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蒋梦瑶转过身子,决定好好跟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骚年聊一聊腐败问题。说道:
“你想啊。如果我今天放他们回去,然后明天再选的话,若是有人想从中获利,他们会怎么办?这一夜里,他们势必会相互走动,各自游说,有的人也许还会抛出利益诱惑,有的人也可能会以人情要挟,一旦给他们太多时间思考的话,脑子里想的东西就多了,多了之后,就势必会复杂,人的想法一复杂,那么他们做出的选择,还会是最初的选择吗?肯定会有所偏差。”
高博在脑中仔细想着蒋梦瑶说的这番话,蒋梦瑶又说:
“所以呀,我才会让他们必须一天之内选完,选完才能回家,大家的心定下来之后,就不会再去想其他花花肠子了,更提高了效率,烦人家一天,总比烦人家两三天要来的好吧。”
蒋梦瑶说完这番话之后,就把高博的手继续按到自己肩膀上,让他继续,高博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等到把蒋梦瑶说的话全都在脑中过了一遍之后,才深吸一口气,说道:
“不是,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到的呀!本来你要搞票选就已经很令我惊奇了,可你竟然在这小小的票选一事中,还能说出这么一番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来,当真是叫我惊奇万分。”
蒋梦瑶横了他一眼,对他的措辞有些不满:“什么叫似是而非呀!我说的就是事实,你仔细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朝廷之中腐败之事不少见吧,而这些腐败的根本原因无非就是金钱和人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性的常态,而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会活的问心无愧,可是有些人却不是,常常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一些手段来,各种诱惑,各种威胁,各种溜须拍马…为的无非就是想再往上爬一爬,想再多挣点钱,贪念一旦起来,那就是欲壑难平了。而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种现象总也杜绝不了。”
“那你就能保证,你这样选出来的人将来不会有贪腐的念头?他们也是人不是吗?”
高博此刻真的觉得有很多事情,可以和这个女人商量,因为她懂得似乎并不比他这个曾经在权利欲、望中摸爬滚打好多年的人要少,甚至有些道理懂得比他还通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分吗?
蒋梦瑶嘿嘿一笑,继续为高博解惑:
“人当然会变啦,最关键的,就是咱们得卡在一个他变化的时期前,做好监督和更替工作。”
“更替?”高博不解:“你要每年选一次?可是你就不怕他们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背后再做小动作?”
蒋梦瑶莫测高深的笑了笑,说道:
“这么跟你说吧。今年选中的人,明年就不能再参加了,会在剩下的九十户里选出,当然这个想法我还没有对外公布,相公你算是第一个知道的,可千万别给我传出去哦,传出去就不灵了。”
高博这才佩服的笑了出来。
做事不按牌理出牌,永远都出乎人所意料,这样看似没有道理的管理方法,也许才是最好的管理方法吧。
这丫头也是绝了!不过仔细想来,却也真是没有比这个方法更加公平公正的了,向来管理者都是由上位者定的,可是这么一来,上位者选择的这个人选就至关重要,选好了,造福一方,选的不好,为祸乡里,百姓受了鱼肉,总有些愤慨情绪,一旦这些情绪积累到一个点,那便会产生不可预估的反抗力。
可是如果按照丫头这个方法来做的话,不仅会减少群众的反抗心里,反而会油然而生出一种,自己也是很受重视的感觉,进而激发动力与自信,这样才能更好的达到和平共处的效果。
想通了这些,高博不禁在心中给自家媳妇儿点了三十二个赞!
第九十五章
如高博预计中的那样,入冬前便将流营中所有人都搬入了新城之中。
而蒋梦瑶也正是在这个冬天,经历了作为女人的最重要的一个里程——来初潮了。
这个消息让华氏很是惊喜,因为蒋梦瑶身边没有女性大人,华氏便一力承担了照顾蒋梦瑶的所有事宜,并向蒋梦瑶传授了很多关于女人这件麻烦事的经验,让蒋梦瑶觉得十分受用,也用心记下。
过年之后,又是三月,就不断有消息传来。
先是蒋梦瑶最小的弟弟会走路了,再是蒋显云被破格收入了太学院。没过两个月,又传来蒋纤瑶终于嫁人的消息,嫁的还是那个曾被她拒绝过的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的独子。
兜兜转转一大圈,蒋纤瑶还是抵不过命运的捉弄,入了李家的大门。而入了太府卿家的蒋晴瑶,也已经怀上了孩子,预计明年正月里生产。
蒋晴瑶的速度让蒋梦瑶惊叹,自己和高博连八字都还没一撇,她倒好直接就先怀上了。这想来定然是孙姨娘的主意,女人嘛要在一家里立足,那就势必要有孩子才行,可是他们却忽略了,蒋晴瑶今年不过才十四的年纪…
正在绣坊里和大家一起描花样,就见霍青骑着马在绣坊门前落定,绣坊的大妈姑娘们全都伏在窗台前看他,霍青脸皮很薄,被女人们看了几眼,脸就红了,直逗得婶子大妈们哄堂大笑。
找到了蒋梦瑶之后,如释大负,说道:“夫人,公子让您去马场,吴先生要表演马战呢。”
蒋梦瑶放下了画笔,从妇人堆里走出,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什么马战?吴先生又排出什么阵型了吗?”
吴肇是个马痴,每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十个时辰都在捣鼓马,这回也不知又捣鼓出什么要跟高博献宝了。
霍青传了话之后,就离开了,蒋梦瑶随之而去。
到了马场之后,高博正站在高台护栏前看着场中,见她过去,就对她招了招手,然后两人才在高台上坐了下来,高博说道:
“吴肇这回说要表演马战,你前日不是说无聊嘛,我就让等你来了再演。”
蒋梦瑶对他嘿嘿一笑,说道:“还是相公对我好。”
说着,就剥了一颗葡萄,送入了高博的口中,两人相视而笑,场下的马戏这才开场。
只见两队马匹从空地两边跑入场中,俨然两队骑兵一般,每一匹马都是膘肥马壮,强壮的肌肉让这些马看起来十分的恐怖,两队人马经过一声口令之后,就埋头冲向了对方,两方势均力敌,丝毫不让的架势让高博和蒋梦瑶都为之惊讶,就在他们以为两方马就快撞上的时候,它们就真的撞了起来。
只不过这些马似乎也知道撞击只是表演,撞过之后,也就分别往两边分散开来,听着吴肇的口令,各自跑着自己的位置,竟然交错纵横,一丝不差,而后又聚集两边,成分庭抗礼之势,随着吴肇的口令,马匹又一次进行了开场时的撞击,却还是呈分毫不倒之势。
这样的撞击力,别说蒋梦瑶不懂马的人看了都觉得很有视觉冲击力,这种膘肥马壮的品种受过训练之后,互相撞了倒是没事,如果是普通那些马又当如何?
吴肇表演完了之后,就上了高台,抹了一把大汉,对高博行礼说道:
“公子,您觉得这些马怎么样?”
高博勾唇一笑:“很是不错。你家不愧是养马世家,这些马经由你训练出来,真是强悍了不是一两分。”
吴肇谢过高博夸奖之后,便告退而去。
高博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些正在回去的马出神,蒋梦瑶就来到他身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哎呀,这样的马要是多训练一些,将来到战场上,岂不是一队所向披靡的魔鬼奇兵啊。”
高博震惊的看向蒋梦瑶,愣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也这么觉得?”就在先前一瞬间,高博的确生出了要养一队所向披靡骑兵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蒋梦瑶竟然能与他这般默契,不禁奇道。
蒋梦瑶嘿嘿一笑,说道:“我记得从前秦始皇能够统一六国,其秦国的骑兵就是一项主要原因,咱们没有秦始皇的野心,但是,如今虽然看似四海升平,可关外有北齐虎视眈眈,南面有南疆滇地,这些国家随时都有可能向我们发出进攻,若是能有这样一队彪悍的骑兵助阵,那我们国家军队的战斗力可不是高了一个档次了。就是这些马上了战场都能以一当百,何况人乎?”
听了蒋梦瑶的话,高博扬了扬眉,沉吟了片刻后才说道:
“这些想法也只能是想法。我若未被褫夺封号,还是当初那个祁王,那这些事我犹做得,可如今…一个被贬关外失了爵位的败将做这些事,岂不是多此一举,叫人诟病有异心嘛!纵然我无心争权夺利,可也架不住有心人参告污蔑,还是算啦。”
蒋梦瑶当然明白高博说话的意思,想了想后,才回道:
“相公此言差矣,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贵为皇子,即便被贬至关外,亦心怀大仁,这将来就是传回朝廷,有人诟病,可咱们又不会真的去做那拥兵自重造反之事,他们告也是白告,咱们只需做好一个匹夫该当做的事情便行了,不是吗?”
高博又盯着蒋梦瑶看了一会儿,牵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娘子言之有理!咱们又不是真的有争权夺利之心,又何惧旁人诟病。更何况,现在这只是个想法,能不能实施还未可知,咱们只当是后院杂耍,玩儿罢了。”
两人你懂我懂的相视一笑,为彼此达成共识赶到高兴。
晚上华氏请他们去她院里吃饭,蒋梦瑶很喜欢华氏的手艺,在席上吃了两碗华氏亲自炖的老鸭汤,忍不住的赞叹道:
“娘,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我恨不能把碗都舔干净了才好呢。”
华氏被她逗笑:“你这孩子,尽说好话哄我,我这手艺也就你这丫头称赞了。”
蒋梦瑶嘿嘿一笑,高博凑过来说道:“真那么好吃?”
“当然!你吃吃看。”
高博本来是在喝蜜酒的,见蒋梦瑶吃的开心,这才问她,蒋梦瑶连连点头,从自己碗里舀了一勺送到高博面前,高博习以为常的就着她的汤勺喝了一口,咽下之后稍事品味,然后才说道:
“嗯,味道确实不错。”
得到认同,蒋梦瑶得意:“是吧,我就说咱俩口味差不多,喏,再吃块鸭肉,这肉酥嫩的很,尝尝吧。”
蒋梦瑶趁势又喂了高博一口鸭肉入口,然后为了回报蒋梦瑶,他也给她夹了两颗蜜枣,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无比欢快。
华氏在旁看着这两个孩子在她面前秀恩爱,非但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很高兴,待他们有说有笑的把一桌子的菜都尝遍了,华氏才轻咳一声,说道:
“那个…”
听到华氏说话,高博和蒋梦瑶就停下了互相喂食的肉麻戏码,全都看向了华氏,只见华氏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正色对他们说道:
“你们俩也不小了,博儿明年就十八了,阿梦也十六了,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生个胖孙子出来呀。”
“…”
饭桌上的寂静让高博和蒋梦瑶觉得有些尴尬,华氏倒是发挥正常,就像一个正常的婆婆那样,面不改色的询问着做为一个婆婆,最应该要关注的事情——那就是孙子!每个婆婆最关心的就是——孙子!
蒋梦瑶当即低下头继续喝汤,把主战场丢给了同样尴尬的高博,只见他也干咳了一声,然后看了看蒋梦瑶,对华氏说道:
“娘,吃饭呢。说这个干什么呀!我们有数的。”
华氏却不依不饶:“有数是什么时候?总要给我个盼头,给我个期限。”
蒋梦瑶抬头插话:“娘,这种事怎么给期限呀!”
华氏面不改色一一应对:“怎么不能有期限?你们俩都这么年轻,只要…每天多在一起,很容易就有了的。要相信自己可以的,别怕。”
“…”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啊,婆婆!
对高博使了个眼色,高博继续迎上:
“娘,这种事情得顺其自然,不能逼得太紧,我,我又不急,您急什么呀!”
华氏不屈不挠:“我急!我怎么能不急呢。就算我不急着要孙子,可我急着你们不圆房啊。这么多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
好吧,因为华氏的一句话,气氛就更加尴尬了。
蒋梦瑶面红如血,这下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一直以为华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婆婆,可谁知,她倒是什么都了然于胸,就是没有说破,也是爱惜她的,只是等了快三年,也终究是忍不住了。
这个问题,让高博也低下了头,蒋梦瑶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他的手,高博也回之一掐,最终却还是交握在了一起,华氏自然不知道两个孩子桌子下面的动作,继续为了自己的孙子,苦苦劝慰说教:
“其实,你们俩要是真在一起了,纵然这三年都没孩子,那我也不会催你们,就是你们俩现在都不开窍,我若再不说,你们是不是要等到老了才想起来有这事儿啊?”
“…”
一顿饭就这么吃的不上不下,高博和蒋梦瑶虽然共同承担着这份尴尬,可是两个人也全都明白自己到底做错在哪里,所以,也不敢跟华氏呛声说反对意见,反正华氏说什么,他们就是什么,但是在桌子下面的两只手,却是玩的不亦乐乎,表面就表现的在正常不过啦。
华氏说的口干舌燥,见两个孩子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当即就被一种挫败感席卷全身,叹了口气,问他们有没有吃饱,吃饱了就回房去吧,她也是说累了。
高博和蒋梦瑶如获大赦,得到了指令,也不管吃饱没吃饱,两人就有志一同的牵手往外走去,令华氏很是无语,忧心忡忡的盯着他俩离去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太监急!
一路发足狂奔进了自己的院子,蒋梦瑶和高博一下子就钻入了房间,飞快的合作把门扉给关了起来,两人靠着门扉喘气,然后转头互相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原来两人刚才在饭桌上就憋得好痛苦,既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互相掐着隐忍,现在是再也忍不住了。
可是笑着笑着,高博突然转了个身,把蒋梦瑶禁锢在他的怀抱与门扉之间,渐渐收住了笑意,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尺,蒋梦瑶也感觉到不对,歇了笑容,痴痴的看着他。
被这样一双似乎包含了世间所有美好的眼眸凝视着,高博竟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截获了她的双唇,先是轻吻两下,然后觉得滋味实在太好,这才深入。
蒋梦瑶一直瞪着双眼,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高博吻了片刻后,才喘着气让自己往后退了些,使唇舌分离,只觉得如今的气息,比之先前还要紊乱,只一会儿,就开始在蒋梦瑶的额头,眼睛,发鬓,脸颊上游走,蒋梦瑶一动都不敢动,让自己尽量放松下来。
虽然觉得高博的举动太令人震惊,但其实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迎接他的这番举动,他们两人的好感绝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安心的就好像两人原本就是一体般,一直分开个体,就是各自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今晚似乎就是那个契机。
高博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蒋梦瑶横抱了起来,一路细密的亲吻不断,直到将她放到了床铺之上,帐幔缓缓落下,隐藏了一室春、光。
第九十六章
两双手臂自被褥中探出,然后是两颗气喘吁吁的脑袋,高博歇息了片刻后,又转向了蒋梦瑶,侧着身看着她,然后又要欺身上来,却被蒋梦瑶推着不让,苦着脸,娇滴滴的说道:
“哎呀,做不动了。晚上就吃了一点点,肚子都饿扁了。”
高博一听她饿,就撑起了身子坐起来,说道:“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说着就要下床,蒋梦瑶却拉住他,说道:
“厨房里的人估计这时候都睡下了。”两人入了城之后,并没有行驶特权,依旧没有找近身伺候的人,所以这个时候,还真不知道叫谁去弄吃的来。
高博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去煮。”
“噗。”蒋梦瑶不禁笑了出来:“你煮?你会煮什么呀?连烧水都不会吧。”
“…”
高博无言以对。
蒋梦瑶在被子里笑得开怀,高博无奈的说:“要不就把老张喊起来吧。”
老张是主院里的厨师,因为高博他们晚上向来没有吃东西的要求,所以厨房中只有白天有人,这个时辰去把老张喊起来的话…老张肯定会纳闷他们为啥这么晚要吃东西,早干嘛去了?
“还是不要了。老张肯定要问东问西的,我们…”
想起先前被中的缠绵,蒋梦瑶难得表现出了些些的难为情,高博也不比她好多少,两人一番羞臊以后,一个眼神相对,又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高博把蒋梦瑶搂在怀里,又亲了她一下,然后才说道:“我去厨房找找看,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的。”
蒋梦瑶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去吧,要真没有,我们就自己煮面吃。我给你煎两个蛋。”
“好。”
原来所谓幸福其实就是唾手可得事情,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与心爱之人互相体贴爱慕,纵然是身处关外,远离繁华,亦能叫人感受到无比的幸福。
在院子里穿行而过,两个小贼来到了厨房,推门而入,高博找到了几个鸡蛋,蒋梦瑶找到了面,然后高博生火,蒋梦瑶煮面,然后再用另一口锅煎蛋,两刻钟以后,两碗香喷喷的面条就做好了,两人就坐在灶台旁的一张矮桌两侧吃了起来。
高博把自己碗里的一颗蛋夹给了蒋梦瑶,两人又是一笑,甜蜜气氛在这冷清的厨房中渐渐弥漫开来。
第二天早上,蒋梦瑶和高博像往常一样手牵手去了华氏那里一起吃早饭,两人自问无论是从神情态度和行为举止,都和往常表现的一模一样,可是,华氏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竟然就发现了端倪。
一双美目不住在两个孩子身上回转,然后不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奇异惊叹,再就是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盯得两个孩子面红耳赤低下了头,再不敢说话,然后华氏也不点破,三个人就那么心知肚明的吃了一顿早饭。
饭后,高博去了马场,蒋梦瑶也和虎妞去了仓库,前段时间,戚氏派了人来收人参,说是关外的人参,意外在南方走俏,价格也有不小的上浮,可以多投入一些货源,为了保证货源充足,蒋梦瑶也开始叫人研究怎么种植人参,试开辟了一块参田出来,做法就是在园子里挖一块大坑,然后在坑里填上山上挖到人参地方的泥土,然后再观察参的习性,现在虽然还未研制出一个有效的方法,但是,她相信,随着时间的积累,总有一天,他们能培育出一块属于自己的参田来。
关外的冬天比关内自然要长一些的。一般到每年三四月份的时候,关外依旧是冰寒料峭的,要到五月开去才能渐渐回暖,冰雪融化。
就在过了年之后,正月里蒋梦瑶就收到了一封京里的来信,是戚氏写来的,一开始蒋梦瑶还未曾放在心上,因为戚氏的书信,每个月都会有一两封,信中无非就是一些京里发生的新奇事儿,还有就是叮嘱他们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可是这一回戚氏的书信却有些不一样,除了寻常问候之外,还夹带着一件事,原来就在去年年底,国子监祭酒李大人的独子李清因为一件瓷器的事情,惹上了外戚袁家的嫡长孙,袁氏是皇后,过去的十多年里,皇上一直对袁氏的容忍度很高,以至于袁氏近年来在安京的气焰十分嚣张。
这一回李清算是上赶着倒了这份大霉,听说袁家已经把这件事告上了朝廷,若是朝廷怪罪下来,李清这无品无级的庶民又该如何应对。
而蒋纤瑶在年初的时候也已经嫁去了李家,这一回李清遭难,蒋纤瑶也是跟着遭就是了,可是袁家的势力摆在那里,尤其是从前饱受帝宠的华贵妃死了,后宫又以皇后独大,皇后嫡子又封了太子,于是袁氏就更加目中无人了。朝廷还未宣判,就敢带着人直接去李家说要拿人,若不是正好遇上了廷尉营巡街,说不定李清此时就已经被袁家抓回府里,动了私刑了。
蒋纤瑶回国公府告状,说袁氏欺人太甚,可国公府里的人,大家也是知道的,除了国公爷和蒋源,其他人全都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这事跟孔氏说,孔氏推说:哟,这可是大事,不归后宅管。再去找蒋修,蒋修也以一切以朝廷宣判为主,不会徇私就是了,也是不管。再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原就是个怕事的主,更加不会为了吴氏的二闺女去奔走了。
吴氏无可奈何,只好行驶了一番她二房长媳的权利,把府里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定要他们拿出个计较来。
孔氏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仗着吴氏脑子不灵,就在背后煽风点火,说让吴氏去求戚氏,叫戚氏修书给蒋梦瑶,让蒋纤瑶和李清来关外躲一躲风头,且不说蒋梦瑶根本就不知道李清和袁家到底有什么仇怨,谁对谁错还不知道,如何能贸然收留李清夫妇,更别说,蒋梦瑶也只是个跟着废王被贬出关的人,若高博还是从前的祁王,他们来依傍也就罢了,可高博被褫夺了封号,贬至关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蒋纤瑶夫妇再要来投靠,就太不顾道理了。
更别说,这样的做法,只是又一次将高博推出去,因为,一旦高博收下了蒋纤瑶夫妇,那么这背后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一开始也许只是李清和袁家公子的口角斗阵,可高博搀和进去,就会被有心人臆传为有意与太子做对了,因为谁都知道,太子高谦是皇后的独子,而袁氏正是皇后的娘家,这番纠葛下去,岂不是要把高博用作他们的挡箭牌嘛。