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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一一直隐在暗中护卫主子,半步不敢稍离,自然也没空去找吃食。于是也不客气,坐下就大嚼起来。
不提主仆两个如何吃喝痛快,只说甲三和甲四甲暗中一路跟着那个小太监出了宗正府。只见那小太监直接奔去了商街。但凡见到布料店铺都要进去逛逛,看到颜色好的布料都要拿起来仔细比量半天,最后却又摇头晃脑挑拣些毛病,然后扔在一旁,惹得店家偷偷骂娘。
如此,他仿似漫不经心的逛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布庄门前,左右探看没人注意他的行踪,这才迅速进了门。
这布庄布置的很是巧妙,门面不大,但进了后院却很是宽敞,一个老太监正坐在树下喝茶,见到小太监就喊道,“小夏子,你这猴崽子,怎么钻到这里来了?”
小太监抬头一见,这老太监正是自己要找的宫里管采办的张公公。
“哎呦,张公公,您老也在这里啊。”小夏子笑得眯起小眼睛,手上不闲着,赶紧行礼,“小夏子给张公公请安。”
张公公哈哈一笑,伸手虚扶他一把。两人接触的那么一瞬间,小夏子藏在袖子里的那封信就到了张公公的手。张公公暗暗挑眉,再一翻手,那信就又没了踪影。他脸上笑着,嗔怪骂道,“你个猴精,快起来,许久不见倒是长高了些。”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四处看看,找匹好料子还还人情。”
两人就好像偶尔遇见的朋友,寒暄几句,小夏子就出了布庄,继续去游逛了。
倒是那张公公吆喝着一干小太监加紧忙碌,待得夕阳西下时,才赶着满载的马车赶回宫里交差。乘着小太监们卸车,张公公从布料中挑了两匹最好的,然后抱在怀里,尽量避开人眼,三拐两拐进了一处极其隐秘的院子。
暗中尾随的甲三和甲四,猜得到了关键时刻,都是打点了百分精神,远远坠在后面不肯放松丝毫。
果然,那院子里正有一个老嬷嬷在等候,见到张公公就冷冷望了望黑沉的夜空,也不肯说话。
张公公赶紧上前赔罪,“哎哟,让郭嬷嬷久等了,今日宫中采买的东西太多,耽误了时辰,还请…”
郭嬷嬷却是冷着脸,手轻摆两下,末了扭头冲着一处角落严厉叱呵着,“谁在哪里?给我滚出来!”
张公公吓得猛然缩了脖子,同样警惕的望向那处墙角。但过了好半响,院子里除了呼呼刮过头皮的冷风,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郭嬷嬷皱了眉头刚要上前查看,墙头上却是窜过一只觅食的狸猫,几个跳跃,转眼消失不见,郭嬷嬷这才收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张公公赶紧借着奉上布匹的机会,把信也塞了过去,两人又简单寒暄两句便各自离开了。
又过了好半晌,藏在院角花木后的甲三和甲四才敢悄悄探头出来,两人同时几不可闻的轻呼一口气,脸上都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若不是恰巧在附近抓到一只觅食的猫儿,顺手丢它出去解了那老嬷嬷的疑心,今日怕是要有一番波折。
两人再也不敢耽搁,施展轻功,悄无声音的离开了皇宫。
“主子,甲三和甲四带回消息说,大宗正的亲笔信经过几个人的手,最后到了薄太妃身边最得力的那位郭嬷嬷手里。那老嬷嬷好像有些功夫底子,很是谨慎,百米内近不得身。甲三甲四害怕打草惊蛇,没敢再跟下去就悄悄的回来了。”
暗夜里,甲一站在重新妆扮过的屋子里,低声禀报道。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各有心思
董蓉和衣躺在床上,正望着雨过天青色的帐幔出身。听得这话,猛然坐了起来。
她先前心里也隐约猜度那幕后之人的身份,只是不太确定。但这会儿听完甲一带回的消息,终于印证了她的猜测,还是有些惊到了。
薄太妃,后宫除了太皇太后之外最有权势的女人,也是当今少年皇帝的生母。大齐百姓,谁人不知,皇上至孝顺,虽然被过继为先皇之子,接掌大齐江山,但依旧在生安亲王过世之后,把生母接到宫里供养。
不过,董蓉还是不明白身为皇上的生母,薄太妃可谓风光无限,为何要对他们夫妻下此毒手?
但转念一想,她又隐约明白了其中关键。虽然他们夫妻从来都不把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当回事。但慕容怀德深得太皇太后的喜爱,又素有贤名在外,最主要的是若论血统,当今皇上都没有夫君血统纯正。薄太妃这是生怕儿子的皇位不稳,费尽心思想要把他们夫妻除掉,以绝后患了。
如今想来,薄太妃怕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撒网了,可惜她这张网有些不结实,当初没有把他们夫妻一同除掉,今时今日这才又生出借刀杀人,利用大宗正再次下手了。
但是,大宗正身为皇族一员,她能接触并且指使这也正常。但让人奇怪的是,弥勒教究竟是怎么与薄太妃勾搭上的?而且深得薄太妃信任,否则弥勒教怎么有底气明目张胆与朝中官员勾结,狼狈为奸?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董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皇宫深处最豪华贵气的庆原宫里,先前那位吓得甲三甲四不敢吭声得郭嬷嬷正亲手伺候主子梳洗,末了扶她坐在贵妃榻上,又遣散了屋里伺候的宫女们,这才拿出怀里的书信,双手奉上。
“娘娘,宗正府那边叫人捎进来一封亲笔信,怕是有些事情要禀告。”
薄太妃懒散的依靠在金丝弹枕上,轻轻挥了挥手。
郭嬷嬷见此就查看了一下信封上的暗记,然后拆开轻轻读了一遍。
略显昏暗的宫灯下,薄太妃保养极好的面孔微不可见的蒙上一层厉色,眉头也皱了起来,“拿给哀家看看。”
郭嬷嬷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多年,怎么会猜不出主子这般是恼怒的征兆,于是赶紧伸手搀扶主子起来,然后才轻手轻脚的托着信纸捧到跟前。
信经过郭嬷嬷的手检查是绝对没问题的,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薄太妃还是亲自看过,确定暗记完好这才低头看起来。
没过一会儿,她就“啪”的一声把信纸拍到了小几上,末了抬手端起锦凳上的盛着燕窝的琉璃碗又砸了出去。两个当值的小宫女闻声赶紧进来伺候,见此吓得脸色泛白,麻利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主子暴怒把她们当了靶子。
郭嬷嬷瞪了眼睛,挥手示意她们赶紧滚出去,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一般又出去了。
薄太妃像是没看道郭嬷嬷和小宫女的互动,恼怒的破口大骂,“蠢货,哀家怎么就挑着了这个蠢货,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薄太妃脸色狰狞,手下不自觉的握紧,仿似正掐着大宗正的脖子一般,瞬间把那张信纸搓@揉的褶皱不堪。
郭嬷嬷生怕薄太妃尖利的指甲伤到自己,急忙上前轻握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低声安慰,“娘娘,娘娘息怒啊,千万不要伤了自己,气大伤身呐。”
许是察觉自己有些太过失态,薄太妃极力缓和情绪,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挺直脊背,端正坐好,闭眼深呼吸几次,再睁开眼睛时,脸上已是退去狰狞,重新挂上了温和之色,但眼角眉梢处偶尔溢出的厉光却更尖锐。
郭嬷嬷心疼主子,心头暗骂。难怪太妃娘娘要生气,这个大宗正就是个蠢货,怎么能把陷害董蓉的来龙去脉都写得这么直白呢?要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他自己如何不说,绝对会把太妃娘娘也拖下水,被人诟病。
“太妃娘娘息怒,莫要和这般蠢人生气。这信封上的印记齐全,老奴也有把握今日之事没有被人发现。绝对不会有麻烦的!”
郭嬷嬷极有自信的打着包票,听得薄太妃微微松开了眉头,毕竟是个身边多年的老人了,最是知她心意也最可靠。
她重新舒适的卧于贵妃榻上,举手投足间动作优雅,贵气十足,美艳的脸上一片温和,但出口之言却分外狠毒,“看来,这董氏是绝对留不得了,本想着只除掉中山王就好,留下她也许还有些用处。毕竟她头上那个财神奶奶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但如今看来是不成了。既然野猫已经亮出了爪子,就不能想着再驯服了。罢了,无论如何都送他上路吧,正好也同中山王在九泉之下重续前缘,省的中山王在那边孤单寂寞。”
“太妃娘娘仁慈,那中山王妃能得太妃惦记是她几生几世修来的福气呢。”郭嬷嬷半点儿不觉夺人性命是何等恶毒之事,笑眯眯附和主子。
“恩,这事交给谁,哀家都不放心,让大宗正那里安排一下,还是嬷嬷亲自送她上路吧。”薄太妃仿似在决定晚膳菜色一般,淡淡几句话就决定了董蓉的生死。
“是,老奴一定做得干净利落。没人能逃得过老奴的这双眼睛,太妃就放心吧。”
模糊的宫灯下,郭嬷嬷半垂着头,没人能看清她的神色,但她那布满皱纹的额头,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的白发,加上一身靛青色的夹袄却更衬得她整个人好像从地狱飘出来的幽魂一般恐怖阴森。
不说薄太妃主仆如何暗谋,只说不远处的慈宁宫里,这会儿已是熄了大半灯火,小宫女们退到外间候着,内室独留太皇太后的亲信太监恭敬立在角落,一直到等着太皇太后念完佛经,老太监才急忙上前扶起她。
“什么事?”太皇太后手里一边数着佛珠一边皱眉问询老太监。
“哎哟,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太皇太后法眼啊。”老太监瘪着嘴,年岁大了,说话有些漏风,但却丝毫不耽误讨巧卖乖。
“你啊,年岁越发大了,怎么反倒比那些小猴崽子更油嘴滑舌了,倒衬得哀家老了。太皇太后笑着嗔怪抱怨两句,实际上却是难得凑趣同自己的心腹念叨两句。
“瞧太皇太后说的,老奴多大的年纪,在您面前都是小福子啊。”老太监满脸褶皱笑成了一朵花儿。
太皇太后慢慢走到窗边的床榻上坐好,老太监这才压低声音念叨,“庆原宫那边传回消息说,宫外有人给郭嬷嬷传了封信儿,太妃看了信后发了好大的火。另外,今日中山王妃也通过内务府递了帖子,想要入宫给年老人家请安。”太皇太后眼里精光一闪,微微抬了抬手。
老太监麻利的拿出袖筒里的帖子,双手捧着,恭敬的呈给太皇太后。
可是太皇太后打开帖子扫了两眼就放到了一旁,仿似半点儿都不觉惊讶,沉默好半晌之后,嘴角反倒露出一丝冷笑,低声道,“哀家还真是小看了她。”
老太监心思转了转,猜不透主子这话是何意,于是低声说道,“太皇太后,庆原宫那边怕是要对王妃娘娘动手啦,如今王爷下落不明,王妃性命难保,不如把王妃接入宫中陪您小住几日,如何?”老太监对董蓉处境很是担忧,难得替她说了几句好话。
倒也不是他曾经收了中山王府多少好处,实在是因为他们这种身体残缺之人,心思也最敏感。平日里卑躬屈膝,伺候主子,心里极度自卑。而董蓉虽然进宫次数不多,但每次待他都很和气,眼里从没有那些鄙夷轻视。他难免觉得亲近,这会儿也就忍不住多嘴了。
太皇太后却是摇头,轻笑道,“不必,怀德那小子的本事大着呢,虽说先前那场刺杀凶险些,但他岂是轻易就能死掉的?哀家可不相信他已经死了,若不然也不会拦着皇上下诏书。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半年来,他可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那臭小子把自己藏得严实,没他媳妇陪在身边,不定又在哪里挤坏水呢,正好借着薄太妃让他的宝贝媳妇吃点儿苦头,也好将他早点儿逼出来。”
“那若是王爷不出来呢?”老太监小心翼翼没把话说透彻,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呵呵,不出现也没关系,他媳妇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挨欺负的人,凭庆原宫那位的本事,也不见得能斗过她。咱们先坐山观虎斗,哀家正好也仔细瞧瞧,她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能让怀德甘心放下江山,只娶她一人。”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老太后不曾说出。那就是,庆原宫那位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如此不惜鱼死网破,也要置中山王夫妻于死地。
“太皇太后英明。”主子如此说,老太监自然不好反驳,恭敬应了一句。
太皇太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转而又陷入了沉思。若是真到了生死关头,她自然也不好不管中山王妃死活,毕竟她是怀德的媳妇,三个重孙的母亲,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铁骑至
日月轮换,时节眼见着一步步走进了深冬,再有一月多就是大年了。京都的街道上明显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各家店铺里都进了新货品,海外的洋货,南方的丝绸,新式样的首饰,就是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挖空心思找了些窖藏的果子挂上糖衣,高声叫卖,惹得一众孩子们闹着父母要铜钱,买上一根吃个新鲜。
可是,大宗正府里却是半点儿喜气也没有。后院堂屋里,大宗正紧紧皱着眉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背着手满屋子乱窜。刚刚宫里那位贵人又传来了消息,那边要派人亲自动手了结了董氏。
初始他还很欢喜,但后来想想又觉不妥。虽然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只要行个“方便”就好。但董氏毕竟是堂堂的大齐王朝的一品王妃,很多人眼见她抬头挺胸走进来的,结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宗正府了。
事后追其起来,他多少都要担些责任的。毕竟人是在宗正府出的事,随便治自己一个照顾不周,看管不力,都够他喝一壶的。更重要的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董氏这般强势,她身后那些护卫也绝对不是善茬,惹急了他们要取自己的性命给主子陪葬也不是不可能啊。
本来想着将董氏这烫手的的皮球儿扔出去,就万事大吉了。那知抛得太高撞树上了,居然还带往返的。如今看来,他也不指望那位贵人赏他儿子个好出身了,但求平安抱住小命就好,千万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里外不是人啊。
不管再怎么想急得跳脚气的想骂娘,大宗正心里都明镜似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悔之当初晚矣,只能冥思苦想接下来要怎么安排才能两不得罪,夹缝求生存了。
当日晚上大宗正就因为风寒病倒了,据说烧得脸色通红,直说胡话。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被请上门了,又是针灸又是灌药,折腾了一晚上,又熬了三四日才总算勉强清醒。大宗正夫人带着几个儿女欢喜的拜天拜地拜神佛,只有大宗正头上搭个白布巾,心里苦的跟黄连一般。默默祈祷他这苦肉计能有些用处,拖过一日十一日,若是谁觉得拖不起了,私下动手了,他一个病重的借口也勉强说得过去…
这消息自然也传进了宫里,薄太妃主仆自然猜到大宗正的那点儿小心思。薄太妃保养极好的脸上,微不可见的蒙上一丝暗色,眉头狠狠皱着,骂道,“狗奴才,竟欺到哀家的头上来了,他这是吃了真是熊心豹子胆了!”
“娘娘别气坏了身子,兴许宗正大人真的一时不慎染了风寒呢。任他再怎样也不敢忤逆您的意思,还是再等两日吧。到时候他就算他真有退意,老奴亲自整治他给娘娘出气。”
郭嬷嬷生怕主子气坏身子,笑眯眯劝慰着,末了转身从小宫女手中端过茶杯茶恭敬呈给薄太妃,“娘娘尝尝这刚沏好的雪顶含翠,这可是皇上专门为您找来的,极其难得,皇上自己都没舍得喝上一口,就都给您送来了。”
听郭嬷嬷提到皇上如何孝顺自己,薄太妃脸色缓和了一些,她端过青花瓷杯轻轻抿了一口,柳叶眉也舒展开来,“罢了,夜长梦多,不必等那狗奴才了,今晚你就直接去宗人府送董氏上路吧。”
老嬷嬷赶紧应下,笑道,“是,娘娘放心,安心睡下,明早必然有好消息。”
“好,你办事,哀家放心。”
这主仆两个的如意算盘打的是不错,可惜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前边朝堂上却是因为一封加急军报,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眼见大年将至,几个平日里善于阿谀奉承的臣子就上折子歌功颂德,鼓吹大齐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建议皇上下旨在皇城门前的大街上搭建彩楼,到时候召集民间的舞狮等杂耍队伍齐聚彩楼下表演,与民同乐。
皇上虽然聪慧又果决,但年纪毕竟才只有十四岁,童心未泯,听得这个建议自然欢喜。正是兴致勃勃与臣子们讨论之事,加紧军报就送到了。送信的军卒路上跑死了三匹马,抵达宫门外把信件交给了中书省的书吏就直接昏死过去了,可见事态紧急。
中书省不敢怠慢,就直接把军报送到了朝堂上。少年皇帝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喝骂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北蛮铁骑入境,才送了军报进来。兵部尚书呢,滚出来!”
皇上虽然不是先皇的血脉,但却继承了先皇仁慈和善的性情,平日从未发火喝骂臣子,今日这般,着实吓坏了众人,齐齐跪倒,高呼,“皇上息怒,臣等万死!”
“朕不管你们死活,你们到底谁来说说,北蛮入侵,为何实现没有半点儿消息!”皇上当真动了怒火,抓起龙书案上的军报就砸了下去。
左右两位丞相外加几位实权尚书互相对视一眼,就爬行几步上前捡起了皱军报,结果这一看也是变了脸色。
大齐在开国之初皇帝勤政爱国,励精图治,凭着兵戈铁马打下大好河山,也曾有过几代盛世的景象。
但就像所有的朝代一样,在极度安逸之下,慕容皇族慢慢变得贪图享乐,完全忘记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道理。特别是到前任几代皇帝都是奢靡无度,致使国库空虚。上行下效,臣子们也多有贪墨,镇守四方的铮铮铁骨男儿也因为缺吃少穿,慢慢灰了心,得过且过了。除了北边军城偶尔有奏折禀报斩获几十马贼,其余十数万大军再无半点儿功绩。整个大齐在歌舞生平的表象下,已是岌岌可危。
十年前若不是中山王趁着大金汗王和二王子猝死之机,冒险带人进入草原刺杀了大王子,使得草原剩余几位王子互相争夺厮杀,硬生生给大齐争取来十年的和平时光。否则,大齐怕是早就被草原铁骑踏遍了。
但如今,本来毫无南下动静的草原铁骑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不知从哪里越过两国间的险要山峦,避过军城的封锁攻入大齐内地,眼见再有千里就要杀到京都了。
这样惊秫的消息,通过丞相几人的口中传达到文武百官们的耳朵里,就像热油里添了两瓢冷水,霎时炸了锅。
不论平日里顶着一副清高傲气模样的文官,还是威武不能屈的武将,都被吓破了胆子,习惯歌舞升平的他们,怎么都不相信这一消息。
十年弹指一挥,草原铁骑重整旗鼓,直逼京都,大齐却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这如何能够抵挡铁骑的强势践踏?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都没了主意,有的甚至盘算好退路,若那蛮兵杀来就收拾细软逃命去,完全不曾想到,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朝堂上吵成一片,说什么的都有。文官大骂北蛮擅自入侵,冒犯大齐天威,要派遣使者,严厉谴责。武官们则说起北蛮今冬又遇大雪,必定因为缺少粮食才贸然进犯,只要赏他们一些粮草金银,就会退兵。
当然也有那心里还存了些忠义的臣子,眼见所有同僚明明吓破了胆子,却还在自欺欺人,端着天朝大国的架子,气得恨不得把他们齐齐捏死。如今最要紧的不是大齐的颜面,是迅速找到北蛮入侵的原因,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破国的危机。
显然,少年皇帝也是这般想法,他抓起手边的玉石镇纸砸到了金色的地砖上,清脆的碎裂之声,终于让一众臣子们回过了神儿。
“谁给朕说说,北蛮到底为何入侵?若是你们连这个也不知道,那不必等北蛮骑兵杀到,朕就送你们去午门斩首!”
帝王一怒,四海血流,文武百官们难得闭了嘴,各个眼珠子乱转,生怕被皇帝一个抓出来做那恐吓猴子的公鸡。
到底还算有个小侍郎,脑子活络,突然想起前日听得的闲话儿,于是惊叫道,“啊,难道是因为中山王妃?”
皇帝闻言就皱了眉头,沉声问道,“中山王妃?到底怎么回事,速速给朕说来。”
那小侍郎不敢耽搁,就把中山王妃如何因为在京都外客栈指使手下杀害客栈掌柜和伙计,被宗正府收押一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末了他生怕皇上还不明白,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中山王收养的那个义子,年初时候回了草原,有消息说他以强势整合了大半草原,如今怕是听说中山王夫妇出了变故,这才前来…嗯,探看。”
“哼,探看!”皇帝伸手重重在龙书案上一拍,恼道,“谁探看亲人要带着两万铁骑,这就是同朕示威的!可恶的蛮子!”
“皇上,如今形势危难,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是想办法先平息了那写蛮骑的怒气,让他们退兵才是当务之急啊。”
“就是啊,皇上。不如先让大宗正放了中山王妃,只要北蛮退兵,一切才好从长计议啊。”
文武百官一听得找到了症结所在,极容易就能脱离破国的危险,都是纷纷开口劝说道。看那架势,恨不得直接把中山王妃当老娘供起来都成,只要他们能保住如今的歌舞升平和荣华富贵。
但少年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沉默了,最后扔下一句话,“待朕想想再议,退朝!”说罢,一甩宽大的袍袖就回了后宫。留下一众文武百官们是急得抓耳挠腮,却也不敢抓了皇上,一定要他立时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