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汝南王有没有参与,薛宸不敢保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汝南王太妃一定参与了,看样子,她对娄家的恨并不只限于跟娄映烟的婆媳问题,难道还夹杂着其他,所以才让她这样配合淮南王府?
薛宸心头一团乱麻,想了想之后,才冷静下来,入内去写了一封信,交给严洛东,说道:“这封信让廖签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给娄庆云,让他尽快回复我。”
严洛东拿了信放入衣襟之中,然后对薛宸问道:“其他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几天安排个班次出来,后山的情况暗中监视,最主要的是去把淮南王太妃和王妃每日的作息全都调查清楚,我要知道她们每天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严洛东收到命令以后,便退了下去,薛宸走到书案后头,拿着那支蘸了墨汁的狼毫白玉笔发呆,京城之中会对她下手?谁有这个能力对她下手?
脑中似乎显现出一个清雅靓丽的容貌——柳烟?她是右相的外室,特别受宠,由右相派在她宅子周围的高手护卫就可见一斑了,如果只是单纯的保护她的安全,何必动用那种高手?严洛东曾经和她说过,这些人应该都是禁军出身,只不过,不知为何,居然隐退下来替右相效命,右相心中有雄图霸业,招揽这样的人才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将这些人用在保护一个外室女子身上,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所以,薛宸几乎可以肯定,柳烟不仅仅是右相的外室,还可能是他的左膀右臂,替他在暗地里做一些事情,就好比控制住青阳公主等这样的后宅女人的事,也许就落在柳烟身上。
而上回因为薛宸毫不费力的就喊出了柳烟的名字来,让柳烟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想要借机除掉她,或者控制住她…这个猜测虽然有些荒谬,但却让薛宸开辟出了一条新的思路出来。
毕竟京城之中,如今有脑子,又和她有着恩怨,还有能力做出这么大手笔事情的人,薛宸实在想不出来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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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柳烟醉卧在软榻之上,听着属下汇报汝南的情况,榻前摆放着一张檀木香案,右上角摆着香炉,中间摊着两本册子,一张写了一般的宣纸,似乎是在作诗,以酒为诗,凭添雅趣。
“淮南王太妃和王妃已经到了汝南,第二天娄家的世子夫人也到了,她们的人全都安排在汝南王府后山,这些天江之道一直在筹关,不在府里,这事儿只要不泄露,他就管不了。”
柳烟似乎有些醉,双颊泛着酡红,一挥衣袖,又让丫鬟送了一杯琼浆上前,喝了一口后,才说道:
“不可掉以轻心,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身边高手如云,让淮南王府那些人藏得深远些,别叫她的人察觉了,你们只管办事,只要拿下来她,娄家就自然能拿捏到手里,对相爷的大业只有裨益。”
院中那人立刻单膝跪地,保证道:“是,夫人尽管放心,这件事关乎相爷大业,我等一定不会出任何差池。”
柳烟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下去吧。”
那人离开之后,柳烟的贴身侍婢范娘子走上前来,之前她与柳烟在海市街上遇见过卫国公府世子夫人,知道对方并不是个善茬儿,担心自家姑娘被牵扯进去,遂进言道:
“姑娘既然知道那世子夫人不是个善茬儿,为何又要招惹她呢?先不说娄家会不会因为她而倒戈,可就上回咱们与她说话时,她的本领却是奴婢平生仅见的,相爷安排在您身边的都是些怎样的高手,她的人竟然能够突破重围闯进来,探得您的姓名,这,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今您惹了她,若是成了,她势必反扑,若是败了,也会将咱们暴露在她面前,在相爷大事未成之前,过早的暴露自己,绝非好事啊。”
柳烟看着范娘子,这个女人是在这个世上除了她娘之外,对她最好的女人,她们俩共过患难,在跟了相爷之前,柳烟能活下来,就全靠范娘子,后来她十三岁就做了相爷的外室,才把她接到身边,柳烟对她颇为信任,有些话也愿意和她说,但对于薛宸这件事,她似乎不愿意说太多,只是从软榻上坐起来,对范娘子勾了勾唇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我就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领,若是连我的这点手段都分不清明的话,哼哼…”
范娘子听不懂柳烟的话,还想发问,却见柳烟从软榻之上站起,开始醉醺醺的轻解薄纱,往内室走去,内室中有一处人工开凿的温泉池水,是相爷命能工巧匠特意给姑娘做成,而柳烟最喜欢的就是在醉酒之后,泡入那温泉池子中,一醉就是一下午。
伏趴在池子边缘,目光盯着池子上方的那一盆插花,似乎有些干燥,她不禁游过去,用手舀起一掌水浇了上去,如此反复三两下,而后才屏气缓缓沉入池水之中,靠在池壁之上,将水淹到口鼻之上,露出两只眼睛,像个潜伏在水里的鳄般,盯着水面的波纹与涟漪,水雾生烟。
薛宸,你可千万不要令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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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汝南王府的西跨院中,淮南王太妃左氏和王妃金氏正凑在一起说话。
“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金氏这般问道。
左氏双眼一眯,说道:“再看看。”
金氏似乎有些着急:“母亲,这事儿越早办完越好,咱们的人藏在后山,因为这段日子汝南王不在府中,咱们才得以平安无事,若是他突然回来,必然会发现后山有异,到时候,咱们不仅擒不住娄家的少夫人,就连咱们自己也可能折在这里。”
金氏的担忧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汝南和淮南素有分界,进水不犯,纵有过界,也需两相报备,按照规定,任何一方若是出使,都不能带超过二百人的护卫,可是这一次她们足足带了五百人,分批入城,已是冒险,若不能将那少夫人一举成擒,反而让她们被汝南王发现了异动,到时候,汝南王就算是强行扣着她们,淮南王都没有办法施救,岂不是任人鱼肉嘛。
左氏瞥了一眼胆小的儿媳,叹了口气,说道:
“就是再急,也得探清楚她们来了多少人才行吧。你这般急躁,有什么用?”
金氏的确有些急,心绪不宁的坐下,埋怨道:“我能不急吗?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事儿啊?这,这要是被娄家知道了,必定要与我们淮南王府为难,您是娘娘的姨母,咱们淮南王府算是娘娘的半个娘家,可是这么多年来,咱们王府一向太平,如何要来做这危险之事呢?”
左氏瞪了一眼金氏,冷道:“你也知道我是娘娘的姨母,这么多年来,咱们淮南王府之所以能够太平,难道不是因为娘娘的庇护吗?娘娘为皇上诞下二皇子,你可曾想过,若是二皇子登基,咱们淮南王府今后又将是何等荣宠?富贵险中求,古往皆是,如今咱们不过是出人手,替娘娘做些事,如何能畏首畏尾?”
金氏不敢再说话,左氏瞧着这个儿媳,也暂且忍下了心中的怒气,对她问道:“东西和人都准备好了吗?今晚子时,准时动手,成事之后,你就发出信号,让后山的人下来,咱们连夜赶回淮南。”
金氏点点头,说道:“准备好了,可是母亲,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
左氏冷眼撇过她,冷冷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总这么婆婆妈妈的,将来咱们若是重返京城,可有你受的。”
金氏不敢在和左氏反驳,顺从的说道:“是,儿媳知道了。”
左氏看着她,这个儿媳是她亲手选定的,出身好,有大家风范,就是胆子小了些,今后还有的历练,又低声说了一句:
“你让金三他们得手之后,务必按照计划行事,告诉他们,这是王爷的军令,不得不从!哼,卫国公府荣耀了这么些年,也是该出一件大事,让他们好退下去了。”
金氏当然知道左氏说的计划是什么,就是杀了薛宸,她倒也不是心软,只是害怕这么做了以后,会不会彻底惹怒了娄家,到时候,淮南王府再难有太平日子过,可是,既然婆母已经揽下了这件事,她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谁让那个薛宸活该倒霉呢。
婆媳俩说完这些话之后,左氏便拉着金氏往外走去,去亲自查看她的准备了,可见相当重视这件事的。
严洛东是在吃晚饭赶回来向薛宸复命的。廖签已经在后山布防好,他的人全都是锦衣卫出身,侦察与反侦察意识可比一般的府卫将领强多了,他们天生就是生活在黑暗之中的,所以由他们盯着再合适不过。
薛宸晚上睡下之后,由夏珠和苏苑守在外室,子夜时分,一道烟管刺入了纸窗,吹入一道迷烟,片刻后,两道黑影就从外头闯了进来,越过已然昏睡过去的夏珠和苏苑,去到了薛宸的床铺前,两人对视一眼,卷起了被褥中沉睡之人,便如来时一般,肩上扛着裹着被褥的薛宸,穿过回廊,往后门走去。
出门之后,一道响箭刺破夜空,两人发送了信号之后,便将人送上了早就等候在巷口的马车,然后两人便将马车驱使着往城门方向跑去。
汝南城有宵禁,任何人过了亥时就不能再出入城门,除非有汝南王的虎符,走军情之道,否则其他百姓不管任何缘由,都不能过时出城。
马车停在离城门最近的一条黑巷子中,等待援军的到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人影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全部黑衣,蒙着面,为首之人对身后护卫们做着手势,整装待发之后,便下令拔刀,五百人一起冲向了紧闭的城门。
在离城门还有三十步的时候,一支支利箭便由高至低,疾射而下,黑衣人不减步伐,在月光下举刀狂冲,城门打开之后,几百个城门守卫冲了出来,一片火光之中,展开了殊死之战,这便是淮南王府早早的调遣五百士兵分批入城的原因了,就为了等候这一刻,能够有余力冲出汝南城。
城门内外杀声震天,城门将士似有不敌之意,在还未弄明白来人是谁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城门口放狼烟,吹号角,整个汝南城都给惊动了。
城内所有的保卫尽数清醒过来,迅速往城门口聚拢而去,一队官兵率先前来包围了汝南王府,以报府中女眷不为贼人所袭,外头杀声震天,火光四溢,孙嬷嬷扶着乌氏从床铺上坐起,守在她身边,孙嬷嬷小声问道:
“太妃,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
乌氏把心一沉,摇头说道:“不必。咱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不必去管了。”淮南王太妃只说要抓住薛宸为难娄家,这事儿成了,她就替她解决那个麻烦。虽然有点对不起娄家,可乌氏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气,着实忍不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出这口气才行。
孙嬷嬷点头:“是。”
左氏合衣站在窗口,看着城门口的火光,脸上露出狞笑,哼,卫国公府老太君寇氏,一辈子都那么高高在上,年轻时和她有过不少的过节,她倒要看看,今夜过后,他们家的世子夫人在汝南遇害,他娄家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京城之地!
五百淮南军卯足了劲闯城门,又是早有准备的,城门不过三百守卫,不是对手,就是加上后来赶来的城防,巡防,也不过就七八百人,可是在那些人赶来之前,五百淮南军就已经杀出去大半,他们护着马车,直闯城门。
又是一番厮杀之后,黑衣军团终于护着马车攻城而去,汝南军奋起直追,却又怕是调虎离山,不敢将全城兵力尽数去追。
五百淮南军折了三百,剩下两百人护着车马一路跑向森林深处,大概离汝南城有足足三十里地之后,金三方才下令停止,他是王妃金氏的亲弟弟,在淮南王府做参军,此回便是奉命前来擒拿卫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而除了擒拿之外,他身上还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把掳来的娄家世子夫人给杀害掉。
这件事无关他的个人想法,这是军令,身为军人,服从军令就是最重要的一条。金三派人守在马车外,自己走上了马车,黑暗中那个女人昏迷不醒,因为中了他的迷药,用脚踢了踢被褥,褥子里裹着的女人一动不动,显然是还没醒来的。金三自问是个正直的人,让他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还有些下不了手,就又下了马车,喊了一个副手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那副手看了看马车,有些迟疑,低声问道:
“三爷,真要杀吗?那可是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他的话就给金三打断了,厉声说道:“什么卫国公府…让你杀你就杀,费什么话。这事儿办成了,王妃自然有赏。”
那人也算是金三的心腹了,知道金三是王妃的亲弟弟,他说的话自然是对的,想着以后的高官厚禄,这人也就没那么担心了,抽出了腰间的刀,掀开车帘钻了进去,手起刀落,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对金三点了点头,将刀刃在身上擦了擦,手肘上满是刀刃上的血迹。
金三呼出一口气,在半路动手把人杀了,这就是太妃吩咐的事情,这样就算半路被人救了,他们也无力回天,人死都死了,再怎么样都没用了。吩咐队伍集中启程,然后就让这马车留在这片树林中,总会被人发现的。
可是队伍才刚走几步,就从天上落下几张大网来,黑衣卫士们立刻就慌了手脚,左右突围起来,可是,他们子时在汝南城门前刚刚大战一场,早就精疲力尽,此时遇到专业的围捕,哪里还能逃脱,几张大网一收紧,他们便如瓮中鳖一般被人擒住,可他们却连敌人在哪儿都没看清,更别说知道他们是谁了。
金三等几个出入过马车的人被另外的揪出来,廖签和严洛东从黑暗中走出,廖签肩上扛着他的长剑,吊儿郎当的,严洛东却是冷静自持,不苟言笑,一张其貌不扬的脸上,就连一点笑意都没有。
金三等不认识他们,以为是汝南王府的人,啐了一口唾沫说道:
“怎么?你们来救人的?哼哼哼,晚了点吧!人就在那马车里,你们去看看吧,哼哼哼哼哼…”
金三知道就算身份泄露的话,这些汝南王府的人也不敢杀他们,因为娄家的世子夫人死在汝南境地,那么被娄家知道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汝南王府,到时候汝南王就只能投靠淮南王,所以此刻便极尽挑衅的和他们说话。一点都没有发现严洛东他们的装束根本不是汝南王府出来的。
廖签呸了一口,就要上前说道:“我呸,晚什么晚?你知道车里…”
话未出口,就被严洛东给拦住了,廖签捂着被莫名其妙赏了一巴掌的嘴,不解的瞧着严洛东,他怎么不让他说出来真相?
就见严洛东冷然向前一步,不再和金三等一众黑衣人多说一句废话,冷冷下令:
“把人全都带回去!”
说完,便翻身上马,领头往汝南城赶去,廖签追在他身后,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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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天方鱼肚白,乌氏才从房间走出。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站在院子里静静的听着府外的动静。
孙嬷嬷来报,说围在府外的将士们在确定王府没有危险之后,已经撤离。给乌氏披了一件披风,孙嬷嬷见乌氏的脸上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便说道:
“太妃,昨夜东厢房那边全部出动了,到现在似乎都没回来…您还是进屋去吧,这里风大。”
乌氏正点点头,一夜没睡的她此刻眼睛下方满是乌青,惊扰了一个晚上,她若说不心虚,不惊慌是骗人的,毕竟在她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现在有些后悔,可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正要入内,却被一道匆忙的声音喊住了,是淮南王太妃左氏,只见她满面笑容往乌氏走来,笑容满面的将乌氏给拉入了内,孙嬷嬷带着伺候的丫鬟全都去了外面,左氏才对乌氏说道:
“事成了,我特意等到天亮才来找你,你放心吧,你拜托我的那件事我保证帮你做的漂漂亮亮,绝不会容那个贱人在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乌氏听左氏这般保证之后,心底的惊慌失措才稍微好些,点了点头,像是抓住浮木般,抓住了左氏的手,说道:“那,就拜托姐姐了。”
左氏说道:“你就放心吧,瑾妃娘娘是我的亲侄女,你这回替她做成了这么大的事,娘娘若是知道了,定会多谢你,到时候,你还怕越不过那小小的姨娘去?一会儿我就要走了,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没法久留,不过等我回了淮南,定不会忘记妹妹所托就是了。”
乌氏将左氏送到院门前,一番话别,左氏的贴身嬷嬷跑了过来,在左氏耳旁说了一句:“太妃,不好了,王妃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人。”
左氏和乌氏对视一眼,左氏说道:“她能去哪儿?再去找,别耽搁了我们回去。”
那嬷嬷有点焦急:“全都找遍了,没有!王妃的侍婢也不见了。”
乌氏听到这里,也觉得不对了,问道:“这…王妃是怎么了?她去哪里了,未曾告诉姐姐?”
左氏脸上现出了尴尬,说道:“让你见笑了,我这个儿媳的胆子也忒小了,居然害怕至此,害怕担责任就躲藏了起来!我这便去将她找来。”
乌氏更加不解:“王妃躲藏什么?”
不过就是掳人罢了,她在汝南王府中,又不用她做什么,有什么好躲的?不过既然左氏都不担心,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要找到了人,直接就走了,不来和妹妹话别了,卫国公府那边若是找来,你尽管让他们去我们淮南王府要人,我们可是有大礼要送给他们!”
说完这话之后,从拱门后就传来一阵拍手的声音。
韩氏和娄映烟从拱门后走出,吓了左氏一跳,见来人是卫国公府的二夫人和娄映烟,才定了定神,韩氏走过来对她们问道:
“给两位太妃请安了,先前我们来的不巧,没挺清楚淮南王太妃说的什么,现在可否请太妃再与我们说一遍?什么我们娄家若是找来,便直接去找你们淮南王府?我们要找什么呀?”
左氏脸色一变,瞧了瞧韩氏和娄映烟身后并没有护卫,才放下心来,冷哼说道:
“你么不知道吗?那我就不用特意告诉你们了,若是什么时候你们发现了,再去淮南王府找我吧。”
说完这话,左氏便伸手推开了韩氏,带着先前来报信的嬷嬷往拱门外走去,可刚越过韩氏,左氏的整个人就彻底愣住了。
只见薛宸正俏生生的立在一株梨树下瞧着树上刚刚结果的青梨子,听见拱门后有人走出,便回过头去,姿容艳丽的仿佛天界仙子般出尘,就连门内的一众女人都不禁看呆了。
左氏的脸色铁青,指着薛宸半晌才愣出了一句:“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薛宸隐下笑容,捻着手里的一根树枝往左氏走去,她一边往前走,左氏一边往后退,就好像正对面走来的并不是一个谪仙般的女子,而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薛宸生生的用气势将左氏给逼入了拱门之内,乌氏瞧见薛宸也是大惊不已,却在和薛宸对上一眼之后,就赶忙避开了目光,转向另一边,不敢再看薛宸一眼。
她要这时候还不懂左氏的计划失败了的话,她也就是个棒槌了,心中暗自思虑着该如何找寻借口,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把心一横,她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量薛宸也没有证据指责她,这么想通了之后,乌氏才觉得稍稍放心了一些。
但是,左氏可就没有乌氏心理承受能力好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薛宸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她不是应该昨天半夜子时就被她的人截出汝南城,现在已经被…
可她如今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左氏下意识的就要跑,可是却冲不破韩氏的阻拦,韩氏手底下有功夫,对付那些护卫可能没多少本事,但是对付对付后宅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左氏被她抓住了胳膊,扭在身后,薛宸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顺手抓下了她头上的发簪,让左氏的一头花白头发全都披散而下,跟个疯子似的。
左氏大叫:“薛宸!你放肆!我是淮南王太妃,你们敢这样对我!你信不信我上书娘娘,让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她在扭动的时候,看见很多人被压入了拱门,来到了这间庭院中间,其中有五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男人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推进来,其他的,应该全都是薛宸身边的护卫,除了那个昨天出现过的护卫,还有另外几个看着面生,但是从周身气场判断,应该都是武功高手的护卫。
严洛东来到薛宸面前,作揖回禀道:
“人都在这儿。”
薛宸点头:“嗯,她呢?”
严洛东指了指拱门外,说道:“在担架上,就在门外呢。”
薛宸一边走上石阶,无视一旁的乌氏,直接走入了花厅之内,韩氏压着左氏入内,一刻都不肯松手,乌氏被大部队逼着只好进去,薛宸坐在昨天来的时候那个位置上,看了一眼乌氏,乌氏顿时就有些心虚,不过却硬逼着自己振作,走到薛宸面前,颐指气使的说道:
“世子夫人,你的人这是什么意思?淮南王太妃是来府中做客的,你就放纵你的人擒住她,是否也太不把我们汝南王府放在眼里了?快些叫人松开,否则,否则我可就喊人来了,到时候大家脸上可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