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也不懂自家大小姐怎么会突然和那看着就像是浪荡公子的人说那番话,听着不像是初识,担心大小姐被人骗了,于是在驾车的时候与雪辰说道:
“小姐,那个就是长宁候府的世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您瞧见他身边都是些什么猪朋狗友,一个个看见他就跟看见土财主似的,恨不得能从他身上扒下几两金子来,我瞧着,他可不是个好的,大小姐要当心啊。”
薛宸已经无力辩驳了,就连姚大都听出来她那番话的过火,大大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才说道:“姚老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姚大见识过薛宸的本事,自然知道这个大小姐不简单,他先前说那话,也是给小姐提个醒,小姐既然知道了,他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一路去了春熙街,那里有一家现成的茶楼要卖,姚大从前就是做的茶楼生意,如今那个地方卖给了仁恩伯府,所以,薛宸还想另外找个地方开一间茶楼,姚大对这行有经验,当即就选中了春熙街上的这家景泰茶楼,从他的眼光看来,无论是地方还是人、流,都是好的,唯独少一块供人停马车的地方,可是,他知道小姐手上有一块空地,就在春熙巷的后方不远,若是小姐能把那块空地也拿出来的话,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一切还在预想中,要等小姐看过之后,才能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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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景泰茶楼位于春熙街的东南角,单就地理位置而言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所以,这间茶楼要价三千两也是有原因的,这家铺子的老板上个月去世了,留下了一家的孤儿寡母,再也没有人经营这家茶楼,这种事情,全都能够打听的出来,所以薛宸并不担心会有人作假。
春熙街今后的发展趋势相当好,薛宸上一世手里就是没钱,所以只能在春熙街买下了两家店铺,但就那两家店铺的盈利,就能抵得上其他地段的五六家店铺了,所以,以如今三千两的行市来看,这价格确实不算贵了。
姚大见她也算满意,将她拉到一边说道:
“小姐,您要看着好,我就去跟老板娘讲价,这家老板刚去世了,家里没人会经营,那老板娘也不懂生意,估摸着价格方面还能再杀一点下来。”
薛宸环顾一圈后,便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三千两就三千两,这世道不易,孤儿寡母死了男人,也是可怜。”
姚大一听薛宸这就是同意了,当即高兴的回道:“小姐仁义,那…我这就下去跟那老板娘说?”
薛宸点点头,站在二楼向下看去,车水马龙的确实是个鼎盛的地方。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争吵声,薛宸以为姚大和人吵了起来,遂赶忙下楼去一看究竟,就见姚大给人压在桌面上,手给拧到了后背,正拍着桌子求饶,旁边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夫人模样的女人,身后跟着两名丫鬟,两名婆子,排场十分的大。
而这家铺子的老板娘,那个快六十岁的妇人,此刻正瘫坐在地上嘤嘤哭泣,只听那坐着的女人说道:
“这可是你当家的亲笔签下的,将这茶楼以五百两抵押给我们夫人,如今他死了,我们来收债,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要是不肯,咱们这就去告官。”
这位一开口,薛宸就知道,这女人可不是个什么夫人,只是一个穿的像是夫人的女人,估计是什么大家族里的管家媳妇之类的,不由得对她多看两眼,毕竟一个仆妇,能够有两个丫鬟,两个婆子的排场,必然是个了不起的门户。
老板娘头上戴着白话,眼睛哭的跟核桃似的,想来这家老板死了没有多久,只见她一边哭一边对那女人说道:
“这位姐姐,你就行行好吧,我们老头子去了,拢共就留下这么一间茶楼,我那家里还有六个儿女,全都没有嫁娶,还指望着这茶楼卖些钱度日,五百两的银子,实在是不够啊。再说,我家老头子从前就说过了,他早就拿祖宅还了夫人的债了,哪里还有这个说法呀。你就行行好吧…”
那管家媳妇可是个厉害的,当场就呸了老板娘一口,声音抬高了许多,都有些尖锐了,说道:
“我呸!你家有几个儿子,娶没娶亲,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来收账的,又不是来救济你的。我们夫人还肯给你五百两,就算是我们夫人仁慈了,你还别嫌少,要是不肯,就怕你到最后,连五百两都拿不到,再让你倒贴也说不定,到时候,你就真的只有卖闺女娶媳妇儿了!哈哈哈哈。”
老板娘哭的更加厉害了,一直摇头,指着那仆妇说道:“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这茶楼我哪怕是放在这里不卖了,我也不可能给你五百两拿去。”
薛宸心想这老板娘也不是个糊涂的,这茶楼的价钱她当家的必定跟她说过,只要留着这里,哪怕是租,或者等她儿子大些自己打理,都比五百两卖掉要强的多。
那仆妇见老板娘虽然一直哭,可说话却是硬气了,当即拍着桌子上的契约,凶狠的说道:
“哼,跟我这儿耍什么横?你要不肯,我说了,咱们就公堂上见,你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卫国公府三夫人!跟她打官司,也不怕赔死你!”
薛宸站在楼梯后头没有露面,一听这仆妇说话,顿时就扬了扬眉,哟呵,还是个老相识!上次仁恩伯府的事情三夫人和戴氏给抓去了京兆府,这放出来了之后,竟然还好好的,又把心思动到这上头来了,看不出来,这三夫人也是个人才啊。
听到这里,薛宸便不听了,从楼梯上走下去,目光落在桌上那张契约上头,看纸张估计是有些年头了,走过去之后,指了指那压着姚大的人,冷声说道:
“这是谁家的狗奴才,狐假虎威到这里来了?”
薛宸生的漂亮,但周身的冷意让那仆妇都不禁打量起她来,见她穿着华丽的遍地金荷叶交领襦裙,模样漂亮的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粉颊桃腮,看着就是富贵人家出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敢上前得罪于她,知道薛宸来到她面前,一把拿过那契约看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
“你是谁家的姑娘,这可不是你能碰的,快些给我。”她对那契约没底气,哪里肯给薛宸看呢,作势就要抢,薛宸转了个身,头也不抬的喊了一声:“严洛东。”
几个护卫就应声进来,将薛宸与那些人隔开,姚大这才获救,只见薛宸走到那哭泣不已的老板娘身旁,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问道:
“老板娘可认字?”
那老板娘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自幼家贫,不认识字,让小姐笑话了。”
薛宸果真勾唇笑了笑,说道:“不认识字也难怪了。我给你看了下,就这契约,你让她告去,就算她是公主殿下,将这案子告到了天边,她也赢不了。”
那老板娘一听,果真露出了喜色,问道:“小姐此话当真?”
薛宸将那契约随意抛在地上,用脚尖踩着,说道:“自然当真。这契约是十年前立的,上头写着若是两年之内还不上债,就把这间茶楼以五百两的价格卖给娄三夫人,而这契约的立定年限,也只有五年,如今先不说契约里的内容是否合适,单就这年份而言,就已经失效了,超过了足足五年之久,别说您当家的已经用祖宅抵了债,就是没抵债,这契约也是没用的。”
见那华衣仆妇脸上闪过一阵尴尬,薛宸又再接再厉的说道:“千万别信她们说您当家的没给她们祖宅,这宅子过户可都是在官府登记在侧的,你只要跑一趟京兆,这些东西都能调出来做证据,官老爷判案的时候,可不是根据谁的三寸不烂之舌就判的,凡事都讲个证据不是?”
那华衣仆妇的脸终于是挂不住了,冷着声对薛宸说道:“你是谁家的姑娘,可知我家夫人是谁吗?”
薛宸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
“卫国公府三夫人嘛,我刚才听见了。可我怎么听说,您家这位夫人之前刚从京兆牢房里出来?这才几天呀?怎么,三夫人又想进去了?”
那仆妇脸色大变,实在拿捏不准薛宸的身份,她家三夫人被关京兆府的事情,也只有在官宦间传开,因此,她敢断定这姑娘必然的话官家的女儿,不是她能惹的,可若是她这样回去,也没法和夫人交差,遂说道:
“哼,你是谁家的?有本事抱上名来,看我们夫人奈不奈何的了你。”
薛宸如何会怕她,昂首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薛宸!中书侍郎薛云涛之嫡长女。若是你家夫人要找我麻烦,尽管来便是,我在家里等她。”
那仆妇心中震惊,这丫头竟然是中书侍郎家的大小姐,幸好刚才她没有对她恶言相向,咽下了这口气,便带着她的人,拂袖离开了。
老板娘站起身来对薛宸道谢,薛宸没说什么,就带着护卫离开了这里,让姚大留下和她办过户手续,因为还要走官府,手续比较繁杂,薛宸就不一路跟随了,等姚大办好了一切,拿资料回去给她盖章,到时候再看看便成了。
*
那华衣仆妇一路疾走回了卫国公府,三夫人才刚刚被三老爷从祠堂里带回来,太夫人却不肯解禁,于是便让三夫人余氏在三房的佛堂里继续吃斋念佛,三夫人不敢忤逆,只好照做。
那仆妇是她身边的管家媳妇吴六家的,是她娘家的陪房,算是比较得力的人,吴六家的来到了佛堂求见余氏,将今天在外面发生的事情跟余氏说了一遍,余氏就暴跳如雷了。
“你说是谁家的姑娘坏了事?最近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事事都不顺?”余氏最近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先是在祠堂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好不容易老爷把她弄回来了,可她却还是被太夫人困在府里的佛堂,月例和银子全都暂时控制在太夫人那里,她手里缺现银子,就让吴六家的去办事,以为十拿九稳的一件事,没想到还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挡住了,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吴六家的立刻回道:“她说她是中书侍郎薛云涛家的嫡长女,叫薛宸。”
余氏蹙眉想着,并不记得自己和薛家有什么瓜葛,不过,那个薛云涛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就连老爷都夸过此人有官运,三年从六品省道了三品,最近还娶了个县主做续弦,身价正是水涨船高的时候,好端端的,他家这嫡女来和她凑什么热闹!
不过,刚吃过大亏的余氏一听说对方是官家,也不敢在这节骨眼儿上做出什么来,一拍桌子,气道:
“哼,真是屋漏偏缝连夜雨,人倒霉连喝水都塞牙缝。本来想把这事儿办成了,送个铺子给太尉夫人,看着能不能把关系拉拢一些的,这下也泡汤了,只能再跟我爹伸手要了。更别说公主那里,估计也恨我恨得紧,你说,我该怎么挽回公主心里对我的印象?”
吴六家的哪里懂这个,也不敢乱说,可不说,三夫人又难免会觉得她没用,毕竟才刚刚办砸了一件事回来,于是想了半天才憋出了几个字:“公主现在就缺个儿媳妇了。”
“…”
余氏眼前一亮。对呀!她要挽回公主,看来只有从这方面下手了,如果她成功的把世子的姻缘给撮合上了,公主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到时候这偏差的印象就挽回了,今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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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薛宸回到燕子巷,正好在门口遇见了要出门的魏芷兰和魏芷琴,见她两人打扮的相当靓丽过来与她行礼,薛宸便问了一句:
“这是去哪儿啊?”
魏芷兰未语先笑,说道:“是李小姐邀我们去家中游玩,是那日在元府认识的她们,人特别好,长姐要一同去吗?”
魏芷琴跟着魏芷兰身后,也对薛宸邀请道:“是啊,长姐一同去吧。先前我俩去问了静姐,她不去,咱们正没趣儿呢。”
薛宸自然也不会跟着她们一同前去了,便摇了摇头,叮嘱了几句,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在外,凡事小心些。”
两人答应之后,就坐上了马车。
薛宸先到萧氏的主院去问安,可萧氏的陪房,如今是主院管事妈妈的春娘就对薛宸说,太太在见客,薛宸问是谁,春娘告诉她,来的是从前魏家的一个长辈。
至此,薛宸就不能再多问了,正想留两句话让春娘转达给萧氏,那边厢,萧氏就从花厅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中年妇人,穿着酱紫色织金花纹的褙子,头上插着扇形钗,看打扮,应该是夫人,身后跟着个穿降色比甲的婆子。
薛宸见她们出来,便上前去给萧氏请安,萧氏点点头,让她起来,她身后那妇人便不动声色的在薛宸身上打量,然后与身后的婆子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便走上前对薛宸说道:
“这位便是薛大小姐吗?”
薛宸看了看萧氏,只见萧氏脸色铁青,并不太愿意回答那妇人的话般,薛宸不认识她们,也不好回话,那妇人也不介意萧氏的冷脸,说道:“我是静姐儿的婶娘,大小姐也可随静姐儿叫我婶娘便是。”
原来是魏家的媳妇。她既然这么说了,薛宸也不好不给她面子,按照晚辈礼给她行了礼,然后轻声喊了一句:“婶娘。”
这就是给萧氏的面子了。
萧氏见她这样,便对那妇人说道:“好了,这里毕竟是薛家的地方,弟妹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侍奉长辈吧。”
萧氏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那婶娘似乎感觉到面子上过不去,瞪了一眼萧氏,说道:
“急什么,我这才跟薛大小姐说上话呢。你如今是她的嫡母,你称呼我一声弟妹,那我也就是她的长辈,留在这里说两句话,有什么打紧的,薛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薛宸没有回话,只觉得这妇人无礼至极,若是魏家的人都是这副腔调,也难怪萧氏说什么也要改嫁了。
那妇人没得到薛宸的附和,感觉有些失望,还想再说什么,便听萧氏不客气的说道:
“好了。你要银钱度日,我也给你了,如今还来纠缠什么,快快离开这里。”
萧氏毫不留情的揭露了那妇人来的目的,惹得那妇人脸上一阵青红,最后又看了一眼薛宸,然后才拂袖离开,留下一句:“哼,这时候来跟我摆你那县主威风了,也不想想你进魏家门之时,是谁接济的你,忘恩负义的东西。”
她这些话明显就是在找场子,想把失了的面子里子找回去一些,萧氏不想与她争吵,那妇人自觉留下也是没趣,就带着婆子慢吞吞的离开了,走了两步,还不忘回过头来,说道:
“薛大小姐,婶娘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们。”
薛宸看出了萧氏与她们的关系,并不答话,而是面无表情的站在萧氏身旁,看着她们离开,那妇人面子实在挂不住,这才转身,扭着腰离开了薛家。
萧氏看了一眼薛宸,只觉得这孩子比静姐儿真不知是强了多少倍,该和气的时候和气,该冷硬的时候冷硬,看得清形势,看的清道理。
叹了口气,说道:“回去休息吧。下回我让门房拦着她们。”
薛宸知道萧氏并不想多谈论此事,便点点头,屈膝行了个礼,便干干脆脆的转身离开了。
回到青雀居,衾凤便迎上来对她说,静姐儿在里头哭,薛宸问怎么回事,衾凤就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二小姐来了就哭,我们问她也不理我们。”
薛宸想着,估摸跟先前那两个妇人有关,便让衾凤她们下去,别在廊下做鞋子什么的了,自己则去了房间,果真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些抽泣的声音,推门进去,循着声音找到了卧房,静姐儿正倒在她的枕头上,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
薛宸走过去,静姐儿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早就有些湿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小声的说了句:
“你回来了。”
“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薛宸抽出自己的帕子,给静姐儿擦了擦眼泪,这才又问道:“是魏家人吗?”
除了这个原因,薛宸还真想不出来,静姐儿会哭成这样。她从前在魏家过的什么日子,薛宸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却知道,静姐儿虽软弱,可也未必就是个爱哭的,她软虽软,可软中带刚,算是坚强的,看得懂眼色,只要稍稍提点一下,她就能很好的配合你。
静姐儿既然来了薛宸这里避难,那就没打算隐瞒薛宸,点了点头,说道:“是。我不喜欢看见王婶娘,她…”说着就又委屈的要哭了,却最终还是忍住了,好好的把话对薛宸说了。
“她要我嫁给她娘家兄弟的儿子,我不愿意。”
这件事,还真是薛宸没想到的,蹙眉不解问道:“她要你嫁,你就嫁吗?她娘家兄弟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她还真敢开口啊。”
静姐儿深吸一口气,振作了一些,说道:“我也不是嫌弃她家身份不高,若是情投意合的,哪怕是穷一些都没什么,可是,她这个不一样,她是瞒着我娘,跟我爹定下的婚约,还写了约书,说让我到了十五岁,就嫁去她兄弟家。我娘自然不肯,可是她手上有我爹亲笔写的婚约书,连我娘也没办法。我娘虽然是县主,可是自从外祖母去世后,她在北靖郡王府中就没有任何地位了,我舅舅根本不理会我们,王婶娘就是仗着我娘没人撑腰,才敢这么逼我们的。”
薛宸听了这些之后,心道了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萧氏这个嘉和县主当的还真窝囊,就连一个没有丝毫品级的村妇也敢骑在她头上撒野。
“宸姐儿,你说我该怎么办,要我嫁给她兄弟的儿子,我宁愿一头撞死算了。”
薛宸想了想之后,问道:
“这王氏娘家是什么人?官身吗?”魏家从前应该还算鼎盛,所以魏青这个知州也能迎娶到一个县主,虽然这县主没能耐让娘家帮他平步青云,可身份摆在那里,并不是普通的人就能求娶到的,所以,这个王婶娘与萧氏从前是妯娌,家世应该也不会太差,最起码不会是农身。
“她娘家从前是涠洲总兵,现如今调回了京城,在兵部做事。我爹死后,魏家也就仰仗王婶娘的娘家兄弟过活,举家迁来了京城。我娘坚持改嫁,让魏家已经恨之入骨了,如今兰姐儿和琴姐儿还拿了魏家一半的家产,他们就更加见不得了。可是,我娘那儿连一分钱都没要他们的,我爹死了,理应家产有我和我娘的一份,他们说我娘改嫁,不肯给,如今还上门来找茬儿,实在没道理。”
叹了口气,薛宸说道:“王氏今天来,就是跟你逼婚来的?”
静姐儿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说道:“她今天是来跟我娘要银子的,婚事就提了一下,没逼我,只是我自己想着难受,才这样的…”
薛宸点点头,说道:“好了,既然没逼你,那你也不要多想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不管怎么说,你永远都不要忘了,你娘是县主,本身在出身上就能压死她们好几回合,就算是拿着你爹的婚约书去告状,你婶娘是民妇,你娘是县主,这就是民告官,首先就要打二十大板,二十大板以后,你王婶娘还有多少气来告?”
静姐儿听宸姐儿说的这样靠谱,顿时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对着薛宸破涕为笑。

王氏在回去的路上,数完了从萧氏那里得来的银钱,就跟旁边的婆子问道:“哎,你瞧见那薛大小姐没?那通身的气派,长相又脱俗,这要是能嫁给咱们云儿,得多体面呀。”
那婆子哪里不知道自家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当即附和道:“可不是嘛,那薛大小姐跟咱们云少爷看着就般配呢。”
王氏到底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自知之明,说道:“可是,她爹是三品官,咱们云儿连秀才都没考上,这…人家怕是不会同意吧?”
那婆子懂什么道理,只知道一味的奉承王氏,说道:
“这有很么呀。咱们云少爷聪明绝顶,考不考上,那就是时间的问题,再说了,若是薛家大小姐嫁给了咱们云少爷,那薛老爷还能看着自家女婿考不上功名吗?到时候怎么说也给安排个官儿当当的。”
王氏虽然也知道婆子是在奉承,但是心里头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做娘亲的都觉得自家儿子是顶天的好,不该有人看不上自家儿子,便就把那些微的自知之明也给全都抛在了一边,做着美梦道:
“这敢情好。静姐儿嫁给鲁哥儿,薛大小姐嫁给云哥儿,那我就能有一个县主之女的外甥媳妇和一个三品官之女的儿媳妇了。这份体面,总该压得住那些个与我攀比的八婆了吧。”
婆子连连点头:“必须的啊!她们那些八婆,如何能跟夫人相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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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薛宸的绢花铺子送了好些时兴的款式来府里,薛宸给自己和薛绣留了两只,剩下的全都给静姐儿、兰姐儿、琴姐儿她们挑去了,想着好几天没见着薛绣了,便亲自给她拿了过去,谁知道她竟不在家里,问她的婢女只说最近她挺忙,薛宸见不到她,就留下绢花,自己回来了。
兰姐儿和琴姐儿今天又出门去,打扮的相当靓丽,薛宸也是听门房说的,这两天三小姐和四小姐出门很勤,每回都有不同府邸的人来接她们,薛宸担心她们,便去找了萧氏。
萧氏从东府里回来,坐在案前看着什么,见薛宸进来,便对她招招手,说道:“宸姐儿来了,快过来,替我瞧瞧。”
薛宸过去之后,就看见萧氏手边放着几个像是冰人馆中的花名册子,抬眼看了看她,问道:“太太在看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