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有会儿。”杜丽笑道:“此刻正在飞机上,大约二十分钟后到省城,再有二十分钟就可以赶到这里。”
杜丽是一个典型的成功女性的形象,衣着得体,举止文雅。在她身上,可以看得出一个女人经历过苍桑后的成熟,又能找得到一个女人内在里所散射出来的温馨与妩媚。方良华是喜欢这样的女性的,当然不是作为情人,而是作为朋友。如果是情人,他更愿意是殷眉儿,或者是石妮。
服务员送来了茶水,杜丽问方良华两会开得怎样。方良华说这样会议基本上走过场,不会出大问题的。“不过,中间也出了点问题,不大。”
“是吧?”杜丽道。
“一个县委书记,被代表们提名当了副市长。而原来的副市长被选下去了。”方良华说着掀开杯盖,一缕清香立即飘了出来。便问:“是不是杜总来了,连茶都不一样啊?”
“那倒不是,是因为你秘书长来了。”杜丽含蓄而优雅地笑笑。
“齐书记出国了?”杜丽问。
“是啊,到德国了。”方良华说着问杜丽:“项目的进展怎样了?”
“快了,等齐书记回来,就搞奠基仪式。”杜丽说到项目时,眼光变得明亮而激动起来,这是一个典型的职业女性的风格。
茶喝了一遍,服务员上来又换了一次。杜丽打手机,还没开机,便道:“大概飞机晚点了,还没开机。”
“没关系的,反正有这好茶喝,有杜总相陪。”方良华调侃道。
杜丽也笑了笑,“你别说我了。啊,上次那房子搞好了,钥匙我也带来了,现在拿给你吧。”
杜丽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到方良华面前的茶几上。方良华说:“这……”
“先住着吧,不能在这问题上出事。我理解。”杜丽说着将钥匙放到了方良华随身的公文包里。又问:“那女孩子还好吧?”
杜丽其实知道那女孩子是石妮,但是她没有明说。方良华有点尴尬地笑道:“最近有一段没见了。太忙。我没有过来。”
“秘书长哪,你要是认我这个大姐,我可要说你一句不中听的话。为女孩子不能这样哪。当断则断,否则就反受其乱。”杜丽望着方良华,“房子问题解决后,我觉得你们最好拉开些距离。不然,这样的女孩子不可靠。”
“这我也清楚些”,方良华道:“可是问题总得解决。头疼哪。不说了吧。”
杜丽便不再说了,两个人又聊些时下新鲜的事。方良华当然想知道些高层官场的内幕,可是杜丽一说到这块,就茬开了话头。只是在说到原来的副省长张敏钊案件时,杜丽叹口气道:“马上要判了,可能很重哪。”
“不会……”方良华问。
“那还不会吧。”杜丽幽幽地答了句,“做官难哪。人说我们做生意的有风险,其实做官的风险更大。”
“杜总对官场也看得很深哪,官场薄如纸,不然怎么有成语‘如履薄冰’呢?”方良华也感慨道。
这时,杜丽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杜丽说:“人到了,就在门外。你坐着,我去迎一下。”
方良华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能让杜丽这么客气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人。果然,门再开时,杜丽陪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这男人生得方面大耳,一看就是个有来历有派头的人。
杜丽拉过方良华介绍道:“这是叶锋叶先生,省委叶书记的侄子。这是南州市委秘书长方良华方秘书长。”
方良华上前与叶锋握了握了手,叶锋笑道:“南州我是熟悉的,那儿不是有个程一路吗?”
“是啊,现在是市委副书记。”方良华说道。
叶锋似乎有些惊讶,“怎么?当副书记了?这人不太会来事。怎么还升了,真是扯蛋。”
“怎么?一路同志……”方良华笑笑。
“不说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去年的南州高速工程。不说了,坐,坐吧。”叶锋说着拉着方良华坐了下来。
叶锋,方良华其实是知道的。这个人虽然是省委叶书记的侄子,却比儿子还亲。据说叶书记什么人都可以不管,但这个侄子,他却是一直宠着爱着放任着的。叶锋是叶书记姐姐的儿子,姐姐生下叶锋后就撒手西去,姐夫也在几年后的一次车祸中丧生,叶锋就一直寄养在舅舅家里。叶书记工作到哪儿,叶锋就跟到哪儿。在外面,人称叶锋是“半个书记”,可见其在叶书记心目中的位置。
这样的人对方良华眼下的处境和将来,都是有作用的。方良华这一刻倒是很感谢杜丽了。
叶锋一开口,谈的都是高端的内幕消息,包括中央马上开始的人事变动,省里的一些厅局级干部的调整。当然也谈到一些生意方面的事,叶锋说:“杜总在南州的房产,是个大项目。大项目哇!”
杜丽笑道:“哪有你叶总的项目大?我只不过是做着玩儿,总比没得做好。”
“哈哈,真是了得!听说……”叶锋话到嘴边,又停了。方良华起身给叶锋添水,杜丽马上接过水瓶,说:“哪能让你来?我来吧。你们男人说话。”
叶锋笑道:“杜丽就是这么可人!”
杜丽朝叶锋瞥了眼,说:“我都老哪,现在是你们的天下了。”
“那可不能说。杜姐年轻,要不然怎么被人捧在手心里当宝?”叶锋开了句玩笑。
杜丽也没辩白,只是笑笑。酒菜上来后,三个人用了些干红。叶锋说现在喝干红是档次,喝白酒是兄弟,喝啤酒是流氓。
“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很有些意思。”方良华边举杯敬酒边说道。
正喝着,叶锋的手机响了,好像是有一个朋友在问他回来没有。通了会话,叶锋说在大富豪呢,过来吧。
等到叶锋这个朋友过来一介绍,原来是省政协的乔主席的公子乔明亮。人在纪委挂了个闲职,事实上在做外贸。乔明亮朝方良华看了半天,才问道:“好像听到过名字?南州的秘书长。上次在纪委听吉书记说起过。”
“啊,是吧。”方良华心里有些打鼓,乔明亮又道:“是有人告了吧?找到叶公子,什么事都能摆平。来,喝一杯!当然,主要还是靠杜姐。”
杜丽问:“有这事?”
“是有,都是老桐山,就是我原来所在的那个县,有几个人一直在告我。烦哪!”方良华叹道。
叶锋把手中的酒杯向着桌子倾了倾,说:“今天,杜姐把你介绍给我了,我们就是哥们。这事我来处理。”
方良华连忙站了起来,端起杯子,敬了叶锋一杯,笑道:“那就拜托了。”

 

秘书长2 第三十三章


张敏钊案件宣判了,张敏钊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据说一开始是准备立即执行的,但考虑到他最后阶段认罪态度较好,而且又有立功表现,便判成了现在这样子了。
程一路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张晓玉的婶婶。婶婶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话:“没死就好。”
婶婶这句话说得有份量,也有委屈。程一路清楚,在张敏钊家,婶婶从来都是一个不问事的人,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张敏钊做主。张敏钊案发后,婶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来自社会的,来自亲戚的,来自新闻媒体的。最后只好一个人跑到了乡下。一个女人,在这样大的变故前,内心的苦疼自然是弥漫而沉重的……
程一路安慰了几句,又给张晓玉发了个邮件,告诉了她这件事。张晓玉一直为叔叔的生死担忧。在邮件中,程一路说:如果真的觉得距离太远了,共同的话题太少了,或者真的张晓玉在澳洲有了新的朋友,他是同意离婚的。他不是那种把女人当作囚笼里的鸟儿的男人。只要张晓玉需要自由,他随时都可以还给她。不能给张晓玉一个完整的家,这本身就是一个男人的失职。
虽然邮件里这么写了,但程一路的心里还是有些疼痛的。站在书房的窗子前,九月末的南州之夜,已经有微微的凉意了。
第二天早晨,程一路刚到办公室。岳琪就笑哈哈地过来了。她刚从北京回到南州,给程一路带了一条红色的领带。程一路拿着领带,不知是要还是拒绝。因为他早就听说过,一个女人送男人领带,是别有用意的,是想紧紧地牵着这个男人的心。
岳琪见程一路犹豫着,笑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不就是一条领带嘛,想那么多干嘛?我是在王府井看到的,觉得你戴着合适,就卖了。没有其它的任何意思,你可别用心啊!”
“那倒没有,这领带挺好的。我就觉得,让你这么大老远地带过来,不太好意思吧。这样,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喝茶。”程一路边将领带折好边说。
岳琪却将领带拿了过去,说:“先试试,看看怎么样?也试试我的眼光。”说着便要将领带往程一路的脖子上戴。
程一路赶紧制止了,“这样吧,我回去试吧。明天戴过来,你一看不就知道了?”又从岳琪的手里拿过领带,迅速地放到抽屉里了。
岳琪笑笑,说有事先走了,牌坊街用了程书记的法子,钉子户拨了,可是平整和三通都还要人,烦着哪。
程一路也笑笑,再次道了谢。岳琪走后,程一路端着杯子,朝窗子外的香樟树看了看。香樟树的叶子浓得有些阴色了,或许是九月末的阳光从侧面照射着的缘故。深深浅浅的,像一大片堆起来的水……
叶开在门口喊了声程书记,进来说他有点私事,如果程书记上午不出去的话,他想请个假。程一路说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去吧。我要用车,再从办公室调。
正说间,手机响了,是老首长。
程一路立即一激灵,道了声:“老首长好!”
老首长的嗓子有些苍哑:“一路啊,有件事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可是,想了想还是说了好。”
“什么事啊?”程一路有点紧张了,“是……”
“是兰兰的事。”老首长道。
“兰兰?兰兰怎么哪?”程一路急着问,手上的笔滑到了桌子上。
“兰兰病了,是癌。刚刚做了手术,可是很不好。医生说怕……”老首长哽咽了。
程一路的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上,鼻子一酸,“怎么?上次在香港,还是好好的。”
“其实早就发现了,那丫头死心眼,一直拖着。等到现在,来不及了。”老首长停了下,程一路听到对面的擦眼泪的声音,“如果你有空,就来北京看看她吧。当然,没空就算了。”
“我一定去的。”程一路想也没想,就答道。
老首长似乎很高兴,“那好。兰兰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你来,她一准高兴。她心里这几年一直有你。唉!”
放了电话,程一路呆坐在椅子上,突然想流泪。
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吴兰兰时,吴兰兰还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兵。那时,吴兰兰就像一只绿色的小蝴蝶,在程一路的眼前和心里飘荡着。后来,因为老首长,他们接触得多了。再后来,两个人成了一对令战友们嫉妒的情人。可就在他们即将结婚前,吴兰兰却意外地与另外一个男人走了。
程一路当时也痛苦过,也恨过吴兰兰。可是,等到自己也结婚生子后,便淡忘了。去年,吴兰兰却应南日集团的邀请,到南州来投资。他们再一次相遇,此时,吴兰兰已经与那个男人离婚了。独身的吴兰兰,眼神里满含着对程一路的期待。程一路只好远远地回避了。然而,在南州的一次酒后……
吴兰兰后来再也没来过南州,她把在南州的投资全部转手了。自己到了美国,再后来,是程一路和吴兰兰的香港巧遇。再后来……吴兰兰居然得了癌症了,程一路一个人坐着,眼泪迷蒙中,在纸上写下了无数个“兰兰”。
如果吴兰兰真的走了,老首长一个人将怎么面对晚年的生活?这个一生戎马的老将军,在中越反击战时,牺牲了唯一的儿子。如今,女儿又要……快八十岁的老人了啊!程一路不敢再往下想,只任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打在纸上,“兰兰”很快被洇染,渐渐地模糊下去了。他好像看到,这个名字,这个曾藏在他心里多年的名字,正在一点点远去,一点点消失。
兰兰,程一路在心底喊了一声。
下午,程一路便到市政府赵守春市长那里,向赵守春市长请假。赵守春问到底有什么事啊,这么急?齐鸣同志还没回来,市委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
程一路说这回我是有点急了,可是,我要是不急,怕到了北京就见不到我那战友了。
赵守春叹口气,说也是,战友情哪,那去吧。市委那边还有岳琪书记嘛,不过你最好先把有些事给岳琪书记吩咐一下,她对底下的工作还是不太熟悉的。
“那倒没关系,我给岳书记说说。另外还有良华同志,我也跟他说一下。”程一路说着就告辞了赵守春,回到市委,跟岳琪说自己要请假到北京。岳琪很感到意外,说到北京,怎么这么突然,有要紧的事吧?
“是有点”,程一路勉强笑笑,接着将近期市委将要开展的有关工作,简单地说了下。又把方良华秘书长找了来,让他多过问些。“齐鸣书记出国了,按理我在这个时候是不该请假的,可是情况特殊。你们多问些事。有什么问题,及时向守春市长汇报。或者直接打我电话。”
“这个请一路书记放心”,方良华道。
岳琪却有些忧郁的样子,方良华走后,她问程一路道:“到底什么事这么急?要不要我陪你一道到北京?那儿我熟。”
“不用了,就是一个战友病了,我去看看。”程一路谢道。
方良华秘书长刚刚离开金凯悦,就接到了刘劲松的电话。
刘劲松说:“我把贾红旗做了。”
“什么?”方良华吓了一跳,接着问道。
刘劲松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回方良华听清楚了。他的心往冰水里直钻,冷得冒尖儿。
四周的灯光照着,光影里的树木,显得幽深而神秘。方良华把车子停在路边上,自己下车,到人行道上慢慢地走。然后他又打通了刘劲松的手机,问刘劲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样乱来?
“我也是没办法了,贾红旗把我往死里逼。”刘劲松说。
“他再逼你,你也不能这样。他人呢?”方良华着急地问道。
刘劲松在那边嘿嘿一笑,“人嘛?大概见马克思去了。”
“真的?你杀了他?”方良华出了一身的汗。
“不是我杀了,而是别人杀了。方书记,你别怕,一点事也没有。贾红旗是出了车祸,不幸身亡的。”刘劲松说着,干咳了两声。
方良华仿佛看见了刘劲松咳嗽时的丑陋的样子,想掩着鼻子,却还是接着说道:“我是问现在,现在怎么样了?现在!”
“啊,现在?是吧?在医院,正在抢救。我刚刚去过了,听医生说即使抢救过来,大概也是个植物人。”刘劲松笑声中有了些得意。
方良华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本来,在上次他提名让贾红旗干县长被程一路否了后,他前几天已经委托叶锋,让他在省里活动一下,想把贾红旗调走,不仅仅调出桐山,甚至调出南州。既给他升个半级,又让他远离方良华和刘劲松。叶锋也答应了,昨天来电话还说差不多。不想现在,事情被刘劲松这么一搅和,完全乱了,而且是难以挽救的乱了。刘劲松怎么这么糊涂呢?想出这么个下三烂的办法。这办法不仅仅危险,而且致命。
回到车里,方良华突然感到一阵头晕,他赶紧朝后躺了会。最近一段时间,他老是感到不太舒服。或许是思想上压力太大了,或许是工作太累了。胡菊就劝他:凡事要悠着点,想想那些比你差的人,不一样过得好好的?
这话倒也不假,可是真能把这话装在心里,而且真正做得到,恐怕也不是太多。胡菊这么说方良华,自己其实就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特别是在官场上,每一个都像一只陀螺,你不能停下来欣赏别人,你只有不断地旋转,才能不至于被别人给甩掉,才能跟上一系列的规则,才能在旋转中,找到突破口,然后一蹴而就,一跃而起,一鸣惊人……
刘劲松显然是操之过急了。贾红旗在反复地举报方良华,而没有得到更上层重视并且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后,选择刘劲松作突破口,可能看中的就是刘劲松的这种急躁与不成熟。在桐山,大家都知道刘劲松是方良华的人,方良华很多不能自己出面的事情,都是由刘劲松来办的。如今,刘劲松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方良华虽然也后悔当初对刘劲松的重用,但更多的是在想,如何来解决这个问题。贾红旗在这个关节眼上出车祸,很难说不让纪委调查组的人想到报复这个词。一旦想到了,纪委的人就等于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他们可能就会从车祸入手,一点点抽丝剥茧,让事实真相暴露无遗。
想着,方良华的头更疼了。他强忍着发动了车子,开到了办公室。
王传珠正好值班,见秘书长这么晚还来了,就问:“有事吗?秘书长。”
“我过来取个材料。”方良华边开让边说。
手机响了,方良华借着走廓灯光一看,是姚旷。一定也是说贾红旗的事,果然,姚旷道:“贾红旗副书记在黄昏时,所坐的车子发生车祸。司机当场死了,贾红旗现正高度昏迷,人事不省。”
“是吗?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抢救。不行就转到省城。”方良华明确地指示道。
姚旷说:“目前还在抢救。如果需要转院,我们会尽快的。请秘书长放心。”
“目前事故的原因弄清楚了没有?”方良华把门推开了,拉亮了灯。屋子里一下子亮了,亮得有点古怪。
“交警部门正在调查。”姚旷汇报说:“没有和别的车相撞,是在下坡时,初步判断有可能是刹车失灵。”
“啊……那好吧,你们积极抢救吧,随时报告。”方良华强调道。
王传珠问是谁出事了,方良华说是贾红旗。“就是桐山的那个副书记?听说他最近正在到处告状……”
方良华朝王传珠望了一眼,王传珠把后边的话咽下去了。
泡了杯茶,喝了几口,方良华的头疼要好些了。他拿起电话,又拨刘劲松的手机,却已关机了。
“这个混蛋!”方良华骂道。
骂归骂,现在是事情已经出来,再骂也不能回头了。方良华想,要是贾红旗真的就不再醒来,事情也许真的会出现刘劲松所期望的效果。但是,如果贾红旗醒来了,或者调查组顺藤摸瓜,也许事情会更糟,会出现比先前更难以收拾的局面。到那时候,可能就不再是刘劲松了,一定还会牵连到方良华的头上。“混蛋!”方良华又骂了句。
窗外的风声,和着香樟树叶的沙沙声,像一阵阵密集的箭雨,似乎都朝着方良华射过来。他赶紧伸出手去一挡,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整座市委大楼,除了偶尔的几处灯光,寂静得让人心悸。
第二天上午,方良华将贾红旗出事的消息告诉了赵守春市长,又打电话给刚刚到北京的程一路副书记。程一路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意外,问了问事情的经过和出事原因,当方良华告知可能是刹车失灵时,程一路啊了一声,说:“这太意外了吧?县委的车子怎么刹车就失灵了呢?”
方良华说这我也不知道,程一路就让他给桐山县委交待一下,处理好善后工作,特别是遇难司机家属工作,还有就是对贾红旗,要全力以赴,积极抢救,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弃。
赵守春市长安排刘卓照副市长,陪同方良华秘书长一道到桐山。两辆车出了南州城,方良华问坐在身边的高天:“贾书记的司机你认识吧?是不是小徐?”
“不是。现在换了,姓桂。是去年从部队转业的,听说是贾书记的亲戚。”高天回答说。
“唉,原指望找了个好差事,不想送了命。”司机接口道。
方良华也叹了口气。车到桐山后,也没有停留,直接开到了桐山医院。姚旷已在等了,见到方良华和刘卓照,就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以及抢救的有关方案,都仔细地汇报了遍。贾红旗躺在床上,人还没有醒过来。方良华问院长:“人到底怎么样?”
院长摇摇头,轻声道:“恐怕不是太好。我们正在尽力。就看他自己了。”
贾红旗的妻子和儿子也过来了,方良华拉着贾红旗妻子的手,“姜大姐,这事出了,也是意外。你一定要坚强。不是还在抢救嘛?老贾会醒过来的。你们自己一定要挺住。”
“谢谢方书记。我们家红旗,出这事绝不是偶然的。最近一直有人打电话恐吓他,这车祸说不定也是……”贾红旗妻子边说边擦眼泪。
刘卓照也上前安慰了几句,贾红旗妻子又道:“谁害了我们家红旗,就是他死了,我也不会放过的。”
方良华让贾红旗的妻子坚强些,这个时候,家属的坚强就是病人醒过来的力量。又问还有些什么困难,尽管提,组织上一定想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