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一批冰品上了去,红的绿的黄的碎冰在白瓷小碗儿里,十分好看。拿到的人用了银勺子挖一勺,送进嘴里,美味极了。
竟是用水果勾兑的…可是为什么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奶香味儿?…难道是用人奶做成的?
他们哪里知道,为了这点儿的奶味儿,苏白芷可是把个小地主家买来的稀罕物种——奶牛给高价弄回了家。当然,苏白芷没想要寻来奶牛的,当时没想着弄头奶牛来挤奶,只能说她人品太好了。居然回城还能碰上人家家里要杀牛。
当时说什么来着?…哦,对了,那主人家从小买来这两头牛。当时牛小,身上白底黑圈圈的皮毛十分好看,地主家一想,反正不过是两头牛,买回家给幼子玩儿。结果牛长大了,也没小时候可人爱了。还得吃,又不下地耕田,还不能拉扯拉犁,养着它简直就是浪费粮食嘛。
得了,如今这牛几年了,也就这个头,再长也长不出几两肉来。杀了吧,杀了可以省银子,还能吃牛肉。地主家要杀牛,也是这两头花斑奶牛运气好极。遇上苏白芷了。不然真的教地主家那个没眼见的糟蹋了去。
苏白芷说,“这两头牛看着稀罕,我要了。”
地主家没眼见,不识得奶牛真模样,可自古以来。你见过不会盘剥剥削的地主家么?
“这位小姐,您有眼光,这牛一身皮毛就稀罕,我也不开价,两头牛,一百两银子!”这货还说不开价。
不开价都是天价了,这要是开价了,是不是要把大历朝半壁江山拿来换两头奶牛?
苏白芷鄙夷极了,转头就走,反正她也不一定就需要这两头牛了,可惜她刚转身走,身后那两头待宰的肥牛哞哞叫,叫声那叫一个凄苦哀怨绵长…众所周知,她苏白芷心底是一等一的善良,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但是你要和我到官府签订契约。”拉出官府来,这就是防小人的。与君子相交,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童叟无欺。可惜面前这个不是君子,是满身铜臭穿身过的剥削阶级啊,苏白芷防他就防他日后来找茬。…可别忘记了,她可是要把这两头奶牛用在冰品上的。
苏白芷就不做亏本的买卖的,以为流水宴是让你白吃白喝的么?
好吃好喝伺候着你,我可不光要那狗屁不是的几句好话称赞的,好佳肴送去她娘名下的酒楼去,听说那酒楼的生意也岌岌可危了,想必流水宴吃完之后,众人会对今日这一餐念念不忘的。
在古代名贵的冰品也不是白吃的,答应了那个厨娘的话是真的,不是随口胡诌的。开个冰品店,叫什么呢?…唔,不如就用她娘的名字命名好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又说苏白芷忙活完了,到了厨房,居然不嫌弃,和厨娘一起动手制作起冰品来。
第一波的冰品上完了,享用到的还只是少数人,越来越多的人不满了,因为他们没有用到秀色可餐的冰品。看那些幸运的先领到冰品的人,一个个吃的一脸满足不止,吃完还搀着身边人白瓷碗里的冰品看。…唔,到底这白瓷碗里装着的是何等的美味珍馐啊!
其实众人会这么渴望那冰品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今天上桌的每一道菜色,都是一等一的佳肴,没钱的老百姓们或许以为今日吃到的佳肴大概和他们居住的上上京城,那个最大最繁华的朱雀街上最大的一家“凤盏楼”里的美食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可是近日来此的到底不只是老百姓们,还有养的身子骨娇嫩,美食养刁了胃口的公子哥儿们。他们今日不是来此吃免费的饭食的。可是还是被这一道道美味珍馐吸引了目光,进而不由自主伸出了筷子。不出预料地最终被这一道道美食满足了味蕾,征服了挑剔的味蕾。
只有他们心里清楚的知道,就是那庞大的城池里最大最繁华的朱雀街上,那一家大历皇朝名声最最最大的“凤盏楼”里大厨做出的美食。也比不上今日这小小乡野山坳里,苏家大姑娘捣鼓出的佳肴出彩。
有那心思灵动的,开始打起了其他主意。
至少,苏白芷留在厨房附近看守的侍卫,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拦截住了至少三波以上偷偷摸摸的人马。
后来又来了几波。侍卫们不甚其烦,拦人拦得就更加凶恶,…这可都是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不防的紧紧的,大小姐回头要扣他们的赏钱的。月例不会少,可是赏钱比月例还多,扣掉了赏钱,就那点儿月例,怎么能够让家里的婆娘和几个大小子过上如今这番舒坦的日子?
鉴于前车之鉴,后来就不再有人往厨房这儿凑了。开玩笑啊。没看人家苏大姑娘的侍卫防人就跟防贼一样么?
好么,他们确实是要去做贼来着,可是被人这么挑破了防备着,那就万万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没听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估计说这句话的孟子老先生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名言是这么被人曲解,用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的话。他老人家就算是枯骨一把了,大概也会求了阎罗,从地底下爬出来,狠狠揍这群混蛋一顿吧。
苏白芷是不管这些事情的。
庞蒙哥注定要失望了。冰品就没有断过,只有第一波和第二波上冰品的时候,稍稍错了些时间,其他根本就挑不出刺儿来。…苏白芷把事儿做的简直是太完美了点!
这让自尊心极强的庞蒙哥守不住了。
于是乎,他又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她这是从苏府冰库借用来的。马上就会耗光了。
可是,当第三波。第四波…第不知道多少波的冰品被送上来的时候,庞蒙哥崩溃了。
面容妖娆的少年郎悲愤地仰天而望,就差大吼一声:“贼老天,你忒的不公平!”
悲愤的少年郎,不能失去了礼节。于是只能默默地仰望天空,睁着他桃花般妖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把那天都瞪出一个窟窿来…老天啊,莫不是你偏心,光光给苏家大姑娘下冰雹了?…可是晴空万里之下,悲愤的少年郎只能更加悲愤地把这个猜测当做自己做梦。
“苏白芷啊,到底你的冰块儿都是从哪儿来的?莫不是你是天上的神仙,上了一趟天宫,运下来无数的冰块?…哎呀!我这是发的什么疯,说的什么胡话啊!”庞蒙哥觉得自己快疯了,猛地敲着自己的脑袋,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了。
从厨房端出来的冰品就没间断过,庞蒙哥觉得,不是自己眼花了,就是自己在做梦,可是嘴巴里的冰品是那么美味,口腔里的温度是那么沁凉,…如果是做梦,这一切感受是不是也太真实了?
庞蒙哥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撞邪了,他肯定不是到了苏家大姑娘的苦泉小楼,而是在中途的时候,被狐妖勾住了心魂,到了一个狐妖设置的宴会里了。所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没有源源不断的冰品,没有目不暇接佳肴,…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是…如果不是真的,那谁来告诉他,就在他面前的竹楼,竹楼门开,陆续走出九位慈和的老大儒,他们站在竹屋的檐廊下,正在宣布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他是到了狐妖的宴会,为什么连九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儒也会出现在这里?
更让庞蒙哥惊诧的是那九位大儒的话。
谁来把他摇醒…他一定是在梦中,所以才会听到那九位老大儒承诺从今而后,便是这苦泉竹楼的坐席教授。
哎呀!妈呀!
德高望重的老大儒要当这劳什子的苦泉竹楼的坐席教授?还一来就是九位!…这他娘的真不是做梦的话,庞蒙哥无比希望赶快就读于这苦泉竹楼,管它这苦泉竹楼是啥劳什子的玩意儿。就是个茅厕,只要有这九位老大儒在,也有大批的学子往茅坑里挤的。
“德明公说的可是真?”有学子大着胆子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德明公慈和地笑着点头。
有了德明公当众认可,这下可不得了了,今日所来的学子们疯狂了,一个个往前挤,拱手施礼,十足十地儒雅风范…当然,如果能够忽略掉他们相互拥挤的时候那股子互不相让的气势的话。
“学生愿意脱离寒山书院,拜入苦泉竹楼。求德明公收下学生。”一学子高昂表态。周围好些百姓都惊讶地望向他,心道:这不是疯了吗?寒山书院耶!那可是天下四大书院之一啊!这苦泉竹楼是个啥玩意儿?听都没听过只只当今天这里有白吃白喝的饭食招待他们,也真的吃到了美味珍馐的饭食。可…好吃的饭食比得上入读四大书院之一的寒山书院吗?
百姓们不解,只以为这学子发的什么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忽地竹台之上,涌起了此起彼伏的喧嚣声。
“德明公,学生也自愿退出寒山书院。入读苦泉竹楼。”
“德明公,学生也是…”
“德明公…”
“德…”
…这,都疯了?
百姓们都不解了。
可是学子们更加疯狂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绯色衣装的少女,此刻已经不着痕迹地立在了九位老大儒的身侧。像一个乖巧的小辈,却又似乎并无任何突兀。
这时候。德明公才笑着说道:“诸位学子都是好学天聪之人,都是大历朝将来的顶梁柱。众位学子有心向学,这是好的,只是且先听老朽说一说这苦泉竹楼。”
德明公何等人也,他一说话,其他人就算是再喧嚣,便也闭上嘴,安静地等待德明公的指示。
只听德明公道:“这苦泉竹楼其实是书肆,苏家大姑娘有心,见百姓家中贫苦。无银钱供应幼子启蒙读书,便苦苦恳求我等,愿我等几个老家伙能够帮助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读上书。”
此言一出,竹台下又是一阵喧嚣,苏白芷安静地接受众人的目光。
德明公又接着道:“苦泉竹楼是书肆。是书院,是教导学子的地方。但是只招收十岁以下的稚童启蒙,而我等九位老家伙自不量力了,便充当了这苦泉竹楼的坐席教授。”
一瞬间,失望的眼神和叹息声比比皆是。
苏白芷向德明公点点头,德明公就让苏白芷接着说。
苏白芷倒也不啰嗦,直接点明自己的目的:“小女子苏白芷,先给众位父老乡亲见礼了。”倒也大大方方,利落的一个施礼,又让竹台之上的百姓们好感顿生,加之,刚才德高望重的德明公说起苏家那位大姑娘为了能够让贫苦人家的孩子读上书,建了这书肆。心里又对苏白芷感激不尽。
苏白芷说:“苦泉小楼虽然只招收十岁以下的稚童,却也缺少给学子启蒙的教书夫子,九位老大儒德高望重,他等人虽有心,白芷却不敢真的苦着几位年事已高的老大人们,所以,苦泉竹楼,不但要招生,也要向外公开招用给孩子们启蒙的教书夫子。
而一旦哪个学子被苦泉竹楼录用,便可入了九位老大人的眼,被其中一人收在身边作为入室弟子。”她现在所说的话,都是之前与九位老大儒们商议好了的。
在九位老大儒看了她给的计划书的之后,便被她下的一盘大棋盘给惊倒了,到同时,却也认可她的这个计划。
不为别的,只为她供出的拼音注字法,只为她要为寒门选人才。…其实,这些事情,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哪一个没有想过,哪一个在脑海里计划过。只是岁月催人老,也磨掉了曾经的拼劲和勇气。
将老之时,不做点什么,对得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吗?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的文坛俨然开始从根烂了,所以才有了苏白芳这样的女子成为“智美人”这等荒唐的事情。所以才有了泊湖论鉴名存实亡。
如果没有人将烂掉的挖出来,也许,他们也不会愿意去翻看已经烂掉的部分,可是,今天,就在刚才,这个少女,就是这个少女,她将大历朝腐烂的文坛,腐烂的读书人,挖出来,她甚至一点点地剖开腐肉,就是要让他们几个老东西感受到改个文坛已经迫在眉睫。
苏白芷用左思的一首《咏史》,讽刺如今朝堂之中俨然已经有了那种不管世家子弟有无才干,占据高位,而出身寒微之人受到压制的恶风气。
这大历王朝,看着欣欣向荣,其实恶风恶气俨然已经弥漫在朝堂之中了,也不知道帝王是否发觉。
在苏白芷刚刚魂附的时候,便带着对这个王朝少有的讥嘲。就如前世历史上的大明朝,从朱棣登基那一刻,看着风和日丽,国富民强。从朱棣发行过多发行纸钞的那一刻,其实,叫做大明的那头老虎已经开始生病了。
所有不为一国所拥有的财富为基础发行的纸钞,最终带来的只能是这个国家的乱套。或许一开始会繁华,但这只是表面的现象,终究这个国家会乱套。
而大历朝虽然没有发行纸钞,但是名门子弟“子承父业”的现象越发的频繁发生,或者占了父辈的照拂,或者是得了祖辈的荫庇,把持朝政的永远是名门子弟。就比如苏朗明…苏白芷不觉得苏朗明这样的人,能够当个什么样的好官。
苏白芷是不在意大历朝终究会不会灭亡的,她这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目的。只是恰好,将大历朝的敝处分析给九位老大儒知晓,这成了她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罢了。
大历朝会如何,那又与她何干?…当务之急,是保全苏家。大历朝就算开始烂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倒,可是苏家如果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以大厦将倾之势倒塌。
苏家倒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呢。
苏白芷的一首《咏史》,将几位老大儒最后的一点犹豫磨灭掉。
如果说,整个大历朝的朝廷还有那么一点觉悟的人的话,那大概就是她面前这九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儒了。
当苏白芷说出苦泉竹楼录用的夫子,会被成为九位老大儒其中之一的入室弟子的时候,竹台上的学子们又沸腾了!
成为九位老大儒的入室弟子啊!
这是何等的尊荣!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于是…鱼儿狠狠地咬饵了!
所以,苏白芷的目的达成了一半了。
苦泉竹楼招夫子,苦泉竹楼是什么,谁也不想多管,应聘的人太多,苏白芷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亲自用准备好的狼毫笔一一记录下报名之人的姓名。
“庞蒙哥。”
一道略略急切的清越声音响起,苏白芷蓦然抬首,那少年郎的芙蓉面铁黑,像是锅底,苏白芷微微挑眉,倒是什么刺耳的话都没说,在纸张上写下“庞蒙哥”三个字。
“哼!”临走时,苏白芷不懂这少年郎又是闹得什么变扭,硬是哼哼着走,她摸着鼻子,满脸莫名无辜。
而九位老大儒又进了竹屋,享受着苏白芷为他们准备好的冰品。
老百姓们也不吃了,匆匆下了山,听说是要把自家的小子带过来,让夫子们掌掌眼。
被苏白芷笑着阻止了:“不急,学子的报名是从下个月开始的。”如今已经过了月中旬了,再过八九日,就是下个月了。
她还需要这八九日的时间安排一些事情呢。
就比如,筛选教授稚童的夫子。
ps:
晚安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事后
这是一场盛宴,色香味俱全。但是最出名的不只是那些美味到不可思议的食物,当夜晚来临的时候,苏府的别院里人语皆无,静悄悄的,除了池塘边的蛙鸣还有白日的热气没有散去引来的蝉鸣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同样是夜,上京城却不安宁了。
多少的人家连夜开启了家族会议。多少个书院,摸着额头,惆怅头疼。
怎么就突然冒出个什么苦泉竹楼?莫名其妙的冒出头来了就算了,怎么就引得了当世九大大儒的注目?
这下好了,自家书院的学子各个都递来退辞表,听说连寒山书院今日收到的退辞表也能够装满一箩筐了。
听说,苦泉竹楼只收十岁以下的稚童,而已经就读书院的少年学子们俨然是把自己当做了就要入学苦泉竹楼的稚童了…有没有搞错啊,人家收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稚童!
稚童,懂不懂?
然而任凭上京城多家书院各种焦躁,却也不敢对九大大儒说个“不”字。
与此同时,皇宫城内,皇帝端坐在乾清宫里,正与太子议事。
议的就是今天白天这沸沸扬扬的事情。
父子二人沉默,却都想到一处去了。
“她这样,叫朕如何舍得杀她?”皇帝久久感慨。
“这样的她,儿臣更舍不得放手了。”太子眼中有一股从没有过的执着。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叹息道:“只可惜苏白芷的容貌落了次等,不然你当娶她为正妃。”
太子却道:“苏家白芷。当得儿臣正妃之位。”
“可她那容貌…”
“儿臣不是贪色之人,美貌的女子何其多?能在举手之间,替我赵家江山解决了个大弊端的,父皇。你若年轻,可想将她握于手掌之中?”
“哎…这么多年啊,泊湖论鉴真成笑谈,除却一个左朝阳,可还出过一个人杰?我大历皇朝雄踞一方,人人都道大历朝乃是一头山林猛虎。却不知凶名赫赫的猛虎其实已经生病了。…也好,也好呀。”说着便从桌案上摸出那卷轴,“煜儿你看看,听袁公说,她叫这个东西为‘拼音注字法’。”
太子赵煜接手一看,没看出什么来,于是沉下心思,专心致志,半晌忽地从卷轴中抬头,俊容之上。满满惊骇:“这东西…”
皇帝眼波深沉,启唇吐出四个字:“教化万民。”
与此同时,苏家也不安宁,老夫人白氏一一将今日之事说给众人听。
苏老爷子坐在首座,老夫人坐在他旁边,下位依次坐着两个儿子。
当老夫人白氏说完之后。苏朗明完全处于震惊当中,而苏二老爷苏朗宁抬头看向上座的老爷子:“父亲,此事,儿子也听说了,只是芷姐儿这般作为,也不知是好还是坏,到底苏家一门武将…”虽然他和大哥没有领兵打仗的经历,可是苏府发迹,确实是从武发迹的。
苏老爷子眼波沉沉,还没等苏老爷子说话。苏朗明已经跳将起来,嘴里骂着“小兔崽子”,就说要把苏白芷捉来问罪:“小畜生自作主张,坏了咱们苏府的名声,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去将这小畜生捉来,好生关在柴房里醒醒脑。”
话还没说完,被座上苏老爷子一盏茶从头淋到脚。
老爷子气得把这草包儿子宰了才好。
“老子英明一世,怎么生了你这个草包傻儿的。”骂的欢快了,苏老爷子哪里看得到他老妻在一旁脸色难看的紧。
老夫人白氏面上铁青,不好瞪苏老爷子,满腔怨怒全都射向了自己的儿子,苏老爷子一口一个草包,一口一个傻儿,难道她苏白氏生的儿子就都是傻子草包?
可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骂向苏老爷子的。以她向来以苏老爷子为尊的性子,老爷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一旁的苏朗宁看自家老子跳将起来,骂的欢快,不禁沉思起来…难道说,大房的芷姐儿这次非但没有做错,其实还是做了一件对苏家有利的事情?
任凭外界苏老爷子的骂声也好,还是他大哥的怪叫声也罢,二老爷苏朗宁手托着茶盏,渐渐沉思起来。
苏老爷子正骂的欢快,忽眼角瞥眼沉思的二儿子,也不骂了,直接点了二儿子的名:“朗宁,你来说说,老子为何骂这蠢货?”手指向苏朗明。
“父亲恕罪,儿子惭愧…着实想不出来。”
正待这时,管家苏全来传话:“老爷子,大小姐回府了。说是要见您。”
苏老爷子也是瞬间愕然了一下,…“怎么这时候进城来了?这天色…”说着望向屋外,黑压压一片,老爷子忽地想起一件事来,眼神颇为怪异起来。
连忙让苏全请了人进来,苏白芷进了屋,见苏家人都在,各自施了礼,礼数做的周全,但也不阿谀,淡淡的,和她这个人挺像的。
老爷子匆匆摆手,根本就没让苏白芷那一礼礼全了去,急匆匆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苏白芷:“这点子上,西城门关了吧?”
苏白芷一时没弄懂苏老爷子的意思,点点头,评述事实一般道:“是关了,守城的兵看着的。”
“哦…进西城门,那些个兵油子没少刁难人吧。”
望向苏老爷子试探的眼神,这下苏白芷算是明白这老头子的意思了,感情老头子觉得这个时间点进城来不容易,是担心她被人刁难了?
可这担心还真的有些多余,不过嘛,老头子这心意她收下了,于是撇撇嘴,淡淡说了一句:“老爷子是说守西城门的兵油子借天色已黑,不让我进城吧?这倒是不用担心的,老张头子人挺好的。”不然你以为上一回连夜给你府上送来刁奴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下,苏老爷子的眼神更加怪异了,他是泥腿子打仗打出来的将军,底下人约定成俗的一些规矩,会玩儿的一些把戏和刁难,他怎么会不知道?
别看一个守城门的兵,要是时机对了,有时候还能把三品的大员拦截在城门外,何况是区区一个女眷?
这孙女倒好,听她口气,连人家绰号都喊上了,这关系处的那还真叫一个好啊。
苏老爷子并不懂,苏白芷每回出城入城,除非走的急,否则总是要给老张头子他们带些吃吃喝喝的,银子没给过几次,吃的用的喝的倒是带过不少。所以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老张头子自然愿意卖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