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眉头紧皱，隔着电话她看不到常姨的表情，可她总感觉异常，感觉常姨有些欲言又止。
“常姨，您不可能无缘无故和我说这个的，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
苏梨直接开口问。
常姨犹豫了一下，“就是一些不像话的传言，我觉得不可能，可是…”
苏梨再三追问，常姨才开口。
“就是说什么唐陌不是唐元宵的亲生儿子之类的…苏梨，这肯定不是真的，你不用在意，我一会再过去看看。”
常姨的话，让苏梨彻底怔住。
唐陌不是唐元宵的亲生儿子？
怎么可能呢？
这不可能啊…
可是小唐陌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请假，脖子上又有什么异常？
挂了电话的苏梨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觉得不对。
之前的很多事，在她脑海里走马观花闪过。
唐元宵当初探亲回家，感谢她救了小唐陌，说“他是特殊的，我可以死，他不能，他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人，你救了他比救了我的命还让我感激。”
唐母说，“陌陌是早产儿，当初生下来时才一点点，我都怀疑他养不大，幸亏后来养好了。”
她以前看到唐元宵和崔韵的照片还说过，幸亏小唐陌不像唐元宵，不然不会那么可爱…
对了，还有。
到达部队时，俞乐看到小唐陌的表情太复杂太奇怪。
当初她没多想，可是后来小唐陌无意间翻出那张照片时，俞乐好像很慌张…
苏梨脑海里最后只剩下常姨说的那个传言，和之前无意间看到的那张合照。
当初她看到合照时，觉得有点奇怪，却没想到奇怪在哪就被俞乐拿走了。
后来她也没多想。
可是此刻回想起来，苏梨才知道奇怪在什么地方。
照片看似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一看就觉得不对。
崔韵是和唐元宵结婚的，那他们两应该更亲密，那么照相时，崔韵应该站在唐元宵身边，而不是站到另一边。
对了…还有那个一看到就觉得有点面熟的陌生军人。
为什么会觉得面熟…现在想想，那是因为她天天看小唐陌。
没人提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么一提就会发现——小唐陌和他真的很像！
苏梨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得摇头。
“不会吧…不可能吧…”
小唐陌真不是唐元宵儿子？按理不可能的啊。
上辈子唐元宵找了小唐陌半辈子，在她没能力找时，唐元宵就一直在找。
后来她开始找，唐元宵也一直在找。
他找了小唐陌二十多年，一直没放弃过。
他对小唐陌的感情，她看得分明，怎么可能不是亲儿子呢。
苏梨想说自己多想了，可是大脑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大概没想多。
虽然不可理喻，可是可能就是事实。
最重要的是：常姨说了有传言，那唐母是不是听到了这样的传言？
因为听到传言所以才不让小唐陌去上学？因为传言所以忍不住打了小唐陌？
苏梨猛地摇头喃喃，“不会的，不会的…”
就算唐母知道了小唐陌不是唐元宵的儿子，应该也不至于打小唐陌。
那是小唐陌啊，唐母疼到骨子里的小唐陌，上辈子她就是因为没找到小唐陌才哭瞎了眼睛，才郁郁而终死不瞑目不是吗？
这样的唐母就算再怎么样…也应该不会打小唐陌的。
就算不是亲孙子，可是往日里的那些疼爱不是假的，那些感情不是假的，应该不可能的！
苏梨摇着头，拼命说服自己，可是内心的恐惧却一点没少。
内心越不安，苏梨嘴里说着不可能，手上动作却不慢，直接给常姨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人接。
苏梨打了两次，看一直没人接，最后再忍不住抓起包冲出了家门。
第242章 畜生
苏梨一路赶过去，一路脑子都在天人之战。
一个声音说：不可能，小唐陌会好好的，小唐陌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上辈子小唐陌丢失后，唐母那么疯狂那么绝望，那样深厚的感情呢。
因为唐母对小唐陌的深厚感情，才间接导致了她半辈子的苦痛，她的胃癌她的早逝…皆因唐母对小唐陌的爱。
这样深厚的感情，不可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抹灭干净。
可是另一个声音也在告诉苏梨：可能的！
唐母的疯狂苏梨早已见识过，她做出什么事都正常。
苏梨的脑海里不受控制想起上辈子被唐母关在牛圈，不给吃不给喝，往她嘴里塞碳灰、辣椒、牛粪等东西时唐母疯狂的脸…
这样的记忆，每一次回想起来都是折磨。
苏梨面色发白，深吸气死死压下愤恨，拼命摇头将可怕的记忆甩出去。
她拼命告诉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和小唐陌是不同的！
小唐陌再怎么也是唐母养大的孙子！
苏梨在这天人交战中，在车上度日如年，一点点熬着，熬到了下车。
下了车，苏梨拔腿就往家属院跑。
她来不及和路上看见她和她打招呼的军嫂说话，一路飞奔到了唐家门口。
门紧闭着，在外面看着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异响。
苏梨喘着气看了两秒，才咽了咽口水，上台阶试着推门。
门关起来了，不过没锁，用力推了一下推开了。
苏梨犹豫了一下进去，刚想出声叫小唐陌，忽然听到次卧传来奇怪的声音。
苏梨愣了一下，快步上前走到了次卧前。
房间门没关，留着一条缝。
奇怪的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
苏梨想也没想推开门。
推开门，看到屋内情景，苏梨瞳孔猛地一缩。
“你干什么，放手！”
只见唐母满脸疯狂，正用枕头想闷死小唐陌。
小唐陌含糊的呜咽的声音从枕头下传出，小手抓着唐母的手，小脚乱蹬。
看到这一幕，苏梨目眦尽裂。
这一刻，她连杀了唐母的心都有了！
“你给我滚开！”
苏梨大叫着冲过去，一把推开唐母。
苏梨这一推拼尽了全力，直接将唐母推倒在地。
“小陌！”苏梨拿下枕头，看到了脸憋得紫红的小唐陌。
小唐陌嘴边黑漆漆的，还带着血迹，大口吸着气，神情恍惚，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
“小陌，你醒醒，醒醒…”
苏梨抱起他拍打他的脸，“小陌，小陌…”
小唐陌终于睁开了眼，可是眼神呆滞，无神睁开了一瞬，嘴里张张合合无声叫了一声妈妈后彻底晕过去。
“小陌，小陌！”苏梨颤抖着伸手到小唐陌鼻子底下，看还有热气，呼出一口气瘫倒在地。
苏梨的手最后颤抖落在了小唐陌细细的脖子上，那脖子上有着一圈青紫。
不用说不用看，那是用手勒的。
苏梨的眼睛充血，从那圈青紫转到了小唐陌的手上脚上。
小唐陌的手脚一直白白嫩嫩的，可是此刻已经大变样了。
不过才一个月没见，已经瘦小得不成样子，麻杆一样，脏兮兮的不说，上面还有青紫痕迹。
苏梨不敢置信看着面前瘦成一团的小唐陌，视线最后落在了他脏兮兮乌黑的嘴上。
血迹、煤渣还有不明物体，让苏梨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牙齿打颤，在看到脚下的煤渣后，骤然爆发出了一声尖叫，冲向了坐在一边的唐母。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对小陌！”
没有碳灰，就换成煤渣。
唐母将上辈子对苏梨做过的一切，在小唐陌身上变本加厉实行了。
对着这样一个小小的唐陌！
两辈子的愤恨，让苏梨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她扑过去揪住唐母衣领，“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对小陌！”
“你放开我！”被苏梨推开后，愣愣坐在原地似乎反应不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唐母被这一揪终于回过神来挣扎。
“畜生，畜生！”
苏梨眼前一片模糊，“那是你孙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苏梨怎么也想不到，上辈子为了小唐陌哭瞎了眼睛郁郁而终的唐母竟然如此对小唐陌。
多么的讽刺！
苏梨眼底只剩下一片血色，怒气填胸，却无处发泄。
“那不是我孙子，他不是我孙子！”
唐母听到孙子两个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反手抓住苏梨的手大吼。
凌乱的头发落在唐母脸上，满脸扭曲，眼珠差点没凸出眼眶。
“他不是我孙子！”
不过几天头发几乎已经全白的唐母，比起一月前老了近十岁，满脸的皱纹满脸的悲愤疯狂！
“畜生！”苏梨甩手对着唐母的头重重一挥，用力推开唐母，唐母被重重甩在一边的书桌上，好一会没起身。
苏梨也用力过度，重重撞在墙上跌倒，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头晕目眩。
“小陌，别怕，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苏梨一步步爬过去，将小唐陌抱了起来。
“小陌，别怕，我带你去医院…”苏梨看着瘦小得仿佛没了声息的小唐陌，心如刀绞。
小唐陌软软躺在怀中，毫无反应。
苏梨抱起小唐陌，“别怕，妈妈带你走，妈妈带你走…”
她抱起小唐陌，转身就看到了门口的常姨。
“这…这…”常姨看着屋里的情景大惊。
她身后又赶来了两个军嫂，都是隔壁听到动静不大对过来的。
看到屋内的情景再看看苏梨怀里的小唐陌，倒吸一口气凉气。
“不许你走！不许你带走那个野种！”
唐母一把抓住苏梨的腿，伸手就要够苏梨怀里的小唐陌。
“野种，呵呵…”苏梨牙齿咬得咯噔响，“虐待儿童、杀人未遂，我要你去坐牢，我要告死你！”
苏梨脚用力，蹬开唐母的手，抱着小唐陌冲出了唐家，向部队医务室冲了过去。
“苏梨，我和你一起去…”
常姨跟在后面追了上来。
苏梨听不到，也顾不上。
“对不起，小陌，我该早点来该早点来接你的…”
苏梨满脸泪，心中的悔恨愤恨和后怕，几乎将她淹没。
她害怕，她怎么能不害怕。
怀里小唐陌的样子，就犹如噩梦再次降临。
她重生了好不容易将小唐陌从人贩子手里救了回来，结果小唐陌在养大他的奶奶手里变成了这样子。
多么的讽刺。
第243章 恐惧
检查、洗胃…
处置室里医生在忙碌，苏梨被关在门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哆嗦发颤。
“苏梨，别怕，有医生在呢，没事的…”常姨的手也在抖，却安慰苏梨。
她怎么可能不怕。
当初在杏花村她已经是大人了，可因为唐母后来都得了胃癌，那小唐陌呢？
小唐陌会怎样？
苏梨想一次就想崩溃一次，怎么能不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听到风声过来的几个军嫂，难得沉默，一直在不远处守着也没靠近。
之后，是听到消息的政委和戴着眼镜的文职干部过来了。
那两个文职干部，就是当初陪着老领导的两个人。
他们都比唐元宵大，虽然不熟，不过也认识陌建军。
当初听到老领导说的话，他们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他们紧闭嘴巴，可惜却还是被一个军嫂听去了。
之后才有流言了。
政委赶来忙不迭问常姨，“怎么样了？”
“在里面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说要洗胃…”常姨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怎么闹成这样了…”政委刚说完话就看到了苏梨的目光。
仇恨、失望、愤怒。
政委没说完的话就卡在喉咙里。
苏梨看着政委，明知道不该迁怒，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
听政委的意思，是军人的家属他们会照看好，可结果是怎么照看的！
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小唐陌说不定现在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梨怎么能不恨。
不用苏梨开口，政委已经无地自容到极点。
“苏梨…”常姨看着他们的脸色，想开口说点什么，处置室的门打开了。
苏梨蹭地站了起来，紧张看向医生。
医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苏梨点点头。
“好了，都好了，没事了。”
苏梨腿一软，后退两步靠着墙才站稳了身体。
“没事了吗？他胃里的东西？”
“洗胃都洗出来了，现在都干净了。”医生想到洗出来的东西，面上愤怒隐忍一闪而过。
“对以后会不会有影响，会不会得胃癌？”苏梨急忙追问。
医生摇头，“当然不会，虽然近期会有点影响，不过你送来的及时，那些东西被喂进去没多久，这么快洗出来了，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不会得胃癌的。”
苏梨听到医生说的，狠狠松了一口气。
是了，是了，这么洗出来问题应该不大。
她上辈子最后会得胃癌，是被喂进去后到后来一直没机会医治过。
“其他的呢？其他的都还好吗？”
苏梨深吸一口气又问，“我进去时她正拿枕头闷小陌…”
苏梨说不下去。
医生摇头，“没事，没大问题，你别紧张。”
他顿了顿，“就是喉咙伤了，近期怕是不能说话，得好好养一养…”
苏梨听到这里，眼睛猛地瞪园，一把抓住医生的手。
“不能说话？那好了还能说话吗？对说话有没有影响？”
因为太紧张，苏梨的手不自觉用力。
医生看着苏梨的眼睛，忍住疼，急忙安抚苏梨。
“没有，没有影响，能说话的，养好就能的。”
苏梨闭了闭眼，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实在站不稳，就直接蹲在了地上，“那就好，那就好…”
她说着到底忍不住嚎啕大哭。
幸亏还能说话。
苏梨简直无法想象小唐陌如果至此不能说话，变成上辈子那样的哑巴该怎么办。
哑巴啊，哑巴…
上辈子看到唐陌用便签纸写字代替说话时，苏梨心中的肝肠寸断，怎么能忘，怎么能忘…
苏梨都不知道如果小唐陌真不能说话，真得了胃癌，她该怎么办。
苏梨忽然的嚎啕大哭，听着她的哭声，在场的医生、政委都忍不住抬头看天。
常姨更是忍不住直接跟着哭出了声。
“苏梨，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哭了…”
“对不起，是常姨的错，常姨如果在仔细一点就不会这样了，明明该察觉的…都是常姨不好…”
“你们都别哭了，唐陌随时可能会醒，醒来要是听到会被吓到。”
医生看着苏梨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
苏梨听了医生的话，死死捂住嘴让自己哭声停下。
“除了喉咙，没有其他问题了吧？”
政委低低问医生。
医生点点头，“全部检查完了，没有大问题，身上的手上没有严重的伤，那些青紫慢慢自己就能养好。”
他顿了顿，“至于脖子上的，我会开点药抹一抹，因为喉咙伤了，这两天吃的有影响，又有点营养不良，最好是在这里住院打吊针维持营养。”
“营养不良…”苏梨听到医生的话，差点没再次控制不住情绪。
她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才控制住满腔的愤懑。
“还有什么吗？需要注意的需要我做的，医生你和我说，我都能记住，都能做到。”
医生摇头，“暂时就是这些，其他的注意事项，我会写了让护士拿给你。”
“好，谢谢医生，谢谢你。”苏梨站起身鞠躬感谢。
医生无奈摇头，“不用谢，你快进去看孩子吧，他随时可能会醒。”
小唐陌已经被转移到隔壁的病房了，护士正给他打吊针，躺在病床里，几乎陷在被子里。
要不是黑漆漆的头发，都想象不到还躺了一个人。
苏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他身边的。
“这药擦在脖子上，也可以擦擦手脚上…如果可以，等他醒了后尽量给他喝点水吃点粥，除了流食其他暂时不能吃…”
打好吊针，护士又给苏梨拿了药叮嘱。
苏梨点头，“好。”
苏梨和护士要了点热水，给小唐陌仔细擦了脸，手脚。
小唐陌脏兮兮的脸终于不再脏了，露出了蜡黄的消瘦的真面目。
苏梨死死忍住泪意，咬牙给小唐陌脖子上抹药。
正抹着，苏梨察觉异常，抬头就看到小唐陌睁开了眼。
“小陌…”苏梨眼睛一亮刚开口叫了一声，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哭声。
“陌陌，陌陌在哪？奶奶错了，奶奶错了，陌陌…”
唐母忏悔的悲切的哭声在外面炸响。
小唐陌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猛然发颤，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挣扎着一咕噜滚下了病床。
第244章 我来
苏梨听到唐母的声音，正看向外，等察觉不对劲回头根本来不及反应。
吊针架应声倒下，在乒乒乓乓的混乱声音中，苏梨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小唐陌，心如刀绞。
小唐陌手上的针管已经被扯出，鲜血慢慢渗出。
小唐陌根本感觉不到这些，只是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包住，缩成了一团。
“陌陌啊，奶奶不是故意的，奶奶就是疯了，奶奶错了…”唐母的哭声又从外面传来。
“小陌奶奶你别进去…”接着就是常姨阻拦的声音。
“不，我要进去，我要去看我的陌陌，陌陌，奶奶不是故意的，奶奶错了，你原谅奶奶吧…”
唐母在外面嚎啕大哭。
病房内，病床下，小唐陌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死死捂住耳朵。
苏梨跌坐在地，伸手连被子一起抱起小唐陌。
“小陌，妈妈在呢，没事，别怕，别怕…妈妈在呢。”
苏梨颤抖着声音，抱紧怀里的小唐陌。
“妈妈带你离开这里，你不用怕，从今天开始你跟着妈妈，哪也不去，哪也不去…”
等感觉怀里的颤抖小了一点，苏梨试探着慢慢掀开被子，轻轻捂住小唐陌的耳朵。
小唐陌紧紧闭着的眼睛，一点点睁开，看到微笑的苏梨，才没那么抖了。
“不怕，不怕啊，睡吧…”苏梨捂着小唐陌的耳朵，轻声安抚。
常姨进来看到地上的母子两，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出去再忍不住将哭闹不休的唐母拉远。
等拉除去一截后，看唐母还在哭，忍不住大喝。
“你还有脸哭，你想吓死唐陌是不是！不许哭！”
唐母的哭声骤停，满脸不敢置信。
“我没想吓陌陌，我后悔了，是我错了…”唐母拉着常姨的手开始道歉。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常姨看着唐母的脸，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了。
小唐陌的惨状她看到了，可唐母的忏悔后悔她也看到了。
唐母这一刻的忏悔是真实的，没有作伪的。
为什么她之前没察觉异常，为什么之前她去唐家查看没察觉异常，都是因为唐母。
她和苏梨通话结束后，如她所说去唐家看了，那时候唐母正在煮鸡蛋，说要给唐陌吃。
常姨那时候看到的唐母，说起唐陌时眼底的慈爱骗不了人。
常姨就是看到了唐母这样，才走的，才没有去怀疑的。
谁能想到接下来唐母就做了那样疯狂的事。
做过那样疯狂的事后，此刻的唐母又开始忏悔后悔。
这样的唐母…常姨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常姨回想这几天的唐母，就发现，唐母这样子应该好几天了。
她想得没错，唐母这样已经好几天了。
唐母知道小唐陌不是亲孙子后，就一直处在一种特殊的状态中。
那一次小唐陌给苏梨打电话被刺激后，她开始无法控制自己，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开始动手打小唐陌，开始饿小唐陌。
可是第二天她又后悔了，她开始忏悔，天亮就给小唐陌做了好吃的。
可惜等小唐陌坐到她面前，怯怯朝她笑，她看着小唐陌的脸又想起小唐陌不是她亲孙子的事，她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打骂小唐陌。
她不许小唐陌说话，听不得小唐陌叫他奶奶，咒骂着告诉小唐陌你不是我唐家的孙子…
一次次疯狂，一次次动手，一次次后悔…
她整夜整夜睡不着，特别是夜深人静时。
想到小唐陌长大的点点滴滴，想到她的那些期望那些爱，再想想不是亲孙子，她心痛得不能自己。
唐母甚至在半夜里疯疯癫癫失控去掐小唐陌，差点没掐死，可在最后刹那又停下了。
周而复始…
唐母就这样活在地狱中，然后将小小的唐陌也拉在地狱中。
从小被唐母带大，小唐陌对唐母的感情可想而知，可是这样最亲近的人徒然这样，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看着唐母的样子，听到自己不是唐元宵的儿子，早已经能分清崔韵和苏梨差别的小唐陌，比同龄的小孩更知道是这代表着什么。
唐母的反复，一次次折磨小唐陌，让他知道他不是唐元宵儿子是多大的罪。
小唐陌大受打击，历来天真活泼爱笑爱害羞的他，在唐母制造的疯魔环境中，一点点封闭了自己。
原先唐母的声音能让小唐陌在梦中听到后能露出笑、能安心入睡，最后却变成了恐惧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