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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太妃不再顾及什么,一把掀开帘子,董蓉连忙咳嗽起来,而且一声紧过一声。
薄太妃先是愣了一下,待看清楚董蓉虚弱无力的咳嗽模样时,便放心了,这个女人的气数怕是要尽了。
就在薄太妃得意地要把帘子放回去时,董蓉一把抓住了薄太妃的手,吓得薄太妃浑身一软,差点叫出声来。
“太妃…你…总算来了。”董蓉一脸憔悴,说话有气无力,气若游丝。
薄太妃没立马抽回手,而是故作关切地询问董蓉得了什么病,想知道董蓉到底对下毒一事知道多少。
董蓉叹息一声,气若游丝的感觉让一旁的乙八看了都觉得十分真实,乙八看到董蓉那样,虽然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乙八哭得伤心难过,薄太妃就更加确信董蓉没有几天活路了。
董蓉招呼乙八,“傻…傻丫头,你哭什么?我…我还好好…的。”
听到董蓉在病危之际都对自己的丫鬟如此温情,薄太妃带来的这些宫女各个心里酸涩,对她们而言,乙八真的太好命了,竟然能遇到中山王妃这样的主子,不但把她当个人看待,而且还那么关心她。
薄太妃不想听董蓉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董蓉回头无力地看了薄太妃一眼,“太妃…娘娘,上次遇到歹人,歹人刺伤了我,不过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道伤口而已,伤口都得没疤了,我却还是下不了床。找了…找了无数个大夫了,可大夫都说无能为力。太妃…娘娘,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若是太妃娘娘真的关心我这个晚辈,恳请太妃娘娘为我找一个御医来看看如何?他们请来的…都是庸医,说什么因为中毒而得了传染病,哪儿有传染病呢?一派胡言。”
说到这儿,董蓉还激动了起来,一张脸显得通红。
薄太妃听到传染病这三个字时,浑身一僵,干劲把手往外抽离。
乙八这时走了过来,按住薄太妃的手,痛哭起来,“太妃娘娘,我们家王妃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过人了,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就这么快走了,我们王妃想多和你说说话,她想你。奴婢也是看着主子实在可怜,平日里主子有口吃的,就绝不会饿了我们这些当下人的。现在主子有难处,奴婢不能不管主子,就跟了进来伺候,虽然大夫说奴婢也染上了病,咳咳…”
说着猛烈咳嗽起来,还是朝着薄太妃的方向。
薄太妃的脸都被吓绿了,赶紧抽手,然而,乙八手上的力道却很大,让她无法把手抽离回来。乙八还在痛哭流涕地说,“那些大夫都是信口雌黄,根本没影的事,还说我们有传染病呢,实在太欺负人了。甚至我们现在去找大夫,都没人给我们看病了。”
薄太妃狠狠一用力,才把手从乙八和董蓉的夹裹间抽离回来。
薄太妃现在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虽然董蓉抱病在床,却不见任何大夫或者御医在院子里候着,原来是这个原因!
太吓人了,薄太妃想都没想转身就走。
“太妃,陪我聊聊,太妃。”董蓉呼唤着薄太妃,薄太妃却跑得更快了。
守在门外的婢女家丁们看到薄太妃逃也似的冲出房间又匆匆离开,都被惊呆了。慌忙进门,生怕自家主子受了薄太妃什么气。
“王妃娘娘,薄太妃没怎么着你吧?”婢女们都关切地问道。
董蓉也过够了演戏的瘾,从床榻上一把坐起来,在乙八的帮助下把床帘子挂好,笑道,“你们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像是把我怎么着了吗?”
说罢看向乙八,摸了摸她的大肚子,“好了不要哭了,我又没怎么着,哭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躺床上的人是我,我还以为真有人出事儿了呢。都是肚子里装着球的人了,还这么爱哭闹,怎么一点也长不大?”
听了董蓉的话,乙八又想起那个傻乎乎的吉安,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牡鸡司晨
薄太妃回到宫里,慌忙找了几个御医,也不让御医问缘由,也不回答御医任何问题,直接让御医把脉。
御医们看了半晌,都说没什么问题。
薄太妃还是不放心,打发走了这一群御医,又命人把同她一起到过中山王府的宫女都关押起来。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整个皇宫的宫女们都在窃窃议论,薄太妃感染了一种很可怕的病,跟她一同去的宫女都被她关押起来,她自己有病了却一点不躲着,反而哪儿人多往哪儿显摆去。
由此,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尽可能地远远地避着薄太妃。加之薄太妃之前对下人的手段实在是太恶毒了,太监宫女们看到薄太妃就跟看到活阎王一样。
就连偶尔会来巴结她的那些大臣们也都瞬间安静了,不再有事无事地找薄太妃说话。
日子一天比一天烦闷,眉头上的皱纹也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一想到董蓉咳嗽的虚弱样,薄太妃就后悔自己不该去探这个虚实,中了那种毒,董蓉怎么可能有活命的机会?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薄太妃在宫里的日子烦闷透顶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如此烦闷,而且越是有心事的人就越是敏感,越是敏感就越容易动怒,薄太妃整天不是责备这个大臣忘恩负义,就是怪罪那个大臣没有脑子。
忽然薄太妃愣住了,有多久,她的好皇儿没有来看她了。
“他是不是也嫌弃哀家有传染病?都是没影的事,这些人躲什么躲啊?”
薄太妃发泄完这一句,才发现四周连个人都没有,气得更是把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宫女们站在门外,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受气挨罚。
薄太妃气不过,她现在只想去找她的好皇儿,她费尽心思为了他的江山社稷着想,他倒好,听见一点点风声就把她这个母后给彻底忘了。
薄太妃冲入御书房时,少年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左边的小案几旁坐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子,正为皇帝磨着墨。右边则坐着几位大臣,有薄太妃信任的人,也有不是薄太妃一伙儿的人,都惊疑地看着薄太妃。
薄太妃的忽然冲入把那女子吓得缩成一团,皇帝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女子,又无奈地收回视线,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妃,您这是…”
皇帝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这让薄太妃敏感而脆弱的心理特别难受,“我怎么?哀家在屋子里坐得烦闷了,过来看看哀家的好皇儿到底在忙些什么,不可以吗?”
原本在这个少年皇帝面前还有几分尊贵的薄太妃,也彻底露出了平日里粗鄙的一面。
少年皇帝连连点头,“母妃来看孩儿是孩儿的荣幸,只是您也应当让他们通报一声,孩儿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您突然冲进来,孩儿还以为是有人行刺呢。”
原本打趣的一句话,在薄太妃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甚至觉得皇帝的话里别有意思,因此也阴阳怪气起来,“皇儿是什么意思?觉得母妃会害你?”
皇帝有些后悔说那样的话了,连忙解释,“母妃多虑了,皇儿只是跟母妃开个玩笑,重温一下母子之乐。”
“母子之乐?”这四个字在此刻的薄太妃听来极为讽刺,她那张涂得鲜红的嘴唇不断开合,甚至因为极度激动而有些扭曲,“如果你真的想着母子之情你会不来看母妃?你会像宫里其他那些无情的人一样避着母妃?”
皇帝真是感到头疼,对一旁的太监挥手,太监立马领了被吓坏了的陪墨女子走出御书房。
皇帝伸出右手,极为困倦地用拇指和食指揉捏眼角,揉了一会儿,也待心情平复了一些,少年皇帝才忍住压在胸口的火气,陪着笑,“母妃,孩儿这儿有很多奏折要看,孩儿也想每天都去看母妃的,可是…”
“可是什么?就这么点奏折?”
薄太妃已经丧失了理智,一系列地挫折和失败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好难受。
薄太妃走到堆放奏折的案几上,刚才那位磨墨的女子,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将心思十分细腻,看过的奏折和没看过的奏折分开放好,而且分了类别。
刚好,薄太妃抓起来的那两份奏折都是在讲同一股势力——弥勒教。
薄太妃看到弥勒教三个字后,便不再说话,默默地把两份奏折一字不漏地看完了,看完之后心里的气更浓郁了,这些人竟然都说弥勒教在民间为非作歹,希望朝堂能给与王法,把那些弥勒教徒惩治了。
又翻看了几本,依然是这样的事。
这些奏折都是怎么回事?怎么直接到了皇帝这里?
以前,若是有奏折都会先到薄太妃的手里,若是可以给少年皇帝看的,就给他看,若是不可以给他看的,便由薄太妃一人看了再毁掉。
她还没死呢,这些人就开始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皇帝看到薄太妃没命地翻他的奏折,不禁暗自长吸一口气,接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过来搂过薄太妃的双肩,“母妃,你累了就歇会儿吧,孩儿让人给您泡一杯茶。”
“哀家不是来喝茶的。你说这些奏折让你忙得都没有时间来看哀家,哀家只想问,这些奏折有什么值得你多花心思和时间的?”薄太妃的双眼含着泪,是失败和受挫造成的,也是皇帝对她的态度惹出来的。
皇帝看似对她百般迁就,实则已经失去了耐心。
皇帝越是如此,薄太妃就越想任性。
而且,凡是涉及到弥勒教的,她都必须多看两眼。
一旁的大臣们还在呢,薄太妃这样,让皇帝脸上无光,他还是大齐威严的皇帝吗?怎么看都像是被严母管着的傀儡。
薄太妃把那些参弥勒教的折子重重地放到桌几上,“皇儿,弥勒教到底是怎样的我们现在都还不清楚,为什么这些大臣在这里说胡话,领了俸禄不做正经事?你难道不觉得应该给这些大臣一点惩罚吗?让他们明白领了俸禄就该怎么做。几个大臣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能玩弄皇帝与鼓掌之间?”
“…”
薄太妃说罢又拿过旁边那一堆走着,拿了三本在手上,每一本都细细看了起来。
这三本走着让薄太妃脸上的乌云消散了不少,果然还是她培养的大臣可靠,都在极力反对之前那些大臣说的处置弥勒教的说法。
薄太妃把折子递给少年皇帝,皇帝却不想接,但又不想在大臣面前显露出不够顾及大局的一面,因此,按着薄太妃的意思打开了奏折。
薄太妃指着奏折道:“这些大臣们讲的都十分有道理,弥勒教到底有没有犯错,到底犯了什么错,我们都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乱抓人,更不能乱处置。”
说罢,语重心长地看着少年皇帝,“皇儿,这大齐国的江山来得不容易,母妃不希望看到它坠落。你知道的,你是母妃的全部希望。”
少年皇帝点头,却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默默地把折子都从薄太妃的手里拿了回来,还没把折子放回案几,薄太妃就一把抢了过去,“哀家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少年皇帝沉闷的样子让薄太妃很不愉悦,她真想好好地点提点提这个少年皇帝,他,还是太年轻。
坐在御书房右边的那些大臣,包括薄太妃最信任的大臣都惊讶地看着薄太妃,都不敢相信薄太妃竟然能抢皇帝手上的奏折。
这…
尤其是薄太妃的那几个亲信大臣,都低着头,这个女人机关算尽却毁于冲动,唉…
冷静下来,薄太妃才发现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情,竟然闯到御书房来,让少年皇帝难看。虽然她真的很想取而代之,很想把这些奏折按着她的心意来批阅,可是毕竟她的皇儿才是真正的皇帝,而她只是一个女人。
在大齐,女人干涉政事是最不能被容忍的,会被看成牝鸡司晨。
不过,薄太妃又在心里宽慰自己,她虽然不是皇帝,但大齐国的人除了中山王府的人,哪个能不看她的脸色行事?
就算她冲动了些,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薄太妃在少年皇帝的安慰和规劝下,离开了御书房。
薄太妃在御书房闹腾的事情很快就由甲二传到了董蓉的耳朵里,刚好晨曦在陪着董蓉说话,晨曦听闻了这样的事都觉得不可思议,“薄太妃真是太嚣张了,竟然能公然抢奏折,好在皇帝是她的亲儿子,不然,若是遇到性格刚猛的,她的命怕都保不住了。”
董蓉不想评价,只是为女儿整理了一下衣服。
晨曦忽然鬼精灵地转了一下眼珠,冲着董蓉坏笑了下,董蓉不禁宠溺地责备了下,“这孩子,又有什么坏心思了。”
晨曦附在董蓉的耳畔,虽然是说悄悄话,但她的声音还真是让其他人想不听到都难。
“娘,既然薄太妃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们也应当成全她才是。她之前不是让人乱传母妃的谣言吗?这一次,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机会,是想让我们好好回敬一下薄太妃。”
晨曦的话才刚说完,乙八就激动起来,“就是啊,王妃,我们也可以去传话,说薄太妃当着大臣们的面抢奏折,有牝鸡司晨的想法。这不算谣言不用被黑白无常勾舌头吧?这是确确实实发生的。”
董蓉像看晨曦那般看了乙八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词,都从哪儿学的?”
不过,乙八和晨曦的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以前她董蓉事事温和退让,能忍则忍,结果呢?并没有换来一家人的安宁,明哥儿和启哥儿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这让当娘的怎么过?
“好。”董蓉下了很大的决心,“不过不可乱说,只把当时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如实传达出去就好。”
太过天花乱坠的东西骗得了闲人,骗不了智者。制造舆论,不仅仅是为了让薄太妃在百姓心里的形象被还原,更是为了让智者看到大齐国皇宫的真实状况。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鸡飞狗跳
皇帝见薄太妃担忧自己的病情都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便让一波波御医重新给薄太妃看病。所有的御医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没有病,更没有传染病。
“可哀家接触了得有传染病的人!!”一想到中山王妃董蓉,薄太妃都恨不得把她剁了做花肥。
御医们给出的答案也一致:接触了患有传染病的人有可能被传染,但也不是一定会被传染。
连最后一个御医也这么说后,薄太妃终于放心下来,没有传染病就太好了。
可高兴劲儿还没过几天,民间的传闻便传到了薄太妃的耳朵里。说薄太妃牝鸡司晨,干涉朝政,甚至有孩童编了顺口溜天天当童谣唱着,气得薄太妃一早起来听闻这传闻就浑身无力,又躺回床上休息了小半天才回过神来。
“倒杯热茶来!”
看到这些越来越木讷僵硬的宫女,薄太妃心里的怒火也越来越盛,曾以为她们成了傀儡能好操控一些,没想到都成了没眼色的。
一宫女紧张地端了一杯茶来,恭敬地递给薄太妃,生怕哪一个细节做不好了惹来一顿毒打。
还好,什么事儿也没有,茶水没有溅出来,茶杯也洗得十分干净,杯座也没有半点瑕疵。
薄太妃长吸了一口气,将绿茶的嫩绿芳香都吸入身体,心情也随之舒畅了不少,凑嘴去呷,“噗——”
薄太妃一口绿茶就喷到了眼前的宫女身上,宫女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慌张地跪了下去,俯着身子,低着头。
薄太妃开口就骂开了,“你这低贱的蹄子,想烫死哀家吗?是不是哀家打死了你的姐姐,你就横竖看哀家不顺眼了?”
宫女只顾着哭,根本说不上话来,用薄太妃的话来讲,她没有资格在薄太妃面前讲话。
薄太妃发狠地点头,“好,你看哀家不顺眼,哀家就让阎王爷教教你怎样伺候人。”说着,就着手上的热茶扔到了宫女身上。
茶并不是很烫,所以也没让宫女受伤。不过那个杯子却实实在在地砸在了宫女的头顶,宫女脸哼都没有哼一声,一直低着头,也看不到她任何表情。
薄太妃并没有因为宫女的隐忍而有所收敛,反而觉得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来人!把这宫女拖出去,乱棍打死!哀家收拾不了你,就让阎王爷好好管教你。”薄太妃说着,把手上的杯座也扔到了宫女身上,这一次是砸到宫女的肩头,不致命,却也疼得紧。
而且,等待她的是乱棍打死,相比起来,一个杯座实在算不了什么。
宫女忽然抬头,头顶上的血已经流到了面颊,顺着面颊还在往下流…
薄太妃看了觉得恶心又恐怖,想转过身去。可宫女那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她,不容她的视线挪移到别的地方。
薄太妃看着宫女鬼魅着一张脸冲着自己笑,尤其是配着那一张还在流血不止的脸,觉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浑身都僵硬了。
“你要做什么?”薄太妃呵斥起来,一张原本还算精致的脸因为极度愤怒而十分扭曲,显得极为慌张和刻薄。
宫女痴痴地笑个不停,笑到最后竟扬起头来继续笑,脸上的那两条血印一直蜿蜒而下,直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宫女才罢休。
她盯着薄太妃,“你拿我们的生命不当回事,拿我们不当人,还要我们小心伺候不出一点差错,你知道你这样寒了多少人的心。我真的没有想到,曾经我以为无上荣光的皇宫,现在却成了索命的阎王殿。”
“来人!来人!!”
薄太妃惊慌失措地吼了起来,同时戒备地看着宫女,生怕她有什么异动。
其他宫女也都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跪在地上那宫女头上脸上的血印,先是一惊,接着就心生起无限悲哀来。
跪在地上的宫女站起身来,跪惯了的她,这一次,要挺直了腰板,就算死,也要死得硬气。
她一点点往薄太妃处靠近,“我早就知道不该跟着你了,我的姐姐死了,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没了。若不是念着姐姐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这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否则我早就逃了。哪怕是死,我也会逃走的。这里是什么?这里就是阎王殿。而你是什么,薄太妃?你就是这阎王殿的阎王,活阎王。不,用阎王来形容你都侮辱了阎王,你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狗太妃而已,一生丧尽天良,坏事做尽,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宫女把挤压在心里的话通通说了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忽然,宫女又笑了起来,轻松自在的笑,终于可以去黄泉路上找姐姐了。这样死去,值得了。
其他的宫女都低着头,偷偷流泪,却不敢用手去擦,生怕被薄太妃看见,又多失一条人命。别人的命对于薄太妃而言不过羽毛般无足轻重,可对于她们而言是唯一的。
薄太妃见宫女们还不动手,冲着她们咆哮起来,“还不把这个不要命地拖下去乱棍打死了?难道你们想陪葬,若是想,好,哀家有这个能力让你们所有人都死。”
薄太妃的话一落音,诸位宫女吓得都低了头。
“既然不敢,就按着哀家的意思办事,以后若是还有那不识趣的,哀家定然不会轻饶了她。乱棍打死还是轻的,哀家身在后宫这么多年,有的是法子折磨不听话的畜生。”
薄太妃说完狠话便瞪着诸位宫女们,宫女们只好把犯错的那宫女押下去。
薄太妃本想听那宫女的惨叫来发泄一下心中的烦闷,然而宫女才被拖到门口,就咬舌自尽了。
“晦气!死在本宫的殿里!”薄太妃气哼哼的,宫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日,郭公公奉了皇帝的命令去挑选几个好用的宫女到薄太妃那儿去。本以为是个快捷的差事,却不想真正做起来其中的乾坤大着呢。一个个宫女都不想被调到薄太妃那儿去,都变着法儿地给郭公公送礼,大大小小的礼郭公公是收了一大堆了。
一想到这件事,郭公公心里就美滋滋的。
这日,皇帝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正在当勤的郭公公,便问起为薄太妃选宫女一事。
郭公公面色尴尬起来,而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少年皇帝的话,总不能说自己正慢慢地收着礼呢,不好先就定论了。
“这事儿赶紧办了,不要再耽搁时间。”已经有一大堆事情让少年皇帝忧心了,他实在不想再在这些小事上费心。
郭公公连忙点头,“是,奴才知道了,只是好多宫女都不愿到薄太妃的宫里当差,还有…”
“还有什么?”少年皇帝的时间不是这个郭公公能耗得起的。
郭公公迟疑了下,面色为难,一双本就看起来愁眉苦脸的八字眉更是凑在一起,把那个八字写得极为工整。
“回皇上的话,还有…还有两个宫女因为听说要被调到薄太妃的宫里当差,跳井自尽了。”
“什么?”少年皇帝瞬间怒了,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是针对那两个已经自尽的宫女的,还是针对把他的皇宫搞得鸡飞狗跳的薄太妃。都说后宫当家的女人要贤德,方可让皇帝身上轻松。母妃倒好,不但没有让他轻松,反而弄出这些事儿来。
“这叫什么事!朕命你现在就去调,一个时辰之后就调到薄太妃的宫里去,若是耽误了,朕要你的脑袋。”少年皇帝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多费心思。
郭公公连忙点头,“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