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他上了床。躺在床上他的视线无焦地看着黑暗中的虚空。他左思右想着晚上的事,最终确定,还是让楚千淼赶紧跳槽到力通得好。
谷妙语把楚千淼带回家。一路上楚千淼都在战栗,她眼神始终都没什么焦距。
到了家,谷妙语给楚千淼裹了张毯子,搂着她,试探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千淼的声音在难以克制的战栗中微微发抖,把事情讲了一遍。
谷妙语听完想冲出去杀人。她对楚千淼说“水水,我们报警!不能放过那个人渣!”
楚千淼听到“报警”两个字,浑身一震,她撇开毯子开始在身上疯狂翻找。
她浑身翻了一遍,最后颓然地坐在床上,告诉谷妙语“我的录音笔掉了,小稻谷怎么办,没有录音笔我就没证据了!”
她有点慌,眼神里有懊恼和恐惧。但她始终不哭。
谷妙语实在心疼楚千淼,她实在不忍心让这种状态下的楚千淼去面对警察的盘问。她给楚千淼敷脸,声音软软地哄她“水水没事儿,录音笔八成是掉你们律所了,明天去所里找一下,等找到了咱们就报警,哈!”
楚千淼被她安抚住了。然后捧着头说头疼。谷妙语给她找了两片头疼药,她吃下去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楚千淼再醒时,人镇定了下来。她克服了心慌恐惧,又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谷妙语松口气。她知道楚千淼是这世上唯二的坚强女孩。嗯,另外一个是大言不惭的她自己。
谷妙语告诉楚千淼“任炎打过电话来。”
楚千淼刚睡醒,脑子还有点钝钝的。她嗯了一声。
谷妙语有点欲言又止,刚想说点什么,她手机又响起来。
这回这通电话居然是谭深打来的。谭深刚回国在烧烤店请客那次,他要了张谷妙语的名片,说以后身边有人想装修房子的话就介绍给她。
但今天这么晚的时间谭深打电话过来,谷妙语想他要谈的事肯定和装修没什么关系。
果然她把电话一接通,谭深就说“千淼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打了那么多通她都不接,她想干嘛?”
谷妙语看看楚千淼,捂住话筒小声说“是谭深,你想接吗?”
楚千淼想了想,记起出事前谭深说要给她送宵夜的。
她都把这事给忘了。
她伸手,把谷妙语的手机接了过来,喂了一声。
谭深本来愤懑的声音,听到她的一声喂,立刻变得柔软了。
他说“千淼,我今晚没看着你。”他说得委屈极了。楚千淼觉得他说话的时候,舌头有点发硬。似乎比晚上他说要给她送宵夜之前,他体内的酒精含量又高了。
委屈了一下后,谭深马上问“千淼,你没事?”忽然他话锋一转,声音也扬高了,舌尖也越来越硬,快让人分不清他是醉是醒“我把他揍了!他他妈敢那么对你!我打死他!”
楚千淼消化了一下他这句话,出声问“你遇到乔志新了?”
她以前闲聊的时候有跟谭深聊到过,律所里有个合伙人对她虎视眈眈。
“但你怎么知道他今晚对我……动手了?”
电话里传来呕吐的声音,那声音似远似近。谭深吐了。
呕吐的声音之后,是漱口的声音。他身边应该还有人,那人给他递了水漱口。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隔着手机楚千淼好像都能闻到谭深身上的醉味儿。
“哦我想起来了,你问我怎么知道的。”谭深的人好像在晃,连带着他的声音也跟着他的身体晃,“我在律所没找着你,就去走廊里找,我就看见他了,我问他你在哪呢,我问他是不是又骚扰你了,他居然骂我,我打死他!”
谭深的舌头越来越硬,从他的声音语调听上去,他连神志都快不清了。可他还在继续说着“千淼,我没看见你,我心里惦记!”
楚千淼心里有一瞬感动。无论如何,他义无反顾地为自己出头。
她问他“那你有没有受伤?”乔志新的块头一点都不小。
谭深先说“没有!”马上又改了口,语气都萎顿委屈下去,“有,我脸肿了,给他打到了一拳,我破相了,因为你!你得对我负责!!”
楚叹口气,问他“你之后是不是又跑去喝酒了?”
谭深醉哄哄地诉说委屈“你怎么都不肯接我电话,我心里难受,我还担心你!”
楚千淼觉得心好累。她自己刚遭遇了这么一番变故,还要分心思安抚谭深受伤的小心肝。可她又没办法不安抚他,他替她出了气。
手机忽然换了一个人接听,是个女人。
那声音一开口,楚千淼就听出她是谁。
居然是栗棠。
“我们公司投资部门今晚聚餐,”栗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在冷淡中带着点傲气,“谭深他半路跑出去,说要给你送宵夜。再回来时脸破了块皮,好像打了架,然后闷头坐在那,不停打电话,不停喝酒,直接喝多了。”顿了顿,栗棠问,“我们这边还没散,你要过来看看他吗?”
楚千淼无声苦笑一下。她自己眼下的状态,哪还顾得上去看看谭深。
“不了,”她告诉栗棠,“我有点事过不去。”
栗棠低声一笑“你可真比我想象中心硬得多,但却偏偏能让谭深对你神魂颠倒。”
楚千淼懒得辩解了。
“那行,等下就让同事把谭深送回家了。”栗棠的声音还是冷淡中带着一丝傲意,“改天请你喝咖啡。”
楚千淼把手机还给谷妙语。谷妙语忍不住说了声“谁图她一口咖啡怎么的?语气居高临下的!”
楚千淼茫然地笑了笑。今晚她和谁都没办法计较太多。
第二天一早起床,楚千淼打起精神。她的脸已经消肿了大半。
出门前,谷妙语问楚千淼“你一个人去律所真的可以吗?”
楚千淼冲她笑“放心,大白天的,律所都是人。”
但走到律所门口时,她还是深深吸了好长一口气,才昂头走进去。
但她一进去就听说,乔志新今天没来。听了这个消息,楚千淼不知道自己应该松口气还是提口气。不知道他憋着什么坏屁呢。
她先回到工位附近四下寻找,她觉得录音笔应该是昨天和乔志新撕扯的时候掉的。
找了一会,她在椅子下面找到了。
但录音笔已经被踩碎掉了。
她试了试,手里的电子产品残骸已经完全不能工作。挖出内存卡,连在电脑上,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大脑陷入短暂的空茫状态。
昨晚的证据没了。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证明乔志新对她做过禽兽不如的举动?
她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千淼,这手机是不是你的?我一早来就看到它在我办公室门口,觉得好像是你的。”
楚千淼扭身抬头,看到跟她说话的人是王骏。他手机捏着部手机,是她的。昨天乔志新把手机摔到了王骏办公室门口。
楚千淼看到王骏就好像看到乔志新,她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一丘之貉四个字。
她把手机从王骏手里抽过来,冷淡地说了声“谢谢”。
王骏却看着她问“千淼你的脸怎么了?”
楚千淼别过脸说没什么。
这功夫何伟走过来,和王骏热乎乎地打招呼,问“老乔呢?”
王骏也热乎乎地回了他的招呼,两个人一点都看不出互相在背后讲过对方的不是。
“乔律早上给我发信息说他住院了。”
何伟“哎哟”一声,说“那用不用大家买个花篮果篮的,去看看?”
王骏说“我问问他。”
楚千淼转回到自己工位前。听到乔志新住院,她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一点不好的感觉。
她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翻看手机。上面有好多条未接来电。开始是任炎的,后来是谭深。再后面居然还有乔志新的,他大概是凌晨时分打的电话。
她看了下任炎打给她的第一通电话,居然是在昨晚出事前。
昨晚谭深说要给她送宵夜之后,就一直不断给她发消息,实时播报他的动向,他下楼了,他去买宵夜了,他买了她爱吃的虾仁粥,他现在要打车过来了……
她嫌他一条又一条的消息有点吵,就把手机静了音。也因此错过了任炎的电话。不知道他昨晚打给她是有什么事?
看完未接来电再未读信息。
居然有乔志新发给她的,发消息时间也是凌晨。大概是因为他打电话给她打不通,于是他开始发信息。
他在信息里叫她“贱人”。
“贱人,找男人给你出头很爽是不是?他们都是你的入幕之宾这么为你拼命!”
“跟了那么多男人,还装什么清纯玉女?”
“我告诉你,你的姘头们马上就有报应了!”
楚千淼看着那个“们”字,一愣。
们?所以除了谭深,还有人动手打了他。
楚千淼咬着指甲想,那会是谁。
很快她就不再自欺欺人。哪有那么难猜,一定是任炎啊。
她发信息给乔志新“你什么意思?”
乔志新的回复居然很快“沉不住气了,小贱人!告诉你老子验了伤,老子手里有你野男人们行凶的证据,你等着看你的两个姘头进局子!”
顿了顿,又一条信息跳进屏幕“尤其那个姓任的,你放心老子一定让他进局子让他名声扫地!”
楚千淼没再回信息。
她咬着指甲想,乔志新说的证据。
她腾地起身向外走。
在走廊里她接到谭深的电话
一个醉酒夜之后,谭深的声音有点哑,但终于正常了起来。
他叫了她一声“千淼。”声音里居然饱含了歉意,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我昨天喝多了,我是不是又跟你发酒疯了?”
楚千淼着急去验证证据的事情,对他说“没关系的。”顿了顿她对他道谢,“还得谢谢你昨天教训了乔志新帮我出气。”
谭深默了一下,说“你中午有空吗?”
楚千淼回他“应该没空。”她脚步不停,向着物业走。
“那好,我现在在电话里说。”谭深正了正音色,继续,“我之前听你说过你想跳槽,千淼,不如你现在就跳,来我们公司,来鹰吉资本,我罩着你,你要是不喜欢我罩着你,那你就来罩着我,都行,只要你来。”
楚千淼认真想了一瞬,告诉他“阿深,我暂时不想进投资类的金融机构,我想在券商投行部做上市并购之类的项目。”她已经走到物业监控室门口,她对谭深说,“阿深啊,我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确定一下,先不跟你说了。”
她挂断了电话。
楚千淼想调一下昨晚走廊里的监控视频看看。但物业的人找了一会儿告诉她“被人调走了。”楚千淼一听就知道,调走监控视频的人是乔志新。
楚千淼连忙问“没留底吗?”
物业的人又找了一会告诉她“我是没找到,但昨天值班的人今早下班回家了,得等他上班再找了。”
但楚千淼等不了了。
她走回律所,跟前台商量,请她帮忙看下昨晚的监控,她的借口是东西丢了。
前台忙得团团转,好在平时跟她关系处得好,干脆让她自己到存放监控的电脑上找。但楚千淼发现,这台电脑上,昨晚的监控视频都被删掉了。
她想八成是乔志新干的,他想毁了他昨晚曾经来过的记录。
楚千淼想了想,问前台女孩“监控视频在云上有备份?”
前台说有的,直接告诉了她用户名和密码,然后又去忙事情了。
楚千淼登陆了云,调出昨晚的监控视频。
先是乔志新进来了,醉醺醺的。不久后她跑出去,慌张极了。视频里的画面让她想起来昨天的恐怖感觉,她两只手在桌面下死死握成了拳头。
过了一会,她看到任炎出现在画面里。时间是她走后。他按门铃,乔志新过来开。
然后任炎揪着他的领子打他,又把他拖出去,拖向走廊死角方向。
原来昨天她走后,他立刻冲上了楼。不管他昨晚是来干什么的,他看到她的样子,立刻不管不顾地上了楼,来到律所,来给她出气。
楚千淼按了暂停键。她低头用额头轻轻撞着桌沿。一下,两下,三下……然后深呼吸,再深呼吸。
他真叫她又感激又难过。他这么好,对她也好。可他只想属于他自己。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当然也不属于她。
她把心里那股悸动压了下去,让自己恢复平静,再抬头接着看。
又过来一会,谭深来了。他没找着她,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走廊里溜达。
到这里,不用看物业的监控,楚千淼也已经把整件事捋明白了。
她想乔志新那个王八蛋活该他倒霉,他先挨了任炎一顿教训,等任炎走了,他去物业要监控视频,然后遇到了谭深,三言两语之下谭深又把他打了一顿。谭深喝了酒,打得应该没有任炎那么狠,所以乔志新在发来的信息里咬牙启齿地突出了他对任炎的格外仇恨,以及一定要把任炎弄进去不可的决心。
楚千淼知道任炎把乔志新往走廊暗角里拖是有过思量的,他以前来律所开会,在那里的窗口前偷偷抽过烟。那时候那里还没有安监控。他昨天也一定以为那里没有监控,才把人往那个方向拖。
可那里,已经安了监控了。
楚千淼坐了一会,起身出去,给乔志新打电话。
电话一通,乔志新一声“贱人”就愤恨地叫了出来。
楚千淼声音森冷“闭上你的臭嘴!”顿了顿,她说,“乔志新,你出院。”
乔志新声音狰狞“死丫头片子你想的到挺美,我手里有昨晚挨打的视频,我做了验伤报告,我告诉你小贱人,我不把他们弄进去,我他妈就不姓乔!”
楚千淼来了脾气“你爱姓什么姓什么,你家没了你这么个畜生姓乔,那是家门有幸!乔志新,”她声音狠厉起来。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要虚,要把凶狠的气势做足,“你别忘了,从你在打印室那天骚扰我开始,我身上时刻揣着录音笔,昨晚你那副猪狗不如的德行我可都录下来了,加上之前你在走廊暗角那里骚扰我的视频和录音,我要告你,你死一百次,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做律师!”她凶狠得不叫人察觉出一丝一毫,她的录音笔其实已经寿终正寝。
乔志新被她凶狠得几乎残酷的气势唬住了,他一时没说话。
楚千淼继续说“所以,你现在就出院,死了告任炎他们那份心,我也就放过你了。”
她顿了顿,声音因为忍辱负重,变得格外狠厉,几乎阴鸷“你告他们,我就告你!”
她挂断电话,额头抵在墙上。浑身好像一下没了力气。
她不想让任炎留下案底。一点都不想。她想他一直站在光明里,冷冷淡淡清清高高又干干净净地做投行里的精英任总。
还有谭深,他给她出头,她也得顾念这份情义。
况且直接证据也已经没有了。所以这件事,就这么了了。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为了他。不,为了他们,就这样。
她不信以后没机会扳倒乔志新。她会拼命地让自己快点强大起来,她总能力会让他有名誉扫地一败涂地的那一天的。这个仇她一定报。
平静一下,她安慰自己,其实乔志新比她更惨,他挨了两顿毒呢。都住院了,看样子被打得真不轻,被毒打又无法申诉,活该他比她更惨。
她在心头默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起伏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额头抵着墙,听到握在手里的手机唱起歌。
看一眼来电。
她站直身体,提起精神,接通电话,叫了声“任总。”
☆、第60章 打的那个赌
《服不服》第六十章打的那个赌
任炎问楚千淼“中午有时间吗?能不能见个面。”
他语气很淡。单从他的声音里, 绝对品味不出他昨天对人曾经动用过暴力。
楚千淼回了声“好。”
她的声音不仅淡而且轻, 也叫任何一个第三人都品味不出她昨天到底经历过什么。
楚千淼想他们果然都是成年人了, 他们都如此克制。
任炎问“中午我去找你, 你在哪里?”
楚千淼告诉他“我在律所。”
电话另一边有一瞬沉默。任炎知道楚千淼很坚强, 但他没想到她能坚强到事发第二天就照常上班。
他把一声叹息湮灭在喉咙里,对楚千淼说“我中午去你律所楼下的西餐厅等你。”
午餐时间楼下西餐厅位置紧俏,楚千淼提早下班时间二十分钟就下了楼去占位。
结果她一进去就被告知, 就在十秒前最后一桌已经被一位先生定下。
楚千淼心里默默念真是讨厌的十秒钟。
她只好给任炎打电话,说要不换个地方。任炎却告诉她一个桌号。原来他就是那位在讨厌的十秒钟前定了最后一桌的先生。那十秒钟似乎一下就不再讨厌了。
原来他也到得这么早。
任炎定的是包间。楚千淼进包间前,深吸一口气。
然后落落大方地走进去坐下, 微笑叫声“任总”。任炎抬头看她,她的笑容僵在唇畔。
他嘴角有伤。
她心里像被一根丝穿过, 然后那根丝蓦地一收紧。
任炎只字不提他嘴角的伤是怎么来的, 也只字不提他帮她教训过乔志新。他面容一如既往的寡淡, 看上去他这个人一如既往地无欲无求清心寡欲。
点好餐,等牛排鹅肝一样样端上来,任炎淡淡开了口。
他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昨晚我和张律师一起吃的晚饭,他拜托我来和你说件事。”
楚千淼想昨天出事前任炎给她打电话,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只是不知道张腾要他来和她谈些什么。
“任总,您说。”楚千淼放下刀叉, 洗耳恭听。
“张律师说你在律所的处境很不好,他说你有意跳槽到投行, 正巧, 他也知道有法律专长的项目人员, 在我们公司投行部还是比较缺的,所以他拜托我看看能不能接收你。”他不疾不徐地讲完,语气淡到甚至有一丝疏冷。
楚千淼抿抿嘴唇,问了声“你是要给我开后门吗?”
任炎看着她,一挑眉“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他反问的语气一如她在项目上初识的他,冷淡,怼人,没好气。幸好她不自虐,否则她差点怀念他这副腔调。
“我不是能给任何人以特殊优待的人,托关系走后门这个你就不要想了。但张律师既然拜托了我,他的面子我一定给,所以你还是要按常规程序投简历,人力会进行初步筛选,如果通过了初步筛选,你会收到面试通知。至于面试,为了避嫌,我也不会亲自面你,会由其他部门的董事总经理面试你。他觉得你合格了,你才能留下来。如果这些常规流程你都通过了,我会把你要到我的部门里。”任炎极度公式化地说完这番话,听上去一点私人情绪都没有。
楚千淼内心在交战。她投简历的时候,因为任炎的关系,的确是把力通证券直接剔除掉了的。
她想过,既然任炎已经明白地拒绝了她,她如果还要往他跟前凑,那不搞得像她拿不起放不下似的。这样不好,不潇洒。
可是眼下任炎却主动对她提出她可以向力通证券投简历的建议,还说他甚至可以把她收进他的部门。
他原来可以比她更潇洒。她的潇洒是躲开他,可他的潇洒却是无所谓她在不在眼皮子底下。
她看到任炎在她的迟疑中,盯着她的眼睛。她感觉他双目如炬,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却又无法挪开视线。
“我知道你的顾虑,怕你我之间会有什么夹杂不清对吗?”他看着她,表情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发生的,尤其是上下级之间,严令禁止。所以你来我手下工作,大可不必有什么顾虑,我只是你的领导,你也只是我的下属。”
楚千淼在那一瞬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如果我和你还有可能,我不会叫你来力通工作,并且是在我的手下工作。正因为没有可能,所以你来。
楚千淼一笑,笑容牵动还有点肿的一侧脸颊,于是这个笑容变得有点痛“谢谢任总,我会好好考虑这个建议,但我也想等等其他券商投行部的消息。”
任炎微一皱眉,声音公式化得像在例会上做总结评语“我还是建议你来力通。接连两个项目做下来,说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也不为过,况且你和秦谦宇他们磨合得已经非常默契,你来了,适应我的做事风格,和团队里大部分人也已经相处融洽,能力也不错,这样我会省下不少力气。之后的项目非常多,如果招个除你以外的人,我已经没有精力手把手地带,默契度也要重新培养,这很麻烦。”顿了顿,他问,“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楚千淼这会觉得小时候的阅读理解她可能真没学太好,她有点抓不准任炎这话的中心思想。
“……是说,您比较怕麻烦,所以招别人不如招我……?”
任炎看了她一瞬,才说“是说你是由我任炎带出来的,所以能力不错。如果你想变得更有能力,到我手下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去别人那里,几年后你可能只是个高级经理,在我手下,几年后你也许能成为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