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氏能争下皇庭那个案子,果真靠的是实力。”
收了笑容,桑渝真诚地看着江怀深,道:“我想,江董现在是不是已经原谅晚辈迟到的事了。”
江怀深弹了弹指尖的烟头,挑了挑眉,回头对人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正装的男子拿了一份合约过来。江怀深将合约丢给桑渝:“调货的细节全在合约上,如果你接受,就签了它,出了这门你就可以去我江航仓库直接拉货。”

胃部的绞痛狂烈地冲击着桑渝的全身,流着汗的脸旁变得苍白起来,咬紧嘴唇,强忍着痛楚,拿着合约,她认真看了起来。价格上,虽然比桑氏的代理价高,但江怀深除了加了运费,几乎是平价调给她,账期三个月。和GD公司趁火打劫的行为,简直是天壤之别,拿起笔,她毫不犹豫地签下。
江怀深连看都不看,交给身后的人,吸了一口烟,吐出几个烟圈:“这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是坚持,最容易的还是坚持,希望你的坚持能够开出美丽的花朵,结出坚实的果子。”
桑渝不明所以地看向江怀深,仔细回味着他的话,话中有话。胃部阵阵强烈绞痛,让桑渝抬不起头。是的,她已经坚持了这么久,那么一定也要坚持着出了这道门。
“谢谢江董的盛情款待,桑渝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先走了。”
“好,那就不送了。”
咬着牙,桑渝走出了那个包间,倚在墙上,强忍着身体的疼痛。
早已吃好饭在门外等着的杨正坤,看到她苦皱着眉头直不起身体,连忙上前扶住她:“桑总,怎么回事?吃饭前不是好好的吗?”杨正坤脑中回放那个满头银白色头发的男人在吃饭之前说的一句话“那个包间的菜不适合您”,他急道,“他们给你吃了什么?”
“你不要管我……赶紧给物流部打电话……去江航仓库提货……”桑渝疼得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桑渝——”隔壁包间冲出一道人影。

胃部的绞痛让桑渝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蓦地,身体一轻,她被横抱了起来,躺进一双有力的臂膀里。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知道他是谁,费力地抬眸看向他,望进一双盛满焦虑的眸子,其下是一张写满担忧的面庞。
他怎么会在这里?江怀深最后对她所说的话,还有那个笑容……
她脸上的表情脆弱得就像是一块一碰就会碎的水晶,喉咙梗塞着,想说话一时间却有发不出声音,也挤不出笑容来,任由他抱着她下了楼,坐进了车内。

杨正坤跟上来,沈先非说:“我送她去医院,你赶紧回去安排调货的事。”
有些诧异的杨正坤点了点头:“桑总交给你了。”
看到杨正坤坐进另一辆车子,沈先非为坐在副驾上的桑渝系好了安全带,放柔了声音对她说:“没事的,放心吧,你和桑氏都会没事的。”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是平和还是空落,桑渝眨动着朦胧的眼眸,凝望着沈先非那张棱角分明又温柔无比的脸庞,一时间忘记了胃部的疼痛,只是这样呆呆地望着开车的他。
“江怀深会同意……调货给我……是不是因为你……”
“你什么话都别说,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望着那双深邃似海的眼眸,桑渝觉得她真的好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听到他声音那刹那间,心顿时定了下来,原来,即便是他忘了,他也并没有刻意地为难桑氏,相反,却是给了桑氏最大的帮助。可是,他为什么要忘了她,便便只忘了她……
胃真的好痛,她真的好累,她要闭上眼,睡一会儿,忘了那锥心的痛。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当桑渝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那熟悉的白色再一次刺激她的眼,右手背上依旧吊着点滴,整个右手臂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
门虚掩着,过道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训人:“这里是医院,你看你,从进了医院,打了多少通电话了?既然这么忙,你还要来医院做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我要你说对不起做什么?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太太。看看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昨天才和你说过,你太太的不能受刺激,怎么还让她吃辛辣的食物?夫妻间吵架是常有的事,但也绝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身为一个男人要有担当,有什么事让让她不就好了。”
“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
那个医生看着就有气,上次这个男人和另一个像疯子一样的男人一进医院就引起一阵骚动,之后小护士就在不停地讨论谁长的帅,害他这个曾经被评为“内科一棵树”的主任医师人气大跌,真是太没面子了。男人没事长这么帅做什么?影响市容!
“下次再让看到你送你太太进医院,我就打电话到妇联为你太太讨回公道。”
面对眼前如此“热血”的医生,沈先非有种想笑的冲动,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问了一句:“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嗯。”那个医生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终于走了。
听到门“咯吱”一声响了,桑渝迅速闭上了眼。
轻轻地推门而入,沈先非走到床边,见桑渝还在睡,便在床边缓缓坐下来,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默默地看着她。
沉睡中的她,脸色苍白,完全没有平时的那种冷漠,反而多了一种无言的柔弱,可有谁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却有着寻常的坚持与毅力?
蓦地,他注意到她的睫毛在轻轻地颤动,挑了挑眉,脑中闪过一个恶作剧的念头。他俯下身将脸欺近她的脸庞,只离了大约几公分的距离,一只手紧握住她的左手,拇指不停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她的眼睫毛颤动的次数越来越多,胸脯由缓慢而平稳转向起伏不定。
越来越近的距离,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盯着眼前白皙明净的面庞,那纤长颤动的眼睫,小巧挺直的鼻梁,还有那诱人的嘴唇,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脑中升起想要吻她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虽然闭着眼,但是桑渝能够感觉到一个黑影罩在自己的上方,伴随着那温热的男性气息喷洒在脸上,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她的心狂烈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那个黑影不但没有离去,属于他独有的男性气息却越来越近,他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她再也装不下去了,倏然睁开双眼,便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在眼前,沈先非目光灼灼地正盯着她,他的唇在瞬间便紧紧地压了上来。
“你干什——”她完全没有预料装睡的结果是这样的情形,开口想骂他,却让他有机可趁。他的唇舌伺机紧密地纠缠着她,他瞪大着双眼,本能地要推开他,左手却被他压着,无奈之下,她动了动还在打点滴的右手,依旧被他压下了。
他丝毫机会都不给她,深深浅浅的吮吻令她快要昏眩,她可以听到两人紧贴的心激烈地跳动着,似要跳出胸膛。她要窒息了!体内被寂寞压下而沉睡了多年的热情被挑了起来,她能感受到他的吻是那样的执着而深情,令她感到满满的幸福与知足。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她的阿非回来了……
一开始拼命想要反抗,此时此刻,她却全身心地回吻着他。
沈先非感受到她的回应,松开了压住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狂热而缠绵地吮吻着她。手松了下来,桑渝本能地将手勾住了他的颈项,手指无尽依恋地穿过他的发丝,唇舌与他纠缠着。
热情相吻的两人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这时,值班的小护士过来看看是否能拔针头了,却看到这样缠绵的一幕,不禁惊叫出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她的血在回流!”
这一声惊叫,彻底惊动了他们。
桑渝猛然睁开眼,迅速地挣开了沈先非的怀抱,脸红得像一朵盛开的蔷薇,羞得别过了脸。
沈先非脸微微一热,尴尬地站了起来,在看到桑渝右手上的输液管里已经回流了好多血,顿时慌张了起来:“那个……我——”
“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人,这里是医院,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就差一点点,药水酒挂完了,就不能安分点。”小护士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太过分了,早知道她不抢着过来了,看到这让人心碎的一幕,她真想撞墙。
桑渝看见小护士还要再给她扎一针,收回了手说:“还有一点点不用挂了。”
“浪费是可耻的。”小护士凶道。
“可我就是喜欢可耻的。”
小护士被梗塞得没话说,收拾了药水瓶和输液管气鼓鼓地离开了。
房内又只剩下她和他了,因为刚才被人撞见激情相吻,这会儿说不出的尴尬。
桑渝缓缓撑起身体,要下床,沈先非急忙走过来扶起她:“你起床干吗?”
“上洗手间啊!”一想到这个可恶的男人趁人之危,桑渝便气不打一处来,最可恶的是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热情地急切地回应他。
“哦……”沈先非听见,立马抱起她。
“喂,你干什么?”
“抱你上洗手间啊。”
“我是胃疼,不是脚断了,放我下来。”
“反正都抱了,也差不了这几步路。”沈先非抱着她快步走进洗手间,将她放了下来。
“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怕你有需要。”
桑渝听了差点没吐出血,狠瞪了他一眼:“110就在隔壁,我随时都可以告你性骚扰。”
“砰”的一声,她将门狠狠关上。
待桑渝上完了洗手间,沈先非不顾她的反对,又将她抱回了床上。
“饿不饿?”他走向摆放物品的柜子,将保温瓶里的粥倒在碗里。背对着桑渝,他的手在颤抖,心口之处正猛烈地跳动着,刚才那一吻虽然被小护士打扰了,虽有些沮丧,但更多的是甜蜜,因为她回应他了,还会害羞会脸红,他感觉现在自己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
桑渝躺在病床上,望着在忙碌的沈先非,怔忡地出了神,身体有一种像是经历过一场猛烈的虚耗之后的空荡,脑袋全空了,一片空白。
她最喜欢看那他认真的样子,认真生活的态度,无论是画设计图,还是烧菜做饭,又或是专注地讨论某个问题。可就是这样认真的人,让原本幸福的光明成了无尽的黑夜。
“我脸上有东西?”沈先非将那碗粥端至她的面前,舀了一小勺,“这是我妈煮的,送来有一会儿了,那时你还在睡着,这会儿还是热的。”
闻到一股清淡的米香味,桑渝觉得很饿,伸出手,打算自己来,可那个小勺却已然在她唇边,只听到他哑着嗓音说:“刚才害你手肿了,还是我喂你吧。”
望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那里又肿又青,提醒着她刚才那个激情的热吻。蓦地,她的脸微微一热,动了动手,确实挺疼的,于是张开了嘴,让他喂她。
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碗勺清碰的声音,便是两人听似均匀的呼吸声。
“要不要再来一碗?”沈先非用纸巾轻柔地帮桑渝擦了擦嘴角。
不发一言,紧抿着唇,桑渝望着他又出了神,直到他停下了动作,四目相对,她才收回目光。
“我又不是猪……”桑渝垂下眼帘。
“你睡着的时候挺像的。”沈先非抬了抬眉,他送她进医院三次了,每次她都要睡好久。
“……”桑渝瞪了他一眼,忍住不问,“我们的货是不是都进场了?”
沈先非点了点头:“嗯。”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桑渝松了一口气。
皱了皱眉,沈先非说:“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三天,要你戒烟、戒酒、戒咖啡、浓茶和碳酸性饮料,有规律地进餐,定时定量,不要熬夜,保持心情愉快。”
抬眸,她静静地凝视着他,在听到要住院观察,她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我帮你安排好了,你在医院里好好静养三天。”
本来打算今晚一过,明天一早就准备出院的桑渝乍然听到沈先非私自帮她安排住院三天,激动了起来:“沈先非,你是我什么人?充其量你也只能算是我客户,你凭什么私自替我做主让我住院?”
“客户就是上帝,现在我是你上帝,上帝有权决定你的一切。”
“你神经病。”
“那就算我神经病好了。”沈先非塞了一个枕头在桑渝的背后,让她靠得会舒服一些,然后又塞了一份报纸给她,“这是今天的报纸。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不能按你所想的那样帮你,业内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和我。皇庭不是我的,黄董的作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三十六计中有一招叫做苦肉计,江怀深知道桑渝昨天因为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不能吃刺激的东西,之所以那样刁难她,目的就是要让她住院,告诉业内所有人,桑渝是凭本事拿自己的命去调到货的,与沈先非一点关系都没有,与皇庭一点关系都没有。做法虽然狠了一点,但也正是江怀深一贯的作风。
桑渝冷笑了一声,帮她?帮她帮到她住院?这招苦肉计可真是够狠的,她能够怨谁,怨天怨地?只能怨自己倒霉,爹娘死得太早,流年不利。她淡扫了一眼那份报纸,就扔向一边,内容显然比昨天报道的稍微缓和了一些,只是侧面报道了桑氏仓库受损的情况,其他的一律没有废话,施压果然是有效果的。
“你向媒体施压,有些是他们不能挖,自然会转向。在医院,你起码可以静养三天不受骚扰,养精蓄锐后,刚好再战。”
想了想,桑渝觉得沈先非的话也不无道理。
她皱了皱眉,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昏暗,转眸看到墙上的钟,已经七点多了,脑中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什么她住院了,吴妈和之之没来看她,却是他在这里?
“你一直陪我一个下午?”她忍不住问。
“没有,我送你到医院后,吴妈就赶过来了,然后我就回公司了。下了班,我和之之一起过来的,之之看你还睡着,没打扰你,就和吴妈一起走了,然后,我留下来了。”
“为什么是你留下来?”
“你说呢?”
看着沈先非越来越靠近的脸,桑渝忽然吓了一跳,连忙往后挪,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他半抱着坐在床上,不仅半个身体都靠在他怀里,就连手也是和他紧紧地握在一起,他正用指腹摩擦着她的手背,这个姿势……他什么时候挤上床来的?
“下去。”桑渝推了推他,却推不动。
“等你睡着了,我就下去。”沈先非紧紧抱着她。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抱着她,整颗心都是满满的,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五年前,他就是这样抱着她的。
无论桑渝怎么样挣扎,沈先非依旧是紧紧地抱着她。也许是真的太累了,身体太虚弱了,这次生病几乎是消耗了她全部的精力,终于她放弃了,不得不窝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挤在这小小的病床上,依偎在他的怀里,桑渝的脖颈处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一直以来她的睡眠都很浅,常常会在半夜惊醒,然后一直到天亮都会睡不着。这样被他抱着,怎么能睡得着?
她翻了身,背对着他。
黑暗中,静得只听到呼吸声。
沈先非调了调气息,贴在她的耳际,轻轻地念着: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e way from birth to the end .
It is when I sit near you
that you don’t understand I love you .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at you’re not sure I love you .
It is when my love is bewildering the soul
but I can’t speak it out .
The most distant wua in the world
is not that I can’t say I love you .
It is after looking into my heart
I can’t change my love .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at I’m loving you .
It is in our love
we are keeping between the distance .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e distance across us .
It is when we’re breaking through the way
we deny the existence of love .
……”
暖暖的气息中,那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停止了,没有继续念下去。
刹那间,桑渝感到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要停止了。
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沈先非胸腔起伏不平,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
在英国的时候,每当看到身后那条鱼,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情绪会异常低落,他尝试过去想有关身后那条鱼的事,每次都是以头痛得厉害而告终。每当有女人向他频频示好,脑中自觉的反应就是拒绝,有时侯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原来潜意识里他逃避着她,却因为她而抗拒着别人。
一直以来,他都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人。现在她就在面前,就在他的怀里,他们已经浪费了五年的青春,还有多少个五年可以等待。
飞鸟与鱼,那是一段没有结局的爱情,他不是飞鸟,她也不是鱼,他虽然离开过那片水域,可是他又回来,而她游离了这片水域,却又怕他回来找不到她,回来苦苦守候。
蓦地,他强制地将她的身体反转过来,逼迫她面对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声:“桑渝,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桑渝并不回应他,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聆听着他的心跳声,那种熟悉的安全感让她很快又闭上了眼,进入了梦想。
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底一阵失落。
第二天,桑渝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好好地睡过一觉。瞪着双眼,她竟然有些急切地在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却是看到吴妈忙碌的身影,还有抱着一堆文件坐在一旁发呆的袁润之。
“师姐,你醒了?”
“你怎么过来了,不用上班?”
“当然不是,我是拿这些文件来给你签的。”
桑渝下了床,洗漱完毕,便埋首于那些文件。其中几份是新签订的租凭协议,户外广告的事也落实了。桑渝看到这些文件突然觉得自己是平时对他们太仁慈了,如果不是那天发一顿火,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一点效率都没有,等她出院,她要回去好好整顿下家具连锁这块。
刚签完手中的文件,她便接到了一位股东的电话,最让她担忧的是银行房贷一事已经妥善解决了。这让她全身紧绷的神经全部松弛了下来,看来,这几天,她可以安心地在医院住下了。
“对了,去找这个人,让他帮我把我家天恒山庄那栋别墅整整。”桑渝从手机里找了个号码,然后想了想,笑得很诡异,“跟他说,我要那间房子闹鬼……对,闹鬼。”
“闹……闹鬼。!师姐,你干嘛往自家房子泼脏水?”袁润之瞪大了双眼不解地问。
桑渝又笑了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房子有我妈的庇佑。”
中国人讲究的是风水,她倒要看看于佳有什么能耐能把房子高价卖出去。这两年,她没动这个女人,一是因为别墅的产权在她手上,而是家居连锁大部分实权都掌握在她手中。为了赶这个女人走,她可是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将这个女人在家居连锁的根基挖出来,才逼得这个女人买别墅。
桑渝微笑的神情,让袁润之突然觉得很恐怖,头皮一阵发麻。
袁润之离开之后每多久,这间头等病房一下子成了会客室,陆续有人到访,有个部门的经理向她汇报工作的,有来探望她病情的,甚至还有混进来采访的记者,没完没了的人来访,严重影响了医院的正常工作和秩序。在其他病人接二连三的投诉下,医院给桑渝发了通知,在其住院期间,除了家人陪护,一律禁止客人探病。
因为太多的公事要处理,折中了一下,医院才勉强同意袁润之可以出入她的病房。
每天一下班,沈先非会带着母亲熬好的粥或营养汤去医院陪着桑渝,这时候,吴妈就会自动消失,直至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才会再出现。
只是短短的三天,沈先非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桑渝的内心起了翻天地覆变化。她甚至从一开始的视而不见,到后来期待着他出现在病房。午睡的时候,没有像夜晚一样他抱着她入睡,她起码要等上一刻钟,甚至半小时才能进入梦乡,有时侯还要默默地背着泰戈尔的《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在医院待了四天又三夜,她终于出院了,又开始了以往忙碌不堪的生活。
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经过这件事之后,业内传开,皇庭的沈总为桑氏集团桑总这种坚韧不屈的精神更加痴迷,都在传,两人的好事将近。
小小的仙人掌,改在每天中午十一点准时送达,卡片上的留言变成“记得按时吃午餐,不准抽烟,不准喝咖啡”诸如此类管家婆一样的话语。
不知不觉间,桑渝养成了一个,没事就喜欢看看仙人掌的习惯,然后看着看着,就变成了她在想念那个可恶的男人。
扒了扒头发,桑渝起身,打算去商场内转转,出了办公室门,便看到袁润之埋头对着垃圾篓在削什么东西。走过去,她便看到她在削苹果。
“你削苹果的技术怎么这么差?皮都断了。”桑渝很嫌弃地说。
袁润之没有发现是桑渝,依旧埋着头:“啊,皮断很正常啊,自己吃嘛,又不是雕花送给情人。”
袁润之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惊醒了桑渝。
她会这样嫌弃袁润之削的苹果皮,是因为他每天晚上会给她削一个苹果,他削皮削得很认真很执着。她一直不喜欢吃苹果,因为要削皮,很麻烦,就算是五年前,她也没让他削过苹果给她吃。当时,她看得愣住了,他竟然能把苹果皮削得很薄很长,薄得像纸片,并且一直削到最后苹果皮不仅没断开,还完好的贴在苹果上,当她轻轻拉开那苹果皮,看到那光滑的苹果,她觉得那不是一个苹果,而是一件艺术品。
因为那个苹果是要削给她吃的,所以他才会花那么多的心思。
袁润之削完苹果,咬了一口,回头便看见桑渝站在她的面前,颤着声喊道:“桑总——”
回过神,桑渝淡淡地说:“你吃你的苹果吧,我去商场走走。”
袁润之不禁被口中的那一小块苹果给噎住,师姐怎么会看到她吃苹果不训她,真是天下红雨。
桑渝走在商场内,不断有员工向她致敬。
看看琳琅满目的家居装饰品,她不禁想到五年前为了追求沈先非,用了一天的时间改造那间小屋的情形。虽然只是简单布局,增添了些家具,就让那个小屋看上去很有家的味道。在决定领证的时候,她还想把屋子给重新装修一下。那时,他抱着她,很郁闷地说:“不许装修,要装修,等我从英国回来。我离开之后,我只要你做一件事:不要忘记想念我,想念我的时候,不要忘记我也在想念你。”
她做到了,没有忘记想念他,可是他,却是彻底地忘了她。
选择性失忆。
她该怪谁?她要怪谁?
住院三天,阿穆有事没事就会去找她聊天。阿穆不愧是心理医生,将她的心理洞察地彻彻底底,那天当着沈先非的面,他揭穿了她,虽然让她恼羞成怒,但事实却是如此。她根本没病,只是因为知道沈先非回国那么久都不来找她,不给她解释,她觉得心中苦闷,才会去看心理医生,故意在配偶栏上写着他的名字,就是希望引起阿穆的注意,希望借阿穆之口,让他来找她。
阿穆和她说了很多沈先非以前的事,因为家庭的缘故,他的性格一直都很沉闷,她知道的,五年前的付出,她比任何人知道得清楚。
阿穆说,他会选择忘了你,是因为太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点害怕,怕得到了,又怕突然失掉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直在折磨着他,当遇到外界刺激后,那种从小养成的性格才会让他选择自我保护,选择了逃避。如果他不爱你,他也就不会失去自信心和斗志,他也不会痛苦的瞬间,作了那样一个选择。
阿穆说,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吧,爱情因执着而幸福,爱情也因执着而痛苦,你是要幸福还是要痛苦?
阿穆说,你们已经错过了一个五年,年轻的时候有多少个五年?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突然醒来的黑夜
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

这曲铃声,早已设为了他的来电专属铃声。
桑渝望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笨鸟”二字,迟迟没有接电话。
在医院的那三个晚上,他抱着她的时候,是那样的用力,就好像她随时会飞走一样。每天晚上,他会重复着对她说一句话:“桑渝,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在心中她也不断地问自己:重新开始,好吗?
心底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着她,五年的苦等,还有因为爱而被遗忘的见鬼理由,就像一根刺一样梗在心头,要怎样才会化掉?这五年来所受的痛苦,难道就真的这样轻轻一带就过去了?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他了?
另一个声音在说,她痛苦地等了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要不然她为什么去找阿穆?如果是因为恨他,为什么他吻她的时候,她会热切地回应?看不到他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想念着他。她还爱他的。如今没了阻碍,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彼此折磨着双方?
左前方有一对正在选购家具装饰的情侣,两个人为男的迟到而争执了好久,最后女的转身就说不买了,男的急急地拉住女的说:那你要怎么样?
女的说:把那面镜子给我扛回家啦,不许打车。
男的气都没吭一声,转身就往那家专卖店走去。
手机铃声还在响着,嘴角轻扬,桑渝按下接听键,那个占据了她整个身心的男人声音响起:“桑总,请问今晚有没有空?”
“有。”她笑应了一声。
那边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激动的沙哑:“……桑渝。”
“晚上六点半,正道见,不准迟到。”
“……好。”
挂了电话,她望着那个扛着镜子的男人和一直在旁数落的女人,嘴角的笑意淡淡地漾了开来。
爱一个人很难,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更难。
如果可以不爱他,她早就放弃了。


Special

如意

不远处,一位中年妇女叉腰对着巷口破口大骂。
踏着一路的泥水,沈先非走在这贫民窟一样的小巷里,他有多少年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熟悉的景象让他感叹时间的变迁。
抬头望了望门派,沈先非确认应该是这一家。
他推开那扇木门,听到里面一阵麻将声,向里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趴在地上玩耍。
“请问陈佳丽住这里吗?”他微笑着问那个小孩。
小孩子扬起污脏的小脸,不答话,爬起身跑进屋子,大叫着:“妈妈,外面有人找。”
“找他X个头,没看到你老娘正忙着,去去去,一边玩去。”陈佳丽口中叼着烟,手指抠着麻将牌,“干!三条,老娘碰!”
沈先非走进那件屋子,屋内乌烟瘴气,二十多平米的房间居然摆了三桌自动麻将机,一个个都专注地盯着那小小的麻将牌。
沈先非不得不提高了声调:“请问陈佳丽在吗?”
陈佳丽猛地抬起头,看着站在几步之遥的沈先非,背着光,朦朦胧胧,找她的人一般会叫她飞嫂,很少有人直呼她名字。她招了身旁的一个人代打,起身走向沈先非:“我就是陈佳丽,你是谁?”
“能出来谈谈吗?”沈先非皱了皱眉。
陈佳丽走出屋子,这才看清沈先非的相貌,惊呼了一声:“是你?”
沈先非疑惑:“陈小姐认识我?”
“哦,有过一面之缘吧。”陈佳丽永远忘不掉,多年之前那个夜晚和丧狗一群人骑着艇王打劫一对情侣的事,女人都爱美,因为她称赞了那个男生长得帅,被丧狗狠狠打了一记耳光,他居然来找她,“你找我什么事?”
“我姓沈。今天打扰了,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见过这枚戒指?”沈先非将一张戒指的电脑模拟图展开给陈佳丽看。
陈佳丽一看那枚戒指脸色就变了,连忙说:“没见过。”
陈佳丽的反应全数落在了沈先非的眼里,他收起那张电脑图,因为他确定他要找的如意,眼前这个女人一定见过。
“我想……有话我就直说了,几年前,因为一场‘意外’,我丢了这枚戒指。”沈先非刻意加重‘意外’二字,陈佳丽的脸色又变了变,他接着说:“我查过当年出事与你的丈夫王飞有关,我也去xx监狱找过你丈夫王飞,他说这枚戒指当年送给了你——”
陈佳丽一听到沈先非找过王飞,就嚷开了:“送给我又怎样?这戒指早八年我就卖了,还值不了几个破钱,要钱?老娘没有。”
“陈小姐,你不要激动,我并不是来找你赔钱的。这枚戒指是我和我女朋友的定情之物,因为一场误会,我和我女朋友分开了五年,我好不容易才追回她,但她的条件是要我找回这枚戒指,才肯嫁我。所以……”
“你结不结婚关老娘屁事?如果没事,别妨碍老娘打麻将。”陈佳丽甩了烟头转身进了屋子。
沈先非并没有因为陈佳丽的拒绝就放弃了,几乎隔天就会来找她,会给她的儿子小宝买好多好吃的喝的玩的,小宝渐渐喜欢缠着他。
陈佳丽看在眼里,什么也不说。
一天, 他向她提到小宝该去上学了。
“上学?他老子还在监狱里带着呢,老娘没钱,拿什么送他去上学?”陈佳丽没好气地说。
第二天,沈先非就带着入学通知来找她,说小宝可以直接入学,学费都已经交过了。
这人心都是肉做的。
晚上,陈佳丽从柜子里拿出丧狗当年抢来的那枚戒指。
几年前那事她知道,丧狗为此还躲了好久。当时她知道丧狗是抢了那个姓沈的帅哥的,就把戒指死磨硬泡地给要了过来。跟着丧狗身边,整天到处混,有一段日子特别的困难,丧狗几次要把这戒指给卖了,都被她拦了下来,说这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怎么也不能卖,将来还要留给儿媳妇。丧狗虽然对她那样,但儿子是心头肉,一定是儿子的东西,就这么也舍不得动了。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要留着这枚戒指,也许是那个晚上……
摸出手机,按照沈先非留下的名片,她打了通电话:“姓沈的,明天早上有空来下,我有东西给你。”
第二天,当把戒指还给沈先非,看到他走了很远,陈佳丽又追了上去,对他说:“姓沈的,我替我老公向你说声对不起。当年要不是因为要养小宝,我们缺钱,他也不会干那缺德事。还有,找他打你的那个男人叫MC。”
沈先非怔怔地看着陈佳丽,过了许久,笑了笑:“谢谢你。”


爱你一万年

“师姐,开心点,既然来到这里就开心点嘛。我跟你说这里的台柱又帅又迷人,沧桑气质纯不输某男。”袁润之一边安慰着桑渝,一边频频回头,沈师兄怎么还没到啊。
桑渝闷哼了一声抓起一瓶啤酒,灌了一口。
她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才会这么不受老天爷待见。平白被他抛弃了五年,他说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好吧,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重新开始那么久了,没想起原来的事,也就算了,求婚还只求了一次,居然就放弃了。难道要他找回“如意”才结婚,这也有错?他是猪啊,怎么比以前还要笨,原来的“如意”没了,他就不能再去买一个吗?哪怕定做一个哄哄她也好啊,找个台阶下不就得了。难道还要她和他求婚不成?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也会劈腿,有事没事就去找那个烫着爆炸头的女人,被人看到他还死不承认,还装蒜。
她决定了,今天晚上她就将他扫地出门。
台上那个人怎么那么吵,抓着个话筒叽叽歪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师姐,快看,有人要求婚耶。”袁润之碰了碰桑渝。
“关我什么事?”桑渝“砰”地放下啤酒瓶。
什么人这么讨厌?求婚还求到酒吧里来?
骤然间,整间酒吧静了下来,随着一阵悠扬悦耳的钢琴声响起,桑渝听到了一个深沉而富磁性的男音唱着一首很老的歌曲。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

为什么这个声音这样的熟悉?
这声音……明明就是某菜鸟的声音……
透过酒吧内弥漫的烟雾,桑渝猛然回头,只看到台上钢琴前坐着一个身着大红色吊带裙的女人,披着一头长发正专注地弹奏着,指尖舞动,那一个个音符流淌在这酒吧里混杂的空气里。
为什么看不到那个唱歌的人?
一道黑影挡住了桑渝的视线,皱了皱眉,她刚想请那人走开,蓦地,她听到了她正在寻找的声音:“桑渝,嫁给我好吗?”
桑渝惊诧地凝望着眼前手捧着一大束玫瑰的沈先非。
刚才她在心中咒骂的那个无聊变态竟然是他,而且那个主角还是她?
酒吧里立即响起了一阵阵欢呼声:“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听到这一声声“嫁给他”桑渝的脸没来由地微微一热,这只笨鸟就打算这样趁乱求婚?太过分了。憋了许久,她对他凶道:“明明是我等你等到花儿也谢了,什么时候你等我了?”
蹙了蹙眉,沈先非说:“对不起,那换一首,《爱你一万年》,我重新唱。”
“呸,爱你一万年,这是你们男人最爱说的鬼话,你当我是乌龟啊,活一万年?”
蓦地,沈先非弯下身贴在她的耳际说:“你说过,只要我找到如意,你就会嫁给我。”
为什么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他想让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就这样跟他一辈子吗?他狠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回答:“那就等你找到再说。”
忽然间,眼前出现了一枚熟悉的黄金戒指。瞪大着双眼,她望着那枚戒指,抬眸凝视立在面前的沈先非,惊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手中拿着的是……如意……
她接过那枚戒指,接着五彩的灯光,她看清了圈内正刻着一个“渝”字。
他真的找回了戒指……
突然之间,两股热流涌上了她的眼眶,她没想到他真的找回了如意。他只求过一次婚,在那次她以找回如意为理由拒绝之后,他就真的去找如意,并且真的找了回来。
沈先非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贴着她的耳机说:“那个女人叫陈佳丽,就是当年打劫我们,被你狠揍一顿那个金毛丧狗的老婆,如意被丧狗抢走了之后,一直在她手上。那些天,我一直都在求她把如意还给我。因为只有找到如意,你才肯嫁给我。”
“女人说不要,就是说要。你真是只笨鸟,笨死了,以前那么笨,现在还是这么笨……”
“桑渝,嫁给我。”
她点了点头,伸出双臂紧紧地抱着他,伏在他胸前哭了起来。
她终于可以嫁出去了。


设计师的天分

某天晚上,桑渝裹着条浴巾从浴室里急奔出来。
躺在床上看着报纸的沈先非放下手中的报纸,一双目光火热地盯着妻子诱人的身材。
“阿非,怎么我几套睡衣都不见了,好奇怪。”桑渝在柜子里翻睡衣。
“是吗?左边柜子中间第二格,你找找。”
“没有啊,好奇怪。算了,我先进去洗澡,你帮我找找,待会儿递给我。”说着,桑渝又急急地闪进了浴室。
勾了勾唇角,沈先非迅速跳下床,从第二格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枚红色的睡衣,走到浴室跟前,轻敲了敲门,将睡衣递给了桑渝。
约莫十五分钟过去了,沈先非听到浴室里一声尖叫。
不一会儿,桑渝裹着浴巾出来了,一脸兴师问罪地冲到床边,羞道:“沈先非,你变态!”
“我哪里变态了?”扬着唇角,他俊逸的面庞之上露出一抹坏坏的笑。
“你……”桑渝羞红了脸,然后叫了起来,“这件睡衣不是我的!”
“哪件睡衣?”
“……”
“刚才我递给你的那件?哦,那我看看。”沈先非一把扯了她身上的浴巾,惹得桑渝再度尖叫了起来。
“你真是够变态。”
“挺好的。”沈先非满意地看着桑渝身着那件性感又纯情的细吊带枚红色Hello Kitty睡衣,半透明并带绣花,透明的部分全改用了做成HK猫头样式的蕾丝面料,尤其胸前和背后的猫头,和他想象的一样,穿在她身上,既性感又纯情。
大力地揽过她,他的手勾起她的下巴,专注而着迷地欣赏她晕红的脸颊,带着满意的笑容,将脸倾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唇贴着唇,他轻声低喃:“这件睡衣是我亲自设计的,全球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桑渝,我爱你。”
在怀中的女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他便深深地吻住她。
狂热而激烈地纠缠着,桑渝的喉咙里只发出小兽般满足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