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得意地笑了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她以前见识得多了,可惜没有前世的技术,要不然把那些精于舞美的人才弄过来,真能把屋子布置得跟竹林一样的。
“哥哥,还得找一些琴技高超的人来演奏啊,这样的地方就应该配上古筝古琴,那才够味道!”东篱一拍手,想前世的茶楼,哪家没有穿着古典衣裳弹琴的美女坐镇啊?
莫悠然很认真的记下来,准备回头就交待刘通去做。
东篱推开一扇窗户,远眺着河里来来往往的船只,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好像带着河水的氤氲,凉丝丝的,别提多舒服了。
吸气吸到一般的时候眼睛冷不丁的扫到茶楼前面的河滩上一艘小舟摇过来靠了岸,船上一个体态妖娆的女人扭摆着杨柳细腰走了下来,伸手抚了抚发髻,姿态曼妙的汇入了人流里,顿时一口气噎住猛烈的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莫悠然赶紧过来给她捶背,自己探出脑袋去瞧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啊?妹妹看见什么了这么激动?
“哥,哥!”东篱激动的抓住莫悠然的袖子:“艳侬,是艳侬!”
“艳侬是什么人?”莫悠然满头雾水,听着是个女人的名字,是东篱的什么朋友?
“是那些被抓起来的拐子啊!”东篱这会儿才喘匀了气儿,“就是起那些日子绑架我的那些人,他们不是被关进大牢等候处决了吗?怎么艳侬会大摇大摆的在外面出现?”
那些拐子?莫悠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你不会看错了吧?那些人可是南宫萧亲自派人送去大牢的。”
“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艳侬没错!”东篱急吼吼的从楼上跑下来,那艘小周还停在岸边,艄公坐在上面打着盹儿,估计艳侬一会儿还会回来的:“哥哥,你快想办法把左大哥找来,好好地被关押的人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有问题!”
莫悠然叫了个家丁去给左占送信,自己拉着东篱进了茶楼:“不管是不是那些拐子,你都不许露面!那些人穷凶极恶,要不是因为你,他们也不会落网,被他们看见你就糟了!”
东篱打了个哆嗦,又想起来那个被雪铭干掉了的矮个子,胃里有点翻腾,赶紧坐下来深呼吸,并举着手乖乖的保证:“哥哥你放心吧,我保证不出去!”
东篱等得心急如焚,感觉时间怎么过的如此的慢,好半天了还不见左占赶过来,艳侬也不见踪影,那个女人不会不回来了吧?她是怎么从大牢里面逃出来的?又想去干些什么?
莫悠然坐在一边看着妹妹心神不宁的样子直叹气,忽然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你也别着急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人就算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再说这些事儿跟你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捕快,抓住他们也没人给你加官进爵。”
正说着东篱又一次的看见了艳侬,打扮的不像之前那么烟视媚行了,没有再露着大腿胸脯什么的,衣裳是鲜亮的桃红色,裁剪的极为贴身,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完美的体现出来,引得无数男人暗暗垂涎,头发挽成了坠马髻,带着金灿灿的首饰,一走起来小腰扭摆,好像水蛇一样。
莫悠然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红了脸:“一看就不是个好女人。”
东篱看着艳侬一路风光摆杨柳的走过来,很快得到了小舟边上,不禁记得想要冲出去抓住她,左占怎么还没来?眼看着这女人就要跑了。
似乎是听见了她的抱怨,左占终于姗姗而来,身上也没有穿官服,一件简单的青色长袍:“到底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把我找来,你那家丁又说不清楚。”
东篱不等莫悠然说话,一把拉住左占指着河边给他看:“那不是绑架我的拐子里的艳侬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左占一眼看过去,也是愣住,那个女人应该是在县衙大牢里的,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艳侬上了船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掏出她那面小镜子搔首弄姿,艄公蹲在一边看的直咽唾沫,过一会儿就会往街上眺望一会儿,似乎在等什么人。
左占原本想马上抓住她的,看她这副来头倒是起了疑心,也按捺不动,等着看看会是谁来见她。
不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挽着个篮子走了过来,穿了一身粗布蓝色衣裙,头上包着块帕子,脚步匆匆的走到岸边去了,艳侬一见她,马上就从船上跳了下来。
“怎么是她?”东篱一眼看过去,顿时傻了眼。
来的还是熟人,就是当初惨死的周冉菊的母亲周氏!
周氏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女儿给郑旺儿当了妾室,后来还给人害死了,这个女人东篱打那以后就没见过了,也没把她放在心上,居然跟艳侬扯上了关系!
左占也认出来了,诧异的看着她们,忽然转头对着莫悠然挥挥手:“你能弄条船来吗?我想法子跟着艳侬,看她究竟会去什么地方。要是没有人帮忙,她绝对是不可能从牢里面逃出来的!”
东篱也清楚这件事情,人贩从牢里面跑了,牢头怎么可能不清楚?可是他们却什么消息都不知道,这即将被处决的人犯却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一点忌讳都没有,说背后没有什么靠山谁都不信。
“船不方便,容易被发现,不如找几个水性好的人跟上去。”东篱想了想,看左占:“你的水性如何?”
左占忽然一下子红了脸。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相媳妇
说起来人家东篱的主意没错,船多显眼啊,河上又没有什么建筑物做遮挡,回头一眼就能看见跟上来的人,那还追个屁啊!自然是水性好的浪里白条比较好使,就跟在水里面游过去,谁看得见?
可问题就来了,左占脸色有点不大好看,这主意好是好,关键是他不识水性。
是的,左占左大人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丢到水里去连个泡儿都不会冒,直接就沉底儿了。
东篱眼巴巴的看着这害羞的男人,有点不明所以,她说什么敏感的话了吗?怎么这个人看起来像是被调戏了一样的一脸羞愤?
莫悠然倒是略知一二的,捂着嘴笑:“咳咳,这也没说一定要左兄亲自去不是,叫个人跟了去摸清楚地方,左兄再亲自出马不就行了?其实,也没必要害羞啊,谁也不是生来就会水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东篱了悟了,不会水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犯得着这个样子吗?出于好心就安慰左占:“这有什么,我也不会,没什么可丢人的。”
话一出口左占脸色更不好看了,东篱是个女子,难道还要脱了衣裳去学游泳吗?自己可是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跟小女子处于同一阵线上了,不脸红是假的。
“咳咳咳!”莫悠然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无奈的白了妹妹一眼,这话说的,越听越不是味儿:“别多说了,等会儿人就跑了,我这就叫老刘找人去,他这片儿熟,水性好的人认识不少。”说着就赶紧去找刘通去了。
屋里只剩下左占和东篱两个人,孤男寡女,气氛一时有点怪异,左占拳头放在嘴边上清了清嗓子:“侯爷最近已经在合计良辰吉日了,用不了多久就该请我喝喜酒了吧?还没给你说一声恭喜呢。”
东篱感觉牙疼,这桩婚事真是没什么值得恭喜的:“就凭左大哥跟侯府的关系,到时候怎么都少不了的吧?我毫不容易出门松散松散,大哥可别再说这些了,头疼。”
左占喷笑,一向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南宫萧居然也有这么一天,自己正经的未婚妻居然这么嫌弃他,这也算是报应了吧?笑完了又劝东篱:“凡事想开一点儿,其实南宫并不是表面上的那种人,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里,谁都不容易,南宫夫人是个比较,嗯,单纯的人,侯爷又不能时时刻刻看顾着他,他能长到这么大,很不容易。”
不说别的权术算计,就光大院里见不得光的事儿就够多的,弄死一个小孩儿那是很简单的事儿,南宫萧的母亲虽然是主母,可是,怎么说呢,脑子上有点不是那么好使,有点一根筋,底下的小妾们各有心思,虽然老太太护着,南宫萧平安的长大还是有很大一方面是靠着自己的努力的。
外人眼里的风流浪荡子,只是一种保护色吧?向上位者表示,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有着大把的缺点,没什么野心,不用防范我。
东篱叹了口气,是啊,都不容易,心情也算是放开了一点,只要以后南宫萧不来妨碍自己的小日子,不就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吗,每天还能看看美男,也没什么。
莫悠然布置好事情之后挑了帘子进来,见两个人之间气氛似乎极为融洽,眉毛抖了抖,他很中意左占给自己当妹夫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兜兜转转的,妹妹还是逃不过那个命运,可惜了:“说什么悄悄话呢?人已经安排好了,老刘说那两个家伙简直就跟鱼似的,跟个人绝对没问题。”
“谢过贤弟了。”左占抱抱拳,莫悠然含笑摇头,他也就笑了起来:“没说什么秘密,这不是东篱要出嫁了吗?我好歹对南宫家还算比较了解的。”
“咦?人走了。”东篱注意到周氏把篮子交给艳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离开了,赶紧提醒两个男人:“艳侬也要离开了,人跟上去了吗?”
“早就下水了,这会儿一准跟上去了。”莫悠然话音未落,就看见那河里面探出两个脑袋来,对着这边挥了挥手,紧接着没进水里面不见了。
左占动作极快,马上就跟上了周氏,莫家兄妹两个无事可干,莫悠然就嘱咐刘通,等会儿人回来了之后记得去找左大人,就带着妹妹出了门上马往回走了。
进门的时候就发觉有点不大对劲,后门处知道自己身份的下人们全都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想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又碍着莫悠然在场不好说,那叫一个纠结啊。
莫悠然又不是瞎子,那些人那种表情他看在眼里,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回事?有事就说,挤眉弄眼的做什么?”
下人立即跪地磕头:“少爷,小姐,京城镇北侯府来人了,要看看大小姐呢,夫人早就派了人过来守着了,叫小姐您赶紧换好了衣裳过去,那边夫人想法子拖着呢。”
侯府来人了?兄妹两个吓了一跳,镇北侯还在这儿没走呢,怎么又来人了?
当下东篱顾不上其他的,她可还男装打扮呢,叫人看见了不就有话说了,赶紧一溜烟儿的跑回房去洗脸换衣服去了,莫悠然呆了一会儿:“这是大事儿,直接说就是了,你在那儿欲言又止的干什么?”
下人冤枉的要死:“小姐以前吩咐过,当着别人的面儿不许揭穿她的身份。”
莫悠然气得要死,自己跟东篱一起进来的,摆明了就是知道自家妹妹玩的女扮男装的把戏了,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再说了,什么叫别人?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怎么就沦落成别人了?
无语的拿扇子敲了敲下人的脑袋:“你这个脑子啊,”摇摇头,说不出什么来了。
东篱跑回房第一眼就看见了团团转的两个丫鬟,丹朱和水墨已经急得满头汗了,一见小姐冲进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拖着人去洗脸,一个帮忙递帕子抹脸另一个就已经把早拿出来的衣裳抱了过来,然后丹朱给她梳头上妆,水墨就开始给她换衣裳,两个丫鬟手脚麻利,片刻功夫就把一个俊俏小公子重新变成了千金小姐。
“脸上还得上点儿妆,水墨,你给小姐挑选头饰戴上。”丹朱手忙脚乱的打开梳妆匣子,什么胭脂香粉螺子黛,琳琅满目的铺开来一大桌子。
“停停停!别那么麻烦了,时间上也来不及。”东篱一见那些化妆品就感觉头大,那可都是有害的啊有害的,她一定要弄出一些天然无公害的东西来给自己用:“不是有瓶子蔷薇露吗?往脖子上耳朵后面抹一点儿,香粉就不用了,我自己做的那个唇蜜拿来,嘴巴抹一点儿就行了。”
这个样子不是太素净了点儿?丹朱想了想,还是依了她,自己只是个做丫鬟的,这些事情没必要跟主子较真儿不是?
东篱对浓妆艳抹很不感冒,那种装扮等到过了三十岁再说吧,年轻就是本钱,现在一张小脸正是水嫩嫩好像能掐的出水来的时候,天生就是白里透红,再加什么胭脂水粉那就是糟践自己了,对着镜子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快点走吧,母亲估计拖不了多长时间的。”
徐氏正跟镇北侯府的以为老嬷嬷说着话,要说派一个下人来看新媳妇似乎是很不给脸的,不过那也得看着下人是个什么身份,要真是一般人,徐氏估计早就大棍子赶出去了,还会这么笑模笑样儿的陪着说话?
来的人名义上是个下人,可是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位老嬷嬷可不一般,放在镇北侯府里头都是半个主子,辈分低的小爷小姐们见了还得问声好,那可是侯府老太太一辈子的姐妹。
郭嬷嬷年轻的时候就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刚到老太太身边的时候还是个一团孩气的小丫头,服侍了老太太几年之后就跟着嫁进了侯府,一辈子没有嫁人,任劳任怨的服侍着主子,现在的侯爷、世子那都是这位带大的,见了全都恭恭敬敬的。
老太太派了这么一个人来看未来的孙媳妇,其实就是表明了态度了,这个孙媳妇她认定了的,那些心里打着小算盘的人趁早的安生了。
既然是来为自家闺女撑腰的,徐氏自然乐意陪着说话。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丫鬟禀告:“大小姐来了!”紧接着丫鬟打起帘子,外面走进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来,穿着浅蓝的对襟儿短腰半臂衫儿,露出里面丁香色的长袖束腰小褂,腰间围着同样浅蓝色的薄纱腰带,下面是鹅黄色的裙子,料子看着极是轻薄,风一吹就能飘起来一样,随着少女走动的动静却是丝毫不乱,看得出来这姑娘行动礼仪上学的非常好。
郭嬷嬷不禁就暗暗点了点头,不看人长得什么模样,光这份气度就不寻常。
东篱对这方面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大家闺秀行动起来讲究甚多,看着走起路来风摆杨柳曼妙生姿,可是却要求身体保持好重心,走动的同时上身稳住不动,头上戴着的金步摇之类的东西不能大幅度晃动,裙角不能飞起来,徐氏为了教她学这个,当初是拿绳子拴了铃铛给她挂在身上的,什么时候走起路来铃铛不响,什么时候就合格了。
东篱过来给母亲见了礼,徐氏笑眯眯地对着她:“这位是镇北侯府上的郭嬷嬷,老太太身边第一得力的能人,过去给郭嬷嬷见礼。”
东篱依言走过去,还没等她弯下身子,郭嬷嬷就慌不迭的把人扶了起来:“哎呦这可使不得,我就是一个下人,哪里能叫小姐给我见礼!”说着眼神不动声色的在东篱脸上瞄了一圈儿,着重注意了一下这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清澈讨喜的眼睛,嘴角边有了一丝笑意。
徐氏看得明白,心里松了口气。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谈过往无奈定今生
郭嬷嬷对东篱的第一印象很明显是很不错的,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老太太喜欢东篱,就算是镇北侯夫人不满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刁难儿媳妇。
东篱也是明白一些事情的,怎么说芯儿也是过了二十岁的成年人了,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剧小说,大体上也是知道一些的,对着这位看起来四十多岁打扮体面的嬷嬷表现的很是尊敬,很成功的赢得了对方的喜欢。
徐氏含笑看着这一幕,对女儿的表现还算是满意:“嬷嬷客气了,您可是老人了,谁不知道嬷嬷跟老太太名为主仆实际上跟姐俩儿似的,小辈儿给见个礼也是应该的。”
郭嬷嬷笑得格外开心:“哎呀,怎么说我也是个下人啊,主子给脸面那是看得起,自己要是人不清楚身份那可就真是糊涂了。大姑娘真是副好模样,难怪老太太一说起来就赞不绝口的呢。”
东篱和南宫萧的婚事说起来还是当年老侯爷订下的,刚出生的时候老太太还亲手抱过,说起来感情确实不一般,不过郭嬷嬷这么说确实有点夸张了,大家都心里有数,笑一笑就过去了。
“侯爷前几日就派了人送信回府了,我们倒是不知道云绮这小蹄子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擅自揣测主子心思自作主张,老太太已经发话了,侯爷处置的对,这样大胆的奴婢就该杖毙了,发卖出去还算是仁慈了。”说着拍了拍东篱的手,笑眯眯的像是有意向她做什么保证一样的:“夫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坏心人,就是有一点,耳根子太软,遇上什么事儿底下的刁奴随便说两句话她就拿不定主意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样,也被老太太训斥了一顿,暂时住在府上的宋小姐也被送回去了,这事儿闹的,幸好没把好好的婚事给搅黄了,要不然老太太可轻饶不了侯爷和世子爷。”
这又关奴才什么事儿了?要是镇北侯夫人心里没有动那些个念头,那个底下人胆子那么大敢插手世子爷的婚事,不过说着好听罢了,难道还真为了一个没进门的新媳妇给堂堂镇北侯夫人排头吃?训斥一顿也就算了,大家伙儿都明白的事儿。
至于那个宋小姐,徐氏嘴唇抿了抿,心里却着实有些不高兴了,早就听说镇北侯夫人相中了安国公家的小姐,那姑娘可不就是姓宋,听郭嬷嬷话里的意思,云绮还没来闹的时候那位小姐就已经在南宫家做客了,这算个什么意思?婚约还没解除呢,就等不及的把人接回去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东篱倒是有点奇怪地看着这位嬷嬷,这件事儿她要是不说,自己这边这些人都不会知道,没见南宫父子来了这么些日子提都没提这事儿,不就是怕莫家人心里不舒服吗?郭嬷嬷故意提起这茬儿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
郭嬷嬷拿帕子擦了擦嘴,脸上的神情有点晦暗不明,从东篱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她眼角细细的鱼尾纹,再就是眼睛里面偶尔一闪而过的精光。
人都说人老成精,这位可不就是在宅斗之中历练出来的老人精吗?一言一行都叫人捉摸不透,东篱想了想,干脆,自己就装那大家闺秀得了,任尔分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保持一脸得体的笑容就行了。
那样的大宅门里面秘密可不少,自己只要带着眼睛带着耳朵闭上嘴巴,多听多看少插嘴,别叫人算计着自己就行了,至于争宠什么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吧,她一遍看看戏就得了。
郭嬷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边这个年纪还不大的姑娘,先是奴婢上门闹着退婚,然后侯爷亲自登门致歉。紧接着侯府里面派出一个下人来看媳妇,虽然是个体面的下人,可一样改不了下人的事实,然后提出来那位宋小姐的存在,以及她在南宫家的身份,一般人经历了这些估计再有度量也受不了,这小姑娘倒似浑不在意一般,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城府太深,什么都不表现出来?
徐氏被那位安国公小姐气的心口疼,怜惜的看着女儿,这是她打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眼珠子似的疼惜着,现在不但要嫁给那么一个男人,还摊上一个难伺候的婆婆,实力强劲的情敌,这叫女儿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东篱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规规矩矩的坐姿一板一眼的仪态,脸上的笑容好像对着镜子练出来的,多一份太虚,少一分太冷,看着就觉得如沐春风,但就是嘴巴闭得紧紧的,对郭嬷嬷似是刺探的话恍若未闻,就是不接茬儿。
这还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郭嬷嬷借着端茶的动作细细的打量一回,要真是个城府深的,可别到时候再把府里头搅得更加混乱。
“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说起来还真是舍不得她嫁出去呢。”徐氏掏出帕子来按按眼角,自嘲的笑了笑:“叫嬷嬷笑话了,感觉昨儿还抱在怀里的小人儿一转眼功夫居然就要嫁人了,这种感觉还真是微妙啊。”
“那可不,要不人家说岁月催人老呢!”郭嬷嬷马上就势转移了话题:“别说大姑娘了,就是侯爷,好像没几天前还是个孩子呢,现在连世子爷也要娶媳妇了。”
东篱眼观鼻鼻观心,心里虽然很不耐烦,可是表面上仍旧是一副无比端庄无比优雅的样子,她那些礼仪课上的苦可没白受。
“东篱啊,郭嬷嬷难得来一回,你给准备几样东西,嬷嬷走的时候带回去送给老太太还有夫人,算是尽尽心意。”人也看过了,徐氏马上就打发东篱离开,她可是好些事儿要跟郭嬷嬷说的,当着未嫁的姑娘却不方便。
东篱乖巧地答应一声,跟徐氏和郭嬷嬷道了礼,仪态万千的离开了,徐氏见她的身影消失了才转过头来对着郭嬷嬷叹气:“虽然觉得结这门亲事高攀了,可真是舍不得姑娘离开身边。当年的事儿,嬷嬷也是知情人,唉,本来还想着既然夫人不乐意,那就算了,谁知道又摊上这么一个情况,我还真是不放心东篱。”这回是真哭了,心酸的拿着帕子连连拭泪。
关于这位姑娘小时候的事儿郭嬷嬷确实是知道的,闻言也是叹息不已,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要不是这么个情况,就自家世子爷那远扬的名声,真正疼惜女儿的人家估计都不大乐意的吧?不过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郭嬷嬷对南宫萧那是真心疼爱的:“您也别太担心了,世子爷虽然有些荒诞不经,但是心地不坏,大姑娘过去了就是正室夫人,又有侯爷和老太太撑腰,谁也欺负不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