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好,我陪他喝酒,他一定高兴。”周明望向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忍不住敲打起来,钟情看着,只能跟着微笑。
绿灯亮了,周明启动车子,加速前行。
突然,耳边传来轰鸣的声音,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响。周明和钟情都不由自主扭头回望,两道强光一闪而过,巨大的声响呼啸而过。钟情吓了一跳,背紧紧贴在椅背上,周明眉头一紧,瞪着在车前的两个车影。
两个年轻人骑着重型机车在马路上飚车,车子左闪右晃,不停地加速发出轰鸣的突突声,排气管冒出滚滚的烟,在雨雾中飘散。
“想找死。”周明狠狠地咒了一句,安慰脸色略白的钟情,“没事。”
周明的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一声巨响夹杂着尖刺的刹车声。钟情只觉眼前无数白光晃动,耳中只到周明愤怒地吼了声“见鬼!”,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刺耳的声音,她整个人随着车子开始高速打转,像要被车子甩出去一般。当钟情眼前终于清晰时,瞪着瞬间放大的车影,死亡恐惧一下漫过头顶,她只能拼命地闭着眼惊叫。
轰!她被剧烈的撞击震得心肺俱颤,整个人被重物沉沉地挤压着,呼吸也瞬间被挤出肺腔,头剧烈地撞向了椅背,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声音。
……
钟情被一阵刺痛惊醒,浑身都像是刚被巨轮辗过,痛得她想怒吼。可意识慢慢清晰,她睁开迷蒙的眼,看到紧紧扑在身前的周明,脑中的意识慢慢转动。周明!她好想叫唤他,可是嗓子里干涩得像是枯竭的水井,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动动被他身体紧压住的手,手指只能扯到他的衣服,却根本动弹不得。他整个身体将她卡在椅子里,而他的背后就是变形的车架,再往外是另外一辆早已变形的车架。
钟情努力活动刚才有些麻木的左手,听到车外,不断有声音响起,哭喊声,救命声……她拼命地咽着口水,终于发出了虚弱的声音,“周明,周明。”可身前的周明一动不动,钟情被这股可怕的沉默吓坏了,心底不断漫出无边的恐惧。她努力想看清周明的脸,可他的头紧紧压在她脸侧,一动不动。突然,一股湿热顺着她的脸向下流,她的心一下破开,不要,不可以……周明,你不能有事,不可以!他一定受伤了。
她努力压住心里的惊慌,努力抽动埋在周明怀里的左手,在他西服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到他的手机。她使劲将手抽出来,摸索着按了120了,试着按响扩音器,当听到嘟嘟嘟的声音时,她的心一下活了起来,好了,她激动得开始哽咽。周明,撑住!
她哑着嗓子报了警,120急救中心显然刚收到了另外的报警电话,一下和她的情况对应上了,医生交待她不要动,车子马上就要到。
钟情哭着点头,心里狂喊,快点,快点。她再也承受不了看着别人死在面前,拜托快点!
钟情一遍一遍唤着周明的名字,可是他始终没回应,可怕的沉寂让时间变成另一种煎熬,她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周明,不要睡,起来回答我,回答我。
当她的心快要被这种煎熬折磨爆裂时,终于听到了120特有的警报声,由远而近。第一次,她觉得这种紧张的声音是那么悦耳,她的眼再度泛滥,周明,一切都会好的。
钟情很快看到很多白色大褂出现,他们训练有素地开始与警察一起用工具将周明小心地抬出去,然后是她。当她被抱出车子,她扭头看向那残破的车,才意识到这车祸有多惨烈,两辆车子像挤牙膏一样撞到了一起,脆弱的铁皮扭曲变形,恐怖之极。
钟情不断地对医生说,“他头流血了,救他,快救他。”医生按抚她,关上救护车的门。车子一下呼啸离开。
在路上,医生给她作了简单的检查,发现她只是有几处轻度擦伤,并无大碍,但怕撞击造成脑震荡,要求她进行详细检查。钟情呢喃着,让医生先给周明看,自己没事。
周明的伤比她严重多了,医生已经给他后脑的创口作了应急处理,治血包扎,并用仪器监视着他的其他身体状况。除了后脑的伤,他的肩背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钟情揪着一颗心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脸上血迹斑斑,她难过得呼吸困难。她知道,危急的时刻,是周明扑倒在自己身前,自己才毫发无伤。不然,照车子撞击的角度,她应该是伤得更重的那一个。
钟情紧揪着心,喃喃地祈祷周明没事。
很快到了医院,医生安排马上给周明检查,她被护士扶着去别房间作处理。然后,她看着医生护士忙碌着,听着他们互相交谈,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场重大交通事故。原来,两辆摩托车在越过周明的车之后,在要超越前面的别克小轿车时,没有意识到别克前面一辆正横越马路的一辆电瓶车。其中一辆摩托急刹撞向了旁边的摩托车,两辆车撞到一起,横在路中间。后面的别克为闪避紧急刹车,却因道路湿滑,在路中间连打了几个转甩向了中心的护栏。周明为了闪避别克车,急打方向盘右拐,却不料被后面冲上来的一辆货车撞上,两车相撞挤在了一起。
听护士说,这次交通事故伤亡惨重,两个摩托车手一死一重伤,别克司机和周明正在抢救,货车司机只是轻伤。而钟情算幸运的,车子被货车撞击后居然能毫发无伤。
钟情傻愣地任医生上药贴上纱布,心里只担心周明的情况,他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有事?她不敢往下想,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沉寂,她就觉得好无助,好害怕。
她上好药,就坐在急救室的门口。警察过来找她作了笔录,她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警察通知她明天到警局去办理车辆手续,问她通知了家人了吗?钟情才恍然一悟,刚才一直紧张着周明,她都忘了通知家人。可一想到自己这样,她又害怕让家人知道担心,她没吭声。警察交待了些别的事,就离开了。
钟情坐在急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周明出来。脑中仍乱哄哄的,仿佛叫喊声,哭泣声仍在耳边环绕,她紧紧握着双手不停地祈祷,很多画面仍像碎片凑不齐,她只记得刺眼的白光和灼烫的红色液体,心一下一下地颤抖着。
突然一声叫唤,吓得钟情浑身一抖,她快速转脸望向过道。孟想!钟情惊呆了,瞪着那个身影,一时之间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紧张产生了幻觉。
可那个身影却一下奔向她,眼前一黑,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围住。他紧紧抱住了她!
钟情摒着呼吸,脑中一片空白,身体被双臂紧紧圈着,微刺痛令她感觉到真实,是他。酸楚一下没过鼻尖,他消失在迷蒙中,她只能闻到他身上强烈而熟悉的味道,真的是孟想。
“情情,你没事吧?”孟想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响起,紧绷的心一下似找到了出口,所有恐惧和担心都奔涌化成泪水冲出来,她失声痛哭。
孟想心疼地抚着她的发,轻柔地安慰,“别哭,别哭,没事了,别怕。”拥了许久,孟想才拉开些距离,柔柔地抚去她脸上的泪,“你没事吧?”
钟情抬起迷蒙地眼望着他,“你怎么会来?”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她心里某块软弱再度被触碰,他……他来了。
“我路过那里,看到交通管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心好慌,我特意看了一下,居然看到周明的车。”他看着他们离去时,那个车牌他看了许久。当他看到那个被挤压的车子车牌号码时,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尖,居然是周明的车。他慌乱地拨打钟情的手机,却始终没人接。他赶紧问了交警,问车上的人怎么样了?交警说送到二医院了,他就奔过来了。
看到钟情时,他才觉得紧悬的弦一下松开了,还好她没事!
钟情难过地望向急救室,“我没事,周明还在抢救。”一想到周明血色横流的脸,心就无比难受。“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声音最后哽咽起来。
孟想轻拥着她安慰,“他会没事的,别多想。”直到将她拥在怀里,他才能稍微感觉到一丝安心,她绝对不能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出车祸了
介意
很快,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钟情和孟想跑上前去,看着缠着纱布,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周明,钟情心再度酸楚。孟想拉过医生询问他的情况,医生抬眼看了看,“你是病人的家属?”钟情赶紧回答,“我是他的女朋友。”孟想眼神微暗,没作声。
还好,医生说周明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头部和肩部有外创,他们已经作了处理。但撞击的力度比较大而且直接作用于他的后脑,医生建议他住院观察几天,怕有脑震荡。其他的伤并不严重。
钟情听医生一说,想起刚才周明血淋淋的模样,仍不放心,“可是他刚才流了好多血。”医生微点头,“那是碎玻璃划破了头皮,并没刺得很深。”钟情听医生这样一说,才重重呼了个口气,还好,伤势不重。
医生通知钟情去办理入院手续,孟想让钟情去陪周明,剩下的事他来办好了,说完和医生下了一楼。
钟情陪着周明到了病房,看着床上仍旧昏迷的周明,她担心地询问护士,为什么他一直没醒?护BBS.jOOYOo· NeT士解释,刚打了麻药,得过一阵子才能醒。
钟情坐在床边静静地陪着周明,孟想办完手续上来,走到她身边。“要不你回去休息,我留下来陪他。”看着钟情眼下已经青黑,孟想心疼地按着她的肩,她一定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钟情摇摇头,“我留下来陪他。”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事,对孟想说,“孟想,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怕他们担心。”孟想望着她惨白的脸,心隐隐作痛,可一看到她哀求的眼神,只能点头答应她。
“干爹知道你今晚回来,你怎么和他们说呢?”孟想想起钟平知道钟情今晚回来。
钟情想了想,“我一会和他们说,还要在S市留两天。”孟想心里轻叹,她总是这样,一个人将悲伤痛苦藏起来,独自忍受。他轻声问,“你的行李呢?”
“在警局,警察说明天去办理车子的手续。”钟情说完又望向床上的周明。
突然,床上的周明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钟情赶紧俯过身去,欣喜地低唤,“周明,你醒了?”
周明睁着眼看了好一会,才慢慢露出笑,“你没事吧?”钟情连忙点点头,“我一点事也没有。”周明望向钟情身后的孟想,眼神一暗,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冷,“孟先生也在啊?”
孟想走上前,淡然说,“小情出事了,我来看看。”孟想看得出周明眼中的戒备,他也无需掩藏,自己担心的是钟情。
两个男人目光胶在一块,火花崩射数秒,周明先别开眼望向钟情,手抬起想碰触她,“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钟情赶紧握住他的手,“别这样说,我得和你好好说声感谢,要不是你挡在我面前,现在躺着的人就是我了。”钟情感激地点点头。
周明嘴角微动,“男人天生就该保护女人。”他看到孟想的脸色变得更沉暗,心底轻笑,钟情是他的女友,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他望着钟情额角贴着创口贴,侧脸有些许细细的划痕,嘴角微扬,“痛不痛?”钟情望着他干涩的唇,喃喃地摇摇头,“不痛,一点都不痛。”周明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只有这个时刻,才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些波澜,原来她也不是毫无感情。
孟想站在钟情身后,看着两人凝望的表情慢慢别开眼。他很想告诉自己别介意,周明受伤了,可是,看到钟情紧张的样子,他仍觉得胸口堵得很闷,很慌。
“女人脸上的伤都是大伤。”周明饱含怜惜的声音让孟想心里更是刺痛,他望向他们紧紧相握的手,慢慢垂下眼。
周明轻抚着钟情的脸,然后转脸望向孟想,“孟先生,麻烦你帮我送钟情回去,她今天一定也受惊了。”
钟情连忙摇头,“我留下来陪你。”她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儿。
周明一口拒绝,“不用,给我找个看护就行了,医院里有请的。”
钟情仍坚持,不肯走。周明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地说,“听话,回去好好休息,你在这儿,我也会睡不着的,别担心我,我现在就是觉得困,睡一觉明天就好了。”钟情犹豫着仍想开口,周明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乖,我真的没事。” 钟情看着周明虽然脸色惨白,可眼神中却透出一种坚决,她只好同意。
周明淡笑着望向孟想,“拜托你了,小情今晚不能再吓了,开车慢点。”孟想望着他,缓缓点头。
钟情想了想开口,“周明,要不通知你家里人?”她总觉得有个熟悉的人照顾会好些。
周明想也没想就否定,“我不想他们担心。”
“可……”钟情才开口,已经被周明打断,“我会和他们解释的,你别担心了。孟先生,麻烦你了。”说着已经开始催钟情快回去。
钟情请了个看护照顾周明,交待他有什么需要就照办,如果有事就给她打电话。她想起手机不在身边,正犹豫,孟想写了个手机号码,钟情一看是他的手机号,对他感激一笑。
钟情再次交待一番之后,才和周明告别,与孟想离开医院。
靠坐在车上,钟情才感觉无边的疲惫如浪潮袭来,她轻叹地闭上眼。
孟想望着她憔悴的样子,轻声问,“回家吗?”
钟情摇摇头,“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也不想让家人知道,他们一定会被吓到的。
孟想想了想,车头一转,“我们先去警局拿你的东西。”钟情睁开眼,转念一想,是的,她得给家里打电话。如果用座机,他们会察觉,只能用她的手机打。
孟想载着她去警局,办了手续,取回行李和包。她的小包也染上了血迹,暗红色在乳白色的包上很是刺目。孟想将东西放上车子,扶钟情上车。
钟情坐上车,看到手机里有十几通来电未接,一半是孟想,一半是家里。她瞟一眼孟想,然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父亲临时有时,要推迟两天回来。钟平纳闷地问为什么刚才打电话没接?钟情说刚才将手机忘在酒店了。钟平叮嘱她小心照顾自己,就没再多问了。
钟情挂上电话,深呼了个口气,还好爸爸没多问,“送我去酒店。”她只好在酒店暂时住两天,等脸上的伤好了再回家。
孟想沉忖一会,才开口,“去我家。”
钟情怔忡,慢慢消化了他的话才转脸望他,“孟想。”
“是的,去我家,别住酒店。”孟想回望她,眼里尽是关切,他还有话要和她说。
钟情收回眼,苦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住酒店挺好。”她不能住他家里,她害怕和他靠得太近,她也怕在他家里碰到恋京。
孟想却没管她,将车直直朝家里开。
钟情低呼,“孟想,我要住酒店。”
“为什么?你怕和我单独相处吗?”孟想望向她,眼神深远。
钟情喉咙一紧,心里某根弦再度紧绷,一晚上的紧张还抵不上此刻的强度。孟想灼灼的眼神似要烫伤她的心口,她慌乱地别开眼。她怕他,尤其是今晚在经历了那些惊恐之后,她的神经和心脏都脆弱得再经不起任何他的逼近。
“小情,我有话要问你,我等了你三天了。”孟想不想再拖了,他必须得和她谈谈。
钟情闭上眼,似要用疲惫来伪装她的虚弱,她不想和他谈,心底那股恐慌令她只想躲开。
“我找过麦克。”孟想冷冷地开口。
钟情眼皮颤了颤,却没睁开,只是嘴角微微的扯动泄露了心底的慌张。她知道,当麦克告诉她,孟想私下找过麦克,她就知道孟想一定会来找自己。所以,她下意识地逃了。她没回复他的短信,听到公司正好要派人去S市,本来安排了小云,小云家里有事不愿意去,她就主动请缨。她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孟想可能知道的一些事。
“小情,我们需要谈一下。”孟想看着她假装冷漠的脸,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钟情睁开眼,淡然地说,“我现在很累,改天好吗?”她刻意隐藏的心乱却还是被眼神出卖了,她根本不敢直视孟想。
孟想望着她闪躲的眼神,嘴角一勾,“回家休息好再谈。”然后继续安静地开车。
钟情咬着嘴,陷入沉默。他依旧是那个霸道的孟想,不管他收敛得多么好,他的坚持不容别人改变。
逃避
孟想打开门,拖着行李进去,钟情面无表情地跟进去。
钟情粗略扫了眼屋里,这就是孟想的家,简单的家俱,硬朗的线条布局,给人一种强硬男性居室的感觉。她有点诧异,本来会觉得他的屋里至少有点俞恋京的气息,可是进来后才发现,屋里只有纯粹的男人味。
孟想手一摆,给她指了指卫生间,“去洗把脸。”她脸上仍有淡淡的血印,他看着心里抽痛。那应该是周明的血,可一想到他们曾经历了那些事故,仍觉得心惊胆颤。
钟情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惨白的脸色,焦虑的眼神,头发凌乱,衣衫皱褶。风衣上还挂着些血迹,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她这样出现在家里,爸妈一定会吓坏的。她将风衣脱下,洗了脸,用手扒了扒头发,才挽着风衣出去。
孟想给她倒了杯温开水,坐在沙发上。看她出来,向她招招手,钟情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小情,什么也不要想,一会洗个澡睡一觉。”孟想将水杯递给她,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仍旧是心痛的。
钟情捧着水杯,犹豫着开口,“谢谢你。”她并不想讨扰他,也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老朋友不需要客气。”他的语气平静,眼神却潜藏着许多情绪,看得钟情心乱如麻。
孟想起身去收拾客房,钟情坐在沙发上打量屋内。脑中仍未从今晚的惊险中回过神,周明,孟想,都在一晚上让她乱了方寸。她甩甩头,想理清些头绪,却反倒陷入更多纠结。
孟想走出房间,靠在门边说,“要不要给你找套睡衣?”
钟情猛然抬头,摇摇头,“我有。”她放下杯子,快速地拉着行李箱走进客房。
孟想站在门边,侧身让出道,钟情站在房间里,有点恍惚。这房间为什么会让她有种熟悉感,淡紫的床,淡紫的窗帘,还有桌上那个香烛,那是……她送的。她不敢再看,任凭心慢慢紧缩,好一会才面无表情地转身,望向孟想,“谢谢。”孟想望了她一眼,慢慢替她拉上门。
钟情瞪着那合上的门,心潮澎湃冲上心头,一切都只是巧合。
一门之隔外的孟想一动不动,脸上露出难言的情绪,好一会才慢慢走进书房。
钟情找出换洗的衣服,走出房间,快速走进浴室。
孟想靠在书房的窗口,抽着烟,心情难以平静,钟情就在隔壁的房间,近在咫尺。他真想冲过去问出她心中的所有的的秘密,可是,他知道她今晚经历了巨大的惊吓,不能再让她紧张。
他努力忍住心里的渴望,慢慢地看着手中的烟蒂变短。他走出房间,看着浴室门已经打开,他走到客房门口敲了敲,“小情,我可以进来了吗?”
“请进。”小情的声音响起。
他推门进房,小情站在床边,拿着冲风机正打算吹头,但好像找不到插座。他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弯腰插在书桌旁的一个插座,然后起身将吹风机递给她。
钟情浅浅一笑,打开吹风机吹着头发。
孟想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到着她吹头发,她的发又长了,已经快到腰了。他看着乌黑的发在她细指中穿梭,他竟有些看呆,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
钟情吹好头发,将插头□,然后放在书桌上。
她转身,看到孟想一直望着她,她笑了笑,“我想睡了。”孟想望着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当房门合上时,钟情脸上的笑才慢慢消逝。她越来越害怕与孟想单独相处,他眼里藏着的深意,总令她不敢细想,他到底想从麦克那里知道什么?
那晚,钟情睡得很不安稳,她作了很多梦,一个接一个。
她梦到周明开着车向无数的亮光驶去,她站在路旁惊声尖叫,却唤不回他。
梦境一换,她梦到了躲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杰西卡,口吐白沫,双目翻白,而站在床边一脸惊恐的那张脸竟是自己。
画面更转,她梦到了朱桐,梦到他站在山顶对她微笑,可他的双腿却一直颤抖,他脸上的笑瞬间在她面前消逝,他栽下了山。
钟情在梦中挣扎,不停地哭喊,不要走,都不许走!!
“我不会走。”一个温暖的声音融化了她心里的害怕,她贪婪地抱着那个温暖的身体,声音一遍一遍重复。
她迷蒙的眼里看到了唯美的画面。
年轻的男孩双手撑在美丽的女孩头两侧,目光炽热,女孩娇羞的红颜,双睫轻颤,秀丽的鼻翼轻抖,樱桃小口微启。女孩很紧张,因为男孩越靠越近,她甚至能看到女孩急促起伏的胸脯里那颗急速跳动的心,扑通扑通。她好想靠近,将画面里的两人容貌看清楚,可迷蒙的画面始终让她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