕答应离开长安,驻军池阳。而郭汜则率部与张济一起护送刘协前往弘农主持祭祀。然而众人行至新丰,郭汜突然改变主意打算挟持刘协前往高陵。侍中种辑得到消息,一面秘密通知国丈董承以及杨定、杨奉等亲天子的将领,命令他们到新丰来会合。一面则派出信使前往邺城,将天子被挟持一事告知吴硕,希望其能从袁绍这边搬去救兵。毕竟刘协与众公卿均已不再相信郭汜、李傕等董卓余孽。
吴硕远离司隶并不知晓这会儿新丰的战况如何,因此一得消息便忙不迭地赶来向袁绍哭诉。这会儿听罢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在场的文武无不一片哗然。众人在痛斥董卓余孽凶残不仁、倒行逆施之余,亦在心中暗暗唏嘘汉室大厦将倾。倒是熟知历史的蔡吉对吴硕带来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好奇在场的冀州名士们会有何等反应。
然而出乎蔡吉意料的是,吴硕一番叙述过后,第一个起身呼应的并非名士,也非名将。而是刚刚受完袁绍奖赏的曹昂。却见曹昂当即一个起身站到中央,冲着袁绍抱拳道,“世伯,天子蒙尘,吾等理当点兵救驾才是。”
照理说碰到这种情况,袁绍若是忠臣良将的话,就应该抚须颔首先将曹昂夸赞一番,再点齐自家兵将宣布起兵救驾。可袁绍偏偏不是这种人。因此此时的他先是瞥了曹昂一眼,跟着却轻咳了一声点头道,“子修言之有理。然救驾一事,事关重大,切不可鲁莽行事。”
说到这里袁绍又抬头环视一下在场的众文武,在与沮授对上目光之后,他便高声宣布道:“今日游猎至此结束。诸君虽吾回城商讨应对之策”
诚然袁绍下令结束游猎回城商讨应对之策,然而他口中的“诸君”却并不包括蔡吉在呢。毕竟在袁绍眼中蔡吉还只是个新附之人,就算其才华再怎么引人注目也不适合参与到袁绍一派的核心讨论中来。不过蔡吉本人对此却并不在意,因为熟知历史的她就算不参加袁绍等人的密谋,也知道袁绍最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相较之下,此刻的蔡吉更愿意被袁绍排斥于小集团之外,使其能有足够的时间暗自考虑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变数。
就这样怀揣着满腹的心事,蔡吉带着李达回到了她在邺城暂住的郡邸。所谓郡邸就是专门用来为某一郡官吏或是客商提供住宿的官方馆舍。郡邸最初出现于西汉首都长安,其功能类似于后世的驻京办或是同乡会馆。邺城并非大汉的京师,却也设有相应的郡邸,这多少会让人感受到袁绍这个邺城之主的野心。不过在蔡吉看来这等小事已无足挂齿,随着汉帝被掳,袁绍的野心只会日趋膨胀。
汉帝刘彻被掳,算得上是中国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一个大事件。倘若蔡吉不出手改变历史的话,那此事件将直接引出后世赫赫有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倘若她出手的话,又该如何出手?又会引起多大的蝴蝶效应?种种疑问与担忧,让清楚历史进程的蔡吉这会儿也不敢贸然下结论。因此她一回到郡邸就立即找来了现下身边唯一的谋士刘义逊来商讨汉帝被掳一事。
话说,刘义逊原本以为蔡吉找自己是要商讨之后的青州攻略。那曾想蔡吉一张口就说当今天子被掳,直将他惊得瞠目结舌。不过刘义逊好歹也是青州名士,所以在经历过最初的惊骇之后,他立刻就冷静了下来,转而思虑起了眼下的局势。而坐在他对面的蔡吉亦不急不躁,静候其作答。于是乎,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刘义逊沉声分析道,“若是如此,袁公因立即点播兵马,赶往新丰救驾,迎接天子。如此一来即符合君臣大义,又可以天子的名义讨伐不服从朝廷的叛逆。”
好个以天子的名义讨伐不服从朝廷的叛逆面对刘义逊那与历史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相类似的进言,蔡吉不禁在心中暗暗夸赞其有见识。同时亦为自己得到一个水平不赖的谋士而感到高兴。不过赞赏归赞赏,蔡吉却知袁绍不会选择这条通天捷径。于是她当即摆了摆手摇头道,“义逊先生此策虽妙,然以袁公的作风,多半不会如此行事。”
“府君何出此言?”刘义逊皱眉不解道。在他看来以袁绍目前的名气和势力,走挟天子以令诸侯路线是最合适不过了。倘若事情顺利的话,或许不出两三年这乱世就能终结于袁本初之手。
然而蔡吉却意味深长地向刘义逊提点道,“义逊先生难道忘了刘虞之事?”
刘义逊被蔡吉一提醒,自然也想起了当初袁绍欲扶持刘虞取代刘协的陈年旧事。不过刘义逊显然并不将此事视作问题,却见他当即摇头道,“昔日袁公虽曾有过废帝之打算,但袁公此举也旨在不让国祚落入董卓那等奸贼之手而已。如今董贼以伏诛,只要袁公及时救下天子。依刘某看来此事大可就此揭过。”
就此揭过?你也太瞧得起袁绍与刘彻两人的心胸了。蔡吉在心中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之后,便跟着摆手道,“义逊先生此言差矣。袁公当初意欲废帝可不止是为了对付董卓而已。”
刘义逊虽觉得蔡吉既已投靠袁绍,却又总是将袁绍往坏处想有些奇怪。但他此刻既然已经奉蔡吉为主公,也只好耐着性子追问道,“何以见得?”
蔡吉见刘义逊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便将先前诗会上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义逊。刘义逊起先听到蔡吉那首用“竞”、“病”二字所作之诗,还由衷地赞叹蔡吉才华横溢。待听到袁绍顺着蔡吉的那句“需武帝这等明君来提点”直接便赏赐了曹昂重金之时,他的脸色顿时就为之一变道,“难道袁公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