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假山后面。迷药。
是谁麻翻了她,又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是卫清萧发现她想逃跑,把她抓住了吗?不像。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将她捆住丢进牢里,而不必动用迷药。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头浮现出“活埋”两个字,让她感觉十分糟糕。
她是和衣躺在一张床上,硬硬的床板没有铺被褥,屋子里气息阴寒,潮湿冰冷。
她小心的动了动的手脚。身体有些麻木,可能是躺了太久的缘故。她的喉咙很干渴,嘴唇似乎干裂了,很想找点水喝。
慢慢起身下到了床下。脚踩在地上,才发现地板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从门口到床边印着些脚印,应该是有人把她扛进屋子里来时留下的。屋子里几件笨重古旧的桌椅家具上同样也积着灰尘,不见有茶壶之类的东西。
这似乎是个很久没人居住的大屋子。
窗外天色阴沉,光线晦涩不明,似乎是个阴雨天气,只知道是白天,却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四周寂静的很,静得让人心里感觉空洞洞的没有着落。
她慢慢的走近门口,推了推,却发现门从外面反锁住了。抓住把手用力晃了晃门板,从外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判断,是挂了一个沉重的锁头。晃门的时候她感觉门十分的沉重,又似乎是自己使不出力气。大概是迷药的药效未退,肚子又饿的缘故吧。就凭她现在的体力,不可能把门弄开。又走近被粗大木栅栏封住的窗口,向外张望。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荒凉的院落,草木荒芜。不见半个人影。拿手敲了敲窗上的栅栏,结实的很。举目四顾,实在找不出可以逃出去的门路。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从房子的空间和摆设来看,不像寻常百姓人家。然而却又如此荒凉破败,像个……鬼屋。一念及此,身上一阵寒凉。
她忽然很想找个人做伴,哪怕是卫清萧也好。虽然她很不情愿见到他,但此时心中害怕,也顾不上挑三拣四了。扒在栅栏上,喊了一句:“有人吗?我要喝水!”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发干,喊声十分嘶哑。如果有人守在院门之外,恐怕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于是她努力的清了清嗓子,憋足了力气准备再喊一嗓子。
不知从何猛然传来一阵疯狂的怪笑声。那笑声怪异、尖利,凄厉,像女鬼的哀鸣,硬生生将她尚未嚷出的声音生生吓了回去,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呜……有鬼啊,真的有鬼啊!她的感觉没有错,这真的是一处鬼屋……她抱着脑袋,鼠蹿到墙角窝成一团,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门窗,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闯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声一声,轻轻有脚步声,似乎是来到了门前。
啊……鬼来了。惊恐的唐果无处可逃,只能抱着头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哗啦几下轻响,门被打开了,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带起一阵浮扬的微尘。
“哼……”一声凉薄的冷笑钻进了唐果拿手捂着也不能完全隔音的耳朵。
好阴森的冷笑……还是女声……果然是个女鬼……谁来救救她哇……
头发猛的被扯住,头皮剧痛,驼鸟一般埋在腿上的脸被迫扬了起来,只看到一个女子的轮廓,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五官,只觉得面部模糊一团,更增添了惊悚度!
“郭糖。”阴森森的,咬牙切齿的话音。
唐果一声惨叫:“不是我,我不是……女鬼大人饶命呀!!!”
对方气得浑身发抖,尖声怒道:“你说谁是女鬼!”
“呜……我错了,您是大仙!大仙!”是她太冒犯了……
“女鬼”似乎更愤怒了,揪着她的头发猛力的向地面按去,额头砰的撞到地上,头昏眼花兼满脸尘土。
“贱 人!见到本宫胆敢不跪,还辱骂本宫!”
这叫骂声传进唐果的耳朵里,她完全糊涂了……什么女鬼身份如此高贵,自称“本宫”?
头发被揪扯着再度扬起脸来,透过痛出泪花的眼睛,终于看清了此“女鬼”的脸。好生面熟……她努力的回想了一阵,恍然大悟。
“凌薇公主!”她吃惊的叫了一声。
“正是本宫!贱 人,竟还敢勾引我的景诀,与他园中私会!”
既然知道了此人不是女鬼,又如此霸道的扯她的头发,唐果怒了:“我才没有勾引他!”
凌薇咬牙道:“还敢嘴硬!”猛的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清脆的一声响,唐果眼前顿时金星直冒。
不能任人欺侮!她使出全身力气想把凌薇推开,可是因为之前迷药的效力还未全部褪去,手臂一推出去只觉软绵绵的毫无力道。这时凌薇又反手甩了过来,另一边脸上结结实实再挨了一下。
这才松开她的头发任她跌坐在地上,自已后退了两步,甩着手咝咝的吸着冷气,蹙眉抱怨道:“手好疼。”
被掴得头晕眼花的唐果听到这句抱怨,由衷的对着凌薇竖了一下中指。
凌薇看不懂这个意味深长的手势,还以为她有话想说,问道:“你想说什么?”
唐果呸的吐出嘴巴里的血丝,道:“什么也不必说,千言万语尽在这个手势中。”
凌薇哼了一声,不再追究这个奇怪的手势,拍了拍手,道:“来人。”
门外应声进来一名太监模样的人,却是斜戴了一只眼罩,是个独眼龙。一只独目的眼神十分阴沉。
唐果感觉此人十分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凌薇下巴微微的扬了一扬,傲慢的道:“给她长点记性。不要留下证据。”
“遵命。”太监应下,手掌一翻,指间露出一根细细的尖针!
唐果心头一凛。这是要对她用私刑啊!

黑暗

唐果心头一凛。这是要对她用私刑啊!她屁股锉着地面惊恐的向后挪去,却是逃无可逃。太监面无表情的逼近,执针的手举了的时候,独眼内突然盛起了仇恨。
唐果猛然记起在哪里见过此人了。针尖即将落下的时候,她大叫了一声:“是你!”
太监愣了一下,手不禁停住了。
“就是你!”唐果怒气勃发,“你是那伙黑衣人中的一个!你们三番两次的追杀我,你的这只眼睛,就是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被射瞎的!”
当初她刚来到异世,与寒非离一起漂泊江湖时,莫名其妙的遭到一伙黑衣人的追杀。后来在洛羽痕布下的“比武招亲”一局中,此人上台挑擂,突然痛下杀手,幸好寒非离及时出手射瞎他一眼,她才没有死于非命。再后来在树林中黑衣人再次现身,其中又有个独眼的,就是此人无疑了。
独眼太监阴鸷鸷笑道:“没错,小爷的一只眼睛,正是毁在你这个女人的手上。”
唐果的目光转到旁边的凌薇身上,恍然大悟:“原来,追杀我的人是你派出的。我招你惹你了?!”
凌薇道:“你招惹了我的景诀了。当时父王都已为我们指婚了,他却是还对你念念不忘,若不是我将他软禁在宫中,恐怕早就跑去与你私奔了!如此,你这个女人,我能留你在世上吗?”
唐果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原来是为了这个臭男人呀……我真是倒霉摧的。凌薇公主,我对你的景诀早就恩断义绝,根本没有半点情份了。你大可不必如此视我为眼中钉啊!”
凌薇怒道:“少给我花言巧语了,你们恩断义绝还会花园私会?鬼才相信!”对独眼龙示意道:“你报仇的时机到了,动手吧!”
独眼龙阴阴一笑,对着凌薇躬身道:“公主殿下,我学了一手独门秘技,早就想在人的身上试试了。”
“哦?是何秘技?”
“据说将针扎入人的眼角的一处穴道,即可令此人失明,又不会被人发觉失明的真正原因。公主可否允许小的在她身上试一下?”
凌薇微笑点头:“试便试吧。只要别弄死了就好。”
“谢公主殿下!”
独眼龙转身狞笑着向唐果逼近,手中银针闪着尖锐的反光。
她意识到大祸临头,一面向后躲,一面大声道:“等一等!等一等!凌薇!我是大将军郭宇骆之女,你若是害我,我爹绝饶不过你!”
凌薇“哟”的一声,拍了一下手掌:“幸亏你提醒我!这可真是个问题。还有呢,如果让皇兄知道我之前派人追杀她,皇兄恐怕会怪我的,怎么办呢?”
独眼阴侧侧奸笑一声:“公主忘记了,让人说不出话来的手段,这后宫中可有的是。”
“哦……”凌薇释然了,“那交给你办就好了。”
唐果顿时感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扯起嗓子没命的大叫起来:“救命!救命啊……”
凌薇笑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冷宫。”
冷宫!怪不得这房子看起来高大雄伟,却又破败荒凉。之前听到的古怪的笑声,应该是囚禁在这里的疯掉的宫人发出的吧。冷宫必定建在深宫荒僻之处,很少有人走动,再者凌薇必然是有备而来,四周肯定安排了把风的,她的呼救恐怕是难有人听到。
她想站起来逃跑,身上却因为恐惧愈发的软弱无力,轻易的就被独眼龙将脑袋死死按在了地上,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左右鬓角依次传来强烈的刺痛,便失去了知觉。
……
“糖儿,糖儿……”
何处传来的呼唤声?不是在叫她吧,她不叫糖儿。脑袋两边一跳跳的剧痛,意识昏昏沉沉,她一点也不想醒来。却有人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糖儿,醒一醒。”
她勉强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糖儿?”这一次呼唤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怎么这么黑?为什么不点灯?她张口想问,喉咙却一阵刺痛,满口血腥之气,只发出一声嘶哑的气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糖儿,你怎么了?!”这次的话音里有些恐慌了。
她怎么了?
昏去之前发生的事情终于记了起来。
……“据说将针扎入人的眼角的一处穴道,即可令此人失明。……让人说不出话来的手段,这后宫中可有的是。”
她惊恐的伸手向前摸去,摸到了一个人的胳膊。是谁?这人是谁?
“是我,卫清萧。”那人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开口说道,“糖儿,你……看不到吗?”
她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怔怔的大睁着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滑下。
她瞎了,哑了……
卫清萧突然怒吼起来:“景诀!是你私自将她带出去的,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扑嗵一声,景诀似乎是跪下了。开口时嗓音已带了抑不住的呜咽:“卑职不知!……”
卑职不知!卑职不知!!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全是因为他,因为他啊!
她伸手在身边一阵乱摸,摸到一只枕头,狠狠向着景诀的方向砸了过去。
“糖儿,告诉朕,是谁干的……”卫清萧似乎想抱住她,却招来她发疯一般的反抗,睁大的失神的眼睛里燃着仇恨的烈焰,嘴巴一张张的,口型分明是在说“滚”,嗓子里却只发出小兽一般的嘶鸣声。
“我走。我走。”卫清萧急忙的安抚着,向外退去。
及至退到外间,就发出一声暴喝:“此事彻查!景诀,你查出凶手以后,再自行领死吧!”
“是。”景诀的声音里如同带了血丝,拖着沉重的脚步退了出去。
卫清萧身周爆发着寒气,心中充斥着狂怒。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喧闹,于是回头看去。
原本坐在床上的唐果赤足跳到了地下,大睁着两只没有焦点的眸子,扎撒着手,一味的向前猛冲,仿佛如此就可以冲出那个陌生的黑暗世界。侍女们焦急的拦着她,劝慰着,她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没有听到一样,狠狠的使着蛮劲儿,将几名侍女冲得脚步踉跄,几个人纠扯成一团。
卫清萧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场面,与她失神的眼睛寂寂的对视着。一向阴寒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许歉疚疼惜之意。
唐果在被灌下安魂汤之后,终于安静下来,昏昏沉沉的睡着。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无力再闹腾,只浑浑噩噩的躺着,坐着,表情木然,心境也像她眼前的景象一般一片漆黑,毫无希望。只是在感觉到有任何人靠近的时候,便会突然暴发,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全都抓起来砸过去,若是有人强行靠近被她揪扯到,她就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去,不惜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来。
她像是被困在敌人领地里的一头受伤的野兽,满心刻骨仇恨,又过分的敏感警惕。想给她喂水喂饭的侍女都被她打伤咬伤,更别提企图接近她给她诊治的太医了。一天下来她滴水未进,却仍是暴躁异常。
最后卫清萧只好让会武功的侍女点了她的穴,才勉强给她灌了一点水和稀粥。太医趁机上前给她诊断病因。
诊断过后,太医随卫清萧离开房间,转到一个僻静的廊下。太医二话未说,便跪倒在地。
卫清萧寒着脸问:“你这是何意?”
“卑职无能。”太医颤着花白胡须道。
卫清萧心中一沉,问道:“她究竟是如何失明失声的?可诊明了?”
太医道:“失声是因为被灌了一种伤喉毒药,咽喉处严重蚀伤。此种毒药乃是宫中禁药,以前曾有宫女被用了这种私刑,从此变成哑巴,据卑职所知,是无法医治的。至于因何失明,卑职竟看不出来!”
卫清萧一脚将太医踹翻在地。
太医趴在地上呜咽道:“卑职万死……”
卫清萧恨道:“你死一次即可。”
太医惊恐:“皇上饶命!”
“为何饶你?我要你何用!”
太医忽得眼前一亮:“皇上,卑职愿推荐一人……”
……
大将军郭宇络之女郭糖,在宫中受到私刑导致失声失明一事,是严格保密的。郭家甚至不知道民间巡游的未来皇妃已抵京入宫,得到的全是一些郭糖已抵达哪里哪里,做了些这事那事的假消息。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已折腾得不成人形的唐果,恹恹的卧在深宫,自我感觉正在慢慢的死去。门外忽然传来卫清萧说话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向身边摸去,摸到一只茶碗儿,紧紧的捏在手里,准备在门打开的一刻就狠狠砸过去。
只听卫清萧道:“此人对朕有重要用处,还望多多费心。失明和失声哪怕是治愈一样儿也好。”
另一人道:“自当尽力而为。”
听到这个声音,唐果愣了一下,却不太敢相信。
卫清萧又道:“有劳医仙了。”
“啪”的一声,唐果手中的茶碗儿坠落在床边的地上,片片碎裂。没错……是在蝶谷中时,洛羽痕扮做医仙时的嗓音。
卫清萧的声音再度传来:“唉,又在砸东西了。她的情绪十分不好,医仙多担待。”
“无碍。”淡淡的两字回复,听不出任何情绪。
吱哑一声响,门被推开了。唐果失神的眸子向门边望过去,虽然感觉不到一丝光亮,心中却已是狂跳。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维持了面部表情的平静。
卫清萧道:“朕就不进去了。她对于朕……十分抵触。你自己小心,不要被她咬到。”
“草民自会小心。请皇上派人守好门口。环境安静我才诊得准些。”
“好说。久闻蝶谷医仙的盛名,此次全仰仗医仙了。”
卫清萧对门口的守卫吩咐了几句。又令随行的太医守候在门边,自己有事先离开了。
唐果听到门被关上,然后久久的悄无声息。
久到她以为刚才听到的对话不过是幻觉,眼中刚刚燃起的希翼一点点熄灭了下去。

医仙

久到她以为刚才听到的对话不过是幻觉,眼中刚刚燃起的希翼一点点熄灭了下去。
忽听得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有人冲了过来,跪伏在了床边。
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向前摸去。
忽然有冰凉的手指纠缠到了她的指间,死死的缠住。熟悉的触感让她的脸上现出狂喜的神情,另一只手凭着感觉去摸他的脸,指尖还没有触到肌肤,手背已被大滴的温热泪水砸中。
不哭。
她用口型无声的说出这两个字。
颤抖的臂膀拢了过来。这个拥抱小心翼翼,仿佛怕抱得重了会将她脆弱的身体弄碎。他的呼吸如濒死般急促紊乱,直至她的脸贴上他的胸口,手臂才缓缓的加力,似是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凉凉的唇吻仓促的落下,沿着她的额密密吻到瘦得尖尖的下巴,泪水涂抹在她的脸上。
多日来的恐惧、痛苦瞬间爆发,她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无声的呜咽着,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狂乱的心跳,甚至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
担心外面守着的人发觉异常,二人谁也不敢哭出声来。
洛羽痕探出手指在她的眼侧小心的试探了几下,很快发觉了什么。抚开她鬓角的头发后,手指剧烈的颤抖起来,她几乎感觉到他的愤怒要将周围的一切化为齑粉。
她的脑袋辗转了一下,让脸颊滑入他的手心。
他深深呼吸几下稳住情绪,用力将她抱住,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果儿不怕……我定会将你医好。”
她信任的点了点头,眼泪尚在滚落,却是嘴巴一抿,笑了。
“是谁干的?”他将她的手指放在掌心。
她在他的手心轻轻描摩了两个字。
他的手瞬间握紧,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她急忙抚向他的脸。他脸部因为仇恨而冷硬的线条立刻缓和下去。捉了她的手按在心口。
“痛死了……”他的低语轻如呼吸。
她的脸上立刻流露出惊惶,爪子在他身上一阵乱摸。
他安抚的捉住她的手:“是心疼。心疼果儿……”
她不放心的张了张嘴巴,满脸的担忧。他猜出了她想问的话,道:“我的伤没有事,已大好了。”
她的神情这才略略放松。
“果儿记着,自今日起,不管你是否感觉得到,我都会在你身侧,不会离开。”
她微笑着点头。
“现在我去回卫清萧的话,我假称你的嗓子治不好,是骗他的,你不要当真。我定会医好你。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果儿瘦得,让人难过……”
她用力点头。
“好了,我得去了。”他嘴上这样说着,抱着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动,又不舍的抱了好久。直至怕被人发觉异样,才恋恋的放开。
听得他出了门,慢慢将门带上。她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面朝床的里侧,嘴角弯出抑不住的喜悦弧度。低调,低调,不要让人察觉。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卫清萧安排“蝶谷医仙”住在宫中。以他多疑的心性,在事情全部结束之前,恐怕是没有打算放医仙出宫半步。医仙诊断后已跟他说过,病人的眼睛有把握治愈复明,嗓子却因为声带受损严重,不可能再发声了。
卫清萧与医仙站在唐果寝室的门口,目光望向屋内床上面无表情的躺着的人。
“她究竟是如何失明的?”卫清萧问道。
医仙淡淡答道:“是被尖针刺入鬓角的穴位,挑断了眼底经脉所致。”
心肠已炼得坚硬如铁的卫清萧,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半晌,才涩涩出声:“怎么有如此毒辣的法子?医仙没有看错?”
医仙冷冷道:“草民这点眼力还有。皇上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查看一下。病人鬓角的头发里藏有两点针刺后的伤痕。”
卫清萧迟疑的向唐果望去。却见唐果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已伸手在身边乱摸,准备在卫清萧走过来时扔东西砸他。
他旋即放弃了过去查看的打算,叹息道:“朕并非质疑医仙的医术。只是觉得……”呐呐的闭了口,竟说不下去。心中的五味杂陈,苦涩异常。卫清萧对医仙是极客气的。他权势再高,也不敢保证有一天会生什么病,难免有求于医仙的时候。
顿了一顿,又道:“嗓子是不能治的了?”
医仙道:“回天无力。”
卫清萧脸上方才浮现出的一点愧疚迅速的隐没在冷硬的表情中。“也罢。只要能看得到,也勉强可以。视力要多久才能恢复?”
“至少需要月余。”
卫清萧点点头:“也只有如此了。还望医仙多多费心,这段日子就请住在宫中吧。需要什么药物尽管跟开口,太医院自会配合。”
医仙点头不语。
……
医仙称眼睛的治疗相当复杂,要凝聚神气,手法精准,稍有差错便会导致失败,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卫清萧特意吩嘱了守卫,医仙入房内治疗时要清退四周,把好门口,不准任何人打扰。
饶是如此,基于卫清萧多疑缜密的性格,担心他安排了眼线暗中监视,洛羽痕为唐果治疗之余独处的时候,还是不敢有过多的言语,也不敢有过度亲密的动作,只能借着身体衣服的遮掩时时的十指相扣,交流也是要么耳语,要么干脆在手心描字。
洛羽痕也不敢在屋内耽搁太长时间,只在每天上午进到唐果屋中一次,每次呆的时间不过是两个时辰。不是治疗的时间他便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半步也不出门。他以医仙的身份初次出现在卫清萧面前时,就刻意的维持了清冷孤傲的形象。卫清萧也认为这种世人高人都是性格孤僻的,见他从不与人交往,反倒让他放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