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男人们全都涌入了客栈,容吟霜在南窗上看不见他们了,独留那道鲜红鬼影,容吟霜心中一动,打开房门,自栏杆旁一闪而过,蹲在楼道口掩护着自己,继续观望楼下事宜。

只见女掌柜一脚踩在板凳上,姿态豪迈的让这些人滚出去。

“今日我这客栈住着贵客,就不与你们计较了,识相的赶紧滚。”

马背上的男人们也卸下了蓑衣,露出内里统一的劲装,似乎是一个什么门派,腰间都配着一把大刀,只听为首那人说道:

“滚什么?你们这些掘墓贼,连尸体都不放过。还敢要我滚!”

女掌柜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大哥,还跟这娘儿们废什么话,她们这伙人投了张老汉闺女的尸体,咱们追了他们几百里路才追到这里,直接拿下不就得了。”

为首男人身边的兄弟这么一说,为首的男人也觉得不愿意再跟她废话,手一扬,十几个人就猛地动起了手来。

楼下发生了剧烈的打斗,终于惊动了楼上的客人,容吟霜见孙嬷嬷披着外衣打开门观望,便对她使了个噤声的动作,挥挥手,让她回去别出来。

孙嬷嬷打开门也就看见楼下激烈的打斗,当即吓得大惊失色,赶忙将门关了起来,容吟霜往楼下走了两步,想再看看这两拨人到底是什么人,只见女掌柜也不是善茬儿,手底下也有着真功夫,与那为首的男人打的不可开交,桌椅摔了一地。

容吟霜看他们这么打下去,迟早会打上楼来,便想着回去将子然居士叫醒,让她与老太太她们躲到一处去,这样人都聚集起来,总会安全一些。

可是容吟霜推开她与子然居士的房门,却看见她离开房间时仍然在床上睡着的子然居士不见了,薄被就那么摊放着,心中一惊,赶忙跑到南窗前看了一眼,只见先前还站在棺木旁的红色鬼影也不见了,突然听见隔壁老太太屋里传来叫声。

容吟霜心道不妙,赶忙跑了出去,只见老太太房间的门上突染黑气,她上前拍门:

“孙嬷嬷开门啊,是我。快开门让我进去。”

可是里头的混乱之声太吵,人们似乎都在躲避着什么,根本没人来给她开门,容吟霜情急之下,就抬脚踹门,门打开之后,容吟霜就看见老太太和孙嬷嬷她们都躲在了床铺之前,面露惊恐,而在她们面前还站着一个人,子然居士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就那么披头散发的站在老太太床前,十根手指长出长长的指甲,指甲尖刮着喜袍的绸子,发出‘叽叽’的声音,令人更觉心里发毛。

看见容吟霜闯入,老太太不禁出声喊道:

“老大家的,你婆婆中邪了,你快跑啊。”

子然居士阴沉着脸转过来看着容吟霜,容吟霜却是努力平息着踹门时的气喘,边走边从腰间抽出了桃木剑,对着被鬼俯身的子然居士说道:

“要买你的在西边房里,你找错人了。”

容吟霜经过多番思量才明白过来,这个红衣女鬼就是现在住在西边客房中的那两个大家夫人,要买回去给自己儿子配阴婚的,所以她才干脆直接将这个点说了出来。

子然居士脸颊下沉,眼珠子却是上翻,以一种极其不友好的方式对容吟霜发出一声奇怪的喊叫,吓得孙嬷嬷她们又是一缩,只有老太太还比较镇定。没有像孙嬷嬷和几个丫鬟那般大惊失色。

容吟霜没有再多停留,倾身便往子然居士跑去,几道符咒自她身上射出,她凌空画符,打入了子然居士体内。

只见子然居士身体中金光一闪,一道红色鬼影被硬生生打了出来,容吟霜来到立刻软下身子的子然居士身旁,接住了她,将恢复原貌的她扶着躺在地上,一回头,那鬼影却是再也不见。

容吟霜提着桃木剑追到门前,却是在外面未在看见她的影子,子然居士清醒过来,老太太让孙嬷嬷去看看她有没有事,可是孙嬷嬷却一个劲的摇头说她不敢。

容吟霜听见婆婆的声音,也回过头来,走到子然居士身旁蹲下,问道:“娘,你觉得怎么样?”

子然居士对于自己的处境十分不解,迷糊的拍了拍头,问道:

“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容吟霜还未说话,孙嬷嬷见她好了过来,就迫不及待的控诉起来:“居士你刚才中邪了。身上穿着红衣服,手指甲有这么长,眼睛都是上翻的,看着可怕人了。”

子然居士当然不会记得自己刚才的情况,老太太走了过来,亲自将她扶起,说道:

“幸好刚才老大家的赶到,现在已经没事了,对吧?老大家的?”

容吟霜看了一眼门外,楼下的打斗声似乎歇了一些,容吟霜这才对屋里的人说道:

“未必没事了。咱们误打误撞进了间黑店,这黑店的掌柜兼带替人配阴婚,昨天晚上来的那两位夫人就是来买尸体的,刚才附身的那个原本就该被她们买回去的,谁知道中途出了错,把她提前给放了出来,楼下又来了一帮人,好像是来抢尸体的,也不知是不是来抢刚才那个,我先出去看看,你们待在屋里,千万别出来。”

容吟霜说完就要走,却被子然居士拉住,说道:“你小心,可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我可没法跟安儿交代。”

容吟霜对她笑了笑,说道:“娘,你就放心吧。”

说完之后,容吟霜便走到门边,但想了想又回过身,将自己身上的铜葫芦和手腕上的黒木手镯摘了下来,将两样辟邪圣物分别给了子然居士和老太太,嘱咐她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摘下来。

然后才转身出了门,将她们的房门关好,自己去到楼梯口去观望起来。

西边客房的人也听见了声响,也正躲在楼梯口看着楼下的情形,容吟霜走下去一看,就觉得楼下的打斗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是开始那般真刀真剑的在打了,而是…

十几把剑凌空飞起,似乎带着气劲,在那些黑衣男人们周身戳刺,为首那人叫道:

“不过是些茅山道术,哼,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说着,就提起手中的大刀,将那十几把漩涡般的剑圈给劈出了一个豁口,剑圈突然破裂,剑掉了一地,容吟霜见到那女掌柜被破了剑气,竟吐了口血,捂着胸口恶狠狠的看着那些得胜的男人们。

突然只见那女掌柜眉眼一横,双指并拢,做出蹲马步的姿态,徒然间她的周身凝聚了不少起劲,而后形成的气圈越来越大,人们几乎都能感受到客栈的震动,纷纷发出惊叫,容吟霜却觉得周围的气氛很是不对,仔细去看那女掌柜的嘴型,心中大惊,因为这个女掌柜现在念的不是其他,而是实实在在的启魂咒,在容吟霜的眼里,客栈中瞬间便被黑色的雾气弥漫,入耳皆是尖锐的叫声,仿佛一下子就从人间堕入了十八层地狱般,容吟霜不免捂住了双耳。

果然在女掌柜的招魂咒之后,大堂内突然显现了不少于一百个鬼魂,有男有女,他们大多都很年轻,有的个头还很小,还是个孩子。容吟霜突然明白过来,这些都是女掌柜多年偷来的尸体,她将他们封在棺木之中,专门做这替人配阴婚的缺德勾当。如今她也是被这些黑衣男人给逼急了,这才动用这般黑暗道法,控魂行凶起来。

只听女掌柜怒吼一声:

“去吧。”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黑色鬼魂们皆化作一团雾气,开始肆虐整个客栈…

第107章 缔结阴亲

容吟霜只觉得头皮发麻,从前她只听说过群魔乱舞什么的,现在是亲眼见到了。

各种黑气冲撞而来,令她应接不暇,客栈中的人们全都惊恐万分,因为他们全都莫名的感觉到了客栈的震动,还有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阴风阵阵。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和子然居士待着的房间,那里面有铜葫芦和黒木手镯辟邪,应该无甚大事,现在最严重的是楼下,有些被鬼魂附体的人们开始了中邪般自相残杀的局面。

容吟霜大感不妙,慌忙赶了下去,只觉得楼下的气氛越发凝重,处处都透露着阴森恐怖,耳中的尖锐叫喊似乎蕴藏了太久,一经爆发竟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容吟霜念出金刚咒,将面前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人捆在了一起,然后又以清心咒退散了几个,可是她发现这样小规模的控制根本没什么大用,环顾四周一阵,容吟霜看见了躲在楼梯下不住做法的女掌柜。

“你控魂行凶,却不知要害多少性命,还不收手?”

容吟霜一边抵抗凶魂,一边对鬼迷了心窍的女掌柜喊道。

女掌柜的额头现出了汗珠,对容吟霜回道:“控魂术一旦开启,就再难收回,我若不继续,那么被反噬的就是我了。”

容吟霜见她冥顽不灵,也只好放弃,兀自耗费修为,以金刚咒束缚,再以清心咒逼退,最后用桃木剑收服,她不断催动体内的真力,反控住了大半精魂,女掌柜稍感不敌,又企图加大力道,却被容吟霜的反控之术逆袭,一口鲜血自女掌柜口中喷出,但是控魂术却是不敢撤回,因为她知道,此时一旦撤回,那么报应在她身上的强大反噬终将会要了她的性命。

容吟霜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自从开启道术之旅后,她还是第一次赶到了这般的力不从心,只觉得用尽了全力,双腿发酸,手臂无力,腹间一口腥甜喷涌而出,硬是守住了一口真气将清心咒与定身符同时打出,然后她挥舞着桃木剑在那些黑气中不住穿行,桃木剑所过之处皆有铜钱应声而落,转眼间大半魂魄就被超度,女掌柜见反噬之力不再那么强大,终于敢收回控魂术,捂着快要碎裂的胸口,正欲遁逃。

却被一个浑身笼罩着黑色的男人拦住了去路,只见先前那个来找女掌柜算账的男人,也不知是被几个魂附了身体,执着的不肯放过女掌柜。

容吟霜看到那一幕,自己也腾不出手去救人,一边用残力超度众魂,一边以清心咒护住那些被侵蚀的人。

女掌柜因为控魂行凶耗费了太多道力,以至于被那黑气附体的男人完全单方面暴虐,容吟霜将她身边的最后一个魂魄收服之后,喘息未定,就见女掌柜的身子被飞踢而出,撞在门扉之上,血吐了一地,若是再打下去,她定会没命就是了。

容吟霜立即飞奔过去,用金刚咒将那个男人束缚住,可是清心咒什么的却是再也打不出,若是直接用桃木剑穿刺过去,恐怕那个被附体的男人也会受到重创。

正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旁的女掌柜却突然挺身而起,从腰间拔出一杆她们茅山的收妖道符,念了咒之后,就将道符疾射而出,射出的同时,道符幻化成剑,一下子刺穿了那个男人的肩胛。

只见男人身体中的黑气被收妖符打出了体外,容吟霜提着桃木剑追过去将之收服。

被收妖符刺穿肩胛的男人自混沌中醒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肩胛,又看了一眼倒在门边的女掌柜,捡起地上的长剑就向女掌柜杀去,容吟霜大叫不妙,赶紧挡到女掌柜身前,说道:

“你不能杀她。”

黑衣男人咆哮一声,说道:“我为何不能?这个女人缺德至此,缕缕将刚下葬的尸体偷出,就为了挟尸要价,做那通配阴婚之事,可曾想过被撅了尸体的人家是何种心情?”

女掌柜捂着胸口,扶着门站了起来,却是双腿发软,再走不动半步了。只见她仍旧不知悔改的说道:

“何种心情?我偷的是死人,又不是偷的活人,更何况还有一些尸体根本不是我偷的,都是那些家人为了活下去将尸体卖给我的,卖死人生活人,这种事情难道还少吗?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自诩正义?”

黑衣男人怒道:“你倒卖尸体还有理了是不是?我问你,一个月前你可曾去过张家庄,偷了张老汉家刚死的闺女尸体?”

“什么张老汉?我偷的尸体多了去了,谁记得是哪一具?”

黑衣男怒了,一把推开了容吟霜,就提剑向女掌柜砍下,容吟霜倒在一旁,再没有力气去阻止了,只好闭上双眼,不忍看近在眼前的杀戮。

可是半晌却没了动静,容吟霜睁开眼一看,就见黑衣男的手腕上突然多了一支箭,只见他单膝跪地,额头溢出冷汗。

客栈的大门被强势的力量踢破,顾叶安带着官兵闯了进来,看见客栈里一片狼藉,目光第一个就搜索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容吟霜,赶忙跑了过去,问道:

“怎么样?”

容吟霜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看见顾叶安,不禁问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顾叶安身后的官兵已经开始做事,容吟霜被扶了起来,只听顾叶安说道:

“你让小五小七回去报讯,我收到了讯息后就拿着晋王的令牌,请了城防营的官兵一同前来。”

容吟霜这才敢松了口气,说道:“幸好你来了,这个客栈倒卖尸体配阴婚,那些穿黑衣服的就是来抢尸体的。”

那些先前被精魂所附的人们也渐渐转醒,看见了官兵,一个个都大惊失色。

楼上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在看见楼下的官兵之时,她们才敢将房门打开,孙嬷嬷首先走了出来,看见楼下的顾叶安才对房中的老太太和子然居士叫道:

“老太太,居士,是大公子,没事了,快出来吧。”

老太太和子然居士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下了楼,老太太几乎要被吓哭出来,顾叶安见她这般就赶忙上前安慰,说道:

“祖母,没事了。”

老太太拍了拍顾叶安的手背,说道:“你都是不知道刚才有多恐怖,整个客栈好像在地震一样,摇摇晃晃,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大家的出去了就没回来,我这一颗心啊总静不下来。”

子然居士要稍微好一些,但也是受了惊吓的,将铜葫芦和黑木手镯拿着递给了有些憔悴虚弱的容吟霜,说道:

“还好没事了,吟霜是不是受伤了?”

容吟霜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也被吓到了。”

子然居士牵过容吟霜的手安慰了一会儿,只听孙嬷嬷说道:“大夫人一身好本事,怎会被吓到呢。刚才一出手,就救了中邪的居士,厉害的很呢。”

“中邪?”顾叶安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孙嬷嬷就要大肆宣扬一番,却被老太太阻止了,只听老太太说道:“孙嬷嬷,别夸大其词了,哪里有人中邪了?我看你是老眼昏花,比我还糊涂。”

子然居士也接着老太太的话说道:“是啊,孙嬷嬷,我什么时候中邪了?您一定是记错了。”

“…”孙嬷嬷被她们一人一句说的满头雾水,抓抓头,纳闷道:“可是,刚才明明…”

老太太一声低吼:“还胡说!快去准备车马,这一夜可把我这老骨头折腾坏了。”

孙嬷嬷被老太太一吼,也不敢在说什么,带着满腔的纳闷,走出了客栈门外。

容吟霜与老太太和子然居士对视了一眼,三人有默契的点点头,抿唇一笑,顾叶安见她们婆媳三代表情如出一辙,也不禁奇了,再问却是什么也没能问出来,只好存着心思,晚上好好问一问他的好妻子了。

客栈院子里的棺木与客栈的人,还有那些来抢尸体的黑衣男人,全都被官兵套上了锁链,在女掌柜的主动交代下,官兵们又将客栈的院子尽数挖开,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成排棺木,此时正是日出之时,天际红似火,暖暖的晨曦之中,一口口棺木被从地下启出,棺木周身皆包裹着油纸,油纸里全是一条条锁魂咒符贴在其上,看着诡异极了。

一行人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些棺木,心中皆不约而同的升起一股悲悯之心。

这么多具棺木,这么多条灵魂,可见这个客栈做这一行绝不是三天两天了,又有多少尸体已经被她卖了出去,又有多少人家因失了尸体悲痛伤怀。

缔结阴亲这种事情原本就透着罪恶,虽说这其中多少也掺杂着一些家人对自己死去亲人的周全爱护,但这份爱护却是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的,理法不容,天理难存。

容吟霜突然想起昨晚那前来买尸的人家,可是遍寻整个院落,却始终未见那两辆蓝绸白挂的马车,那户人家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客栈吗?

而她们手中是不是还拿捏着某个女子的生辰八字…

第108章 鸠占鹊巢

经过客栈一事之后,容吟霜在家休息了大半个月才恢复了些元气,其中张道祖所赠送的凝气丸和固元丹发挥了作用,但最关键的还是因为顾叶安。

顾叶安在得知张道祖的药丸对容吟霜好之后,当天晚上就又抱了一大包裹回来,容吟霜看着那包裹中的瓶瓶罐罐,似乎能够想象的出来,张道祖给他这些的时候,脸上那肉痛的表情。

顾叶安不仅每天监督容吟霜吃药,吃完了药也是毫不歇手,在外头给她不断搜罗珍奇药材,搜回来了,就让厨房炖上拿到她房里给她喝,容吟霜这大半个月似乎还变得圆润不少,因为光是应付顾叶安派人炖来的补药补品就已经让她不堪重负了,更别说顾叶安还每天盯着她吃饭,各种珍馐美食不间断供应,后厨特意又新招了几个厨子,早晚换班制,比上工还准时。

不过,也好在顾叶安这般填鸭式的喂养,容吟霜身体流失的元气才能慢慢的回来,记得刚从客栈被顾叶安接回来的时候,容吟霜手脚冰凉,虚弱的连话都不愿多说,现在虽然修为尚未能完全恢复,但是身体却是好了很多的。

而这一次,似乎也让顾叶安意识到,容吟霜做的确实是件危险的事情,从前没有插手,那是因为容吟霜从来没有受过伤,而这一回,她受伤了,顾叶安就狂暴了。

洋洋洒洒给容吟霜列了几十条规矩,反正内容都是大同小异,让容吟霜珍惜身体云云。

容吟霜虽然被他管的失了自由,不过被人关心的甜蜜还是将那小小的不自由掩盖住,每天痛并快乐着。

而经过这件事之后,在容吟霜的心里也对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看法。

也许她真的可以像是张道祖说的那样,着手炼制些丹药,最起码在身体虚弱的时候,可以稍微抵一抵。

容吟霜生病期间,子然居士也是每天在顾叶安不在家的时候盯着她吃药,温郡王府的老太太也派孙嬷嬷过来探望过她两回,还给她带了好些珍贵药材。

大半个月后,容吟霜感觉自己好了许多,便起身去了温郡王府给老太太请安去了。

去了温郡王府,门房的人显然都对她客气了许多,容吟霜知道,这定是老太太特意吩咐过的,熟门熟路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正在院子里赏花,听说她来了,竟然还亲自迎到了门边,让容吟霜好生意外,就要当场行礼,老太太却拉住了她,亲热的将她拉入了屋内。

“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

老太太抓着容吟霜的手和蔼的问道。

容吟霜点头:“好了。好多了。这么些天没来给老太太请安,孙媳妇真是太失礼了。”

老太太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哎,说的什么话?老太婆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没道理你生病了,我还要你天天来请安呀。”

容吟霜低头浅笑,而后才轻声说了句:“老太太恩慈。”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突然对孙嬷嬷她们挥了挥手,孙嬷嬷便会意让房里伺候的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房内,就只剩下容吟霜和老太太两个人,老太太这才对容吟霜说道:

“那日关于你和子然的事情,我都给你们压下去了。其实啊,我早就看出来你是谁。一直不愿意相信你就是那个救我的高人,不过,你在客栈露了一手,却是由不得我不信了。”老太太趁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将这些天都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不过呀,你这本事声张不得,若是往外了说,我怕给你招来麻烦,所以那日从客栈出来以后才未多提,原想第二日就喊你入府一叙,可谁知你却病了。”

容吟霜自然明白老太太那日替她隐瞒是为了什么,树大招风,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过些小日子,总不要引来那些无谓的争端就好。

“我原也不想将这些事情都暴露出来,多谢老太太成全。”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呀!除了嫁过人这一点之外,其他都是没的说的,也不怪我那孙儿对你情有独钟,就是老太婆我都不免对你欢喜的紧呢。”

容吟霜被老太太说的话逗笑了,老太太紧接着又说:

“所以呀,你要赶紧的给我们温家再生几个大胖小子,漂漂亮亮的小丫头也行啊,你和安儿生的,定然都是那粉雕玉镯的孩儿。”

“…”

对于老太太这急锋突转的话题,容吟霜也不知道如何应答,谁知那老太太说风就是雨,说完了这些,竟然就对外头守着的孙嬷嬷喊道:

“去把我让太医院开的那几包药拿过来给老大家的。”

容吟霜心头一惊:“药?”

她这些天已经吃药吃的怕了,再听见‘药’这个字,都有一种生理性的惧怕了。

老太太对她暧昧的眨眨眼,说道:“是啊。都是些女人家补身的药,你生过孩子,身子许是亏的,我特意让太医院给调制那些,你回去泡茶喝也好,煮粥吃也好,或者直接煎了吃更好,总之啊,我要你们年底就给我造个重孙儿重孙女出来。”

容吟霜一脸为难,可是孙嬷嬷却将药塞入了她的手,然后老太太就对她挥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