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佑泉一张俊脸整个憋红了。
桑渝看了看江怀深,对于这位面目可憎的大叔,她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是隐约了解他曾经坐过牢,后来出来之后,开始涉入这个行业,短短的几年,将原来小小的江航装饰发展成现在的江航集团,个性是属于那种直来直去,最讨厌别人那种装腔做势的调调,估计是被他们这样一来一去的话给烦到了吧,所以才会发了怒。
她缓缓地低下头,巧妙地隐去了想笑的冲动,再抬首,便撞上了一对熠熠发亮的眼眸。她回了一记白眼,别过脸,小声地对袁润之吩咐:“待会那几个老流氓一定会灌我酒的,叫杨正坤他们几个见机行事。”
“嗯。”袁润之手紧抓着裙子,一步一扭地向另一堆人走去。
看到袁润之那副笨样,桑渝真是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丫头没穿过这种晚装,怎么的也一定先借她几套天天晚上在家练习,瞧那高跟鞋,就好像在啃她脚似的。
蓦地,桑渝的脚也跟着崴了一下,咬着唇,她懊恼地看着袁润之扑向了一个男人的身上,还好,是纪言则,扶住了,那丫头没跌下来。紧捏着拳头,桑渝不禁为袁润之捏了把汗,如果袁润之摔下来了,丢人绝不是袁润之,而是她桑渝。她怎么会有这种师妹,H大不是出精英的吗?这丫头当初怎么考进H大的?
“你没事吧?”
一个优雅迷人的声音飘进桑渝的耳朵里,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因为腰上正搭着一只手。
“都说建材家居业尽出流氓男,果真不错。”桑渝甩开沈先非放在她腰上的手,以眼色冷冷地警告他:别自以为是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她就会让他占便宜。
沈先非摊了摊手,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了看袁润之,然后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桑总,我想你误会了。刚才我只是看见你……有要跟着跌倒的趋势,所以才好心扶你一把。”
这时主席台那边,已经在示意桑渝和沈先非过去了。黄建国已经站在了主席台前,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人。
冷淡地看了沈先非一眼,桑渝冷哼了一声,微笑着向主席台走去。
沈先非淡淡地笑了笑跟着上前。
所有宴会的开始,都是枯燥无味,冗长而好像说不完的客套话。
黄佑泉是今天的重头戏,自黄建国向各位嘉宾正式介绍了这位留洋回来的儿子之后,便成了全场的焦点,场下称赞声不断。
接下来的酒宴更是热闹非凡,桑渝当仁不让地坐在主桌,而刚巧不巧的沈先非就坐在她的正对面,只要她稍稍抬眼就能看到他,还好有不拘小节的黄佑泉坐在她的右手,很照顾地为她夹了很多菜,这让她安心很多。
刚才一个个还西装领带,一副道貌岸然,这会外套不见了,一个个将高档的白衬衫全部高高卷起,擦拳磨掌的,完全脱离了原先高雅的上流和谐社会。
不过这六月天,为了面子,穿这么多,也真是难为这些男人了。所以大厅内的冷气打的实足,这会女士们就一定要皮厚,能扛得住顶上不断刮下来的寒风。
桑渝一面微笑着,一面看着自己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再坚持一会,她一定会热血沸腾的。
在建筑装饰界无论什么的酒宴若是不放倒几个人,那就不叫流氓界。
一想到待会要被灌酒的惨状,她的眉心不禁紧蹙,抬眸,刚巧对上沈先非黝黑深沉的眼眸,似在探究着什么,她扯了一抹冷笑,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袁润之他们那一桌。
袁润之站着,正仰头喝着酒,不一会,一杯已经见了底。
不要说她桑渝无情,放任之之这样的女孩子沦陷在一群流氓当中。当初年会上,她能在桑氏那么多员工中一眼就看到袁润之,并栽培她,并不是因为之之是她师妹,而是因为之之能喝酒,那些酒宴流氓想一时间灌倒她似乎还有些难度。
酒宴上最常见的闹酒就是喝交杯酒,不论你是一男一女,还是两男或是两女,总之你是个人都会被拉着喝交杯,在这一行业已经司空见惯,这不,隔壁一桌已经开始了。


5、交杯酒

  “桑总啊,巾帼不让须眉啊,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先敬桑总一杯。”
只不过才出了会神,业界有名的酒宴流氓、某某公司的马某就已经立在了桑渝的面前。
她只是浅浅笑了笑,尚未起身,救兵杨正坤已经到场。
虽然有手下替自己顶着,但有的酒桑渝终究是躲不过,比如说这主桌上任何一个人所敬的酒。皇廷与桑氏此次合作,是成了众人竞相敬酒的目标,今天到场的是这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酒桌上,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放不过她的。
“桑总,真是好大的派头。我老魏也是有帮手的。”魏成明端着酒杯已然立在桑渝的面前。
随着魏成明一同敬酒的,还有一个人。桑渝起身,意外的却是看到了一张不陌生的脸,不禁微微一怔。当黄建国看到此人时,脸色也稍稍有了异样,只是一刹又恢复了正常。
“黄总,好久不见。”此人正是离开皇廷多年的马春。
MC从皇廷离开不久,便失了踪影,这一出现,却是出现在GD公司,担任副总。
只见他端着酒杯向黄建国走去。黄建国起身,一脸和气:“原来是MC啊,真是好久不见。现在跑老魏那高就了,不错不错啊。你今晚来迟了,要罚一杯。”
“哪里,劳黄总惦记。”MC微笑着与黄建国客套了好久,宛如多年未见的老友,相互拥抱,并互干了一杯。
突然,MC眼角的余光瞥向坐在隔两个位置的沈先非,笑道:“这不是我那徒弟沈先非吗?怎么?如今贵为皇廷的副总,我这师傅教会了徒弟,就认不得我这师傅了,连杯谢师酒也不敬一杯?”
从座位上起身,沈先非拿起酒瓶,为自己倒满一杯酒,走向MC,举杯:“多年不见,沈先非先敬马工一杯。这杯酒先干为尽。”
“沈总,好酒量。”这时,魏成明走了过来,“话说今天也算是皇廷与桑氏‘喜结良缘’,我们嘛都是来祝贺的,这皇廷酒店项目的负责人沈总与桑氏的当家若是不喝一杯,这意思上就说不过去吧,”魏成明很会借势,转身向众客说道,“大家说是不是啊?”
场上一片附和声。
莞尔,沈先非二话不说便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走向桑渝,盯着她的眼睛,放柔了目光,以充满磁性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桑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被迫站起身,桑渝避开沈先非灼热的目光,举起杯只是同他手中的酒杯轻碰一下,刚想喝下,却被人给拦下了。
“这样喝酒多没意思。”拦下他们的是魏成明,“虽说我们这行业粗人比较多,但我们更讲究层出不穷,这喝酒也要喝出气氛。MC跟我提过,说沈总与桑总二位都是H大的高材生。这真是一家亲啊,如今黄廷与桑氏‘喜结良缘’,不如沈总与桑总为我们换种花样喝个酒吧?好给大家助助兴啊。”
此次,桑氏中标,最失利的便是GD公司,而魏成明就是借机发挥,就是要把桑渝摆在台面来做笑话。酒场上酒司令为大,这会谁还有平日里道貎岸然的样子。
“喝交杯酒啦。”不知是谁大嚷了一声,场上气氛一时不受控制,一个个全停下了拼酒,拿着筷子敲打着桌面,嚷嚷着:“喝交杯酒!喝交杯酒!”
桑渝始终面带着微笑,却默不作声,她若是开口应了魏成明,这老狐狸后面还有花招对她。
“怎么桑总害羞了?”魏成明不死心,伸手将桑渝向沈先非的面前又推了推,“唉,做我们这行的,害什么羞,上了酒桌,就算是脱光打赤膊都得上,不然就别做这行!”
被魏成明这么一推,桑渝正好撞进沈先非的怀中,幸好沈先非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了她,她手上的酒才没洒出来。
两人亲密相拥,这一下,场上所有宾客全都沸腾了起来,更不会放过二人。
桑渝不着痕迹地抚开沈先非的手,礼貌性地道一声:“谢谢。”
轻轻勾了勾嘴角,沈先非的目光越过桑渝,对着魏成明说道:“那魏董想看我和桑总怎么个喝法?”
“当然是交杯酒啦。”一旁坐着的高远鹏站起了身,“黄董,您不介意我们这样闹吧?”
“不介意,不介意。”黄建国笑得是满面春面。
其他宾客又跟着起哄。
举着杯子,沈先非盯前眼前正在和黄佑泉苦笑的桑渝,向她的身前走近一步,在她的面前轻声说:“大交杯?小交杯?”
抬起头,桑渝直视沈先非的眼眸,咬着牙不答话。
曾经她一直幻想着和他喝交杯酒的情形会是怎样,可是等了五年,等来只有伤心,如今却是要在这样的情形下,被逼着喝下神圣的交杯酒。
她笑道:“随便。只要大家开心就好。”
“一定要大交杯!”不知是谁又叫了一声,其他人跟着喊道,“大交杯!大交杯!大交杯!”
绽放着优雅迷人的微笑,沈先非走近一步,深邃的眼神流露出不易查察觉的情愫,道了一声:“得罪了。”说完,他毫无预示地便将桑渝揽在怀中,端着酒的右手臂轻轻地绕过她纤美的脖子,停在那里,等待着怀中的女人以同样的姿势举杯。
桑渝的身体整个僵直了,她完全没有料到大庭广众之下沈先非竟然会这样直接。
紧贴在他起伏的胸膛前,感受到他体内蕴藏着的力量,他的这一举一动是那样的简洁、自信、充满着男性魅力而不失优雅,桑渝只觉得心跳动地很快。
“快喝啊!”宾客们又开始催促。
“如果你不想一直被我这样抱着,那就举杯吧。”贴着桑渝的耳边,沈先非轻声道。
男性的气息吹抚在耳边,桑渝端着酒杯的右手臂颤抖了起来。
“喝啊!喝啊!快喝啊!”
面对众人的起哄,露出美丽的笑容,桑渝举起酒杯,送至唇边。
终于感觉到怀中这个小女人的动作,沈先非将杯中酒一口喝尽。
喝完,沈先非却没松手,桑渝咬着牙小声道:“你可以放手了。”
笑了笑,沈先非这才松开桑渝,神泰自若地向后退了两步。
所有人都欢呼着拍起了手,甚至有人更开起了玩笑,说什么“男未婚女未嫁,不如发展一下”,他们等着到时候喝喜酒,看真正的交杯酒。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桑渝微微颌首,其实心中早已将这些流氓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
自喝完了交杯酒,沈先非顺理成章地为桑渝挡起了酒,无论那些人说什么,他全然不介意,完全顺着他们的意思。几番下来,他只觉得胃里如火烧一般,但依旧保持着优雅迷人的微笑。喝完了手中最后一杯,他缓缓地在桑渝身旁坐了下来,皱着眉头,毫不避讳地拿起桑渝空空的酒杯倒了一杯酸奶,喝了起来。
惊诧地望着脸色泛红的沈先非,桑渝话道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正以手撑着额头闭起了眼,眉头紧皱。只是几秒钟,他突然偏过头盯着她,双眸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饱含意味的笑容。
望着这样暧昧不明的神情,桑渝一阵失神,随即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别过了脸。
终于,到了散席的时候,一个个拉拉扯扯没个尽头。
桑渝正准备走人,蓦地,面前跳出来一位老总拦住她:“桑总,这么急着走干嘛?人家沈总今天为了你以一挡十,这会都趴在桌上了,你可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啊。黄董,您说是不是啊?”
黄建国今晚也喝高了一些,歪歪倒倒地拉住桑渝说:“丫头,我把沈小子交给你,你……你给我……负责送他安全到家。”
桑渝刚想回绝,黄佑泉冲上来说:“小渝姐,看在我们沈总今晚帮你挡那么多酒的份上,你一定要送他回去,他就交给你了。我得看下魏董江总他们怎样了,今晚真是够乱的。”
说完,黄佑泉匆忙过去扶江怀深他们。
这时,杨正刊坤的手下小张走过来说:“桑总,杨经理和小袁都喝高了,我先送他们回去。”
桑渝点了点头,刚想说话,结果袁润之酒气冲天地扑了上来。
“师姐,我告诉你哦,今天我把GD那几个嚣张的死小子给摆平了,我还在洗手间过道里打了那个阳痿,他都不敢说个不字哦,”袁润之打了个酒嗝,然后笑眯起眼,附在桑渝耳边轻声说,“师姐,路上小心哦,别把师兄给吃了哦。呵呵呵……”
袁润之傻笑着,抱着桑渝亲了一下,然后踩着高跟歪歪倒倒地向前走去。
“桑总,那我们先走了,你路上小心。”小张说道。
“好的,明天上午你们就晚点去公司。”
小张点了点头,和另一位同事扶着杨正坤出了门。
抚了抚有些微疼的太阳穴,桑渝不知道今晚是幸还是不幸,回首望着主桌上趴着的男人,两个皇廷的人正打算架起他。
她深深地闭起了眼,早知道今天要这样,不如换她喝死过去算了。
两个皇廷的人扶着沈先非走到桑渝的面前,刚要开口,桑渝便说:“什么都别说了,跟我来吧。”


6、密码

  沈先非被推坐在了车子的后座,一把扯下领带,紧蹙着双眉,闭着眼,看上去很难受。
桑渝坐在副驾座上,没好气地对他说:“如果你要吐的话,就吐完了再坐上来,要是你敢吐在我车上,我会直接扔你进长江。”
半晌却得不到沈先非的答案,一旁的司机老吴笑看了一眼桑渝,问:“小姐,去哪里?”
额上的青筋都快暴跳起来,桑渝咬着牙,道:“明湖金色花园。”
车子缓缓开动,桑渝抚了抚太阳穴,今晚她喝得不算多,但是不知为什么心口之处会这么闷,都是车后那个讨厌的家伙分夺了车内的空气。不由地,她又想到了方才那个交杯酒,还有那个拥抱……
“小姐,到了。”已经到了沈先非所住的明湖金色花园,老吴提醒了一下身旁正在发呆的桑渝。
“哦……”回过神,桑渝转头看向后座的沈先非,他微微睁开眼,对她淡淡地笑了笑。
桑渝看到他笑就有些恼火:“哪一幢?”
“……前面一幢。”沈先非有气无力地答道。
老吴将车往前开了一点。
“好像不是这一幢,再前面一幢。”沈先非又说。
老吴将车又往前开了一点。
老吴开着车约莫在明湖金色花园绕了有近十分钟,最后,桑渝忍不住叫他停车,回头,她怒瞪了沈先非一眼,吼道:“沈先非,到底是哪一幢?我们已经沿着湖边开了三个来回,你醉得难道连自己家住哪一幢都不记得了吗?”
嘴角微扬,沈先非不紧不慢地说:“我喝多了,眼睛睁不开。桑总上次不是去过我家吗?怎么也记不得了?”
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提上一次趁她喝醉酒,将她拐回家的那一次。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家住哪一幢?”桑渝一对熠熠发亮的眼眸含怒,“沈先非,我给你十秒钟,如果你想不起来你家住哪一幢,就给我滚下车,我没闲功夫在这里和你耗。”
捏了捏太阳穴,沈先非叹了一口气,道:“前面,第三幢。”
望着窗外,看着沈先非所说的那幢楼,桑渝气得说不出话,因为那一幢楼是一开始就停的那一幢。
终于到了,老吴扶着沈先非下了车。
桑渝伸出手对沈先非凶道:“门禁卡,钥匙。”
沈先非慢吞吞摸出门禁卡和钥匙交给桑渝。接过,桑渝快步走向监控门。
走进电梯,望着那一串数字,桑渝犹豫了一下,按下18楼的按键,印象中沈先非家住的是18楼。
撑着电梯抚手的沈先非见着,轻笑出声:“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家住在18楼。”
背对着他,桑渝咬着牙,懒得与他废话,只想把他尽快送回家,她早点回家休息。
“叮——”,终于到了,桑渝快步走出电梯向右方走去。
刚迈出电梯的沈先非嘴角轻扬,他为她不仅记得楼层,还记得他住哪个门而感到高兴。松开了老吴的手,他轻声说:“谢谢,我自己能走。”
老吴暧昧地笑了笑,说:“沈先生,老吴就不送你进门了,先下去了,麻烦你转告小姐,我在楼下等她,人老了,恐高。”
“好的,谢谢你。”沈先非微笑着目送老吴进电梯,然后向自家门口步去。
桑渝将钥匙插进锁孔,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连身都不转,便问:“密码?”
沈先非手撑着墙,身体向前倾了倾,俯首在桑渝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串数字:“001224。”
手僵在进门的按键上,桑渝犹如石雕一般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2000年12月24日,那年的圣诞节前夕,饿了几个小时之后,是他请她吃了一碗面。
后来,她听了他的建议,去正道当了跆拳道老师,拿到第一份工资时,两人一起去了银行。
他说:“没人会用初始密码的。”
她说:“初始密码有什么不好,记起来简单,输起来方便。
他说:“你银行卡丢了试试。换密码。”
她问:“换什么?”
他说:“自己想。”
于是,她输下了001224,然后还把他的银行卡密码强制换成了001224。
他问:“什么意思?”
她说:“自己想。”
咬着唇,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桑渝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他怎么还会用这个密码?
看桑渝立在那一动不动,沈先非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右手越过她的肩头,伸向门禁密码锁,缓缓按下了这六个数字。
“喀嚓”一声,电子锁打开。
沈先非的手没有移开,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撑在密码锁上,刚好落在桑渝身体的两侧,将她整个人圈住,禁锢在自己的气息范围之内。
哑着嗓音,他轻问:“要不要进去坐坐?”
这一声终于让桑渝回过神,脊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感觉到温热和结实的触感,鼻间更是清清楚楚地缭绕着他身上传来不是很糟的酒气,觉察到这样的姿势,她猛地推开沈先非。
沈先非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没站稳。他无奈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输密码,只好我自己来。”
胸口起伏不平,桑渝真没想到他可以无耻成这样。
看了看极奇安静的过道,她没有见到老吴,偏偏看到他脸上现出若有若有无的笑意,她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向电梯走去,手指愤恨地按下按钮。
电梯来了,她便一声不吭地迈了进去。
心中一阵失落,望着桑渝离去的背影,沈先非双眸之中有着丝丝不舍的情愫在流转,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推开自己的家门。
客厅内一片漆黑。
母亲跟团去旅行了,没人为他守门。
没有开灯,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发起了呆。
今晚的他,迷惑了,连他都弄不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愫。如果刚才她要是不推开他,只要再一秒,他想他一定会紧紧将她拥在怀里,那种想要将她抱在怀里怜惜的感觉让他自己都困惑了。究竟是因为那段他不知道的事对她好奇,还是她本身就吸引了他?他真的不知道,这种界限,完全模糊了。
寂静的夜幕下,只听到尖细的鞋高跟敲打着地面的声音。
走向宾利,拉开车门,桑渝坐了进去,“碰”地将车门关上。
老吴回过头,笑着问:“小姐,这么快就下来了。”
“吴叔,请你以后别擅自做主。”桑渝的口气很不悦。
老吴仍旧是笑:“我恐高。小姐,去哪里?”
“回天恒山庄。”桑渝以手撑着额头。
她真很烦躁,心口之处从刚才到现在都被拧得很痛,为什么他还会用这个密码?五年前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走了,但为什么还要一直用这个密码?他不会不明白这个密码的意义,既然五年前那样绝然,为什么他还要表现出对五年前那段恋情有多么的不舍?
她一直想要问他,五年前究竟是为了什么,连个解释都不给她?可是每次面对他,她仅存的自尊与骄傲都在时刻提醒着她。
从包里拿出手机,她翻开电话薄,找到他的手机号,便拨了出去。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在突然醒来的黑夜,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客厅里静得也许只剩下灰尘和烟雾在舞动,这首带着丝伤感的乐曲突然奏起,让沉思中的沈先非猛然一震。摸出手机,黑暗中,闪烁的手机屏幕上,他看到那个从进家门就占据他全部思绪的名字,这一刻,他紧张地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按下接听键,他哑着嗓音说了一声“你好”,随即传入耳中的是桑渝气息不稳的强烈质问:“沈先非,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用那个密码?”
密码?!
001224?!
不论是银行卡,邮箱,门禁,或是其他,这个他用了五年的通用密码……蓦地,他反应过来,这六位数字难道与她有关?!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要怎样回答她才好,只是吐了一个字:“我……”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连忙站起来,喂了几声,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再看向手机,显示电话中断。他急忙拨过去,手机里传来的却是“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