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身体好的很呢,不信我们俩明天可以过两招,说不定哥哥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辛韵笑嘻嘻地起身相送。
“还没睡下呢,就开始做梦啦?”风尚流取笑了她一句,还是嘱咐道,“这事儿不是一年半载的就会有着落,得从长计议,你还在长身体,可别太拼了。”
“知道啦!”

虽然和义兄夜谈的很晚,满打满算也不过睡了半个多时辰,但是天色方透出稀薄的光亮,辛韵便已被生物钟唤醒,悄然地套上外衣,来到昨夜一瞥而过的一座假山之上打坐冥想。
假山下有碧池,姣姣也悄然地潜入其中,开始了独特的修炼,尽管对它来说,这凡间的灵气稀薄的可怜,但积少成多。也好过一味地消耗。
等冥想结束,又练了一番拳脚直至出了一身薄汗,辛韵才下了假山。
曲青灵早备了温茶热水毛巾等候下方。
自从她立誓奉辛韵为主,辛韵身边又暂时还没有趁手的丫鬟。曲青灵便很自然地将自己放在了侍女的位置上,开始以实际行动展示自己的忠心。
辛韵起初还有些不习惯,古岳曦却道她迟早都会是季苗国的圣女,而依照惯例,便是历届的季苗国公主都是以能侍奉圣女为荣的。曲青灵不过区区旁枝,她若都觉得别扭,来日如何长长久久地树立圣女的威严?她既然也知人心易变,保证不了将来曲家姐弟能始终如一地感激自己,那就得从一开始就建立起圣女的威严,将来才能通过威严和声望来更好地保护自己。
古岳曦自幼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中,早已养成了未雨绸缪的习惯,辛韵细想想觉得有理,也就听从了他的劝告。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这样一次次下来。果然很快地就习惯了一些,无意中也养了些上位者的气质出来。
曲青灵绞了毛巾递过来:“殿下说这个宅子里伺候的人还是太少了些,姑娘不如去柳牙行去选几个合意的回来再调教,柳牙行里多半都是来自他国的奴隶,以及自卖自身的百姓,很少会有官宦人家曾用过的旧仆,背景和关系相对简单些。”
“你们那边的人也有?”辛韵插去颈间的汗水,随口问道。
昨天她住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的仆人少的可怜,这自然不是因为古岳曦小气。而是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不想总是使用别人赠送的奴婢,所以才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去慢慢培养一批完全忠心于她自己的手下的,而她现在不管是生活方面。还是复国方面,确实也非常需要人手。
曲青灵点点头。
“那便瞧瞧去。”
到了柳牙行,辛韵这才知道,所谓的柳牙行并不是指一家牙行的名称,而是一个综合的人口市场。
市场里头,固然有多个以贩卖奴隶为生的牙行。但也有很多百姓是有自主选择权力的,只是这些目前还是自由身的人,多半都是没经过调教的,是良是优是差是劣,以后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助力,都要全凭买主一双慧眼。
对于买人这种事情,辛韵无疑还是只半点经验都没有的菜鸟,最好的方法当然不能是急着买人,而是要先看看别人都是怎么挑选的。
只是,当她看到那些管事模样的人就像是挑剔牲口一样地挑人,随随意意地拍打着他们的脸,敲手敲脚,捏肩捏腰,看胸看臀的样子,眉头就不禁蹙了起来。还有那些手下有奴隶的人牙子对雇主和对奴隶那前后截然不同的变脸,也实在是让人恶心的很,让人几乎一刻都不想再多呆。
“姑娘,既然来了,就转转吧?”看出她的反感,曲青灵低声地劝了一句,“世上恶主多的很,运气不好地被打死的也常有,这些人大多都是只渴盼着能找个不会苛刻虐待的好主子,若能跟了姑娘,反而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既然是特地来的,还能转身就走不成?说白了,我和他们也没多少区别,都是来挑人的,只是手段不同而已。”辛韵叹了一声气,扶了一下遮容的帷帽,“走吧,你经验丰富些,看看哪些人合适。”
虽然复国需要很多力量,但也不至于现在就要在这个柳牙行里找,所以,在陆续地挑了六个丫鬟和四个小厮,又选了一个厨娘一个女红一个门房一个粗工之后,辛韵就打算今天先买这几个了,后面再根据情况慢慢添加。
柳牙行里就有现成的公正和文书,不过市场里生意显然不错,却是需要排队。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辛韵亲自来做,而且市场里也有专门的地方供各位主顾和管事歇息,辛韵便往旁边的茶楼走去。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爆笑声:“你们快看啊,一个糟老头居然敢开口就要五十两身价,真是天下奇闻啊!”
“这是想银子想疯了吧?”哄笑声响起,“我来看看这上头都写了什么字:落魄之人,粗通文墨术数,略知天文地理,现急需五十银两医治老妻,若愿援手。必定涌泉相报。哎哟,老头,你这是找错地方了吧?当这里是菩萨庙呀?”
“不过就是认识几个臭字,会算几笔账而已。就把自己当回事了,五十两都够买几个落魄秀才了。”
“正是,一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敢卖五十两,还以为自己是个十三四岁的清倌儿呢!”
“喂。老头,五十文你卖不卖啊?”
“哈哈哈哈…”
辛韵顺眼望去,只见墙角根处,一对老夫妻相互依偎着坐在破旧的草席上,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头发却梳理的一丝不苟,只是老妇的脸色却是异样地潮红,时不时地就连咳上几声,那老头则不住地帮她顺气,又忙着给她喂水喝。却是视前面那些羞辱自己的人于无形,隐隐中透出一股傲气。
那经过的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嘲笑了老夫妻几句,见任凭自己等人如何侮辱,对方都像棉花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虽然很不高兴老头胆敢无视他们,但可能还是顾忌到柳牙行里不许打人什么的,又啐了几句也就走了。
“大郎,我们还是回去吧!生老病死天注定,这些年来你对我如此之好,便是明日就去见女娲神。我也知足了。”他们走后,老妇已略略喘匀了一点气息,心算地低劝着自己的夫婿。
辛韵却是因女娲绳三字而心中略动了一下。
“说什么胡话呢?你我夫妻数十载,你为****碎了心。我却是大难之后方懂珍惜,便是倾尽晚年也无法弥补,难道你就忍心就此罢手弃我而去么?”老者轻责着老妇,语气却很温和,“我知你是为了我的脸面,可我这等时候还只顾着自己一张老脸。将来九泉之下又如何有面目去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老妇哽咽了一声,“我们的孩子都是明事理的好孩子,他们会懂你的。”
“别想那么多了,”老者叹道,拍了拍她的手,“总归如今我们还活着,便总有一份希望,了不得到那一日,我陪你而去便是。”
“不行不行,大郎你还有心愿未了,又如何能…”
“那个心愿啊,谁知此生还能不能再看到呢?若儿,我亦垂垂老矣…”
“大郎…”
看着那对老夫妻相依为命的样子,辛韵却是早已想到了自己的爷爷,闻言更是心酸,不由地走过去,半蹲着拿起了他们面前的那张自卖书。
字体一入目,辛韵的眉峰就不禁轻扬了一下。
她受这个时代的闺秀教育时间虽不长,字也写的不怎样,可名帖名字却是瞧得多了,鉴赏能力自然也培养了一些,如今这字看似温润却暗藏风骨,竟不比她见过的那些大家的字帖差。
辛韵诧异地抬眼确认:“老先生,这字是你自己写的?”
“是。”因了她这声称呼,老夫妻一起抬头看她。
他的面容上刻满了生活和命运所留下的沧桑,但是一双因有些老花而略混沌的双眼中,却透露出沉稳的智慧光彩。
这是一个有故事更有内涵的老者!或许她今天来柳牙行还真的挖到宝了。
辛韵本能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当下就直接道:“我那里正好缺一位有智慧的长者教教学算算账什么的,大娘也可同去,而且我那里正好还有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可以帮大娘看看,不知老先生是否愿意奉我为主?”
“此话当真?你真愿意帮我老妻治病?”老者眼中神采顿盛,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不自觉地挺直。
辛韵缓缓起身,撩起帘幕与他对视:“当真。”
夫妻俩对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喜悦,但老者的神色很快就变得肃然,忽地拱了拱手道:“姑娘不问老夫来历?”只见他的双手叠处,赫然可见左手少了小指头,而且伤口十分齐整,不像是意外,而似是被人活生生地斩断一般。
辛韵的目光只在他的手上一转,便微笑道:“先生能对老弱的病妻不离不弃,足见人品,何况我看中的是先生的才气,至于其他的,先生来日若愿意说了,我自当倾听。”
老妇握紧了老者的手,老者回望着她,夫妻俩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老者毅然点了点头:“如此,我愿卖身于姑娘。”
说着,扶起老妻,夫妻俩齐齐地向辛韵弯了弯腰。
既然以后便是分明的主仆关系,辛韵便坦然地受了这礼。
考虑到两人年老体弱,曲青灵那边的队伍又还较长,一时半会还轮不到,便带了两人先进了茶室休息,顺便地给两人点了一些茶点。
老妇很是诚惶诚恐,老者却是安然地多,只是偶尔略过的眼神深处,似有几丝探究。
过了一会,曲青灵办完手续,带了十几个新人进来,见辛韵身边坐着一对老夫妻,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便对辛韵回报事情已经办妥。
辛韵点点头:“这位老先生以后也跟着我了,你也带他去办一下手续。”
曲青灵应了声是,目光又在老者脸上转了转,便打算转身,肩膀刚拧了一下,忽然似想到什么似得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再次望向老者,并且特别地往他的左手望去,然后木雕一样地呆住。
竟是认识的?辛韵眉一挑。
“姑娘…”只是两个字而已,曲青灵竟似困难地硬挤出来似得,投过来的眼神中不觉地带了一丝哀求,“这位老先生,能不能先不办卖身手续?”
辛韵还未开口,老者已温和地笑了笑:“不必如此,老夫既已答应卖身,自然不能言而无信,这位娘子,你还是带老夫去办手续吧。”
“可是…您…”曲青灵激动地都有些结巴了。
“老夫落魄已久,不过是苟且偷生而已,实在担不起娘子的尊称。”老者含着笑,眼中却一派平静。
辛韵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曲青灵,事到如今,她自然知道这老者的来历怕是不凡,但她这个以血誓效忠自己的仆人,却似乎还是有点儿搞不清自己的身份啊!
“是奴婢想差了,奴婢这就带他去。”感觉到辛韵的目光,曲青灵一激灵,立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确实不适合还对他人表达出如此的尊敬,忙低头认错。待辛韵颔首,便公事公办地带着老者前去文书中心。
至于他们两人路上交流了什么,辛韵不得而知,但最终两人还是拿着文书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安户郎

辛韵翻开契约书,上书“顾安平”三字,名字很陌生,并未带给辛韵任何的熟悉度,当然,更多的可能是用了假名,不过这一点辛韵倒是无所谓。对于有些人来说,用的究竟是真名还是假名,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给出了这份承诺和信任,那就绝不会反悔。
顾安平给了辛韵这种感觉,辛韵也愿意相信这种直觉。
回到宅子里后,辛韵直接将众人带到仆人的专属院落,在院子里排排站定,自己则站到台阶之上:“都抬起头来,看着我。”
众人默默地略略抬眼。
“再说一遍,我要的是看着我的眼睛才算是看着我。”辛韵抬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众人犹豫壮起胆与她对视。
“很好!”辛韵点了点头,目光徐徐地扫过每个人的眼睛,确定每个人都有两三秒的目光交流之后,这才淡淡地开口,“我姓辛,从现在开始就是你们的主人。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这个主人年纪尚小,又是个女孩子,心中不免会有些轻视,以后的日子里可能多多少少会有些糊弄的心理,轻则消极怠工,有一日混一日,或者会有些旁的心思,甚至会做一些背主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再次扫过众人的眼睛。
众人果然都齐声地低下头说不敢。
“敢不敢的,也不是现在对我说几句就能保证的,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不过,对于存了某些心思,或是以后可能会生某些让我不开心的心思的人,我只想说一句,正因为我年纪小,所以某方面而言,我其实更需要有人来帮我立威,你们之中若是有人想要做典范的,我肯定会成全。丑话呢。我就先说到这里了,只点到为止,你们心中明白就行。现在我们来说说好的。”
辛韵顿了顿,给大家时间来稍稍消化她语中的警告之意。同时也没漏下众人各自的表情。
“你们都是我今天刚买来的,只值几两银子你们自己都清楚,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的余生就此都被完全地掌握在我的手里,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我实话告诉你们,我这里需要很多人才。各种各样的,一切只要我觉得有用的人才都十分欢迎。只要你们忠心为我做事,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有资格获得我的另眼相看,你们就能得到更好的待遇和更多的尊严,并且会有很多机会来学到更多的东西,让自己变得更有利用价值,直至你们终于有资格来要回你们的自由。”
“没错!我现在说的就是自由两个字!”看着众人眼中升起的希望,辛韵微笑,“你们签的是卖身契,但在我这里。这个卖身契是活的,可以撕毁可以作废可以撤销的。十年,我会给每个人十年的时间来证明,来努力。十年之后,我希望你们当中有大半的人都能令我心甘情愿地把这张薄纸还给你们,可以以自由人的身份亲自选择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可以让你们的儿女再也不用背负奴籍,堂堂正正地和别的良民站在一起,做工娶妻都不会烙上一个奴字,甚至若是有出息的。将来能读书当官也未必就不行。”
“当然,若是有人能用更短的时间来证明自己,五年,甚至三年就有资格跟我提条件。我也会衷心地欢迎,一样愿意实现诺言。反之,如果你们觉得反正自己这辈子已经被买断了,不想再努力再拼搏再改变的,只想当个毫无志气浑噩度日的庸人的,也可以告诉我。我现在还能给你们一个机会回到柳牙行,若是等回头被我重新发卖了,可就没有这么好的选择了。”
说着,目光森然地再次环视众人,将他们眼中的神情一一收入心底,逐个判别。
“奴婢(小人)愿意留下为主人效力!”
众人轰然回应,声音虽然有些参差不齐,但却是人人表态,这也是辛韵目前所要的效果。
毕竟是不是真能为己所用,是需要用以后一长段时间来证明的,她也没指望只是三言两语就能将一个人的心彻底收买。
“很好!最后,我还想说的是,你们以后既然都要共同效力于我,那你们彼此就是一家人了!我希望你们能从这一刻起,就开始学习家人之间的互帮互助和团结友爱,所以,今天的晚饭和之后的沐浴梳洗,以及房间的分配等等,将全部由你们自己协商解决。我会提供充足的食材和用品,等到明天辰时,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干干净净,精神饱满地站在我面前。”
“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辛韵摇摇头:“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听明白了!”众人同时再次提高声音。
“再大声点!”
“听明白了!”
“那你们准备好迎接新生了吗?”
“准备好了!”
“大声点!”
“准备好了!”
这种口号式的激励方式虽然有些土,不过效果倒是真的不错!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辛韵满意地点点头:“好,记住你们自己的话,想好你们自己的未来!我等着给你们做见证!行了,都忙去吧,记得给顾先生和顾大娘留一间屋子。”
说完,冲老者点了点头:“老先生和大娘请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大夫。”
老夫妻弯腰施礼,相互搀扶着跟随辛韵离开,院中众新人恭送走新主子之后,不由地都在原地面面相觑,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滞的沉默之中,过了半响,一个粗壮的妇人先卷起了衣袖:“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安排不安排的,但总得先有饭吃,我去做菜。”
有人起了头,立时便有人跟了起来。
“我去挑水…”
“我洗菜…”
每个人都说着自己可以做什么,却因还不熟悉院子,一时间都没开始实际行动,乱哄哄地一片吵杂。
“大家安静。安静一下!”忽地,有个清脆的女声提高了声音,众人望去,却是个圆脸儿杏眼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只见她的面色有些绯红,但还是鼓起勇气对着众人道,“各位大哥大姐,弟弟妹妹们都是能干的,只是我们光这么说一时也排不好事情。不如小妹斗胆,先来个建议,各位大哥大姐弟弟妹妹若是觉着不好,我们再来商量,大家觉得如何?”
少女顿了顿,见大伙似乎都没什么意见,便嫣然可亲地笑了笑:“若是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先来自己介绍一下自己,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称呼。小妹觍颜先来,小妹名七巧。祖籍苗郡,这个月刚满十五岁。曾跟随家父认得几个字,只是因家父病逝无钱安葬,所以自卖自身,是第一次为奴,好多规矩都还不懂,还望大家多多指点。”说着,十分郑重地向大伙团团施礼。
“七巧姑娘客气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还礼,原本嘈杂的环境隐然间变得有序起来。
不提新人们后续的安排,辛韵带着老夫妻直奔兰鬼生的院子。
才到门口。就见吱吱飞快地跑了出来,熟练地攀上她的肩头。
“辛姐姐!”曲兴和小猴子素来是形影不离的,也跟了出来冲她开心地笑。
辛韵摸了摸他的头,就听到兰鬼生在里头嚷嚷:“我说辛姑娘嘞。像这种认草药的基本入门知识你能不能另外找个大夫来教他们啊?老夫还忙着炼新药,实在没时间陪他们玩啊。”
“兰师父,我们没有玩。”曲兰有些委屈地声音响起。
“两个米分雕玉琢的孩子陪你这个丑老头子,你还挑三拣四的,要不改天我找两个三大五粗的屠妇来伺候你?”辛韵没好气地一边回应,一边示意老者夫妻跟进去。余光却不见人动弹,一侧头,就看见老者愣愣地直盯着曲兴。
“我哪有挑三拣四啊,我就是想专心炼个药嘛!”
辛韵懒得理兰鬼生的抱怨,目光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老者,自顾自地先牵了曲兴的手进去。老者方才恍然地扶着妻子跟了进去,可进入之后一看到院子里的曲兰,顿时更加失魂落魄,还是辛韵喊了两遍,他才回过神来。
顾氏的病确实很重了,兰鬼生上来便给顾氏来了几针,针针直刺要害,只捻了几捻,顾氏的呼吸声就平静地许多,居然就这样坐在椅中睡着了。
她显然是很久没有这样好好休息了,神情格外地安详。
顾安平深知老妻能有这样的状态有多不容易,激动地连连向兰鬼生道谢。
兰鬼生却是毫不客气地道:“你也不用谢我,我虽然有鬼手之称,可也没法跟阎王爷抢命数快尽的人,你这个老妻,底子坏的太厉害了,元气已然将绝,我顶多能保她去前不会那么痛苦。”
顾安平先是怔了怔,而后却是涩涩地一笑:“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两个月。”
“两个月…只有两个月…”顾安平喃喃地道,抬手轻抚老伴额上的白发,“若儿啊若儿,你终究还是要走在我的前面。”
兰鬼生忍不住又开启了吐槽模式:“两个月你就知足吧,这也只有我鬼手有这个能耐,换了别人,就是花上上千两银子,都不一定能保住十天呢!”
辛韵轻飘飘地飞了一个眼神过去:“扣三天药材。”
“别啊…”兰鬼生顿时惨叫了一声,“三个月,我一定保她还能活三个月不成吗?”
“少一天你就别再指望我了。”辛韵没好声气地道,“还不快点开方子。”
“好好好,不过,这个婆子已经快油尽灯枯,要保她性命可需要不少名贵药材…这个…嘿嘿…”
“嘴上是说别人需要,其实大部分都拿来干嘛了我还不知道吗?”辛韵白了他一眼,“得了,快做事吧,哪些地方需要好好注意,记得跟顾先生说清楚。”
“谢姑娘!”顾安平看了看一旁的曲兰和曲兴,又瞧了瞧曲青灵,忽然对着辛韵深深一拜,“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辛韵点了点头,嘱咐曲青灵:“拨个本分的婆子过来,好好地照顾顾先生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