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燕在他怀里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能怎么办呢?在他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爱她的时候,叫她怎么还能跟他继续硬得下去心呢?
她枕在他胸口,伸出手臂回抱住他。
“那你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我们两个人,如果现在就已经开始不能信任对方,那以后还怎么天长地久的过下去呢?”她从他怀里退出来,仰着头直望进他眼底,殷殷切切地告诉他,“江山,你好好看看,我就是我!我还是我!我始终是从前那个卓燕没有变啊!为什么你要怀疑我呢?难道我在你心里,已经变成另外一个很会骗人、很让你没有安全感的人了吗?”
江山看着她的脸,眉心紧紧蹙着,眼睛里浮出薄薄一层水光。
他再一次把她紧紧揽在怀里,把她的头压在他胸口上,俯身贴在她耳朵旁,声音哑哑地说:“对不起文静!我真的太在意你!我总是在担心,会有人来跟我抢夺你!我很害怕!真的对不起!”
卓燕叹一口气。
她把手臂绕到他身后,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
这一刻,她在心里对江山充满了怜惜。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没再发现江山翻查她的东西。
她以为两个人之间就此真的再没有任何芥蒂。
然而就在她刚要卸下所有心防时,她居然撞到江山故态复萌,并且最过分的,是他在她看不到的时候竟偷偷欺负豆沙包。
她变得很失望。
他只是说得好听而已,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真正信任过她,一直以来他都在怀疑她心里还偷偷想着张一迪。
她试图跟他说大家不如分开一下,理智的冷静一段时间。可是每当她只说个开头,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抱紧她,不停忏悔,不断认错,不住保证以后一定不再犯同样错误,然后用一种让她根本硬不下心肠的恻然又沙哑的声音告诉她,他只是太爱她。
面对这样的江山,她始终都硬不下心说分开。
她太知道一片真心付出去后,被人视作寻常而不加在意的那种苦涩与落寞,太知道心意被人抛诸脑后的那种疼。
所以当有人这样独独地珍视着她,她实在无法做到弃这片真心于不顾。
于是不知道多少次,她们因为同一个问题反反复复地吵,却不论吵多凶也分不开,然后再反反复复地和好。
她会反反复复地想:这次一定要和他摊牌,大家必须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可是在他反反复复的道歉和保证中,在他一次次撕心裂肺地说着“我爱你”的声音里,她终究还是硬不下心走到最后那一步,每一次她都在他怀中无奈复无奈地对他妥协了又妥协。
吵吵闹闹的日子,让她感到无限乏力,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快要耗尽在这无边无际的争吵声里了。
后来她想,是不是问题出在豆沙包身上呢?是不是看到它会让他不自觉地想到张一迪,所以他才变得对她那么的不放心?
那是不是她把豆沙包送走,他们之间就会不再吵架?
这么想着,她把豆沙包送去了几条街之隔的路阳那里代养。
可是一星期后路阳却惨兮兮打电话给她:“文静大奶奶我求你还是把你家这只刺猬祖宗提回去吧!它在我这天天玩忧郁,蹲在筐里一动也不动,喂它什么都不吃,小米儿那么大点的眼睛,瞅着你的时候居然就跟要掉眼泪似的,那个忧伤哟!文静大奶奶我求您饶了小的吧,这祖宗它压根不跟我呐!”
卓燕没办法,只好把豆沙包又接回来。
初接豆沙包回来时,它瘦了好多,看到她兴奋地在筐里直打转。
看它那副找到家了的快乐模样,卓燕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和心疼。
看着豆沙包,她在心里做下决定:以后再也不要把它送给别人了!
或许以前,她是为了张一迪在代养着豆沙包。
可是现在,在相处这么久以后,在它分享过她那些碎碎念的心事和喜怒哀乐以后,这只小刺猬早已经融入她的生活里、变成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她再也不能忍心把它送去别人那里,再也不能。
她试图和江山沟通,想让他明白,她养豆沙包不是为了怀念哪个男生,而是舍不得豆沙包本身。
可惜江山对她这个解释似乎始终无法理解。
他依然故我的不待见豆沙包,从来不给它喂食,从来不对它有好脸色。甚至后来当豆沙包见到他时就会使劲地缩躲在筐里头,不停地瑟瑟发抖。
看它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卓燕感到说不出的揪心。
她实在不明白,她可以不去纠结当初他为什么会去追求吴双、之后又为什么负心于她移情别恋了自己;可是他却能够一再地纠结着她与张一迪的事情。
他和吴双到底是在一起过的;可是她和张一迪呢?他们之间,从头到尾都在错过着,根本就没来得及发生过任何事情。
所以她真的不懂,江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有时候她很想问问他,以往他那些过人的聪明才智都去了哪里?难道他不明白,人有时候走向极端,都是被无中生有的东西所逼——她真想大声吼醒他:将来如果有天她真的会和张一迪之间发生什么,那也完全是他一点一点给逼出来的。
然而这毕竟是会害人伤心的话。所以这念头在一闪而过之后,她就把它彻底地摒弃掉了。
快到期末时,江山突然接到家里电话。
江妈妈泣不成声地告诉儿子一个噩耗——江爸爸的公司遇到危机,他因为过度劳累导致中风,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昏迷着。
江妈妈还在电话里痛哭着埋怨江山:“都是你,如果当初你毕了业就回家帮你爸爸,他能累成今天这样吗?!为了一个女孩子,连家你都不要了!我看这次你爸要是有个好歹的,你后半辈子能不能安心!”
江山被她说得心烦意乱,一时之间也闹不明白自己究竟有错没错。
放下电话后他立刻收拾起东西。
卓燕看到他脸色大变,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就走过来问:“怎么了江山?这么慌的收拾东西,是出了什么事吗?你要出差吗?”
想到父亲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江山此刻心里又是自责又是烦躁。这时候听到卓燕的声音响起,他几乎满是不耐地就回了她一句,“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你问题怎么就那么多!我问你的你都认真回答了吗?”
卓燕一下错愕在那里,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见她一副愣愣受伤的样子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下一秒江山脑子里“轰”地一声响——这一切跟卓燕又有什么关系?所有的决定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不是吗?怎么现在又要迁怒她呢?
看着她泫然欲泣却又拼命忍住的表情,他心里不由一疼。
这世上,他最想达成的愿望就是能够带给她幸福。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对她烦躁地大吼大叫?
是太爱她的缘故吗?
从前和吴双在一起时,就算被她哭得心里再烦,他都能够忍下去不翻脸。
可是现在和卓燕在一起,他却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自己太在乎她的缘故。
因为喜欢吴双没有那么深,所以对她的忍耐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一种敷衍。
可是对于卓燕,他是真真心心地爱,所以对她的要求也总是近乎苛刻,他不喜欢她再和别的男生谈笑风生,也不喜欢还有别的男孩子把眼光热烈地投注在她身上,更加不喜欢她养着他最介怀的那个人的小刺猬。
他不止一次问她不能放弃那只丑刺猬的原因,她总是不肯正面回答他,就说那只刺猬现在已经不再是张一迪的归属物,而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他不满意也不理解她所给出的答案。可是她坚持要养那只刺猬,那他除了在心底藏着不快,还能对她怎么样呢?
毕竟,他那么爱她。
看着卓燕倔强地忍着眼泪,他心软下来,走过去揽她进怀里,叹气道歉,“对不起文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难过,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打我几拳吧!刚才是我妈来电话,她告诉我我爸中风了,现在还在昏迷,我必须立刻赶回家去!”
卓燕听他这样一说,心里的委屈顿时散得烟消云净。她当即对江山说:“如果你收拾完东西就等等我,我现在立刻回学校请假拿换洗衣服,我和你一起回去!”
说完她就急匆匆转身要走。
江山一把拉住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眸心涌漾着动容。
“文静!你……”
卓燕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他,“别说那么多了!这个时候,我应该陪着你!”她拢起他的手在掌心,看着他诚挚地说,“江山,我们不是已经决定在一起了?所以,你要去哪儿,我就跟你一起去哪儿!你遇到困难了,我就和你一起面对困难!我不怕颠簸和吃苦,我只怕我们总是莫名地吵架!”
江山一把拉她进怀里,紧紧抱住,“文静!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了!再也不会!”
卓燕陪着江山一起回了家。
江妈妈看到她完全没有好脸色。
卓燕知道她在怨自己,认为是她怂恿儿子留在A市不回家的。
毕竟江爸爸还陷在昏迷中,毕竟江妈妈再怎么说也是长辈,所以尽管心里很委屈,可卓燕还是把这一切都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现在根本不是给自己正名洗白的时候,此刻她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必须鼓励江山,让他鼓起勇气坚强撑起已经乱成一团的公司,鼓励他无论如何要乐观地撑下去,告诉他江爸爸一定会醒,告诉他江妈妈一定会对她有所改观,告诉他公司一定会重有起色。
她始终毫无怨言地陪在他身边,不管面对着江妈妈多沉多汹的怨恼压力,她都只字不提,每天只绽放着充满阳光的微笑去熏染江山让他振作。
终于几天后,医院传来好消息。
江爸爸终于醒了。
再过几天,好转的江爸爸直含混不清的嚷嚷着要出院。
虽然这是他说话嘴角会不受控制地遗漏出一些口水,可是江妈妈已经知足得快要喜极而泣。
卓燕一直陪在江山身边,帮他打气。
江山对她的依恋感越来越重。她回学校去赶期末论文那两天,他就像丢了魂一样,不管做什么都毛躁得厉害,心不在焉,错漏百出。
江妈妈把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在眼里,也把这段日子以来卓燕的一举一动看在心里。
最后她忍不住无奈地叹息。
虽然对那女孩最初的印象并不好,可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她中规中矩的表现和对儿子实心实意的关怀,这些令她对她的成见渐渐变淡、而好感却逐渐增多。
等卓燕从学校再次折返回来,她终于对她绽放开第一抹微笑。
一个多月的假期眨眼间就过去了。
到了新学期开学之际,江家的危机终于被化解掉。
虽然极度不舍卓燕即将离开,可是江山自己也知道,难关已经度过,他不能再继续拖累卓燕耽误课程了,他得放她回学校去。
他还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到A市去陪她了。
他必须留在家里照看公司,必须想办法让父亲一辈子的心血重新荣盛起来。
虽然一切道理他都知道,可是在送卓燕去机场时,他还是难以抑制地在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
在她快要登机前,他久久地抱着她,无论如何不想松开手。
一开始卓燕依着他,想抱就由他多抱一会。
可是后来眼看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再不登机就会来不及,她只好硬下心掰开他得胳膊,“江山,你别这样!咱俩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你看,从这到A市都已经开了航班了,以后咱们想见面的话,几十分钟就见到了,多方便啊!你快笑一笑,别撅嘴了,咱们加一起好歹也半百的岁数了,你居然还学小孩子撅嘴!快别让我笑话你啊!”
江山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可临着卓燕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却再次一把抓住她把她飞快扯回怀里来。
“文静!”他不顾卓燕惊叫着拍打她要他快别闹了,他只顾着盯着她眼睛灼灼地看着,一股脑说出藏在心里的话:“文静,等你一毕业就马上过来、就立刻嫁给我,好不好?!”
他急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卓燕定定地看着他,像在考量他的话究竟是出于一时的感情用事,还是已经深思熟虑过。
过一会儿,她终于点下头,“嗯!”
在飞机上,在半睡半醒之间,卓燕有丝说不出地、带着点淡淡惆怅地想着:其实,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他对她一心一意,她也该回馈给他同样的专心,所以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两个人就这样展开分居两地的生活。
刚开始时,每到周末,不是卓燕坐飞机去看江山,就是江山坐飞机赶来看她。
后来渐渐地,卓燕因为做论文忙碌起来,江山也因为扩大公司规模而变得少有空闲。
于是两人见面的间隔,不知不觉中,竟开始变得越来越长。
后面几次去看江山时,卓燕隐约觉得他身边多了一位很妩媚的漂亮姑娘。
江山告诉她那是他新招的秘书,语气间很刻意地体现着对她的赞赏,“这女孩别看年轻,特别能干!”
卓燕觉得他特别想看到自己吃醋。
她觉得那女孩没那么简单。
她平时虽然迟钝,但是对于把企图那么明显地写在脸上眼底的女孩子,她直觉她在心底对江山一定藏着一份贪婪地觊觎——不管她这正牌女友在不在场,那女孩都不觉得有所顾忌;当她看向江山时,眼神总会倏地一下变得极其温柔妩媚,里面写满了无言的等待与诱惑,等待对方迟早会感知到她的一片情怀。
一次江山又在刻意夸奖自己秘书有本事时,卓燕终于没有沉住气。
她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他:“你一直夸她又能干又年轻又漂亮,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江山立刻笑得无限开怀,好像长久以来的什么伎俩终于收取到成效了一样。
他把她拉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嚅嚅低语:“怎么可能?傻妹妹!难道你不知道,你江哥哥的一颗心早被你给拴死了?”缠绵地吻她一会儿,又难掩得意地笑来,“别说,当初一百多个来应聘的人里,我挑这么一个做我秘书还真是挑对了!能惹起你的担忧、让你吃醋的人还真是不好找!”说到这,他有些感慨地轻啄她嘴唇,幽幽哝侬地一声低叹,“文静,之前我总觉得你不会为我吃醋!”
卓燕翻个白眼,没好气地捶他胸口:
“是啊!我知道你还总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和一个爷们谈恋爱呢,是不是?!”

  第五十四章

  到了研二下学期,因为忙着写论文,卓燕算一算,差不多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能和江山见面。
这天从实验室里出来以后,她给江山打电话。
结果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接电话的是个柔媚女声。
她告诉卓燕,“江总正在洗澡。”
卓燕心里突地一跳,反问对方一句,“你是哪位?”
对方就像早有准备她会有此一问,不急不忙回答她:“我是江总的秘书。”
挂断电话以后,卓燕静静坐了好久。
手机就放在身边。
她在等它响,等江山回拨过来,等他给她一个解释。
可是那天,她从下午坐到傍晚,手机都只静静的躺在桌上,始终地寂寂无声。
卓燕的心,无声无息地悬起来。
尽管第二天她若无其事地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可是心却一直悬在那里,再也踏实不起来。
直到两天后,江山才打电话过来。
他特别兴奋的告诉卓燕经过两天辛苦,他终于谈成一笔大生意。
“老婆,以后有老公养你,你就专心在家做少奶奶享福吧!”
他兴奋得脱口便叫出“老婆”两个字。
卓燕却沾染不上他的喜悦。
听了半天以后,她幽幽地轻叹一声。
尽管很轻,可还是被江山察觉到。
“文静,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我谈成这么大一笔买卖,你都不替我高兴一下?”因为女朋友不能和自己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江山隐隐觉得有些扫兴。“快别烦了,我跟你说说这笔生意我们是怎么谈成的吧,特别一波三折……”
卓燕又是轻幽幽一叹。
本来她不想在他最兴奋的时候泼冷水。可是这事如果放在从前,假如她还没有那么在乎两人之间的关系,在一起也好分开也无所谓,假如是这样的话,她也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并不太追究什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已经决定和他一起过下半辈子。
所以,她到底没能忍住。
“江山,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她终于出声打断他。
江山似乎还有好多话没说完,一下怏怏地哽在那里,“啊?”顿一顿,他答着,“当然可以啊!文静,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话要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他也有些幽幽地。
卓燕揉揉眉心,刹那之间她有一种身心俱乏的感觉。
“两天之前,我打你的手机,是你秘书接的,她告诉我,你在洗澡。”
隔着电话,江山在那边明显愣了一下。
显然他并不知道卓燕曾经找过自己。
他想了一下,回答卓燕:“对,那天之前我在加班一直没有睡觉,下午又与这次这笔大生意的对方负责人约好要见面,所以出发前我就在办公室冲个凉让自己精神一下——文静,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偏了啊?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办公室的卫生间带着可以冲凉的洗浴套间!”
卓燕觉得胸口很闷,像有什么堵在那里,郁结不去。
“对,我知道,我知道你办公室带着卫生间、卫生间带着洗浴房,可问题是,你的秘书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可以越俎代庖地随意接听你的手机?”
江山在那边沉默起来。
隔一会儿,他说:“文静,我觉得她是怕我会错过对方负责人的电话。”
卓燕终于忍不住泛起一丝冷笑,“你的手机里总不会没有存我的号码吧?她总不会不认识我的名字吧?难道说你的手机是没有来电显示的?”
江山长出口气,声音软下来,“文静,好好的,我们别为这个不痛快,我以后注意还不成?以后我不让她接我的电话了,好不好?我想你了,周末过来吧,让我看看你!”
卓燕想一下,回答:“周末我要赶报告。”
江山在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像是耐着性子地,他沉声开口:“文静,你是不是在和我闹别扭?这一阵子我太忙了,好不容易可以歇一歇,好不容易我们能有时间聚一聚,我们就别再闹别扭了,好吗?我真的很想你,过来吧!”
卓燕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他说,这一阵子,他忙。他说,好不容易,他可以歇一歇了。他说,让她过去,他想她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角变得通通都是他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态度变得这样自我?
“我是真的要赶报告,没有骗你。”她有些累,不想在无谓纠缠下去,语气有些淡淡地回应着。
江山的声音却一下变得冷然起来,“文静,”他收起柔声笑意,凉凉地开口,“我都没有坚持让你处理掉那只刺猬,可你,居然就因为一个电话跟我这样闹别扭?”
他语气里含着诸多不可思议。
卓燕彻底无奈起来。
她简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是真的忙,真的要赶报告,真的走不开,真的没有和你闹别扭!你不信也就算了,可是干嘛动不动就要扯到豆沙包呢?我已经和你说过,它跟它原来的主人,它们已经断了一切关系和联系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是!它现在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我!和以前那位根本不再沾边!这和你秘书可以接听你手机完全是两回事!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拿它出来跟我讨价还价一样的说事儿!算了先不说了,这个时候我们都该冷静一下。我得去实验室了,导师还在等我去测数据呢。你……自己也多注意点身体,别太累了。”不管江山那边似乎还有话要说,她直接合上手机收了线。
挂断电话以后,卓燕觉得胸口的闷滞感比之前更加强烈了。
她用力地、大口地吸着气,彷佛不这样,就会窒息过去。
从导师那里回来,卓燕意外接到葛辉的电话。
葛辉告诉她一个让她不知道究竟是震撼还是震惊的消息。
“文静妹,老大周末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卓燕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出声说话。
她完全处在一种不受控制地放空状态。
过一会儿,听到葛辉一直在叫着自己,卓燕才回过神来。
她回复葛辉:“周末我得赶一份报告,很重要的报告,我……没有时间。”
葛辉在电话另一端很明显地不乐意起来,“卓文静,老大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回国一次耶!他是专程回来拜祭他母亲的耶!这次回来以后,他指不定还什么时候能再出现呢!你就这么狠心呀!!!”
胸口又开始发闷起来。
卓燕咬了咬嘴唇,握紧拳头狠着心地回答葛辉:“对不起葛辉,我真的……没时间!”
葛辉有些生气地挂了她的电话。
卓燕握着手机怔忪地站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